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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尔兰荒野》的副文本书写分析

2020-02-28

牡丹江教育学院学报 2020年4期
关键词:爱尔兰人饥荒三叶草

聂 玉 景

(南通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 南通 226109)

爱尔兰位于不列颠群岛西部的爱尔兰岛上,受墨西哥暖流影响,爱尔兰气候温暖潮湿,岛上多山峦和泥沼。气候和土壤非常适合土豆生长,因此它成为爱尔兰人依赖和喜欢的食物。在1845年左右,爱尔兰总人口达到约 850万,其中有470万人将土豆作为首选食物,在470万人中,又有330万以土豆为主食[1]。尽管中农和农场主的食物中有土豆,相对而言,他们消费量低,包括佃户在内的底层人才是土豆主要消费者。1845-1850年间毁灭性真菌疫病(Phytophtbora Infestans)随着风、雨和昆虫四处扩散,因它而感染的土豆会腐烂并发出恶臭。很快真菌就摧毁爱尔兰境内大多数土豆,将底层农民瞬间抛入饥饿的深渊。众所周知,大灾必有大疫。灾荒出现不久,斑疹伤寒、饥饿热和痢疾等传染病开始肆虐。短短几年因为死亡或者逃荒,爱尔兰人口从850万锐减到600多万。

然而如此重要的事件,历史文献对大饥荒保持着过分谨慎的沉默和刻意的回避[2],这一事件在不可言说之中已经变形,甚至成了爱尔兰的奥斯维辛[3]。《爱尔兰荒原》(The Irish Wilderness)是作者罗伯茨(Veronica Roberts)的首部小说,她历经多年调查搜集有关大饥荒这段历史的线索,最终基于大量口述和文字资料完成本小说。全书25章,讲述了两个爱尔兰家庭遭遇到大饥荒的种种磨难,然后乘坐被称为移动棺材的船,逃往美国密苏里州的生活经历。

书名《爱尔兰荒原》并非指经历大饥荒之后的爱尔兰变成一片萧索而无人烟的荒原。爱尔兰荒原是地名,是作者所熟悉的爱尔兰人在美国的一个聚居地。它位于密苏里州奥尔顿附近,是该州八大荒原保护区之一,面积大约66平方公里。原居民主要来自圣路易斯,19世纪40年代中期大量爱尔兰移民涌入。天主教牧师Hogan预见到未来会有更多爱尔兰移民定居此地,便通过募捐等活动凑集资金买下这块土地。到1869年,大约有40户爱尔兰家庭安家落户。在美国内战前,人口一度达到1000。不幸的是该区域横跨南北的交战地带,爱尔兰居民或死或逃,社区自此荒废。1984年美国国会正式将其命名为荒原进行保护。作者以该地名为题目,既是缅怀爱尔兰祖先,又给小说增加历史真实感和关联度,强调该小说对历史的真实写照。

国内关于爱尔兰饥荒的小说评论和分析不多,本文尝试从副文本视角解读《爱尔兰荒原》。副文本(paratext)概念由法国叙事学理论家热拉尔·热奈特(Gérard Genette)1979 年在《广义文本之导论》中提出。随之他推出系列论著,《隐迹文本:二度文学》和《副文本:理解入门》等,进一步阐述副文本概念和类型,副文本理论体系逐步形成。副文本理论关注多年来一直不受重视的,而与文本又密切相关的部分,包含封面、封底、前言、后记、献辞、致谢、插图和注释等[4]。这些辅助内容能影响作品和读者关系,使纸质文本顺利内化为读者文本,作者意图因此有可能以最完整形式呈现。副文本和正文本相补互推,共同构筑文本意义共同体。作为文本之外的重要构建手段,副文本是文本的延伸和补充,在宏观层面上对文本意义进行整体上指引,为读者推荐阅读路线图,帮助读者充分理解和挖掘文本。本文拟从副文本中的封面封底,献辞致谢和序言,以及插图三方面书写进行分析,尝试解读小说中的饥荒书写构想。

