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編》二四七加綴及相關問題

林宏明

(臺灣政治大學中國文學系)

一、《丙》二四七

《丙編》二四七及其反面《丙編》二四八是張秉權先生的綴合，由《乙編》7691加《乙編》7731兩版綴合而成，反面爲《乙編》7692加《乙編》7732。

這是一版甲骨明星，二○一四年到二○一五年底於中研院史語所歷史文物陳列館舉辦“甲骨明星展”時，歷史文物陳列館的網站介紹辭説：

史語所甲骨不僅數量多，内容亦十分豐富，爲研究中國早期文字與殷商的軍政、宗教、歷史和文化提供了第一手資料，彌補“文獻不足徵”的缺憾，藉由甲骨卜辭，殷商信史的建立就愈有可能。本次甲骨明星展選出史語所典藏最具代表性的十件甲骨，包含刻有甲骨文的人頭骨、牛距骨、牛肩胛骨；還有世界上僅存的兩件鹿頭骨。曾屢次入選教科書的明星、新選入殷墟郵票行列的新秀，以及罕見龜甲上用筆書寫的甲骨文書迹。(1)中研院史語所歷史文物陳列館網站，2018年12月1日檢索，網址爲http： / /museum.sinica.edu.tw /exhibition_detail.php?id=21。

此次展覽特别選出十件明星甲骨，在展覽的宣傳摺頁的正面被編爲第一號甲骨明星的即是《丙編》二四七，摺頁反面還有這版卜甲的正反面彩照及釋文、説明。歷史文物陳列館常設的甲骨展廳中的墻上也有一面題爲“神鬼的旨意—解答篇”的亞克力板甲骨介紹，用的也正是《丙編》二四七。(2)同上網址亦有亞克力板的照片。故宫博物院曾於二○○一年《殷墟甲骨文： 中國三千多年前古文字》導覽手册及二○一二年《商王武丁與后婦好： 殷商盛世文化藝術特展》出版品中收録了此版卜甲。(3)臺北故宫博物院編輯委員會： 《殷墟甲骨文： 中國三千多年前古文字》，臺北： 故宫博物院2001年版，頁29。蔡玫芬、朱乃誠、陳光祖主編： 《商王武丁與后婦好： 殷商盛世文化藝術特展》，臺北： 故宫博物院2012年版，頁80—81。足見博物館認爲《丙編》二四七是一版讓社會大衆了解甲骨、引發他們對甲骨産生興趣的好教材。就甲骨學者而言，只要是在這個材料發表後爲文討論殷商婦女生育的問題，幾乎無可避免地會引用到這版卜甲。

所以不論從社會大衆或專家學者的角度大概都會承認這是一版甲骨界的明星。

有關《丙編》二四七的内容，學者討論已多，以下我們先列出近年出版的《殷虚文字丙編摹釋新編》的釋文，(4)張惟捷、蔡哲茂編著： 《殷虚文字丙編摹釋新編》，臺北： 中研院史語所2017年版，頁523。以爲後文討論的基礎：

正面釋文：

反面釋文：

帚[亡]不若。

二、《丙》二四七的加綴

(一) 《殷合》232=《合》13663甲乙

《殷虚文字綴合》232組是郭若愚先生的一組遥綴，由《乙編》3661(《乙編》3662)和《乙編》3990兩版遥綴而成。(5)郭若愚、曾毅公、李學勤： 《殷虚文字綴合》，北京： 科學出版社1955年版，頁132。後來《合集》出版時將之收録在《合》13663甲乙，只是《合集》在收録此組時，兩版遥綴的相對位置貼圖却不及《殷合》232來得細心，即使爲了節省版面，也應該將《合》13663正乙的“貞乎宅”卜辭再往上挪移到與《合》13663正甲“勿乎宅”卜辭相應的位置。

《甲骨文合集釋文》(6)胡厚宣主編： 《甲骨文合集釋文》，北京： 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9年版。後文簡稱《釋文》。與《甲骨文校釋總集》(7)曹錦炎、沈建華： 《甲骨文校釋總集》，上海： 上海辭書出版社2006年版，頁1621。後文簡 稱《校釋》。的釋文爲：

