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力劳动再分工视域下“脑力工人”的产生及其境遇
2020-03-01王凯仁
王凯仁
在马克思所处的时代条件下,以机械劳动为主的制造业最具代表性,在这种企业内部发生脑体分工,并且产生了单纯的体力工人。第三次产业革命带来数字信息产业的蓬勃发展,产业的社会分工逐渐展开,特别是专业软件外包和制作的企业出现,他们迫于对成本和效率的双重要求,公司内部的分工协作呈现出异于传统部门的新特征,发生了脑力劳动的再分工,衍生出新的职业群体:“脑力工人”。
一、脑体分工与脑力劳动再分工
1.脑体分工
所谓脑体分工是指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的分工。“在工人劳动组合里面,总是要选出一个领导(starosta即长者)来执行财务员、会计等职务,需要时还执行经理的职务,并且领取一笔特别薪俸。”〔1〕脑体分工在资本主义阶段取得典型形态,表现为管理、研发人员和体力工人的分离和对立。“有知识的人和生产工人彼此分离的很远,知识不是工人用来为自己增加自身的生产力的手段,却几乎到处都与工人相对立……知识成了一种能同劳动分离并同它相对立的工具”,〔2〕并且这种脑体的分离逐渐由企业内分工发展为社会分工。
企业内部产生脑体分工的原因主要是以下几个方面:其一,提高企业效率和增加利润的要求。企业出于对利润的追求,一方面通过改进协作方式和生产工艺来缩短非生产时间,另一方面就是要降低生产成本,提高生产效率,缩短劳动者的必要劳动时间,通过管理来加强协作,提高生产效率。其二,市场竞争的外部压力。企业主出于对超额剩余价值的追求以及市场竞争的需要,迫使其通过相互学习实现技术普及,从而使脑体分工带来效率的提升这一手段逐渐普及到各个行业部门。
脑体的分工无论对于企业内部还是生产工人本身来说都有较大的影响。一方面,脑体分工造成生产专业化,有利于生产力和社会发展水平的提高。体力工人在岗位上提高专业技能,专注于技术的改善和提高,有助于提高生产力;脑力工人则不断提升管理水平,注重资源的合理调配,同样有利于企业内部和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另一方面,脑体分工客观上造成脑体分离,片面发展脑力或体力某一技能,造成了人的发展片面化,损害人体的某方面机能,不利于人的发展。
2.脑力劳动与脑力劳动再分工
脑体分工逐渐衍生出专门从事脑力劳动的工作者。所谓脑力劳动就是指以大脑神经系统的运动为主,以其他生理系统的运动为辅的主体劳动,如思考、记忆等。〔3〕从个体来讲,脑体是一体的,从事任何劳动,从本质上讲都是人类体力的耗费,而区别在于究竟是脑力还是体力来发挥关键作用。
脑力劳动可以具体划分为四种基本形态:创造知识的脑力劳动、传授知识的脑力劳动、管理知识的脑力劳动和实现知识的脑力劳动。
脑力劳动的四种基本形态随着数字信息产业的迅猛发展和软件信息服务业国际化的趋势,实现了在脑体劳动基础上的社会和企业内的再分工:即专门从事软件外包与制作的小型企业内部在生产环节、工序上的分工,从而形成编程任务同步下发,多方展开,成果汇总的生产新模式。之所以会发生脑力劳动的再分工,“主要是出于成本和生产效率的双重要求:他们无一例外地受制于高科技生产过程中的“铁三角”关系,即越来越高的产品价值、不断加快的生产速度和更低的生产成本”。〔4〕此外,资本家追逐利润的动机,迫使在全球范围内寻求最优资源,从而将完整的生产链条分布于全球范围内,形成数字信息产业全球分布格局。
在社会分工中,脑力劳动再分工微观上表现为出现从事科学研究与艺术创作的工作者、传授知识的教师、从事管理行政的工作者以及具体研发的工程师;宏观上表现为独立部门的产生:例如科研所、学校培训机构、管理服务型企业以及软件外包型企业等。尤其是软件外包等数字信息产业的涌入,企业凭借着超低的固定成本以及在技术人员方面的优势,快速成为重要的市场主体。根据最新数据表明:2018年,全国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规模以上企业3.78万家,比2017年增加2881家。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8年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增加值比2017年同期增长30.7%,增速居国民经济各行业之首,占GDP比重达3.6%,已成为经济平稳较快增长的重要推动力量。〔5〕
