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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南宋林希逸散文创作的特色

2020-02-25郑腾尧

三门峡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20年3期
关键词:散文创作

◎郑腾尧

(沈阳师范大学文学院,沈阳110034)

林希逸是南宋末年的理学名儒,也是“艾轩学派”的领袖和集大成者,《宋元学案》卷四十七有传。[1]南宋名儒刘克庄说他:“(作文)比其师,槁干中见华滋,萧散中见严密,窘狭中见纡徐。”[2]可见他的散文创作在当时是有一定价值的。具体而言,他的散文主要展现出关注现实、求新求奇、纡徐和缓等特点。

一、散文创作关注现实

林希逸作为集政治家、文学家于一体的士人,在散文创作中,十分注重作品的求真务实。这里的“真”有三个方面的含义。一是指文中描绘真实的社会现象。二是指散文情感的真,即真情实感。三是指散文的内容上的真,即细节的真实。把握住了这三层含义,就不难理解林希逸在散文中对现实的关注。以下就这三层含义展开相应论述:

(一)真实的社会情况

林希逸散文创作关注现实的倾向首先表现在对社会情况的真实描写中,通过对社会现实的描写,反映出当时社会最真实的一面,带领读者从第一视角来观察宋末社会。

在《重建敛石寺记》中,林希逸“观江、湖、浙之和籴,运籴,淮东西之车驮、夫脚,其为产家害极惨,而他科索不豫焉。以余所见,推所未见,概可知矣。独吾闽之人衣食其田,自二税之外,无所与闻。问之僧寺,则上供有银,大礼有银,免丁又有银,岁赋则有祠牒贴助,秋苖则有白米撮借。与夫官府百需,靡细靡大,皆计产科之。嘐嘐者但曰:‘吾乡地狭人稠,田之大半皆入诸寺。’然而谷之食者邦人也,岂辇而他出乎?籴必以钱,虽在诸寺,犹大家也。故前辈有曰‘僧寺闽南之保障’,余常以为仁人之言”[3]。作者描绘了自己亲眼所见到的社会上买卖、运送粮食的过程以及百姓生活的困苦情况,突出了僧寺在南宋社会生产中的重要作用,以至于在当地形成了“僧寺闽南之保障”这样的俗语。这也与南宋佛教高度发展并占有很高的社会地位的现实情况是密切相关的。

同样,在《宋龙图阁学士赠银青光禄大夫侍读尚书后村刘公状》一文中, 林希逸描写了百姓送刘克庄离任时的情况:“言官李知孝、梁成大笺公《落梅》诗与‘朱三郑五’之句激怒当国,几得谴。安晚郑公时在琐闼,力为释辨以免。终更,彩旗蔽路,送者踰数十里,比闻公丧,犹有重趼来哭者。”[3]通过这一段的描写,可以看出当时百姓对贤官的爱戴和不舍,也从反面衬托出百姓得一贤官的不易,表现出南宋百姓在国家动荡、吏制混乱的情况下的无助和痛苦。

(二)真情实感

林希逸创作实践中的求真务实倾向还表现在对真情实感的表达上,他的散文虽有一些高妙玄远的说理,但更多的是通过表达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使读者与他达到共鸣。在《报晖堂记》中,林希逸说道:“乃慨然而叹曰:为子易,养亲难;养亲易,报亲难。余不幸早孤,与吾母相依踰五十年。少为痴儿,粗知力学,求以尽为子之责而已,未有以养也。长落江湖,以侍亲之欢,不若养亲之志,滞留两学,何止百战,发已半白,而后苟窃升斗之养。而又与世寡谐,屡进屡斥,每以动吾亲之忧。怡愉之奉,岁月能几何哉!风木俄悲,而身亦老矣。修名不立,为世弃人,罔极之天,痛何所报!每思东野之言,未尝不自悲且自愧也。”[3]通过为报晖堂作记文想到自己的母亲,他早年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年轻时不懂得恩养母亲,还常常让母亲为自己担忧,到了醒悟的时候,才发现“身亦老矣”,发出了“为子易,养亲难;养亲易,报亲难”的感慨。他还引用了孟东野的典故,情到深处,字字泣泪,表达了内心深处难以报答母恩的沉痛之情。

