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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江南学术转型原因探析

2020-02-23宋丽娜曲洪波

扬州教育学院学报 2020年3期
关键词:江南地区西学学术

宋丽娜, 曲洪波

(沈阳航空航天大学, 辽宁 沈阳 110136)

自南宋以来,以江浙为核心的江南地区①逐渐成为全国学术文化的中心,明代王阳明的“心学”、清代以考据为特征的“朴学”都成为当时引领学术时代风气的先锋。鸦片战争后,中国历史的发展进入近代,江南地区作为最先开放的一批通商口岸所--------------

① “江南”是一个变动不居的地理概念,在不同的时代,根据不同的标准有多种划分,其所涵盖的地理范围不同。广义上的江南通常包括苏皖南部、浙江的全省。狭义的江南则通常指苏南浙北的苏、松、常、镇、杭、嘉、湖七府。本文所涉及的江南地区采用广义的划分方法并结合当代的行政区域划分,大体包括今天的江苏、浙江、上海及安徽南部地区。

在地,又成为首先接触西学的地区。在传统文化和西方文化的交汇融合中,江南的学术文化实现了由传统向近代的转型,并继续成为引领全国学术风气的重要地区,近代中国文化仍以江南文化为最盛。梁启超在《近代学风之地理分布》中说:“浙江与江南——江苏、安徽同为近代文化中心点。”“实近代人文渊蔽,无论何派之学术艺术,殆皆以兹域为光焰发射之中枢焉”。[1]在学术转换过程中,从传统之学向近代“新学”转换是一个显著特征。所谓近代新学,是鸦片战争以后在西学东渐背景下,传统中国学术与西方近代学术相结合,在价值理念、研究范式、传播途径上反映出的一种“不中不西”、“亦中亦西”的近代新学术谱系。本文试结合晚清江南地区社会背景、学术渊源、教育环境、文化环境、学人群体等诸多因素的动态发展与变化,对导致晚清江南学术转型的多方面原因进行分析。

一、晚清江南地区的社会历史变迁与区域学术中心的转移

清代江南地区 “朴学”传统的形成离不开本地区特定的历史环境和条件,如清代前中期稳定的社会经济环境,而江南地区处于全国经济、文化中心地位,清政府的文化政策,江南地区丰富的藏书,江南学人群体之间特定的学术交流网络等,在这些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江南地区形成了一个以考据为职业的“学人群体”,“朴学”在清代乾嘉时期发展到鼎盛阶段,成为清代学术中的“显学”,也成为当时引领学术潮流的先锋。然而,到了晚清时期,上述历史条件和因素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

太平天国之后,苏州、杭州、扬州、南京等原有的学术中心遭到了破坏,上海取而代之,成为江南地区新的文化中心。太平天国战乱时期,上海成为江南地区居民、士绅、学者逃避战祸之地,鸦片战争后上海成为西学进入中国的一个重要门户。早在19世纪40年代,美国和英国的传教士分别在上海开设了“墨海书馆”,在宁波开设了“华花圣经书房”,翻译出版了大量西学书籍。以译书机构为例,无论是西方教会所办译书机构还是清政府和民间所办的译书机构,除少数设在广州和北京外,大部分设在上海。19世纪后期,全国最为重要的三个西书翻译和出版机构,即江南制造局翻译馆、广学会和益智书会,都设在上海。以译书数量而言,全国译书总数77%出自上海,以译书质量而言,大多数最有影响的西书,多是在上海翻译和出版的。[2]12随着上海的发展和移民,一批文化人也陆续从各地向上海汇聚,他们有的在外国人所办的报馆、出版机构和学校等文化机构工作,有的在江南制造局翻译馆等洋务机构与外国传教士合作翻译西文著作,有的在广方言馆、格致书院等新学堂中担任教习。他们最先接触到西学和新型文化事业,其学术背景与擅长经史之学的传统学人不同。在他们的影响下,上海的文化品格与学术特征已与传统学术文化有了显著的区别,成为一个外向型的文化中心,其发挥的文化辐射作用与传统的学术中心有了本质的不同。

