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维度视域下裴氏家风的时代价值

◎张丹丹

（太原科技大学晋城校区，山西晋城048011）

俗话说五千年文明看山西。山西是华夏之根、黄河之魂，孕育了炎帝农耕文化、尧舜德孝文化、关公忠义文化、能吏廉政文化、晋商诚信文化等，而河东裴氏可以说是山西历史上独具特色的名门望族，其家族人物之盛、德业文章之隆，在中外历史上堪称绝无仅有。裴氏家规、家训、家风文化经历漫长的历史沿革，最终形成了《河东裴氏家训》和《河东裴氏家戒》，其核心内容是“重教守训，崇文尚武，德业并举，廉洁自律”。新时代历史条件下裴氏家风无论从个人教育、民族发展，还是历史传承和党风廉政建设的角度看都具有丰富的时代价值。

一、裴氏家风的基本内涵

河东裴氏是中国古代历史上久负盛名的一大望族，裴氏家族“自秦汉以来，历六朝而盛，至隋唐而盛极，五代以后，余芳犹存”。在上下两千年封建历史上，裴氏家族培养出多政治、文学、地理、书画、军事、外交等方面的杰出人才。考究裴氏家族荣显千年、人才辈出的根本原因，发现与其家族传承千年的家风密不可分。

河东裴氏家风源远流长。历经时间的洗礼，凝聚家族的精神，继承文化的基因，裴氏家族形成了以《河东裴氏家训》和《河东裴氏家戒》为主要内容的家风文化。《河东裴氏家训》12 条，即：敬奉祖先，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协和宗族，敦睦邻里，立身谨厚，居家勤俭，严教子孙，读书明德，淳厚戚朋，慎重言语，讲求公德。《河东裴氏家戒》10 个“毋”，即：毋忤尊亲，毋辱祖先，毋重男轻女，毋事赌博，毋为盗窃，毋贪色淫，毋吸烟毒，毋酗酒好斗，毋忘本崇洋，毋入帮派。裴氏家风可以概括为：“重教守训，崇文尚武，德业并举，廉洁自律。”《河东裴氏家训》从正面引导，要求族人做贤子孙、以德立功，扬名于世；《河东裴氏家戒》从负面劝诫，告诫子孙遵规守纪、不悖家庭伦理和社会规矩；一正一负，泾渭分明，为历代裴氏族人为人处世、为官从政、修身齐家的基本原则和道德指南。

裴氏家风秉持儒学修齐治平的基本价值理念，传承孝老爱亲、男女平等、夫妻和睦、勤俭持家的家庭美德，注重家庭教育和个人品德的养成，蕴含朴素的人生哲学和为官之道，对今天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公民道德建设、以良好家风推动廉政建设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二、裴氏家风的时代价值

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家庭、家教、家风的重要性。他指出“家风好，就能家道兴盛、和顺美满”[1]。“大力弘扬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大力加强党风政风、社风家风建设，特别是要让中华民族文化基因在广大青少年心中生根发芽”[2]。裴氏家风穿越时代的长河，继承中华文明的基因，历久弥新，价值凸显，其对个人品格塑造、家庭教育发展、民族精神凝聚以及党风廉政建设等方面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

（一）裴氏家风有利于塑造良好的个人品格

以孝为先。古人将孝作为君子的基本品质。孝道是中华传统美德之一，包含“敬亲”“奉养”“侍疾”“立身”“谏诤”“善终”之意。《河东裴氏家训》和《河东裴氏家戒》都将敬祖孝亲摆在了首位，如《河东裴氏家训》第二条，“孝顺父母：父母恩德，同比昊天。人生百行，孝顺为先。跪乳反哺，物类犹然。况人最灵，孺慕勿迁”[3]。就是在讲要感恩父母、孝敬父母。时下中国存在养老、啃老等问题，亟须社会弘扬“孝”，让青年主动孝老爱亲，承担应尽的责任。因为孝不仅是一个人基本的伦理义务，更是一个人道德教育的起点。