在《黄绍谷集跋》中,林希逸说道:“然后山尝曰:‘学诗如学仙,时至骨自换。’余则曰:学诗如学禅,小悟必小得。仙要积功,禅有顿教,譬之绻帘见道,灭教明心,是所谓一超直入者。固有八十行脚如赵州,白发再来如五祖;而善财童子、临济少年,楼阁一见,虎须一捋,直与诸祖齐肩,是岂可以齿论哉?”[4]从陈后山的观点引出自己的观点,认为学习文章应该用心去领悟其中的深味,而并非要以年纪来论好坏。他并非直接说教,而是将学问的积累与顿悟进行对比,于不动声色中流露出自己对如何涵养学识的最真实的想法,使读者更容易接受,不可谓不妙。在《见陈郎中启》中还有这样一段话:“盖百王之用穷而仲尼生,六经之力微而释氏作。仲尼以庄说,而释氏以矫说。仲尼化善人,而释氏化恶人。”[4]此处看似没有严密的说理和教化,却在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思想和释氏思想的对比中表现出赞同崇佛的倾向,从中也不难看出林希逸通过散文的书写来表达对儒、释关系的最真实的感想,以四两拨千斤之力达到理想的抒情效果。

值得注意的是,以林希逸为集大成者的艾轩学派是南宋典型的理学学派,林希逸能抛开枯燥的说理,在散文作品中加重感情的分量并注重真实的情感,也使他的散文作品展现出不同于其他理学家的独特风貌,可谓南宋说理散文中的一股清流,这也正是他散文重视真情实感的真正价值所在。

(三)细节的真实

林希逸在散文创作中十分注意对真情境的描写,尽量真实地还原事件情况,尤其是在记体文中表现尤为突出。例如,在《福清县修学记》中,林希逸详细地描写了整修学堂时所做的具体工作:“于是饬材赋功,练日辁使。正殿、论堂,戟门、经阁,若厨若库,皆撤榱瓦新之。又作十先生、四贤、三文诸祠,而易其像。室阁之后僻为室,尤伉好。”[3]通过这段描写,可以清楚地知道当时修建的情境,作“十先生”“四贤”“三文”等人的祠堂,也有助于研究者了解当时风土教化的情况。

在《重造林峬斗门记》中,林希逸还说道:“木兰有坡,自熙宁始。截仙溪以上数百里之流而横注之,溉田余万顷,是曰南洋。下为斗门者三,所以制淫涸之柄也,莆之言水利者莫大焉。”[3]运用“数百里”“余万顷”“三”等数词,他在撰写散文时对词语的准确性有很高的要求,通过准确的数词来说明当时条件的艰苦,从而突出重造斗门的意义之重大。《福清县重造石塘祥符陂记》中“孟秋始事,良月讫工,糜金钱六十万、工六千。中役两几败,后中秋三日洪发,前重阳八日海涨,诸堤岸多漂没,而此独存,人以为令尹一念所格,闻者皆加额焉。是隄也,南台庙东,旧逼江,移而改筑,以丈计之六十五,基尺三十,其上半之。湖尾为丈二十,基尺八十,高半之,其上损四之一。邑人始疑其难,既成而喜,来请记”[3]。这里林希逸通过一系列的数字来说重建石塘祥符陂遇到的困难之大和修建之不易。如若不是真的亲眼所见或参与其中,是不能做到如此精确具体的,由此也可见出林希逸在散文中对真实情境的出色记录。

通过以上对真实的社会情况、真实的情感和真实的细节描写这三个维度的探讨,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林希逸对现实的关注程度,这一倾向也使林希逸在南宋多玄远的说理中脱颖而出,以注重现实、求真求确等特点屹立于繁茂的理学丛林。

