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淖记事》英译本“散文味”的淡化
2020-02-23韩江洪吴鸿宇
韩江洪,吴鸿宇
(合肥工业大学,安徽 合肥 230601)
在新时期文学的很多名噪一时的作家中,汪曾祺脱颖而出,其作品经受住了时间洪流的冲击。时至今日,汪曾祺的作品仍被反复阅读。知网数据显示,从1980年至今,对汪曾祺或其作品的研究逐年攀升,2017年总发文量达到482篇。虽然国内对汪曾祺及其作品的研究从未间断,但主要是在中国文学研究领域,而对其作品英译本的研究较少,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在于,历来对汪曾祺小说的英译就不多。
汪曾祺的小说“故事性一般较弱,没有波澜起伏的情节冲突,也没有紧凑缜密的故事结构,有的只是一种随笔式的松散舒放和生活的真实感受。”[2]《大淖记事》就是这样一部“故事性弱”的汪氏小说,是汪曾祺的代表作之一,也被誉为“短篇小说领域的精彩篇章”[3]。1980年,汪曾祺凭借《大淖记事》获得北京文学奖和全国短篇小说奖。该小说描写小锡匠十一子同挑夫的女儿巧云的爱情故事。同时,以散文的笔调,细腻地描写了大淖的自然风光、风俗和人情。
目前,对《大淖记事》的研究主要在中国文学领域中;英译研究领域内仅有一篇翻译报告。本文用来对比分析研究的英译本为1981年《中国文学》十月刊中由邝文东翻译的《大淖记事》。
作为汪氏散文化小说写作的代表之一,《大淖记事》中的“散文味”有何具体表现?译者采用的各种翻译策略对这些充溢着“散文味”的内容有何影响?使译文得以再现原文固有的浓厚的散文韵味?亦或使之大量流失?若“散文味”由浓转淡,这背后的深层原因又是什么?本文通过梳理分析、深入解读具体译文,尝试解答以上问题,以期对译者在英译过程中恰当地处理中文小说中的“散文味”有所启发。
一、《大淖记事》原文中“散文味”的具体表现
汪曾祺对自己的小说有这样的自评:“我的小说的另一个特点是:散。这倒是有意为之。我不喜欢布局严谨的小说,主张信马由缰,为文无法。”[4]就在这样的创作理念下,汪曾祺写出了《大淖记事》这样充满特色的小说。
周冠群在《散文味臆说》[5]中论及读者被《大淖记事》深深吸引的原因时,就提到了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小说里“分明有一种气氛,有一股情调,有一种意绪,有一种自然灵动的风度。——而所有这些,只有当人们欣赏散文时才会感受得到。”追根究底,“正是作者借助散文的笔法所宣泄的至真至醇的乡土之情。”
《大淖记事》一开始就打破了中国传统小说的叙事模式,没有直接展开故事情节,而是用了前三节内容以散文化的笔触对大淖的自然环境、风俗习惯、民俗文化娓娓道来。“重视背景描写与气氛渲染,突出故事情节以外的‘意境’,浓郁的生活气息,诗意的场面、细节等诸多因素,使他的小说富有诗意。”[6]这就为小说整体的“散文化”效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小说从第四节才慢慢导入故事情节,开始描写巧云和“十一子”之间美好的爱情。但依旧对小说作“散文化“的处理,注重突出描写故事发展过程中的周围自然及人文环境,如巧云与十一子在一起时的美丽月光,又如十一子挨打后来自左邻右舍的关切。纵观整部小说,《大淖记事》全方位体现了汪氏小说的“散文化”特色。
《大淖记事》中,“散文化的笔法”在以下五个方面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
(一)用词(动词、名词、形容词、拟声词、叠词、副词)准确生动。例如:“吃罢早饭,各自背着、扛着、挎着、举着自己的货色,用不同的乡音,不同的腔调,吟唱吆唤着上街了。”
(二)巧妙使用方言、俗语。例如:“锡匠里出了这样一个一表人才,真是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
(三)使用明白、易懂的释句(副文本)。例如:“淖,是一片大水。说是湖泊,似还不够,比一个池塘可要大得多,春夏水盛时,是颇为浩淼的。”又如:“清明插一个柳球(杨柳的嫩枝,一头拿牙咬着,把柳枝的外皮连同鹅黄的柳叶使劲往下一抹,成一个小小球形),端午插一丛艾叶,有鲜花时插一朵栀子,一朵夹竹桃,无鲜花时插一朵大红剪绒花。”
(四)不遗余力记录民间手艺与戏曲艺术。例如:第一节中对浆房工作及牛粪燃料制作的细节展现;第二节中对锡器铸造过程的描写;对“小开口”戏文的介绍,如:“戏的曲调虽简单,内容却是成本大套,李三娘挑水推磨,生下咬脐郎;白娘子水漫金山;刘金定招亲;方卿唱道情,……”
(五)放弃了小说严密紧凑的结构,转而追求“松散”和“随便”,使小说多了“疏放”和“自然”。这不仅体现在小说轻情节、重描写的整体布局上,还体现在原文中大量短小精悍的句子结构上。
二、邝译本对原文”散文化笔法“的处理
(一)对原文准确用词的处理
《大淖记事》中,作者准确使用动词、名词、形容词、拟声词、叠词、副词,进行形象生动的散文化叙事。准确的用词在《大淖记事》的摹人状物中扮演重要角色。下面结合具体译例,分析研究译文中对原文准确用词的处理,探究译者翻译这些词汇时采取的策略以及其对散文韵味的或增强或削弱的效果。
例1:“春初水暖,沙洲上冒出很多紫红色的芦芽和灰绿色的蒌蒿,很快就是一片翠绿了。”
“In spring,when the water is warm,the purplish red reed shoots and the greyish green southernwood on the sandbank turn emerald.”