二、朴学重“格致”,与近代科学方法有相通之处

“格致”即“格物致知”,北宋以后,随着理学的兴起,“格致”受到普遍的重视。“格致”一词在理学中其重点不在探求外物之理,而在强调内心的心性修养,但理学也承认“天下之物,莫不有理”“穷理然后足以致知”,这就为“格致”转向对“自然之理”的探索奠定了学理基础。在明末清初,以利玛窦、汤若望、南怀仁为代表的西方传教士来华,给中国知识界带来了近代自然科学知识,江南是当时传教士活动的重要区域,受西学影响的学者以江苏、浙江、安徽三省居多。在明末清初的学术界,讲求实行、注重实证、关心实业形成了一种风气,这种思想向下延伸,影响了清代的朴学家,清代朴学家借用了理学“格致”的概念,内容上则具有了新的涵义。朴学注重“格致”,一方面,它讲求实证的学风,在治学态度和方法上,严谨踏实,一丝不苟。另一方面,朴学家的研究范围虽以经学为中心,但大都旁及小学、音韵、地理、天文、历算、金石、辑佚、校勘等领域,注重对天文、历算、数学等自然科学知识的探讨,这些内容已经与中国传统经史之学的研究范畴不同,而与近代西方自然科学有相似的研究对象。在注重天文历算之学的学者中,江南地区的学者占了很高的比例。有人统计,在清代阮元等所编《畴人传》(1)《畴人传》为清代阮元所编,成于1799年,收录上古至清中叶科学家243人,其后,罗士琳于1840年编成《续畴人传》,补录44人。1886年诸可宝又编成《畴人传三编》,收录128人。1935年商务印书馆将此三书合为一种,统称《畴人传》。本文所指为统编的《畴人传》。记载的从明末以后的天文算学家中,有籍贯可考的201人,江苏最多,有75人,浙江次之,有44人,安徽32人,共有151人,约占总人数的四分之三。[2]91-92支伟成所著《清代朴学大师列传》中列“历算学大师”43人,笔者统计其籍贯,其中江苏14人,安徽11人,浙江9人,占总人数的79%。[3]梁启超在《清代学术概论》中说“我国科学最昌明者,惟天文算法,至清而尤盛。凡治经学者多兼通之”[4]。清代不仅出现了很多天文历算之学的专家,如王锡阐、梅文鼎等人,注重经史之学的学者也大多对此有所涉猎,如戴震、钱大昕、焦循、凌廷堪、阮元等人,在天文历算学方面都有研究。

不过,朴学注重实证与实学为何没能促成近代自然科学的发展呢?就学术本身而言,与朴学家的学术旨向有重要关系。以戴震为例,他一生学术著作颇丰,涉及小学、测算、义理、版本、校勘等诸多领域,治学的内容可分为考据之学和义理之学两类,在其心目中,考据学固然重要,但义理之学却是最终目的,他曾说过“经之所至者,道也。所以明道者,其词也;所以成词者,字也。由字以通其词,由词以通其道,必有渐。”[5]由此可见,由小学训诂、考据天文历算入手,以探求经之义理,是戴震治学的最终目的。余英时先生也认为:“我们了解了东原在撰述义理文字时的心理背景,就立刻可以承认,他虽然同时从事于义理和考据两种性质不同的工作,但是他对前者的重视和偏爱则远超过了后者。”[6]可见,清代朴学家的目的在于通过考据文字和研究天文历算以求“义理”,他们注重“格致之学”,也就不可能走上发展近代自然科学的轨道。此外,在中西文化观上,从明末至晚清,“西学中源”说几乎成为传统学人的共识,他们认为西学出于中国“古学”,中国文化是西方文化之源。这种学说对于以中学吸纳西学,减少西学传播的阻力,促进西学传播确有一定作用,但它毕竟是一种对西学和中西文化关系的错误认识,没有认识到中国“古学”和近代西学的本质差别,将近代西学的源头附会到中国的“古学”,这就使得知识界致力于回归传统,继承绝学,整理典籍,总结文化,而不是积极的学习西学,改造中学以创造新学。