二、求奇的散文创作特点

林希逸处在南宋末期,同当时主流文人一样,也宣扬文以明道的主张。但可贵的是,他并不盲从,具有高扬的创新精神,这一精神指导他在进行散文创作时不拘泥于前人的道路,追求散文新奇的艺术效果。林希逸在《李君瑞奇正赋格序》中说:“自退之为诗,正易奇之论,文章家遂有此互品题者。抑尝思之,张说、徐坚之论文也,其曰‘良金美玉,无施不可’,非正乎?其曰‘孤峰绝岸,壁立万仞浓云郁兴,震雷俱发’,非奇乎?”[4]明确表明了他对散文之“奇”的重视。从具体的创作来看,林希逸主要通过以下几个方面来达到对散文之“奇”的追求。

(一)“以文为戏”的手法

近代王国维曾说:“文学者,游戏的事业也。”[5]可见“游戏为文”的影响一直持续到近代。就南宋来看,“以文为戏”之风已经盛行,欧阳修、苏轼、辛弃疾、郑清之、刘克庄等人就有许多“以文为戏”的作品,林希逸也在前人的影响下有大量“以文为戏”之作。他的《代毛颖谢表》一文后注有:“此下四篇为游戏文字,毛颖者笔也,石虚中者砚也,陈玄者墨也,褚知白者纸也。”[4]明确论述了《代毛颖谢表》《代石虚中谢表》《代陈玄谢启》《代褚知白谢表》这四篇散文是为“游戏”而作。

林希逸从文学的审美愉悦功能出发,创作出一系列新奇的作品。以下以《代褚知白谢表》等文章为例,详细说明林希逸创作此类作品的新奇之处。“伏念臣源流好时,漂泊剡溪。江以濯,阳以暴之,归洁而已;邻之厚,君之薄也,奚择于斯。家有凤楼之讥,世以蝉翼为重。”[4]这里以纸的口吻描述造纸的过程,增强了散文的趣味性,使人读之眼前一亮。后又说道:“谓尺有短,寸有长,要使及时而展布;毋恶者贵、美者贱,反令避地以卷怀。”没有传统意义上的说教之感,再次以纸的口吻将公平对待纸上文字的道理娓娓道来,运用拟人化的手法,不同于当时枯燥的说理散文,使读者感到十分新奇。

在《代陈玄谢启》中,林希逸写道:“人皆自售,争先怀金而纡朱;己独见遗,反诮草玄之尚白。既论情无胶漆之固,畴见知于杵臼之间。肉食之色既无,尘衣之缁莫涤。玄圭谁锡,故笏空存。家声莫续于五松,陋品骤跻于九棘。左右断无即墨之誉,姓名曷至中书之堂。自揆资轻,有惭明试。兹盖恭遇某官笔既提而再入,瑟无胶以不调。博极群书,允谓墨庄之富;善无弃物,均为夹袋之储。唯其肯摸索于暗中,所以入收拾之数内。某敢不执愈坚于金石,莹无变于丹青。磨涅岂无,恪守磷缁之训;方圆俱可,肯贻卿皂之讥!”[4]将墨拟人化,自嘲不像别人一样“争先怀金而纡朱”,反而是“诮草玄之尚白”,讥诮纸的尚白。还说到自己博览群书、于暗中摸索前进,虽不像金石一样坚固,但是也可以永久地保存下去等特点。借墨来抒发自己郁郁不得重用的尴尬处境,且此篇以“启”为名,将“启”这一较为正式的体裁通过这样戏说的方式展现在世人面前,真可谓奇思妙想,颇有奇趣。

刘克庄在谈到林希逸“以文为戏”的作品时说:“公殆以文为戏者,吾愧无德以堪之。”[6]赞扬林希逸此类作品的艺术技巧之高是自己所无法企及的。通过以上例子不难看出,林希逸“以文为戏”的作品确实达到了一定的艺术高度,是值得刘克庄如此称颂的。