以诚立身。诚就是真诚、忠诚、诚实、诚信。孔子曰：“诚者，乃做人之本，人无信，不知其可。”[4]对物诚则致知、对事诚则业精、对人诚则有信。裴氏家风家训要求子孙“推诚为应物之先”，教育子孙要内诚于心、外信于人，要言忠信、行笃敬。唐代裴怀古诚于做事，纵是皇帝震怒也不肯低头；诚于己心，纵是利刃加头也不放弃内心的坚守；诚于待人，纵是对敌人也敢于付出信任。他躬行实践、不畏强权，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什么是“诚”，怎样坚守“诚”。在现代社会，诚信不仅是基本的道德理念，也是为人处世，做官经商的根本准则，更是齐家治国的重要遵循。

以礼育人。礼宏观上是文明的表现，微观上指各种礼仪规矩。我国是礼仪之邦，讲文明懂礼貌是我们民族的传统美德，儒家思想认为礼是施仁的基本手段，主张“立于礼”即“归于仁”，因此在古代道德教育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内容就是明礼、懂礼、遵礼。裴氏家风家训文化深受儒家思想影响，无论是在家庭关系、日常生活、行为规范、婚丧嫁娶等很多方面都体现了“礼”文化，如《河东裴氏家训》中倡导尊卑长幼、伦理秩序、生事死葬、祭祀礼存等“礼”思想都是在告诫子孙要知礼遵礼。现在虽然礼的形式发生了变化，但礼的内涵和精神是不变的，礼对个人修身、社会治理、民族复兴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以德养性。德性即道德品性，指人的自然至诚之性。中国古代社会讲修身养性，主要是用道德来规范和约束人们的行为习惯，通过修德而达到人性的至诚、至善、至美。仁义礼智信的“四德五常”是儒家思想中最基本的道德德目，对我们民族的道德观影响深远。在裴氏家风家训中核心理念是儒家修齐治平的家国同构思想，而贯穿其中的是仁义礼智信忠孝廉耻勇等道德德目。在新时代中国，人们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其实是在宣扬新时代的“德”，当然这个“德”包括个人的德、社会的德和国家的德，这三种德相互依存、互为因果，“个人的德”是实现“社会的德”“国家的德”的基础和前提，“社会的德”“国家的德”为“个人的德”提供物质基础、精神指引和环境条件。总之，以德养性、以德治国是自古至今修身齐家的基本方式。

（二）裴氏家风折射出中华民族的共同价值

自强不息的民族精神。俗话说富不过三代，而裴氏家族能够昌盛两千多年，得益于其自强不息、重教守训的家风。正是因为秉持自强不息的精神，裴氏家族人才辈出；正是因为传承优良的家风，裴氏家族荣显千年。裴氏家族见证了两千多年封建制度的兴衰，也彰显了中华民族“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民族精神。裴氏家风文化中自强不息的精神，不仅体现在励志著书立说的“史学三裴”、忧国忧民的裴度和刻苦钻研地图的裴秀等这些裴氏风流人物上，也体现在裴氏族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教，不知义”的教诲中，更体现在“推诚为应物之先，强学为立身之本”“吾辈当令文种勿绝”的家规家训里。

爱国爱家的家国情怀。中国古代是一个家国同构的差序格局社会，家国是一体的，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爱国首先要爱家，治国首先要齐家。儒家文化中以仁为核心，入则孝、出则悌的基本“仁爱”思想，扩展到国家层面就是忠君爱国，而且中华文明中更强调“爱国”和“大家”的思想，比如“群体高于个人”“公大于私”“责任先于自由”“义务先于权利”[5]等价值观偏好，反映了中华民族高尚的爱国主义精神和集体主义原则。《裴氏家戒》中明确地写道：“须知身家国民族为其一体，而不可或分者，亦即人之大本。”[3]在这种忠孝家风家训的熏陶下，裴氏家族历史上出现了很多杰出的政治、军事、文学、历史、地理等多方面人才，他们德才兼备、能文善武，是家族之榜样、国家之栋梁。

和合共生的发展思想。家和万事兴、天人合一、协和万邦、“和实生物，同则不继”“保合太和”等和合思想，是中华民族独具特色的东方智慧和发展理念。在处理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国与国关系时，合作是方式，和谐是根本。裴氏家风文化在处理家庭关系时强调敬祖孝亲、长幼有序，在处理亲朋关系时主张礼让互助、敦睦邻里，在处理宗族关系时提倡和谐齐贤、和洽如春等家规家训，正是我们中华文明和合共生的价值理念在一个家族中实践、运用、传承和创新的鲜明实例。今天和合共生的思想是人们建设和谐社会、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论渊源，是调节人们心态、处理人际关系、化解社会矛盾的重要手段和理念，其时代价值日益凸显。