正甲：

正乙：

反甲：

我來十。

(二) R037265

史語所遺物資料庫中的R037265有一碎甲，右下有齒縫，其上殘存一“齲”字而反面無字，此版或許與本組有關。因此筆者於2018年底發表在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網站上《甲骨新綴第826—829例》(8)林宏明： 《甲骨新綴第826—829例》，2018年12月21日發表於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先秦史研究室網站。的829例，將《丙編》二四七與《殷合》232及R037265綴合如下圖：

(三) 《合》8900(反： 《乙編》3263)；正： 《乙補》2832(9)鍾柏生編： 《殷虚文字乙編補遺》，臺北： 中研院史語所1995年版。

這是一版龜腹甲千里路右半的殘片，中間有齒縫横過。正面僅存五個兆序“四”“三 四”“一 二”；反面則有數個字，《釋文》、《殷墟甲骨刻辭摹釋總集》(10)姚孝遂主編： 《殷墟甲骨刻辭摹釋總集》，北京： 中華書局1988年版，頁317。後文簡稱《摹釋》。的釋文分别爲：“王曰： 其得。”及“王曰得。”《校釋》與《釋文》同。

(四) 《合》13701(反： 《乙編》5007)；正： 《乙補》4761

這是一版位於龜腹甲千里路左右的殘片，上方約三分之一左右有齒縫横過，正面在千里路的左側與右側各殘存兩個兆序“一”。反面《釋文》、《摹釋》、《校釋》對於這版的釋文一致，均爲：

筆者認爲《丙編》二四七還可以再加綴(三)、(四)，綴合後正反面的拓本如下(R037265因爲是摹本，所以暫不放入)：

三、綴合後的内容及其他問題

我們在綴合後，對此版有關的内容及釋文的問題提出一些看法，很多説法還只是推測，有待進一步研究。

(一) 婦好懷孕與婦好牙病同見一版

卜辭於甲申日卜問婦好生産，現在透過綴合又見到同版卜問婦好齒齲，是否向祖先神靈祈求禳除。這兩方面的内容同見一版，很容易就聯想到兩者内容很可能有内在關係。婦女在懷孕期間及生産過後，常見蛀牙增加，牙齒變弱的情況。懷孕和牙齒有着密切的關係，俗稱“懷一個小孩掉一顆牙齒”。以前人們認爲這是被胎兒奪去了鈣的緣故。許多衛教書籍都提到，這些結果並非缺鈣引起，而是懷孕害喜的時候，只要把牙刷放進嘴裏就會感到噁心，因而常常不能仔細地刷牙。另外也可能是懷孕期間飲食增加且不規律而容易導致口腔不衛生，容易長牙垢，引起牙齦發炎。(11)以上資料參考坂元正一： 《圖解初次懷孕與生産88個常識》，臺北縣新店市： 世茂2002年版，頁99。黎曉安： 《臺灣孕婦的280天》，中和市： 星定石文化2000年版，頁56。内海靖子： 《初次懷孕與分娩的大喜事》，臺北縣中和市： 教育之友文化2003年版，頁126。威廉·希爾斯、瑪莎·希爾斯、琳達·霍特： 《懷孕百科： 準媽媽每個月應該知道的所有知識》，臺北市： 新手父母2000年版。古代衛生條件相對更差，現代婦女的這種情況在殷商婦好懷孕過程也易引起牙齒有關的問題，很合乎常理。雖然無法從卜辭去論證所紀録的這兩件事情確實有關聯，不過，將之拼合並提出這種可能性，本身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二) “□臣”“弗其”“貞王其(？)疾”

(三) 《合》13663正甲“貞于甲禦帚好齲”

(四) 《合》13663反甲與《丙編》二四八的幾處殘文

附記： 本文曾於2019年10月18—19日在河南安陽舉辦的“紀念甲骨文發現120周年國際學術研討會”上宣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