(二)运用奇幻的小说创作笔法

林希逸的散文创作还运用奇幻的小说创作笔法来达到求奇的目的。在《行在仰山孚惠二王庙记》中,林希逸说道:“昔淳熙间,有本营李统领运木于西江。行未至,风潮暴作,簰木簸荡,篙椸束手。舟人方相顾愕骇,俄有二士立簰上,曰:‘我欲拊此抵京。’李诺之。风潮随息,散者复聚,舟人亦未以为异也。徐问二士何自来,何姓氏,答曰:‘我将就试也,俟近京十里却言之。’既至,李欲延饮二士,曰:‘我袁州仰山人。’李尝至袁,仿佛记庙像颇同,遽俯而拜,举头失所见矣。”[3]讲述了李统领在运木过程中遇到风暴,众人都束手无策之时,突然出现了两位壮士愿帮助他。当得知他们为袁州仰山人时,突然想起自己在仰山时所见到的庙像与他们非常相似,暗示这两位壮士即为仰山所见之神。又《泉州重修兴福寺记》中:“耆老相传,但日华严董粥事时,有兵官夺其桶饲马,师取伽蓝画像,压以磨石而呵责之。一夕,行庑下有人,身长八九尺,乞还位设。师曰:‘寺失桶,而汝不知,汝职何事?’答曰:‘即索之。’中夜,俄有叩门而还桶者,曰二马俱毙,监者俱而归之。一夕,又见,师曰:‘未足言劳,何以庙食于此?’神曰:‘愿为香厨屏鼠雀。’师许之,置祠焉,至今厨无此耗。”[3]讲述了一段关于神灵的神奇故事,其中“身长八九尺”“至今厨无此耗”等都充满了神秘气息,为文中的兴福寺增添了神奇的色彩。

可见,林希逸在散文创作中常用奇幻的小说笔法,记述神奇的传说或故事,为散文增添了趣味性和神奇色彩,同时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使之不同于传统说理散文的刻板枯燥而更多了一份奇趣。

综上,林希逸在进行散文创作时,多次运用“以文为戏”的手法和奇幻的小说创作笔法使散文达到奇特的艺术效果,这样的手法使读者在阅读过程中眼前一亮,比起枯燥的说理更能起到教化的作用。

三、纡徐和缓的散文风格

林希逸的散文创作展现出纡徐和缓的风格,通过对作品的分析可以看出,他主要通过使用以下几种创作手段来达到这一效果。

首先,精到的章法结构。纵观林希逸散文,可以看出,他纡徐和缓的散文风格通过精到的章法结构安排来达到。在《乞募土人守御劄子》中,林希逸开头即写到“臣契勘自淮以南,与伪境相接地分,守之即多事,弃之即资敌,当缓为计以图之。”[4]首先,他明确提出国家目前面临的问题。后说:“置立堡寨,以守一方”然后,写到解决方法:在边疆地区招募当地人民耕种。他还说“万一寇至则避,寇退复保其所事。”最后,谈到在这种情况下,万一敌人到来,就尽量退避保存实力,等敌人退去之后再恢复农事。这样的自保方法在当时的实际情况下看来,是十分现实和有效的。文章的最后,他“伏乞圣慈更加详酌可否施行。”没有咄咄逼人的激烈言辞,只是说希望皇帝可以认真思考斟酌他的建议。他将“提出问题”“解决问题的方法”“遇到突发情况时如何做”这几部分内容合理安排,考虑十分周全,文章内容层层递进,做到有理有据。不仅提出问题,还附上自己的建议,使人读之即可感其态度之真诚、语气之和缓。同样精到的章法结构在《陈夫人墓志铭》中也有体现。文章前半部分并未针对陈夫人本身展开,而是花大量笔墨对陈夫人祖辈进行介绍,烘托了陈夫人家族的渊源。在最后用“夫人盛年,嫠贫自守,有共姜之节焉;拊诸息,其爱钧,有程母之慈焉;训理曹,以学进,有翟母之贤焉。”[3]总括了陈夫人生前的高尚品德。全文从陈夫人的家世说起,进而说到她嫁给丈夫之后的情况,最后谈到丈夫去世后她治家有方。按照时间的顺序娓娓道来,前面大量的笔墨烘托在篇末得到升华,陈夫人的高尚品德也在此得以凸显。由此可看出,林希逸以时间为线索,用这样精到的章法结构来给散文增加纡徐和缓之感,这也正是他身上温柔敦厚的宋儒之风的体现。