具体到企业内部分工,主要是出现专门从事软件外包与制作的小型企业。分工主要包括产品经理承接业务,UI设计师按照要求设计个性图标与界面,前端工程师负责配合设计师制作前客户端界面功能,服务端工程师、NET和C++工程师则负责后台的程序设计以及具体编程实施,尤其是下游的具体编程实施成员,逐渐演化成承接任务的“脑力工人”,他们不需要思考软件的功能特性或者整体运营,只需要按照要求进行程序编码。形成一个从上游到下游的生产流程,使得软件开发更加专业化、系统化和产品化。
外包型企业的脑力劳动分工作为新的劳动组织形式,对于企业生产效率提升以及生产成本降低都有着十分明显的作用。首先,软件外包型企业有利于降低生产成本,专业化的企业生产使单位产品对于设备以及其他不变资本投入比重降低,进而获得相对优势。其次,该类企业的“流水线”专业化生产,有利于减少培训和学习造成的巨大时间成本,每个“脑力”工人在其生产领域,使用同套软件设备,不需要进行跨领域培训。再次,频繁操作和完成一部分环节,不断重复锻炼某一方面或者某一软件的使用,有利于提高效率。最后,脑力劳动的再分工将生产环节拆分至各个部门,同时将任务同时下发至不同环节,减少了在上下环节沟通和对接上产生的时间成本。
脑力劳动再分工还带来一系列的企业内部和社会问题。脑力劳动在分工中催生了新的职业群体——“脑力工人”,这一群体出现使得IT行业高效率和低成本成为可能,但是也造成这一部分群体长期从事繁重、重复的程序工作而带来员工身心健康问题,并且引发其长期的边缘化带来的自我认同缺失、社会身份缺失以及片面劳动带来的人的发展片面化等问题。
二、“脑力工人”的产生
1.“脑力工人”及其特征
“脑力工人”,也可以称为知识劳工(knowledge workers),它是指在新一轮的产业技术革命基础之上,全球范围内的数字经济和IT产业中产生的新型劳动者群体。之所以被称为“脑力工人”,主要是因为一方面他们在参与IT行业的内部分工时,从事的仍然是脑力劳动,相比于纯粹体力的耗费,他们仍然需要花费十几年的专业教育和培训,据最新统计数据表明:2017年行业从业人员中本科及以上学历占71.9%;〔5〕并且在具体的生产环节仍然需要他们对复杂的程序系统进行脑力的耗费,按照形态划分,他们仍属于实现知识的脑力劳动;而另一方面,之所以称为“工人”,主要是因为他们一方面作为IT企业的底层员工,从事的是低端的脑力劳动,是相比于掌握核心设计技术的高级工程师的简单的脑力劳动,他们仅仅需要根据企业要求,将一部分编码程序按照要求顺序排列,剩下的便交给机器来运行、测试。他们被一堆流程、制度和各部门经理控制,自己的工作以小时为单位分派到不同的项目,完全失去了工作安排的自主权;更重要的是,他们作为生产环节的一部分,整个软件开发的底层,除了兜售自己的这一部分经验、知识外别无他法。他们不具备独立生产的能力,不足以交付任何一件检测的硬件设备,因此,更像是手工工场时期的工人。相比之下唯一区别就在于,后者是在工场进行单纯的体力劳动,而前者是在办公楼里进行知识和脑力劳动。
“脑力工人”这一社会群体的出现早已呈现燎原之势,主要集中在北上广深等知识人才密集的高精尖产业、数字信息产业、研发设计类产业、文化产品类产业等,这一类产业都具有专业水平要求高、产出效率高,中低端外包需求大的特征,主要从事的是程序编码、数据录入整理、产品测试、信息采集等工作,这一类工作往往入门门槛低、经验要求少、工作重复繁杂。过去“脑力工人”被关注主要集中在欧美等研发型企业密集的国家。近年来,由于我国经济发展的不断转型升级,越来越多的数字信息服务型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一线城市之中:2017年全国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法人单位合计373670个,相比上年增长70949个,增幅达23%;“脑力工人”数量不断增加,群体数量不可小觑,2017年我国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从业人口达到600万人,比上年同期增长20万,增长速度为3.4%。与此同时,与之相应的软件工程师、程序员也以“高薪码农”、“过劳猝死”、“996”工作制等新闻报道频繁出现在社会面前,使得“脑力工人”成为不得不被关注的重要群体。