一、烘托大饥荒故事氛围的封面封底

书籍的封面和封底能够以图文并茂的形式向读者呈现作者和出版商的理解和定位,或者是希望读者能够领会到的理解。封面封底也能影响读者的第一印象和判断,匠心独具的封面封底,能增强图书的思想性和艺术性,丰富图书内涵和传达重要信息[5]。《爱尔兰荒野》选取绿色作为底色,辅以黑白照片。绿色象征生命活力,寓意爱尔兰人虽连续遭遇饥荒威胁,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面临生存挑战,仍不畏艰难,努力活下来,坚守爱尔兰人的民族精神,传承爱尔兰的文化习俗。黑白色调图片更有历史感和回忆感,能让读者联想到1845-1850大饥荒期间的苦难场景。

黑白图画记载的是漂泊在外的一百多万爱尔兰人的生活缩影。由于短时间内涌入的爱尔兰人口众多,英国、美国和加拿大等国家的城市无法应对突然爆发的生活、就业、卫生和治安等问题。再加上对爱尔兰的偏见,他们倾向于用未开化、骚乱和毁灭来形容爱尔兰,将粗野、褊狭和刻薄与爱尔兰人划上等号。当时报刊上常有大篇幅有关爱尔兰人的负面报道,认为他们势利、低俗、鄙陋、肮脏、贪酒、好斗、缺乏教养,可能携带热病等传染病,只会带来无尽纷扰。不少城市的警察禁止爱尔兰人沿街乞讨,只要看到就不停驱赶他们。虽然沿街不少店铺门口贴着招工启示,但出于各种顾虑店主直接注明不招爱尔兰人(No Irish need apply)。

图画是小说主角Bridget哥哥James对魁北克的初印象。他给家人描述他们刚到加拿大时的遭遇。在该市的某个店铺前,有9个人,分别是店铺老板和老板娘;穿着雍容华贵的当地居民三人;还有带着三个女儿沿街寻找工作的爱尔兰妈妈。可以看出因为求职屡次碰壁,无法给孩子购买食物和过冬的衣服,妈妈俯身掩面哭泣,伤心欲绝。地面明显有积雪,天气寒冷,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爱尔兰母女四人都是赤足,而另外五人都穿着暖和的冬鞋。两个爱尔兰女孩与头带礼帽身穿厚实皮衣的加拿大孩子比较起来,显得异常单薄、寒酸和萧索。女孩们脸上挂着污渍和迷茫,因为寒冷和怯懦而畏畏缩缩。地上躺着的孩子同样衣衫褴褛,可能是因为生病,或者是非常饿,她的眼睛看着妈妈,显得无力又无助。店老板和当地居民出于对传染病的畏惧,或其它什么原因,有意识地与母女四人保持距离。穿黑色燕尾服的男子似乎在施舍什么,而他妻子正在死命拉住自己孩子,不让好奇或者具有怜悯之心的他过于靠近爱尔兰人。

淳朴的James在的信中并没有责备魁北克人对爱尔兰人的躲避和不友好,反而说“我们(大批爱尔兰饥民)都挤在街旁路边,让魁北克人一下子束手无策,还加重了地方政府和居民负担。而应该承担责任的一方,英国的地主老板们没有给加拿大人任何经济补偿。不少魁北克的牧师和义工还因为帮助饥民而染上传染病。普通人对我们虽然十分同情,但是出于恐慌不敢雇佣我们[6]63”。可以看出当时不少人虽然离开爱尔兰,并没有逃离饥荒,处境之艰难跃然纸上。

封面文字不多,上方是书名《爱尔兰荒原》(The Irish Wilderness),下方有四个单词概述小说:一个生动而真实的移民故事。简洁的文字配上应景的黑白图画,能够让读者瞬间捕获故事主题:爱尔兰人迫于饥荒而移民他国的艰辛历程。荒原不仅体折射出当时生活之难,还能让能人联想到密苏里州曾经的爱尔兰人聚居地,增强小说的历史感和真实性。

封底附有三位不同领域专家的精彩评论,他们背景不同,职业也不同,但是对该小说价值一致认同。不同的读者相同的高度评价,他们的公信力恰好能激发普通读者对小说的阅读兴趣,从而拉近读者和小说的心理距离。他们分别是来自教育领域的斯金纳(Libby Skinner)、文学界的作家豪厄尔(Mavis Howell)和学术界的里兹博士(Ioan Rees)。斯金纳的曾祖父1847年为逃避饥荒,跟随家人从爱尔兰来到波士顿。为了追寻当年情景,她曾带着丈夫和女儿返回故土,受到当地人的热情款待。她连续使用“扣人心弦”和“高度还原历史真相”等语句来推崇小说;而豪厄尔从小说中读到“大饥荒期间,穷苦民众因为不公和压迫而遭受的种种屈辱,以及移民到美国后重新焕发出的爱尔兰活力”,认为非常值得阅读;里兹博士更是从小说中读出了爱尔兰的民族精神,认为“19世纪爱尔兰人的信仰、勇气和同情在饥饿的恐慌和磨难中让人一次又一次地感动不已”。

