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亏欠世界一些画作
2020-02-04凡·高
读者 2020年3期
〔荷兰〕凡·高
我不仅很晚才开始绘画,更为不幸的是,或许我也很难指望能再多活几年。
就算用冷静的分析去预测或计划这段时间,我也无法知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是如果与很多我们了解的人,或者与那些和我们相似的人对比,就可以做些有根据的推断。接下来,在我还有余力工作的时间里,我可以接受的事实是,我的身体还可以维持一段时间,如果一切都好的话,大概是六到十年,这个假设并不草率吧。
这个时间段,是我最可靠的预期。其他方面充满了变数,我不敢随意揣测,比如,之后还有没有时间,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第一个十年的结果。
如果这些年总是劳累过度,一个人很难活过四十岁。如果一个人可以让自己从人们通常遭受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并且克服相对复杂的身体疾病,那么你从四十岁奔向五十岁时,就能过上崭新且相对正常的生活了。
如我所说,未来五到十年的计划我有考虑过,但是目前并不在我的日程上。我的计划不是要救自己,也不是要避免太过情绪化或者回避太多困难——对于活长活短,我并不关心。并且,我也没有医生的本事去引导自己身体力行。因此,我不在意这些事情,继续我行我素。但是,有件事是明确的,我必须在有限的几年中完成一定數量的创作。我并不急于求成,因为这样做显然不可行,但是我必须要平静而沉着地继续创作,尽最大的可能有规律地、全心全意地去画画。
我在世上唯一的顾虑,只有对这世界未尽的义务和责任。因为活在世间三十载,我还亏欠它一些可以流传后世的素描和绘画,不是为了某些特定活动的应景之作,而是为了在画中表达纯真的人性。因此,这就是我的目标,专注于这个想法,就可以让判断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变得更简单,也能使我免于误入混沌的歧途,因为我的一切作为,都是出于这个愿望。
(海棠无香摘自微信公众号“经典短篇阅读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