2.“脑力工人”的片面发展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曾对于分工导致的人的片面发展有过详细论述:工场手工业把工人变成畸形物,它压抑了工人的多种多样的生产志趣和生产才能,人为地培植工人片面的技巧。〔6〕在马克思那里,人的片面发展主要表现在个人能力发展的片面化以及人与人社会关系的片面化。IT行业“脑力工人”的脑力劳动再分工也会导致人的发展的“片面性”,主要表现在:心理与身体机能的片面化、劳动技能和生活范围的片面化以及生存和发展的片面化。
心理与身体机能的片面化。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指出:“终身从事少数简单操作的人,没有机会运用自己的智力,他的迟钝和无知就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6〕马克思这里所指的是企业内部分工下所产生的体力工人,因脑体分离带来的人的片面化,而脑力劳动再分工同样导致人的片面问题:持续高压的工作引发抑郁和精神低迷;高强度集中注意力和长时间的加班熬夜引发心脑疾病。王冰笛在《基于数据挖掘的程序员身体亚健康问题研究》中指出:2017年,中国程序员现患率为79.2%,其亚健康主要表现为代谢紊乱、抑郁、压力,满意度和性生活五个方面,主要原因来自于加班情况、锻炼情况、工作状态以及年龄等综合因素。还有华为、腾讯互娱、天涯论坛等频繁出现“过劳死”现象,最新的调查研究表明:互联网企业中86.7%存在不同程度的过劳,中度过劳的和重度过劳的占70.8%。〔7〕此外,久坐和长时间使用电子设备引发身体畸形和身体机能紊乱,这些问题都给“脑力工人”的身体机能和心理带来巨大的挑战。
劳动技能和生活范围的片面化。按照马克思的观点:“分工一出现之后,任何人都有自己一定的特殊的活动范围,这个范围是强加于他的,他不能超出这个范围。”〔8〕脑力工人的劳动是在企业内部分工某一环节的劳动,长期的训练和环节之间的知识差异使其总是固定在这一部门范围内,他虽然有机会超出这个范围,但由此带来的是巨大的时间和金钱的成本耗费;这种专业分工带来的技能的专业化使得“脑力工人”始终是局部工人,不具备独立生产的能力。此外,分工还导致生存空间的片面化,“脑力工人”在选择职业和城市时,由于产业空间布局限制,使其只能生活在北上广等数字信息产业发达的高成本地区。
生存和发展的片面化。马克思曾经说过:“时间实际上是人的积极存在,他不仅是人的生命的尺度,而且是人的发展的空间。”〔9〕马克思这里是说明人需要尽可能缩短必要劳动来腾出更多自由时间来发展自己的才能。“脑力工人”同样面临相同的问题,而且相比于普通群体,往往更加迫切:“脑力工人”的高强度持久劳动,使其很少有时间用来培养和发展自己的技能,而IT行业的知识更新速度极快,必须始终学习才能适应发展的需要。如果在学习状态最佳的时期不能够通过学习实现晋升,那么最终会因为失去年龄和身体优势而被淘汰;此外,马克思曾说过:“社会工作日中用于物质生产部分越小,从而用于个人的自由活动、脑力活动和社会活动的时间部分就越大。”〔6〕由于缺乏自由时间来发展自己的兴趣,可能会由于工作的枯涩而缺失对生活的热情,使其陷入精神状态的低迷,影响正常生活和工作效率。
3.“脑力工人”的社会危机
“脑力工人”因其始终生活在企业底层,面对高强压的工作环境,使其存在诸多社会危机,突出表现在企业边缘化带来自我认同感缺失,持续高压工作引发社会角色缺位,低收入高成本带来生存危机,人际关系单一引发婚恋危机等。