其次,夹叙夹议。林希逸继承了宋代文人的好议论之风,在记叙性的文字中夹以议论,令作品与读者保持一定的距离,使读者在欣赏文章时对文章深层内涵有一个内心“涵泳”的过程和“悟”的过程。在《重造林峬斗门记》中,他将大量的篇幅都放到描写重造斗门的时间、背景、修建过程以及各种细节上,在文章的末尾说:“然则限水以滋田者智也,裕农以致养者仁也。复其旧制而增所无,原其初意而期之远,是亦仁智之方也。大书特书,夫何愧?”[3]结尾寥寥几笔议论,使文章在记叙事件过程中具有了更深刻的含义,写出了“太守赵公”主持重修斗门的“仁”与“智”,这是很高的评价。整篇散文看似是以记叙修建情况为主,但作者谈到太守的“仁”和“智”,在记叙中夹以议论,看似一句不经意的议论,实则让读者对太守的贤德产生心灵的震动和恍然大悟之感,令散文的深刻内涵在不紧不慢中一步步得以提升,形成散文纡徐和缓的风格。同样,在《莆田方氏义庄规矩序》中,林希逸谈到方公:“解章贡之印而归,既经营荐福以祀长官之祠,又创筑本庵以守长官之基,为其本房计远矣。乃即旧请琵琶槽之地,隄而为田,田成,岁入石三百,犹未足于用也,又捐田五十石以足之。于是取范公遗法,依仿而行,聚每岁之入,等第给之。”[4]对他回乡后的所作所为进行描述,说他学习范公(即范仲淹)的方法发展农业。在这段叙述之后,林希逸议论到:“故其意盖曰,馈者惠也,徒惠非古也,是必有以私淑之。故器必如礼,欲其因俎豆之数,而知有作圣之学焉;服必如礼,欲其因衣冠之制,而知有修容之学焉。”将前文方公的行为上升到了理论的高度。林希逸在此也是以叙述夹以议论的方式,使散文在平淡的叙述中又有深刻的内涵,使文章内容有一定的起伏变化,展现出纡徐和缓的风格特征。

再次,虚词的运用。林希逸散文纡徐和缓的风格还与他散文中虚词的使用密切相关。在《后村刘尚书祭文》中,林希逸连用十二个“乎”字:“呜呼,天其丧斯文乎?国不遗一老乎?四方之士何所就正乎?吾尝之友何所问业乎?光争日月之文,仅止三百卷乎?幽泣鬼神之诗,不许足万首乎?斗南文星,其陨而为石乎?壶公玉色,其怆如岷峨乎?公于先皇,受知殊特。锡第以宝跗,序文以奎书。其感恩而从于地下乎?嗣圣于公,眷亦深厚。进班于老龙,待公以黄耉。不待乞言,而弃人间乎?西山、南塘公知己,铁庵、臞轩公端友,其将往而同游乎?骑箕者傅,为奎者苏,抑公虽去而不死乎?”[3]将本篇祭文的悲痛之情一步步升华,使强烈的感情分布在十二个“乎”字中,柔和了激烈的感情,放缓了散文的节奏。既能充分表达自己的感情,又不失儒者温柔敦厚之感。虚词的使用在《律论》一文中也值得注意:“举天下之事,若皆出于人为,而实非人所能为也。自无而至有,自简而至繁,由古及今,变不穷而用亦不穷,是盖自然之机行乎两间者也。”[4]林希逸在“自无”和“至有”之间、“自简”和“至繁”之间、“变不穷”和“用亦不穷”之间连用三个“而”字,将直白生硬的说理缓下来,给人以思考的时间,同时也加强了散文和缓的因素,造成他散文纡徐和缓的风格。

总而言之,正如四库馆臣所说,林希逸“诗文虽不尽如刘克庄所称,而尚不失前人轨度。其《学记》中所论学问文艺之事,亦时有可取”[7]。作为理学家,林希逸的散文中展现出了求新求实等特点,使林希逸在南宋众多注重说理的理学家中脱颖而出。尤其是他散文中“以文为戏”等创作实际,对人们了解南宋末期游戏为文的发展脉络提供了明确的证据,也为未来的研究中从散文角度反观学术理论提供了一种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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