然而,清代朴学家普遍注重格致之学,却为西方自然科学引入后,如何实现西学与传统知识结合提供了一个结合点。为了便于西学在中国的传播,晚清传教士在传播西学中大量使用了“格致”这一中国传统词汇,如麦华陀在上海开设的“格致书院”,由传教士傅兰雅创办的西学科普杂志《格致汇编》,由中国人创办的《格致新报》《格致益闻汇报》等。晚清出版的书籍还有《格致启蒙》《格致须知》《格致读本》《格致新机》《格致古微》《格致小引》等等。此外,朴学家治学讲究“实事求是、无证不信”,与近代科学方法有着相同之处。在晚清,中国传统学术向近代转型的关键时刻,欲将古老的经、史、子、集四部转化为与现代西方学术相似的学科分类体系,从而实现中国学术“科学化”的目标,其入手处必为中国古学中具“科学”色彩的学科。而朴学中注重“格致”,专注考据文字、器物名称,注重研究天文历算的特点,在治学方法上似与西方科学相近,易于成为与西方科学相接的突破口,有助于近代中西学术的相通相容。[7]

由此可见,朴学家们注重名物考据和天文历算的研究,受到明末清初西学传入的影响,同时,他们注重“格致”的治学方法,也给近代自然科学的传入和传播提供了一个有效的结合点。

三、近代报刊业和图书出版业的发展改变了学术传播的方式

传统的学术传播方式主要有士人交游论学和书院讲学等形式,如南宋时朱熹和陆九渊的鹅湖之会是学术史上最著名的一场学术论辩,对宋代理学的发展有重要影响。明代书院讲学十分盛行,清代讲学的规模有所减弱,但官办和民办书院中学者的讲学仍是传播学术的重要方式。随着西学东渐的不断深入,近代江南地区快速发展的报刊业和图书出版业使传统的学术传播方式发生了显著的变化。清末10年,近代报刊有了迅猛的发展,国内创办的报刊,江南地区占有很大比重,有关学术方面的报导和宣传主要集中于综合类和科技类的报刊中。笔者据《中国近代现代出版通史》统计,清末十年间所发行的综合性报刊213种,江南地区有100种,其中上海一地占到81种;科技类报刊29种,其中江南地区21种,上海一地就占到了19种。[8]910-930在海外出版的报刊,也大多把上海作为在国内发行的基地。可见,上海在全国报刊业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已经成为清末报刊出版的中心。

清末对学术传播起到重要作用的报刊有《国粹学报》和《新民丛报》等。《新民丛报》是梁启超创办的宣传政治改良的报刊,下设论说、学术、哲理、时局、历史、政治等栏,较系统地介绍了西方的思想与文化,在提倡民权、传播西学方面起了积极作用。梁启超在《新民丛报》上发表了很多学术论文,如《论学术之势力左右世界》概括介绍了西方培根、笛卡尔、孟德斯鸠、达尔文、鲁索、亚当斯密等人的学说。他对中国传统学术也有研究,如《论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对中国传统学术的发展衍变进行了梳理和阐释,对清代学术的发展尤为重视,认为中国传统学术“三百年来变迁最繁,而关系最切”,由于当时梁启超在学术观点上还受到康有为的影响,主张今文经学,在评价朴学时就不可避免地带有一定的门派之见, “本朝之治经术者亦然,销其脑力及其日力于故纸之丛”[9]120,而对晚清兴起的今文经学则大加赞扬,“最近数十年来,崛起之学术,与惠、戴争席,而骎骎相胜者,曰西汉今文之学”[9]125。 “南海(康有为)之功安在?则亦解两千年来人心之缚,使之敢于怀疑,而导入以入思想自由之途径而已。”[9]129

