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科举制度探析
2020-02-23孟义昭
孟义昭
(安徽大学徽学研究中心,合肥 230039)
太平天国科举制度是太平天国史研究的重要课题,也是研究中国科举史无法回避的话题。罗尔纲在20世纪40年代即开始研究太平天国科举制度,其《太平天国史稿》于1951年正式出版[1]罗尔纲.太平天国史稿.开明书店,1951.,其中第14卷《科举志》开系统研究太平天国科举制度之风。在其后该书的修订版中,罗氏又对其观点进行部分改写。1961年,清末探花商衍鎏所撰《太平天国科举考试纪略》一书出版[2]商衍鎏.太平天国科举考试纪略.中华书局,1961.。该书是研究太平天国科举考试的集大成之作,至今仍为学界参考使用。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不断有学者撰文,修正此前流行的关于太平天国科举考试的观点,尤以围绕太平天国开科之始的争论最具代表性[3]罗尔纲曾在《太平天国史稿·科举志》中提出“太平天国举行考试,始自辛开元年(1851)在广西永安州时”的说法,流传甚广。徐川一在《太平天国的科举考试“始自辛开元年在广西永安州时”吗?》安徽史学,1984,(1)一文中,对罗尔纲的观点提出质疑,并否定了刘成禺的“初入武昌”首科说和癸好三年八月“东试”说,认为太平天国科举考试始自定都南京之初,即1853年的北试。罗尔纲随即撰写《对旧著〈太平天国史稿·科举志〉举行考试始自永安州时说法订误》安徽史学,1984,(4)一文,欣然承认自己的失误,部分接受了徐川一的商榷观点,认为太平天国科举考试始自癸好三年(1853)定都南京。对于徐川一的“北试”首科说,王波撰写《太平天国科举考试究竟始于何时?——与徐川一先生商榷》扬州师院学报(社会科学版),1991,(2)一文,支持癸好三年八月“东试”说,认为“北试”首科说难以成立,太平天国科举考试应始自1853年定都南京后的东试。。
太平天国攻占南京后,正式定都于此,建立全方位的统治体系,并全面制定了一套科举制度。太平天国的科举制度,是在前代科举制度和清朝科举制度的基础上,有意识地对其进行模仿、调适与改造,并加入太平天国因素的科举制度。本文拟对相关问题进行探讨,希望有助于深化太平天国史和中国科举史研究。
一、科举制度与统治模式
太平天国在定都南京之前,虽面临人才匮乏的窘境,但并未真正实行科举考试。直至定都南京后,太平天国政权才逐渐建立了一套较为完整的科举考试制度。据正总阅李春发等人为《钦定士阶条例》所作序文载:“我天囯振兴文治,廑念武功,自癸好开科,以天王万寿时举行,旋移于幼主万寿时,以每年十月初一日宏开天试。”[1]李春发等.《钦定士阶条例》序.钦定士阶条例(卷首).中国史学会主编.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太平天国(第2册).上海人民出版社,1957.按:文中“天囯”之“囯”字,为原文所载,是当时太平天国的官方标准用字。(P548)可见,太平天国科举考试,始自癸好[2]癸好,即癸丑年。太平天国认为地支的“丑”字不雅,故改为“好”字;“卯”字在粤语中发音与“无”一致,故改为“荣”字。参见商衍鎏.太平天国科举考试纪略.中华书局,1961.(P44)开科,即开始于1853年。序文中所说1853年天试为太平天国科举考试之始,却尚需存疑。