作为副文本的封面和封底可以给读者积极心理暗示,引导和修正读者的阅读心理预设。短短两页承载丰富的内涵,以图画和文字的组合,向读者提供最简洁核心内容:饥荒和爱尔兰人的民族精神。读者能够意识到《爱尔兰荒野》是一部移民经历小说,但不只是个体人生经历,而是一个民族集体经历和记忆,从而产生深入阅读的渴望。

二、阐明渊源的献辞致谢和序言

按照热奈特对副文本的分类,献辞、致谢和序言主要有两大目的:一是吸引读者阅读文本,二是通过引导读者按照作者和出版商的指向理解文本。小说从第三页开始分别是献词、致谢和序言,其中献词一页,致谢两页,序言一页。不少以大饥荒时为主题的小说都在献辞、致谢和前言部分交代家族爱尔兰渊源、创作历程和故事概要,如伊根(Charles Egan)的爱尔兰饥荒三部曲,即《致命的暴雪》《凌晨的寒冷》和《流放的民族》,巴利(Sebastian Barry)的《长日无尽》以及康纳(Joseph O’Connor)的《海之星》等。这些副文本内容一方面可以交代作者身份和家族渊源,帮读者了解创作背景,同时真实的信息介绍还能给读者以历史代入感,营造时代氛围,增强读者对大饥荒的阅读体验。

具体来说,作品中的献辞通常是为表达感激之情等原因,写上一段自己对所关爱之人的敬语。《爱尔兰荒野》的第3页献辞部分,作者明确向大饥荒期间去世的三个群体致敬:爱尔兰境内逝去的数百万人;因为饥荒被迫逃亡,但在没能到达目的地的爱尔兰人;定居美国密苏里州爱尔兰荒原地区,但是后来死于美国内战的爱尔兰人。同页的图片中爱尔兰象征之一的凯尔特十字架(Cros Cheilteach)在残阳中显得特别醒目,十字架的周围尽是残垣断壁,与文字中所描述不断上升的死亡人数相对比映衬,凄凉之感跃然纸上。不难得出:数百万没能离开,或者不愿意离开的爱尔兰人,因为饥饿、营养不良和传染病等等而尸横遍野;而葬身海底和战火中的爱尔兰人可能连尸骨都无存。悲戚的场景不仅奠定了故事基调,还能够催发读者带着探究的疑问去小说中寻找答案: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爱尔兰在短短几年时间消失近200万人口?

致谢页中作者向给她提供帮助的Mary Clinch, Mary Rose表示感谢,她们的支持也同样是出于对这段悲惨史和民族创伤的感怀。紧接着,作者分四次致谢:她的孩子,住在Ozarks地区的丈夫整个家族,奥尔顿的莱斯上尉和密苏里州Thayer市的卡尔等;那些还生活在爱尔兰的家人和朋友,以及后来搬到威尔士、密苏里、新泽西和阿拉巴马的朋友,他们都提供过相关资料,以及两位牧师朋友。同样也有图画:燃烧着的蜡烛所发出的光在镜子的反射下,让更多地方被照亮。这象征着爱尔兰人不会遗忘这段黑暗历史,他们将不断弘扬民族精神和文化。更值得注意的是:作者提及四个孩子时候,特别强调凯尔特人血统,和他们还保留着爱尔兰母语。语言是民族文化的载体,它承载着悠悠的民族记忆,与民族身份和认同休戚相关。突出对于爱尔兰语的坚守,可以看出她们对于自身文化的眷恋、民族身份的珍惜和民族精神的传承。