例2:“吃罢早饭,各自背着、扛着、挎着、举着自己的货色,用不同的乡音,不同的腔调,吟唱吆唤着上街了。”
“After breakfast they went out carrying their wares,hawking and crying out for customers in various accents and tones.”
以上1、2两例是原文准确运用词汇的典型代表,分别描写景色、描摹人物。撇开原文语境,这两句颇具描绘风土人情的散文的特色。例1中原文有三个重要的表时间的词汇:“初”、“冒”和“很快”。“初”表明时间,这段时间很短。在这个时间节点上,万物复苏,芦芽和蒌蒿正破土而出。一个“冒”字准确而生动地体现了过程之快,生命力之强劲。“很快”让时间继续向前流淌,芦芽和蒌蒿换上新衣。原文的描写充满了生机与活力,是一幅植物动态生长图。而译文对这些词的省略,使时间被拉长,变成了一整个春天。生命力出现在大地上的过程被略去,有损原意及美感。例2中原文使用了“背、扛、挎、举”等一系列不同的动词,形象而准确地刻画了外乡来大淖做生意的人搬运货物时的特点。来大淖做生意的人很多,且来自不同地区,个人习惯差异和地域做事方式不同本就不同,再加上每个人贩卖的货物也不一样,因此每个人搬运货物的姿势也就不尽相同。“背、扛、挎、举”四个动词细致描写了这些独具特色的劳动方式,真实再现了劳动场景,在原文中形成了用词准确的艺术效果。在译文中,原文准确的四个动词却被一个词“carry”笼统地概括了,中文的艺术效果在译文中荡然无存,汪曾祺用词准确的特点也就无法得到展示。可见,译者在翻译时,或删减原文中的准确词汇,或压缩原文含义丰富的词汇,进行了平面化处理,削弱了散文的韵味。
(二)对原文方言、俗语的处理
《大淖记事》虽为小说,但却不似传统小说——以情节为重,大淖当地风土人情才是汪曾祺浓墨重彩介绍的部分。其中,方言俗语在描写风俗以及人物性格方面有着重要作用。方言俗语的使用,使风俗更加立体可感,小说人物形象的塑造更加生动,产生活生生的真实感。
例3:“走起路来,高抬脚,轻着地,麻溜利索。锡匠里出了这样一个一表人才,真是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
“He walked with a spring in his step.”