《国粹学报》1905年创刊于上海,是国学保存会的机关刊物。 “发明国学、保存国粹”是其办刊宗旨。撰稿人主要有章太炎、刘师培、邓实、黄节等国粹派学者,它是清末研究国学的重要期刊,具有相当的影响力。国粹派具有深厚扎实的国学功底,多具有朴学的学术渊源,在政治上大多主张排满革命,他们往往身兼二任,既是资产阶级革命派的宣传鼓动者,又是精通国学的学者。他们主张从中国的历史与文化中汲取精华,以增强革命宣传的魅力;强调在效法西方改革中国政治的同时,必须立足于复兴中国固有文化。[10]他们重新审视中西文化的关系,反对“盲目排外”和“醉心欧化”,认为文化的创新,必须尊重和凭借民族文化自身的“特性”,主张以固有文化为主体发展民族新文化。他们在政治上主张革命,这与主张改良的康、梁等人尖锐对立。学术上,章太炎、刘师培等人具有朴学的渊源和根基,主张“六经皆史”, 把经书看成是历史典籍,把经学的研究,看作是对中国历史和传统文化的研究,反对今文经学的神化孔子和借孔子托古改制。《国粹学报》上刊登了很多国粹派学者批驳今文经学理论和改良主张的文章,章太炎发表了《春秋左传读叙录》《刘子政左氏说》《驳皮锡瑞三书》;刘师培发表了《论孔子无改制之事》《汉代古文学辩诬》《司马迁左传义序例》;黄节发表了《春秋攘夷大义发微》等文章来批判今文经学,形成了在晚清学术界颇具影响的经今古文之争。报刊与传统学术传播方式不同,它定期出版,读者覆盖面大,传播迅速,对于西学的传播和传统学术的转型都有重要的影响。

在报刊业发展的同时,以戊戌维新运动为契机,上海出现了商务印书馆、广智书局、文明书局、开明书店等许多民营出版机构。1897年创办于上海的商务印书馆是近代著名的出版机构,在清末的10多年中,出版业绩十分突出,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出版了大量的新式中小学教材,仅清廷刚刚公布新学制的1903年,所出版的《最新教科书》系列,就包括初等小学用书7种39册,高等小学用书9种39册。[8]943二是出版了大量的汉译西方名著,如严复翻译的《群学肄言》《天演论》《法意》等,蔡元培翻译的德国科培尔所著《哲学要领》,林纾翻译的《伊索寓言》等。三是创办了杂志多种,较有影响的有《东方杂志》《教育杂志》《小说月报》等。广智书局1902年创办于上海,出版了很多介绍西方社会政治学说的书籍,还和开明书店、文明书局共同发行了《少年中国新丛书》,介绍西方学术,传播西方资产阶级的民主思想。广智书局与康有为、梁启超关系密切,政治观点也很接近,出版了不少康、梁的政论和学术著作,如康有为的《中庸注》《礼运注》《理财救国论》《意大利游记》《法兰西游记》《官制议》,梁启超的《饮冰室文集》《意大利建国三杰传》《新大陆游记》等。近代民营出版机构对于近代西方学术和政治学说的宣传以及近代教育的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对于江南地区乃至整个中国近代学术转型发挥了重要的影响。

四、晚清江南两代学人的共同努力推动了区域学术文化的近代转型

嘉道以后,吴、皖汉学开始衰落,但在江南地区,朴学传统仍有一定影响力,这与阮元任职浙江时创办诂经精舍有着密切的关系。诂经精舍开创于嘉庆年间,直至1904年停办,开办了上百年的时间,与尚理学、重科举的一般书院不同,它以朴学研究为宗旨,注重考据、训诂、音韵等知识的讲授,为江南地区乃至全国培养了大量的朴学人才,受业生徒达一千多人,曾在此讲学的学者达200多人,晚清的知名学者戴望、俞樾、黄以周、朱一新、章太炎等人都曾在此讲学或学习,对于延续朴学学风起到了重要作用。晚清时期,浙江涌现了俞樾、孙诒让、黄式三、黄以周等一批朴学大师,同时,章太炎、王国维等一批新式学者也继承朴学传统,使得朴学在清末总体衰落之时,在江南地区仍保持了一定势力。