天试是太平天国最高级别的科举考试,因最初在天王万寿时举行而得名。当时和天试同一级别的科举考试,还有东试、北试、翼试。东试,即在东王杨秀清生日时举行的科举考试,因杨秀清生于八月,故在八月初十日举行;北试,即在北王韦昌辉生日时举行的科举考试,因韦昌辉生于六月,故在六月二十日举行;翼试,即在翼王石达开生日时举行的科举考试,因石达开生于二月,故在二月初一日举行。因此,在天京事变前,南京每年举办最高级别的科举考试共有四种。天试、东试、北试、翼试考场皆在天朝试院,即江南贡院。一般情况下,东试、北试、翼试“取士考法名目与天试同,题目则某王考时由某王出”[3]商衍鎏.太平天国科举考试纪略.中华书局,1961.(P11)。
从统治模式来说,定都南京后的太平天国政权并非由天王一人掌控,而是由天王、东王、北王、翼王等少数几个人掌握着最高统治权。天试、东试、北试、翼试等四种最高级别科举考试配合实行,则是统治模式在科举制度中的完美体现,也是最高科举话语权的均匀分配。1856年,天京事变后,东王杨秀清、北王韦昌辉身死,翼王石达开出走,原有统治模式解体,变为天王洪秀全一人领导下的集权政治。统治模式的变化在科举制度中的反映十分明显,东试、北试、翼试全部终止,天试成为唯一最高级别的科举考试。
前述李春发等人序文称太平天国科举考试始自1853年的天试,但据现存史料来看,或许1853年的东试才是太平天国科举之始。张德坚等人《贼情汇纂》说:“贼之于癸丑岁开科江宁也,出示令士子先期十日赴伪诏命衙报名,谓之东试。”[4]张德坚等辑.贼情汇纂(卷三).伪官制·伪科目.续修四库全书(第445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P564)该书据“伪文案、伪诏书、伪官簿暨逃出难民所述”[4](P528),可信度较高。《金陵纪事》载:“贼改南京为天京,前已改岳州府为得胜府矣,出示以读孔孟书及诸子百家者皆立斩。迨八月初十日,在南京开科取士,连出三示,用文用策,又谓孔孟非妖书,所取皆打油与文艺不通者。”[5]佚名.金陵纪事.太平天国历史博物馆编.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第2册).中华书局,1962.(P47)其所言八月初十日在南京开科取士,只能是东试。上元人李滨更直接指出:“伪科之举,始伪东王杨秀清庆生日也,后伪天王洪秀全及韦、石诸酋生日每举之。试于贡院,题出伪书。……录取约百余人,僭拟廷试,传胪张榜,有状元、榜眼、探花、翰林、进士名称。”[6]李滨.中兴别记(卷九).太平天国历史博物馆编.太平天国资料汇编(第2册).中华书局,1979.(P148)因此,1853年的东试应是太平天国科举考试之始,这也与当时杨秀清实际掌握着太平天国最高权力的现实相适应。《钦定士阶条例》颁行于1861年,此时杨秀清等人早已身死,洪秀全独揽最高权力,其所录序文自然不会提及东试,而是将1853年的天试作为开科之始。
二、《钦定士阶条例》与太平天国科举制度
太平天国实行五级科举考试制度,分别为乡试、县试、郡试、省试、天试。
乡试。乡试最初在正月举行,《钦定士阶条例》颁行后改为二月[1]钦命文衡正总裁洪仁玕等奏为妄拟试士条例敬献圣阅恳乞圣裁事.钦定士阶条例(卷首).中国史学会主编.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太平天国(第2册).上海人民出版社,1957.按:洪仁玕等人之奏标题为笔者所拟。(P546)。应考者不论门第出身,不论本省外省,不论身份职业,凡不反对太平天国者皆可应试,几无应考资格限制。由军帅任典试官,负责出题校阅。二月初三日,考乡文学一场,试一文一诗,取列首名者称“信士”;十三日,考乡武学一场,试马箭三枝、步箭五枝及弓刀石技勇,首名称“艺士”。军帅给以信士、艺士执照,职同伍长,其余评定甲乙,尽数录送至县监军。
