论莫言小说《天堂蒜薹之歌》的人物塑造艺术

摘 要：《天堂蒜薹之歌》是莫言反映弱势群体生存困境的得力之作。在《天堂蒜薹之歌》中，莫言饱蘸人生情感，以狂欢化、民间化的叙事策略塑造了高马、高羊等一系列典型的人物形象。这些个性鲜明的人物丰富了莫言独特的文学世界，也为文学作品的人物画廊增添了靓丽的色彩。

关键词：语言个性化 矛盾冲突 细节描写

《红高粱》里桀骜不驯、侠骨柔情的余占鳌，敢爱敢恨的戴凤莲；《生死疲劳》里六道轮回的西门闹；《丰乳肥臀》里无私伟大的母亲上官鲁氏都是莫言精心塑造的典型人物。此外，莫言用三十五天便创作出的《天堂蒜薹之歌》中，也不乏生动鲜活的人物形象。在莫言创作《天堂蒜薹之歌》时，“家乡的父老乡亲便争先恐后地……扮演了他们各自最合适扮演的角色”，由此诞生了许多个性鲜明、高密味十足的人物形象。

一、人物语言个性化

莫言从小受高密方言的影响，所以《天堂蒜薹之歌》中人物的语言颇具高密特色，同时高度个性化。

小说中最为激烈的场景是农民因为蒜薹滞销而引发的抗议场面，在这一情节中，高马和马脸青年勇敢地从人群中站出来与黑恶势力做斗争。相比于其他忍气吞声的农民，高马和马脸青年勇敢、正义的形象便跃然纸上。高马的言论说明他接受过政治教育、坚持正义，这也完全符合他作为一名军人的正直形象。退伍后的高马爱上了金菊，为了劝说金菊与自己在一起，他经常向她宣扬爱情、婚姻自由的思想。并且，在方四叔和方四婶不同意他俩在一起时，他大声念出《婚姻法》的条例。当时《婚姻法》虽然已经制定，但是在落后的农村仍然没有普及，而高马却早已将这些新条例背得滚瓜烂熟，这说明他乐于接受新观念、新思想、拥护国家法律条例，与以方四叔为代表的封建顽固势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听说可怜的金菊死后还被方家两兄弟卖给别人做阴婚媳妇时，高马破口大骂。高马的唾骂虽然表现了他的粗俗、脾气火暴，但他的言语中无不透露着他对金菊的爱和对方家兄弟行为的痛恨。在高羊眼里，高马是条汉子，但在高马眼中，他只是金菊的丈夫。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娶金菊，与金菊开启新的生活，然而现实打破了他这简单的梦。最终，高马以疯狂的行为走向了死亡。

在面对高马与金菊的自由恋爱时，方四叔显得愚昧、执拗，怎么也不肯同意二人的婚事。他总说自己的闺女想打就打，而一次次的打骂也表明了他暴躁蛮横、不讲道理的性格，但他只是许许多多封建顽固势力中的一员。

金菊与腹中孩子对话的情节让人感到哀伤。孩子充满期待地想早点出世看看那个世界，金菊却痛心地诉说着那个世界的丑恶，言语之间透露着她的绝望。

盲人张扣的歌谣也高度个性化。小说开篇的歌谣诉说着张扣内心的愤懑不平，他不惧威胁，嘶吼着天堂蒜薹之歌，表现了他宣扬正义、刚烈正直、不畏黑恶势力的性格。盲人歌谣凄婉、悲壮，一直萦绕在小说上空，轻轻擦拭着人们心灵上的积垢，也使张扣的形象永远留在人们心中。

此外，《天堂蒜薹之歌》中的许多人物虽然没有名字，但是他们的形象也深入人心。例如青年军官，高羊第一次在玉米地里见到他时，从他的衣着谈吐就感觉他气质不凡，而他为父亲的辩护也表现了他作为一名军人对国家政治、法规的拥护。他一身正气为农民发声，是正义、先进的典型。

二、矛盾冲突凸显人物

《天堂蒜薹之歌》双线并行，一条线索是高羊的经历，另一条线索是高马与金菊从恋情萌芽到毁灭的悲剧。这两条线索分别代表了人物内心的矛盾冲突和新旧观念之间的矛盾冲突，莫言在一系列的矛盾冲突中塑造了许多鲜明的人物形象。