俞樾、孙诒让、黄式三、黄以周这一代学者致力于传统学术的探研,他们发扬、延续了乾嘉朴学的学风。他们不仅致力于传统经史之学,还注重诸子之学的考证,并已受到西学的影响,这是他们治学的一个特点。如孙诒让治学宗古文经,对于西学亦有吸收借鉴。他曾致书梁启超说:“让少溺于章句之学,于世事无所解。曩读墨子书,深爱其掸精道术,操行艰苦,以佛氏等慈之旨,综西士通艺之学,九流汇海,斯为巨派。”[11]孙诒让注重对诸子之学的研究,他费数十年之功考据《墨子》,著有《墨子间诂》,注意应用和联系西学知识。黄绍箕在评论《墨子间诂》时说: “(《墨子》)《经上》以下四篇,兼及几何、算学、光学、重学,则又今泰西之所以利民用而致富强者也……”[12]孙诒让注重对《周礼》的研究,大量吸纳了近代西方的政治、经济学说,在其《周礼政要》中,他说:“政法之精详,与今泰东西诸国所以致富强者,若合符契。然则华盛顿、拿破仑、鲁索、斯密亚丹之论所经营而讲贯,今人所指为西政之最新者,吾两千年前之旧政已发其端。”[13]《周礼政要》引述西学,论述《周礼》与西方政治学说的相通之处,虽也受“西学中源”说的影响,但体现了作者“通经致用”的思想。

章太炎是近代古文经大师,早年师从俞樾,又受到孙诒让的影响,在对西学的引入和吸收方面则比孙更进一步。章氏对西方社会学、哲学等领域有一定了解,注重以西学来诠释传统学术,在其《国故论衡》《訄书》《诸子学略说》中都有体现。王国维早年曾在上海东文学社学习数学、物理、化学等自然科学知识,并翻译过西方心理学、逻辑学著作,对西方哲学有过深入研究。王国维强调史学研究者应有科学知识,又注重思维训练,主张大学应开设哲学课程,以哲学取代经学。[14]在国学研究中,他把西方哲学理论和治学方法融入其中,认为:“中西二学,盛则俱盛,衰则俱衰,风气既开,互相推动。具居今日之世,讲今日之学,未有西学不兴,而中学能兴者;亦未有中学不兴,而西学能兴者……故一学既兴,他学自从之,此由学问之事,本无中西。”[15]王国维传承汉学学风,并注重汲取西学,他提出著名的“二重证据法”,注重“取地下之实物”“取异族之故书”和“取外来之观念”相结合。王国维发扬了乾嘉朴学的传统,但其学术视野和知识结构更具现代性,比之乾嘉学者更上一层。以王国维为代表的清华国学研究院,形成了一种融合中西、贯通古今的学术特征,如吴宓所言:“所谓国学者,乃指中国学术文化之全体而言,而研究之道,尤重视正确精密之方法,并取材于欧美学者研究东方语言及中国文化之成绩,此又本校研究院之异于国内之研究国学者也。”[16]从章太炎、王国维等近代江南学者的学术成就和影响可以看出,他们的影响已经超出了江南的区域范围,不仅促进了江南地区的学术转型,对于中国传统学术的近代转型也产生了至关重要的影响。

五、结语

综上所述,晚清江南地区的学术文化经历了一个嬗变和重构的过程,传统的 “朴学”走向衰落,“新学”逐渐形成。这种“新学”无疑与西学的影响和冲击有着密切的关系,“新学”的内容与内涵也处在不断的变化中,但“新学”并不简单地等于西学。“新学”从价值理念上吸收了西方资本主义价值观念,又一定程度上保留了传统伦理价值因素;从研究范式上采取了西方“学术分科”的范式,又继承了传统经世之学重“交融”的特点;从学术传播途径上则更多采取了西方近代出版、新式教育等方式,进而构建了一个“不中不西”“亦中亦西”的新学术谱系。从新学的构建者——晚清江南地区学者身上可以看出,他们多主张立足中学来汲取西学。从学术的内在理路上看,传统学术的学风和内容也通过某种形式过渡到新学的体系中来。因此,新学是中学在兼取西学的基础上,由传统学术转向近代学术的产物。晚清江南地区的学术转型,既是近代中国学术转型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也体现了近代学术转型与嬗变的历史特点与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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