县试。县试应考者为军帅录送考生,典试官为县监军,由其负责出题校阅。三月初三日,考县文学一场,试文、诗各一;初六日覆试,试策、诗各一,取列前两名者称“秀士”。十三日,考县武学一场,试马步箭枝、技勇同乡试;十六日覆试步箭五枝,取列前两名者称“英士”。县监军给以秀士、英士执照,职同两司马。其余人等评定甲乙,尽行录送至郡总制。
郡试。郡试应考者为县监军录送考生,典试官为郡总制,由其负责出题校阅。四月初四日,考郡文学一场,题目文、诗各一;初七、十两日覆试二场,皆策、诗各一,取列前两名者称“贤士”。十四日,考郡武学一场,试马步箭枝、技勇同县试;十七、二十两日覆试二场,皆步箭五枝,取列前两名者称“能士”。郡总制给贤士、能士颁发执照,职同卒长。其余人等评定甲乙,尽行录送至提学官考试。
省试。省试最初每年举行,《钦定士阶条例》颁行后改为三年一科,逢子、午、荣、酉年举行。应考省试者,不论本省外省,凡文为信士、秀士、贤士、俊士、杰士,武为艺士、英士、能士、毅士,皆可参加。每逢省试之年,由南京派遣正、副提考官各一员,主持考试事宜,并负责出题校阅。七月初七日考文场,三文一诗;初九日覆试,一策一论一诗;取中若干名,称“约士”。七月十七日考武场,马箭三枝、步箭五枝;十九日覆试,步箭五枝及弓刀石技勇,并默写《武略》一节;取中若干名,称“猛士”。提考官给约士、猛士颁发执照,职同师帅。
天试。天试也称京试,最初在天王万寿十二月时举行,“旋移于幼主万寿时”[2]李春发等.《钦定士阶条例》序.钦定士阶条例(卷首).中国史学会主编.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太平天国(第2册).上海人民出版社,1957.(P548),每年十月初一日举行,后又改为九月初九日在南京举行。自癸好三年(1853)至庚申十年(1860),南京每年皆举行天试,共计8科[3]商衍鎏.太平天国科举考试纪略.中华书局,1961.(P7)。1861年《钦定士阶条例》颁行后,改为三年一科,逢辰、戌、好、未年举行。天试应考者为:约士、猛士、杰士;除状元外的前科天试中式者;未中省试的京属官;京朝官愿应试者。可见天试考生种类之多,应试资格之宽。天试前,天王钦点正、副总裁为考官,“正总裁居于最高的地位,副总裁、正副讲武官皆隶于其下,一切决定文武取中的实权皆由正总裁主之”[3](P8)。九月初九日考文士子,首场三文一诗;十二日次场,策、论、诗各一。十九日考武士子,首场试马箭三枝、步箭五枝;二十二日次场,考弓刀石技勇;二十三日覆试,试步箭五枝,默写《武略》一节。由天王颁诏命题,题目多带有宗教色彩。所有文武甲乙,均由正总裁负责评定。元甲三名,为状元、榜眼、探花,文武皆同。文二甲第一名为传胪,其后若干名称“国士”;三甲第一名为会元,其后若干名称“达士”。武二甲若干名,称“威士”;三甲若干名,称“壮士”。由正总裁入奏请旨,悬榜于天王府前。
1861年,在洪仁玕的主持下,太平天国政权颁行《钦定士阶条例》,或称《科场士阶条例》,作为实行科举制度的最高准则。在战争状态下,《钦定士阶条例》很难得到贯彻施行,因而各地不合制度的科举考试并不鲜见。更重要的是,洪仁玕奏定《钦定士阶条例》,“自天父天兄天王太平天国甲子科举行”[1](P546),得到允准。因此直到1864年,《钦定士阶条例》中的规定才正式生效,但此时已距太平天国灭亡之期不远。可以说,《钦定士阶条例》自颁行之后,从未得到完整地贯彻与落实。