例4:“打起号子来也是‘好大娘个歪歪子咧!’——‘歪歪子咧……’”
“They even chanted the same rude songs…”
“根据不同的人物,选择不同的俗语来刻画人物性格,达到‘妥极当极’的程度,这是汪曾祺运用俗语的成就之一。”[7]例3中俗语“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是对十一子这个“挺拔斯称”、聪明好看的年轻人的赞美之词,赞其是这大淖乡下不可多得的帅小伙。整句俗语充满了浓浓的地方特色,带着大淖人们的美好祝愿与期盼。而译文则省译了这句俗语,地方特色语言未得到再现。例4中俗语表现的是大淖地区民风的开放以及妇女个性的泼辣及豪放不羁。译文省略了号子的具体内容,概括为“rude songs”,除了有损大淖地方特色的彰显,也损害了汪曾祺用语的妥帖自然,更无法突出大淖妇女与别处不同的人物形象。显然,译者在翻译时删减了这些特色鲜明的方言俗语,对人物性格和风土人情的描写效果有极大的负面影响,很大程度上稀释了原文的韵味。
(三)对原文释句(副文本)的处理
汪曾祺在小说中采用散文化的手法,描写了大量大淖当地特色水产植物以及日常用品。因此,为使读者能充分了解小说里所写之物、理解和构建小说环境,解释性的句子必不可少。
例5:“蒌蒿是生于水边的野草,粗如笔管,有节,生狭长的小叶,初生二寸来高,叫做‘蒌蒿薹子’,加肉炒食极清香。苏东坡诗:‘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牙短,正是河豚欲上时。’蒌蒿见之于诗,这大概是第一次。他很能写出节令风物之美。”
例6:“卖紫萝卜的(紫萝卜是比荸荠略大的扁圆形的萝卜,外皮染成深蓝紫色,极甜脆),卖风菱的(风菱是很大的两角的菱角,壳极硬),卖山里红的,卖熟藕(藕孔里塞了糯米煮熟)的。”
释句例5出现在第一节结束,解释说明“蒌蒿”一词,且提及到含有“蒌蒿”内容的诗文。对蒌蒿的介绍,能让未曾见过该植物的读者对其产生整体的印象。同时释句语言简短精炼,引用苏东坡诗文更增添了小说的文学性,醇厚的散文风味游弋在字里行间。而译文直接省去对这一段文字的翻译,硬生生抹去了原文中充溢的散文与诗的美感。例6中括号内的文字是对前面提及的土特产的进一步介绍,白描手法勾勒出扁圆的、深蓝紫色的、甜又脆的萝卜,有俩角硬壳的菱角,和孔里塞满糯米的熟藕,细致描写以调动读者的味觉和视觉,让人垂涎欲滴。译文在删去这些释句之后,即刻变得索然无味,寡淡如白开。
(四)对民间手艺与戏曲艺术描写的处理
《大淖记事》不像传统小说那样有强烈的目的性——讲述故事,一切书写都是为推动情节而作。汪曾祺笔下的《大淖记事》更像是介绍大淖本土风貌的散文,在这之余,才点缀些微情节,而情节的目的也是在于强化突出大淖别具一格的民风民俗。原文对民间手艺和戏曲艺术的细致入微的记述是其散文化过程的一大亮点。
例7:“浆是芡实水磨,加一点明矾,澄去水分,晒干而成。这东西是不值什么钱的。一大盆衣被,只要到杂货店花两三个铜板,买一小块,用热水冲开,就足够用了。但是全县浆粉都由这家供应(这东西是家家用得着的),所以规模也不算小。浆坊有四五个师傅忙碌着。喂着两头毛驴,轮流上磨。浆坊门外,有一片平场,太阳好的时候,每天晒着浆块,白得叫人眼睛都睁不开。”
“Outside the shop dazzling white lumps of size were being sunned.”
例8:“人家的墙上贴着黑黄色的牛屎粑粑,——牛粪和水,拍成饼状,直径半尺,整齐地贴在墙上晾干,作燃料,已经完全是农村的景色了。”
“Big pats of cow dung were neatly pasted on cottages’walls to dry.”
汪曾祺在这两个部分向读者细致讲述了浆房的工作以及牛粪燃料的制作方法,打开了从未经历过大淖生活的读者的眼界,带来一种全新的生活体验。这些描写可以增加读者对小说生活气息的感受,也能够增强阅读时的亲切感。如果没有了这些内容,读者美好的阅读体验必将大打折扣。通过阅读了解新鲜事物是广大读者的乐趣之一,而译者大量省略这些带有“异域”特色的内容,一定程度上剥夺了外国读者的阅读趣味。同时这些描写与故事情节虽无甚关系,但体现了作者对生活细致入微的观察和对日常乡村生活的享受与向往,以及作者的创作理念:“我不喜欢结构痕迹太露的小说,如莫泊桑,如欧·亨利,我以为散文化是世界短篇小说发展的一种 (不是唯一的)趋势。”[8]
(五)对小说松散句式结构的处理
《散文味臆说》中论及读者被《大淖记事》深深吸引的三个原因:其一,巧云与十一子的邻人揪心悲剧命运;其二,如前文所述,是“作者借助散文的笔法所宣泄的至真至醇的乡土之情”;其三,在于小说与众不同的叙事结构——汪曾祺放弃了小说严密紧凑的结构,转而追求“松散”和“随便”,使小说多了“疏放”和“自然”。
《大淖记事》中的松散的句式结构便是这第三点原因最好的证明:大量短句的使用以及长短句的杂糅彰显了散文式的洒脱与灵活。
例9:“小轮船漆得花花绿绿的,飘着万国旗,机器突突地响,烟筒冒着黑烟,装货、卸货,上客、下客,也有卖牛肉,高粱酒、花生瓜子、芝麻灌香糖的小贩,吆吆喝喝,是热闹过一阵的。”
“Brightly painted and hung with colourful bunting,the boat had been a thrilling sight with its chugging engine and black smoke pouring from its funnel.While porters loaded and unloaded goods,passengers embarking or disembarking mingled with the pedlars selling beef,sorghum liqour,fried peanuts,melon seeds and candy covered with sesame seeds.”