作为副文本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的序言,主要是为了让读者了解了小说故事的历史背景、写作背景、作者信息和社会价值启示等等,是真正通往正文本阅读赏析的门槛,对其解读就显得极为意义。在序言第一句,作者直接阐明历史背景和写作目的:本书是为了所有血管里流淌着爱尔兰血液的人而写,让我们为祖先在大饥荒中表现出的坚毅和奋斗精神而自豪。如果你是爱尔兰人,或者认识爱尔兰人,一定会有想阅读的冲动。为了防止读者会误认为小说是纯虚构,作者用Hogan神父的经历简介来为小说中所提及的地名和生活过的爱尔兰的可信度背书。接着作者点出故事是围绕Kellys和O’Brians两个家庭在经历饥荒和迁移过程中所听、所见、所感和所思展开。

序言倒数第二段是由爱尔兰方言写成,在增加爱尔兰读者的亲切感的同时,也在向所有读者证明虽然爱尔兰语的使用人数在下降,仍有不少爱尔兰人珍视自己的民族财富。正如洪堡特曾指出一个民族所在的生活环境、气候条件,它的宗教、社会建制、风俗习惯等等,一定程度上都可以和这个民族脱离开来。然而有一样东西是一个民族无论如何无法舍弃的,就是它的语言,因为语言是一个民族生存所必须的呼吸,也是一个民族之魂。因为爱尔兰语言不仅是一种重要的文化媒介,还帮助向全世界传播着民族的历史、文学与文化。更重要的是,经历过那个特殊的时代,它留存了爱尔兰的本质特征,对争取民族独立、维护民族话语权、表征民族意识和赢得民族身份认同有着重要的价值。这些也是作者想向读者,特别是爱尔兰读者想传达的信息。

三、重现历史场景的插图

插图是不分语言而通用的表征符号,可以传达文字不易表达的内容,比文字更直观、清晰、具体和生动。语言适合反映抽象概念和复杂场景,而图更自然,更接近真实世界。再者,对不同文化、历史和国家的读者而言,一些特定文化习俗、节日仪式和生活场景难以用另一种语言全值表达,过量描述又增加读者认知负荷,引发理解不充分等问题。插图作为辅助手段可以弥补此类不足。在《爱尔兰荒野》中,一方面170多年时空跨度会给读者带来理解和想象上的障碍;另一方面,爱尔兰以外的读者可能会因为文化风俗差异,难以理解而影响对作者写作意图的关照。插图的有效使用则可以化解这些问题。小说中所有插图都是作者Roberts根据相关资料记载亲绘,或者亲自去拍摄而得。

《爱尔兰荒原》全书470页,其中三叶草(Clover)插图就多达45页,可见三叶草对作者乃至爱尔兰民族象征意义深远。三叶草,又被称为幸运草,学名苜蓿。最早对三片叶子的解释是一叶代表希望,二叶代表信念,三叶则预示真爱。相传牧师圣帕垂克初到爱尔兰的时候,发现那里是异常野蛮和残忍的地方,甚至还有人祭。为了劝说人们向善,他用当时随处可见的三叶草来阐释基督教的三位一体理论。受到他的影响,不少教徒纷纷来到爱尔兰,传播爱和善,重塑爱尔兰。爱尔兰人为纪念他将3月17号定为圣帕垂克节。节日当天,爱尔兰人会穿上装饰有绿色三叶草的衣服,脸上绘着三叶草图案,喝特制的绿色啤酒,相互赠送带有三叶草的饰物;他们还在街上欢快地游行、呼朋唤友举办聚会,参加教堂活动。

用来解释三位一体天主教学说的三叶草,渐渐演变成爱尔兰国家象征和凯尔特人的标志。它还是爱尔兰人国花,就如同玫瑰之于英格兰,蓟之于苏格兰,韭葱之于威尔士,以及枫叶之于加拿大。直至今天,旅居或者定居国外的爱尔兰人仍有保留着过圣帕垂克节的习俗,喜欢用带有三叶草图案的饰物,用三叶草来命名他们的协会俱乐部等等,可见三叶草已融入到爱尔兰人生活中,渗透在他们的血液里。三叶草图在正文开始前出现6次,正文结束后出现5次,另外每章结束页后就会有三叶草,其它插图的背面也会有三叶草图。作者采用在开头和结尾反复出现,正文部分按照节奏出现的策略,多次提醒读者这是一本关于爱尔兰人的小说,大饥荒不只是对爱尔兰个别人的影响,还冲击了他们的民族根基,严重威胁爱尔兰民族传承。