高羊内心的矛盾冲突在他所经历的一系列事件中得到了展现。作为一个弱小的农民，他总是受到不公平的对待，被欺负时也只能忍气吞声。比如，他在被捕时不敢反抗，在狱中受辱时也显得胆小怕事。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软弱可欺的小人物，在葬母时却表现出了作为儿子的孝心和硬气。他精心为母亲选好坟的位置，让辛苦了一辈子的母亲入土为安，但他宁肯遭受虐待与折磨，也绝不肯告诉别人坟的位置。他一生胆小怕事，但不可否认，他的确是一个孝顺的好儿子。

与高羊胆小怕事的性格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高马。如果说高羊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物，那么高马则是一个豪情万丈的英雄。在方四叔一家反对他与金菊在一起时，他勇敢地选择与金菊私奔。在这一条线索中，高马和金菊代表了拥有新思想的农民，而方四叔则代表了农村的封建顽固势力，二者的冲突反映了农村新旧观念的冲突。在旧社会，换亲是很常见的事，而新中国成立以来，随着各种法律法规的颁布，婚姻自由的观念传遍中国大地，人们开始崇尚爱情自由、婚姻自由。可谁能想到，在20世纪80年代的农村，竟然还存在着换亲、阴婚这种陋习？以方四叔为代表的封建顽固势力仍因袭着落后观念，买卖婚姻；而高马是受过新思想熏陶、受到法律教育的新青年，他启蒙着金菊，带领金菊为了爱情奋力反抗，努力追求美好的新生活。新旧观念双方发生了许多矛盾和冲突，不仅凸显了高马的侠骨柔情和金菊追求幸福的勇敢，也批判了以方四叔为代表的封建顽固势力的固执与愚昧，更体现了改革开放初期农村观念的落后与改革的不彻底性。封建顽固势力的存在是造成高马和金菊爱情悲剧的原因，也是最应该让我们反思的地方。

莫言笔下的人物形象都是有血有肉的，他善于在一系列矛盾冲突中表现人物性格的多个方面，使人物形象立体化。

三、细节描写丰富细腻

莫言在创作《天堂蒜薹之歌》时运用了许多细节描写，比如对梦境的描写。梦境是人物内心的幻化，很多时候“梦”会给人以梦幻感、浪漫感，而《天堂蒜薹之歌》中的梦往往是悲惨的。比如，高马在逃亡途中狼狈不堪，一天夜里梦到金菊来与自己道别，便觉得是不祥之兆，想回家看看。回到家中，他却看到金菊上吊自杀的场景，于是大受打击，精神崩溃。最终，他在金菊出殡时被捕。高马关于金菊的梦表现了他对金菊的爱与不舍，而相信梦境预示着不祥也说明了他骨子里的迷信。

再如，四婶在狱中梦见四叔跟她说了藏钱的地点，于是，她想着出狱后一定要去看看梦中藏钱的地点到底是不是真的藏了钱。如果那个地方真的藏了钱，也不能让两个儿子知道。四婶对于藏钱地点的执着说明了她对金钱的执迷，而她防着两个儿子的心理也侧面体现了两个儿子的不孝。与高马一样，四婶对四叔托梦的相信也表现了她的迷信。

另外，高羊在狱中梦魇缠身，梦中所见皆是关于母亲的种种，这体现了他作为一个儿子的孝顺。母亲生前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所以他宁肯自己受辱，也要让母亲入土为安。

还有，在金菊与腹中渴望出生的孩子对话时，枣红马驹出现了。它用温暖的舌头舔舐着金菊的手，眼里饱含着对金菊怜惜的泪水，而金菊一反常态打了枣红马驹，使其离开，这一细节凸显了金菊内心的绝望与无助。最终，她选择上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小说中梦境的出现不仅推动着情节的发展，也凸显了人物的性格。

莫言带着满腔激情，在《天堂蒜薹之歌》中塑造了一系列典型的农民形象。他们演绎着真实的生活，诉说着心中的情感；他們心怀正义与良知，渴望幸福美好的生活。

参考文献：

[1] 隋双双.论《天堂蒜薹之歌》中的红色马驹意象[J].文教资料，2014（30）.

[2] 郭霞.试探《天堂蒜薹之歌》的人物塑造[J].大众文艺，2013（18）.

作 者： 王湲惠，聊城大学季羡林学院、文学院2018级汉语言文学专业在读本科生。

编 辑： 赵斌 E-mail：mzxszb@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