在《钦定士阶条例》颁行前,太平天国经历了更长时间的科举考试时期。这一时期的具体情况及其前后变化,在李春发等人所作序文中有所反映。据李春发等人说:“两科取士之盛,惟在在革除凡例……我天囯振兴文治,廑念武功,自癸好开科,以天王万寿时举行,旋移于幼主万寿时,以每年十月初一日宏开天试。嗣复改为每岁三月初三日考文秀才,三月十三日考武秀才,五月初五日考文举人,五月十五日考武举人,各省皆然。于九月初九日考文进士翰林元甲,九月十九日考武进士等。又于每岁正月十五日,试选各省提考举人之官。洵属至精至密,至备至周。惟制度灿然一新,而名目仍然由旧,所当循名责实,顾名思义,扫除故迹而更张之,使万万年尽美尽善以永垂不朽也。欣逢我干王殿下钦奉天命、主命,总揽文衡,聿修试典,综覆名实,定厥宏规,准论秀书升之意,以相变通。改秀才为秀士,谓士人荣显之初,如卉木之方秀也;改补廪为俊士,谓智过千人为俊也;改拔贡为杰士,谓才过万人为杰也;改举人为博士,谓其博雅淹通也,今于庚申十一月蒙诏改为约士,谓能通彻四约也;改进士为达士,谓其通达事变足以兼善天下也;改翰林为国士,谓其学识超乎一国,以国士待之自克以国士报也;至武秀才等,则改称英士、猛士、壮士、威士之殊。英,谓其英多磊落也;猛,谓其猛可济宽也;壮,谓其克壮大猷也;威,谓其有威可畏也。是文武统名为士,而称谓各有其真。”[1]李春发等.《钦定士阶条例》序.钦定士阶条例(卷首).中国史学会主编.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太平天国(第2册).上海人民出版社,1957.(P547-549)从科举制度的前后变化可以看出,太平天国对前代及清朝科举制度的因袭、模仿与改造。
太平天国科举试题带有鲜明的天国宗教色彩。其考试题目出处,多取自《旧约》《新约》《天王诏书》《天条书》《天父上帝言题皇诏》等。癸好三年(1853)东试,文题为:“皇上帝是万郭(国)大父母,人人是其所生,人人是其所养。”诗题为:“四海之内有东王。”论题为:“真道岂与世道相同?”再如庚申十年(1860)天试,文题为:“坦盘惑鬼语,洪水浸天下。上帝永约云,弯弯日教化。”诗题为:“求鱼得吴,犹饿人求饭得菜。五言八韵,不限韵。”论题为:“孝敬父母孝敬爷。”尽管考试题目不准用四书五经,但文仍用八股体,诗仍用试帖体,论策等也皆不出旧式范围[2]商衍鎏.太平天国科举考试纪略.中华书局,1961.(P19-21)。
三、太平天国科举制度的特点
太平天国科举考试多有不按制度举行的情况,具有临时性、随意性、不确定性。甲寅四年(1854),太平天国在南京连开武科乡、会试。四月初一日,武乡试举行,应试者300余人,皆各衙牌刀手。佐天侯陈承镕担任考官,赴教场校阅,试马箭五枝、步箭三枝,无后场技勇。当日完场,取中谷光辉等147人为武举。十五日,韦昌辉赴教场校阅,谓之“会武试”[3]张德坚等辑.贼情汇纂(卷三).伪官制·伪科目.续修四库全书(第445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P565),加试马上炮三声。但韦昌辉认为陈承镕所取人数过少,令乡试未中者也全部参加会试。取中刘元合等230余人,称为武进士。五月初一日,杨秀清“复试于教场,遂奏请洪逆以刘元合为武状元,职同指挥,谷光辉、周得三为榜眼、探花,职同将军,其二百余人皆职同总制”[3](P565)。诸人虽经中式,却一无除授,仍回原衙听候调用。尽管通过科举考试选拔了大批中式之人,但太平天国并未予以适当任用。当时科举中式之人,多授以系衔,如职同某某,真正除授实官的情况相当有限。
太平天国科举考试应试资格特别宽,不论门第、出身、职业,凡是不反对其统治者皆有应试资格。在清朝及前代,一些特殊身份的人群不具备应试资格,如倡、优、隶、卒等,但在太平天国却享有参加科举考试的权利。从这一点来说,太平天国科举考试可以说是向全体社会成员开放的,其开放性远超前代及清朝。