（三）裴氏家风对家教发展和文化传承的启示

家风是家庭教育的一面镜子，是文化传承的一个链条。在我国古代“以家为本”、重视家庭教育的思想观念使得家风文化得以形成和发展。裴氏家风是我国传统家风文化资源中的一个典范，其作用不仅在于推动了裴氏家族的繁荣昌盛，而且在人才培养和文化传承上意义深远。

裴氏家风是传统家庭教育发展的缩影。传统家庭教育的基本内容是道德教育。在裴氏家风文化中有儒家经典的仁义道德、有孝老爱亲的家庭美德、有诚信友善的社会公德及清廉从政的职业道德等。传统家庭教育的基本范式是耕读传家。在裴氏家规家训中要子孙读诗书、勤耕作，目的是培养子孙勤俭持家、努力奋斗、崇德向上的精神。传统家庭教育的教育模式是言传身教。裴氏家风文化中口口相传的家规、家训，父辈们的身体力行，家族优秀人物的故事等，是裴氏家庭教育的最好资源和方法。

裴氏家风是研究家文化和士族文化的典型案例。首先，家文化是中国文化的“基因”。读懂了家文化，也就读懂了中国人。在裴氏家风家训里既有氏族文化、家庭伦理文化、个人品德修养、日常风俗等家文化的内容，也有治国理政的政治文化和廉政事迹等内容，这些看似寻常的家规家训是研究我国家文化的有力切入点。其次，裴氏家风文化是研究士族文化的重要典范。历史唯物主义认为，英雄人物对社会历史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我国古代士族人物对中国政治社会文化发展具有非常大的贡献。第一，士人是中国古代政治的中流砥柱。所谓“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4]。裴氏家族中有为国尽忠、为民请命的宰相，有屡立战功、视死如归的将军，也有潜心求学、著书立说的史学家等“士人”，在他们身上体现了责任担当和民族大义。第二，士族家学文化是中国文化的重要血脉。被称为“文化阐释的开山大师”陈寅恪先生也曾指出，“中古士族文化世家对中国文化传承起重要作用”[6]。士族文化世家对中国文化传承的重要性主要表现在，士族家学文化对中国政治文化、学术文化、古代国家制度建设等方面的作用和影响。裴氏家族是中古士族的一个代表，其家族的兴衰深刻反映了士族制度的发展，所以，研究裴氏家风文化可以从中窥探中古士族对我国古代政治社会的贡献，以及士族家学文化在继承儒家文化、发展家学家风文化和促进中国古代政治制度建设等方面的重要意义。

（四）裴氏家风对党风廉政建设的启示

良好的家风不仅有助于个人的成长成才和德行养成，而且有助于净化党风政风、滋养清正廉洁的作风。习近平总书记说，“领导干部的家风，不是个人小事、家庭私事，而是领导干部作风的重要表现”。领导干部要“廉洁齐家，自觉带头树立良好家风”[1]。裴氏家族三千余人的从政者，是裴氏廉政家风的道德实践者，这些能吏名臣的吏治故事、政治绩效、治家经验、自我管理方式中蕴含责任担当、道德纪律、修身义方构成了独特的裴氏廉政家风文化。第一，裴氏家风蕴含的检身正己、修身自省的道德准则有利于党员干部自我管理、自我约束，培养“三严三实”的作风；第二，裴氏家风中包含的勤政、节俭、朴素、奉公的做官思想有利于培养廉洁奉公、勤政爱民的好官员；第三，裴氏家风中家规的“道德高线”和家训的“法律红线”，有助于党员干部树立规矩、纪律意识，增强对法制的敬畏和尊重；第四，裴氏家风中对子女严格教育和治家的道德理念和价值取向对党员领导干部管家、治家具有借鉴意义。第五，裴氏家风中能臣名宦的家风故事，具有引领作用和榜样力量，有助于党员干部带头树立好家风，以身作则，做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