短句有很强的描摹性:前四个短句很快将读者带入情景当中,仿佛读者现在就站在码头上,面前不远处旌旗招,轮船冒着黑烟停泊在港口,耳边机器轰鸣。后面一系列动词短语生动形象地刻画了码头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大淖风土人情跃然纸上。而在译文中,多个短句被糅合成两个整句,句子整齐有致,译者像一个木匠,用磨砂纸打磨着本来毛糙的原木。木头虽然变得平整光滑,却也失去了原木的自然手感。同样地,译文失去了灵活机动的短句带来的栩栩如生的质感。
综合以上分析,译者在处理准确用词、方言俗语、释句、文化负载内容时广泛采取了删减策略;面对原文中独特的散文的松散句式,译者对其进行整合,并短句为长句。以上措施大大削弱了译文的散文韵味。
三、“散文味”由浓转淡的原因
英汉语言系统的不同是汉译英过程中散文味由浓转淡的重要原因。汉语重意合,其结构灵活、形式多样、组合自由,分句与分句之间、句与句之间少见逻辑关系词。而英语重形合,结构严谨,有很强的逻辑性,小句之间或依赖或主从的关系靠连接词来维系。《大淖记事》松散的句式结构固然能给读者带去散文式的美好阅读体验,但被翻译成英语之后,受英语语法规范的限制,其松散的句式必然被“规范化”,这就使得汉语原文的散文韵味在英语文本内大大降低。
同时,文字背后的文化的作用也是原因之一。汉语语言散发的美感与诗意需有强大的中华文化气场的加持。《大淖记事》中词汇、方言俗语、释句、文化等内容的书写带散文化美好体验的前提是——中文书写。单独一个方块字就有其独特的音美、形美、意美。“譬如凭空写一个‘雨’字,点点滴滴,滂滂沱沱,淅沥淅沥淅沥,一切云情雨意,就宛然其中了。视觉上的这种美感,岂是什么rain也好pluie也好所能满足?”[9]中文环境下,读者在阅读时能联想到传统诗词歌赋中积淀的几千年的中华文化。表面上,读者是在阅读《大淖记事》这一本小说;但深层次审美体验却并不仅仅来源于这一本小说,而是读者以往所有中文阅读经验的综合作用。当语言被转换,读者失去了直接刺激整个文化联想系统的媒介——中文,读者可感知到的“散文味”由浓转淡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除了以上两点客观存在的限制因素,“散文味”在英译本中的稀释的关键在于译者的“有心之失”。评论家多给《大淖记事》冠以“散文化小说”的头衔,本文已在开篇之处分析过其具体表现。根据汪曾祺的创作理念,《大淖记事》的创作初衷应该是“散文”与“小说”风格的相互渗透、彼此融合,甚至整体风格更倾向于“散文化”的表现形式。而在经历了“文革十年”动荡后的八十年代,中国文学正在走出去的道路上努力攀升,最初的步伐需稳扎稳打,译文里的异域色彩若过于浓厚,对读者的接受能力是个不小的挑战。因此,译者在翻译时转移了重心,侧重的是《大淖记事》中小说层面的文体特征,注重讲好一个故事,毕竟,小说这一文体最为大众化,异国读者对其的接受程度也最大。正如徐慎贵在《<中国文学>对外传播中国文学》[10]中回忆总结我国新时期文学创作时说的那样,“当然外国读者最为关注的是当今中国人的生活和心灵发生了什么变化,对形式手法的关注还是次要的。”由此,译者精简了原文中对故事情节发展无甚重要推动作用的描写,转而突出了小说情节的发展脉络,增强了整部作品的故事性以及可读性。译者在此发挥的“译者主体性”以及“再创造”只能以稀释了汪曾祺小说中越来越为人欣赏的“散文味”为代价。
本文的研究对象——《大淖记事》英译本来源于《中国文学》。从1951年创刊至2001年停刊,《中国文学》是中国文学作品走向世界的惟一窗口。在中国外文局的领导下,优秀译者为让中国文学走出去一直在极尽努力。从邝文东的译本中,可以看出译介中国文学的两难困境——是源语导向,一字不落地“忠实”翻译;还是迎合外国读者群体,在翻译过程中进行一定程度的改动。显然,邝译选择了后者:在英译本中采取了删减和整合散句的策略,造成《大淖记事》译文较原文散文味有所淡化。翻译活动本不易。由于语言不同、中西文化差异较大,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必然会面临诸多困难,但译者应当砥砺前行,根据不同情况选择相应翻译策略,平衡利弊得失,力争做出最优选择;同时,正因为差异的存在,译者的工作才如此可贵,努力破除各种差异产生的壁垒,为东西方文化以及其他领域的交流尽力扫除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