然而太平天国放宽应试资格,有其背后的根本原因,那就是多数士人不愿参加其科举考试,更不愿配合其统治。据《贼情汇纂》载:“其应试者,多僧道巫觋、卦卜星相之流。以贼严禁醮祝、多毁寺观,此辈无栖身之所、求食之资,知读书有志者皆不屑为所污,一则欲争捷径为入试之阶,一则欲藉获隽得资斧之助。虽文理悖谬,无不入彀。”[1]张德坚等辑.贼情汇纂(卷三).伪官制·伪科目.续修四库全书(第445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P564)此说虽有所夸张,并掺杂有敌视情绪,但其反映的士人不愿参加太平天国科举考试的情况当是真实的。最明显之例,莫过于1853年东试。当局令士子先期十日赴诏命衙报名,来者不及50人。于是展限十日,“鸣钲传令,不应试者斩。届期应试者并伪官,仍不及三百人”[1](P564-565)。即使当局采取恐吓等高压强制手段,士人应试者仍十分有限。当时被迫参加东试的士子,也有乘答题之机讽刺太平天国统治而遭受严惩者[2]《贼情汇纂》记载当时一事:秀才王某,迫胁入试。试题为“四海之内有东王”,乃借诗叱之云:“四海皆清土,何容此陆梁。人惟知北阙,世竟有东王。心为红巾碎,愁随白发长。伤心怜弟妹,含泪别爷娘。杀贼应凭向,殃民总是杨。避秦何处好,回首问斜阳。”杨逆见之怒甚,遂处以极刑而死。参见张德坚等辑.贼情汇纂(卷三).伪官制·伪科目.续修四库全书(第445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P565)。这种情况不仅在南京,在江南其他各地也多有发生。
太平天国既放宽应试资格,录取人数又无定制,则多录多取成为常态。如前述甲寅四年(1854)太平天国在南京连开武科乡、会试,应试者300余人,取中谷光辉等147人为武举。会试时,韦昌辉认为陈承镕所取人数过少,令乡试未中者也全部参加会试,最终取中刘元合等230余人。再如甲寅四年五月,安徽乡试,应试者来自27县,取中785名[3]储枝芙.皖樵纪实(卷上).太平天国历史博物馆编.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第2册).中华书局,1962.(P93)。丁巳七年(1857)五月,安徽乡试,中式举人里仅潜山一县即有文举人84名、武举人73名[3](P96)。取士过于泛滥,成为太平天国科举考试的一大问题。
余论
太平天国建立科举制度,是其笼络人心、士心的一种手段。但由于制度设计不够完善,落实程度又极为有限,科举最终沦落成为装潢天朝门面的彩绘。在这种情况下,真正有德有才的士人很难心悦诚服地参与到其政权之中,遑论为其统治服务。
但是,太平天国科举的影响是广泛而又深刻的。世间盛传太平天国开考女科一说,并杜撰出一位女状元傅善祥。经商衍鎏考证,太平天国并无开女科的史实与制度。傅善祥虽实有其人,且是南京本地人,但并非女状元,仅为一名女簿书。之所以出现这样的说法,是由汪堃的《盾鼻随闻录》伪造于前,沈懋良的《江南春梦庵笔记》沿袭于后,《太平天国野史》又将此说完善丰满,后世辗转记录,流传渐广[4]商衍鎏.太平天国科举考试纪略.中华书局,1961.(P74-80)。从女科、女状元之说的层层建构可以看出,世人是将太平天国主张男女平等的政治、社会宣传,女子从政、从军、从事生产的现实,和其实行的科举制度揉杂在一起,从而造出了这一产物。可见,太平天国所实行的科举制度,不仅影响到了当时其统治地区的方方面面,而且还给后世留下了一项别样的科举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