小说第39页有一副图画描述的是当时Eirinn 一家逃到主人公Bridget小姐家附近,居住在小山洞里的情境。她们因为付不起租金,被地主的代理人驱逐离开。男主人几个月前参加以工代赈的公共工程(英国政府救济爱尔兰灾民的一种方式,1847年大约有300万人靠济贫工程糊口),常常是饥肠辘辘地工作十几个小时,然后等待数周才会有工钱。长时间的超负荷劳动,吃不饱,穿不暖,没多久男劳力凄然辞世。好心的Bridget常会藏一些食物偷偷给她们送过去。Eirrin已经有三个孩子,两男一女,腹中还有遗腹子。三个孩子和她都是瘦骨嶙峋,“骨头似乎都要快要从皮肤里扎出来”[6]44。孩子的口中一直念叨着“有没有吃的,有没有吃的,好饿”[6]44。图画栩栩如生地再现文字部分的描述,读者对饥荒的认识从字面穿透到读者的精神层面。

故事主角Kellys和O’Brians两家同样是被迫登上开往美国的帆船,1860年前英国海运主要是帆船,1869年后蒸汽船才开始在运输业中被广泛使用。按照记载仅在1847年就有25万爱尔兰人离开祖国,此后4年中,移民人数一直保持这个水平,有时候还会高点[8]。当时的船主和投机者看到商机,哄抬价格,超额出售船票,甚至还租用不适航的船只,比如有记载提及一艘有着76年船龄的船,只有核定32个舱位,却装载着126名爱尔兰人。饥民支付不起好舱位的钱,他们都拥挤在甲板下面的舱室,空气不流通、缺乏干净的水和卫生设施。从103页的图不难看出:当时天气阴沉,低垂的铅色云块,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翻滚,近处有一艘显得单薄的帆船,远处一切黯然无光。大量移民因为路途遥远、缺衣少食、再加上寒冷与疾病侵袭等,在海上死去,或是抵达目的地后死掉,能够熬过两个月左右的人都是幸运的。据不完全统计,由于船只简陋、疾病流行和卫生条件恶劣等,死亡率一度高达40%,因此行驶在大西洋上的移民船,又被称为漂浮棺材[9]。图中可以看出吨位较小显得单薄的帆船,在大西洋上航行八周本身就很充满风险,还有几百人挤在一起。即便跨洋航行条件如此恶劣和险恶,不少爱尔兰人为求活还是为了搏命一赌。

小说最后几页收录与爱尔兰人在美国生活密切相关几幅图:爱尔兰裔大主教John Joseph Hogan的肖像;1858年的爱尔兰荒野区域简易手绘地图;密苏里州Oregon县历史简介。Hogan大主教为爱尔兰人饥民在密苏里州的定居做出巨大贡献,他通过教会募集资金购买土地,设立天主教堂,吸引不少爱尔兰人聚居于此。尽管后来定居地毁于内战的战火。地图中清晰地标注出当时爱尔兰的集中生活的区域,可以大致看出爱尔兰人团结,喜欢聚在一起,相互帮助相互照应。Oregon县简介中也提及Hogan主教的事迹和爱尔兰人定居于此史实,这些信息与正文内容相互映证,能帮助读者体会到故事的真实感和历史的真实性。

几十幅插图交叉分布在400多页的小说中,以另一种方式诠释或者补充书写大饥荒时爱尔兰人所遭受的苦难,让读者认识到《爱尔兰荒野》故事中叙述的凄凉场景和悲戚经历,也感受到作者对整个故事情节起伏把握的节奏,以及她抹之不去民族记忆,痛爱尔兰祖先所遭受之折磨,叹爱尔兰民族的生命力之顽强,这也是作为副文本的插图在全书中的读者价值。

四、结语

《爱尔兰荒原》以两个家庭在大饥荒期间所见和所经历的艰难生活,高度真实地向关心爱尔兰那段黑暗历史和民族发展的读者还原当时部分场景。和很多具有爱尔兰血统的作家一样,罗伯茨用个人生活的小历史来揭示特定时期的爱尔兰国家的大历史,尽管不够全面完整,也不够宏大,但具有强烈的代表性和典型性,能让读者深切地感受到大饥荒不仅摧毁了爱尔兰普通人的生活,更是严重摧残了它的民族文化、语言和历史,给爱尔兰人留下数代人都忘不掉的心理阴影和难以治愈的创伤。

所有的副文本和正文结合起来构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叙述,影响着读者的期待和阅读体验,推动读者去深入思考大饥荒背后的历史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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