企业边缘化带来自我认同感缺失。“脑力工人”被社会嘲称为“码农”“草根IT”,他们甚至自嘲自己为“屌丝”。这些社会现象的背后体现了底层IT人员对于自己认同感的缺失,是对自己社会价值和企业价值的贬损。首先,生活在IT行业底层的“脑力工人”,由于自己在企业中的中下游地位,使其失去工作的自主权。其次,由于长期的从事低端部分的生产,得不到领导的认可和肯定,而生产环节上游的行业准入门槛较高,员工晋升面临严格的考核选拔机制。最后,技术水平低下,岗位行业门槛低等使得“脑力工人”始终处于企业边缘地带,随时有被替代的可能。这种境遇使得“脑力工人”自我认同感严重缺失,极易失去对于工作的自信,产生对于工作的恐慌感。这种认同感的缺失极不利于职场青年的成长,使其在初出校门就遭遇到职场和人生的双重挑战。
持续高压工作引发社会角色缺位。高压工作一方面体现在机械性、重复性和高强度的工作;另一方面体现在工作时间的无限性,由于工作的特殊性质,程序员们必须7×24小时无条件响应。这种高强度的工作对于员工的时间要求十分严格,加上如今许多中小互联网企业为了适应竞争需要以及资本有机构成提高带来的雇工压力,采取“996”工作制及周末和节假日补贴制度,使得“脑力工人”少有休假的机会。高压全日的工作制度带来社会角色的缺失:照顾家庭,陪伴子女,赡养老人等,引发一系列的家庭和社会危机。
低收入高成本带来生存危机。知识密集型产业大多集中于一线的北上广深等城市,2017年全国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法人单位中北上广苏占全国比重的34.2%,一线城市生活成本只高不低:房租、交通、饮食等方面开支较大;如果“脑力工人”在企业中长期得不到晋升和工资的提升,往往会面临严重的生活压力,甚至威胁其在该城市的生存。
人际关系单一引发婚恋危机。长期高压的职场生活使其员工用于社交的时间十分有限,并且两点式的生活使其人际交往范围狭窄,人际关系单一;生活成本的持续走高带来婚恋成本居高;从主观条件来看,长期缺乏积极的人际交往容易导致心理上的交往恐惧,引发自闭、抑郁等心理疾病。主客观因素共同导致IT行业大量的高龄单身男女难以解决婚恋问题,给社会带来不稳定因素。
三、对策建议与研究结论
1.对策建议
(1)加强企业关怀
脑力劳动的企业内再分工,是市场经济和资本逻辑的双重结果,这种趋势不可阻挡,其关键在于如何增强企业对“脑力工人”的关注和关怀。企业通过完善培训和晋升制度、改善员工工作环境以及规范工作时长制度等加强对底层“脑力工人”的关怀,有利于直接改善员工工作境遇,增强其对自我价值的肯定。
首先,完善公司培训和晋升制度。数字信息产业日新月异的更新速度决定了企业要想保持持续活力,必须形成系统科学的职工培养制度。从横向来看,系统培训应该伴随员工职业生涯始终,包括入职培训、新软件技能学习、晋升考试培训以及年终考核等;从纵向来看,系统培训既要兼顾所有人,尤其是底层员工的发展,同时更要做到理论与实操相结合,必须保证充分的培训学习和实习的机会,鼓励底层员工跟进整个项目,以便建立对于整体生产的认知和知识的建构。第二,建立合理完善的员工晋升渠道,科学合理的晋升制度有利于形成积极向上的企业氛围,提高企业活力和办事效率。对于底层员工而言,鼓励其通过不断学习和参与来提高能力水平,通过职务和薪酬的升级在企业内实现自我价值的肯定和升华。
其次,改善工作环境,增强人文关怀。健康良好的工作环境不仅有利于改善员工的心情,提高工作效率,而且有助于改善员工健康状况,促进可持续发展。工作环境的改善既包括基础办公设施、娱乐健身设施以及学习培训设施等方面的完善,也包括软环境培养,即人际交往、上下级沟通以及企业文化等。也就是说,不仅要为员工营造健康舒适的工作环境,同时还应加强上下级沟通,增进相互了解,关注底层员工的生活和学习,对其存在的困难予以必要帮助,对其存在的身心问题必要时予以专业的心理疏导。
最后,完善公司工作时长制度,保证员工身心健康。从马克思的资本有机构成理论来看,员工工作强度的增强是资本逻辑发展的必然,但是从企业长远发展来看,企业同样要注重人的发展问题,关注职工的身体健康。通过建立完善合理的公司加班制度,建立员工加班时间登记和轮休制,保证员工充足充分的休息和娱乐时间。此外,积极引导员工养成良好生活习惯,尤其是处理好工作以外的其他时间,鼓励多方面发展自己的志趣才能,保证员工身心健康。
(2)增强社会包容
IT行业的底层员工迫于工作和生活需要,面临着诸多社会危机。社会一方面既要看到这一职业群体的存在以及在社会生活方面的诸多困境,同时也应该增强社会包容和关怀,予以必要的支持和鼓励。
就自我认同感缺失这一问题来看,社会科学工作者应加大对其职业群体的关注和研究,发掘其在自我发展方面的理论和实践价值。社会的其他团体,例如社区中心、青年志愿中心等也应积极关注,通过组织学生进企业、员工进社区等方式,鼓励职业群体积极走向社会,传递职业信息,使其真正为社会所了解认知,增强“脑力工人”的社会职业感和自我价值认同感。
就家庭和社会角色缺位而言,对“脑力工人”周边的社会角色应该予以关怀和帮助,而非一味抱怨与拒斥。例如对其父母、妻(夫)以及子女和朋友等,一方面应该通过主动谈话、现身说法等方式使之充分了解其工作的特殊性质,理解其在工作和生活中面临的重重压力;另一方面,应在生活方面予以充分的包容和关怀,给予来自家庭、朋友和社会的关爱。
就人际关系单一带来的婚恋危机等,社会可以通过社区组织、社会公益团队以及社交婚恋网站等途径,广泛吸纳和组织各种丰富多彩的社交活动,鼓励其在广泛社交中丰富自己的生活。对于存在社交恐惧、自闭抑郁等精神疾病的群体而言,可以通过组织公益性质的心理诊断活动、安排针对性疏导诊治等,帮助其走出心理危机,促进健康发展。
(3)完善行业规范
数字信息产业,尤其是第四次科技革命下的新兴产业部门在我国的发展尚且处于初级阶段,加强该领域的社科研究,完善行业相关规范是促进其健康发展的关键,通过科研技术的创新升级、法律规章制度的不断完善,有利于帮助“脑力工人”这一类职业群体的全面发展。
一方面,加强基础研究,发展人工智能。制造业中生产自动化水平的提高已经逐渐解放了工人的机械劳动,人工智能技术的进入也在不断改善着底层员工的工作境况;而IT数字信息产业,作为一种复杂的脑力劳动,人工智能技术还不能满足发展所需,来替代“脑力工人”,这也是其一直存在的根本原因。企业应该加强研发和创新,对于软件开发的最后一步工序进行改进,增强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解放“脑力工人”。另一方面,要完善行业规范,促进行业良性竞争,促进产业健康发展。互联网企业迫于竞争压力,普遍存在重复加班的情况,智联招聘发布的《2019年白领生活状况调研报告》显示:仅有18.05%的白领不需要加班,有9.18%的白领平均每周加班时间在20小时以上。尤其是在中小型的互联网企业中,出于超低的成本和繁重的工作,许多企业往往不顾法律红线,占用劳动者的非工作时间。行业应健全相关监督管理机制,发展相关协会组织等督促和整改不合理的公司加班行为,促进行业健康发展。
2.研究结论
马克思在其所处的时代条件下,系统分析了无产阶级工人由于产业内的脑体分工所造成的人的发展片面化。随着数字经济与信息产业的飞速发展,生产专业化水平的不断提升,当代软件开发等IT企业从社会分工中逐渐独立出来,成为独立生产软件产品的知识型企业。这一类企业受制于高科技生产过程中的“铁三角”关系,对高效率和低成本的迫切要求,使得企业内部出现脑力劳动的再分工,从而形成一整套完整的生产链条。
在脑力再分工的环境下,催生出专门从事低端边缘工作的程序人员——“脑力工人”:这一群体尽管经历了长期的专业培训和教育,从事的工作也需要全程的脑力消耗,但是却始终游离于企业边缘,从事繁重、琐碎的工作。由于产业自身发展水平较为落后,工作强度大,工作时间长,这些现实工作境遇使其面临自我认同感缺失、社会角色缺位、婚恋困难、生活艰巨等社会危机;存在着心理和身体机能片面化、劳动技能和生活范围片面化、生存和发展片面化等三重问题,为行业健康发展和社会进步带来消极影响,亟待社会和企业予以关注和关怀。
为帮助“脑力工人”这一职业群体健康发展,企业应该加强对这一职业群体的关怀,建立完善培训和晋升制度,改善企业工作环境,加强企业文化建设,关注其身心健康;社会应增强包容,借助多种社团组织和公益团体等增进相互了解,积极引导其参与社交活动;就行业自身来看,一方面必须加强基础研究,推进人工智能技术的创新和应用;另一方面,完善行业规范,加强监督管理,推动产业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