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让乱花迷人眼 采撷平凡韵无边

陈晓玲

记叙文的选材，可谓老生常谈，问问我们高一新生：“记叙文要选择什么特点的材料写才好？”保管个个都能说出选材的标准“小真新”。然而写作现实呢？“低幼化”“扁平化”“模式化”的现象比比皆是，怎一个“唉”字了得！学生们似乎也因为屡屡受挫，就等学会了点议论文写作皮毛，便急不可耐地抛弃记叙文，热情满满地去写认为只要中心论点亮出来就能及格有望的议论文。殊不知，在高考考场上，那些写生活并切合题意的记叙文是很受青睐的。

那么，在遵循了记叙文选材标准的基础上，我们的学生到底还在哪一点上做得不到位呢？今天，我就想借这篇文章来谈谈拙见，即从平凡生活中选择怎样的“小真新”素材，才能写出不凡的记叙文。

说起选材，不得不想起每年都看的“感动中国十大人物”的颁奖盛典。舞台上每个获奖者都是朴实无华的平凡人，所做之事大多也平凡至极，但每次看完纪录他们的短片，都会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即使过去很久，还能清晰记得每次泪点的所在——那一件件事、一个个细节……我在想，每个获奖者生平做过的事情千千万，讲过的话万万千，我们的拍摄者为何把镜头对准了这个而不是那个；后期剪辑时，又怎么精选了这个素材而割舍了其他素材。

仔细想想，选中的素材里不正有感动你的点吗？拍摄工作者不正是准确找寻到这个点了吗？转念一想，“感动中国”的拍摄者在选材上运用的方法与我们写作时选材的方法难道不是相通的吗？即眼前皆是平凡人，所做皆是平凡事，而你要寻找并擦亮这颗包裹着平凡色彩的“珠玉”，让观者为之动情，为之深思明理，为之反观自我并得到净化乃至升华……

正所谓“莫让乱花迷人眼”，“采撷平凡”亦能“韵无边”。我以为写作如同纸上拍摄，拍摄如同有声写作，两者在选材方法上是一致的。为此，我特意选择了三个作文片段，自然是取材于日常生活，让我们研究一下它们在选材上除了“小真新”外还具有怎样的特点。

【片段一】

爷爷把我抱上自行车，我在上面抬了抬身子，喜道：“今天这车的位置真软！”“那是，你不是说原来坐得屁股疼嘛！”……

渐渐地，那辆自行车已载不动我，渐渐地，那辆自行车已行驶缓慢，我看着自行车后的坐垫渐渐褪色，亦如爷爷的头发，亦如我渐渐远去的童年。——《那辆自行车》

片段一的材料来自2017年江苏高考作文材料：生活中离不开车。车，种类繁多，形态各异。车来车往，见证着时代的发展，承载了世间的真情；车来车往，折射出观念的变迁，蕴含着人生的哲理。这是其中一篇优秀记叙文作文的片段。

考生选取爷爷接放学后的“我”回家这一平凡无奇的生活素材，再切合材料，巧借自行车这个载体来传达祖孙情深的主题。行文中再精写车后座上新铺的坐垫的细节，尾段将爷爷和自行车来个“车人合一”，动情地将“我”的所见所思娓娓道来，这样特别容易让读者由彼及此，想起自己的爷爷，继而与作者发生共鸣。对于考场作文来说，能引发阅卷老师共鸣的文章，自然能得到高分的眷顾。

这样的素材生活中比比皆是，只是氤氲在平淡无奇的日子里，你不注意，它就默然。比如，每天清早五点，厨房里升腾起来的烟火；晚自习回来，楼道里为你而留的光柱；外婆手机上设置的十二个闹铃……

由此可见，写好记叙文的选材佳法之一，是选取易触发感情，让读者动情的素材。

【片段二】

父亲后来对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都穿着布底鞋吗？那天我走的时候，村里四奶奶塞给我一双布鞋说：‘小三子啊，这年头大伙儿都困难是实情，可人活一辈子，不能老想着自个儿，还要多替别人想想，谁家没有个难处啊？你四奶奶我活到这把老骨头，就盼着子孙后辈能出个人才，将来做个大官，让咱村子所有人都能吃饱饭，孩子们都能念上书！”——《父亲的布鞋》

片段二是一则阅读理解中的选段，讲述孩子看见父亲总是穿同一双布底鞋，便好奇地问父亲缘由，父亲于是详细告诉他布底鞋的由来。这虽然是个很简单很平常的故事，但我们却能读出多层深意。一层是农村人的善良淳朴，一层是农村人骨子里的傲气，更深一层则包蕴着深刻的人生哲理——“人活一辈子，不能老想着自个儿，还要多替别人想想”“人活着得有良心，人不能只图自己过得好，还要多替别人想想”。

一双普通的布鞋，一段不能称奇的背后故事，几句通俗易懂的话语，却异常生动鲜明地阐释了“饮水思源”“知恩图报”的人生道理，读来亲和力十足，能为之一振，并深以为然。

不由想起近几年的几篇高考满分记叙文，像种葡萄养鸡的《鸡婆》，盛满回忆与憧憬的《烟火蓝边碗》，靠手艺和为人坚守下来的《小巷面条香》，无不于寻常小事中饱含着人生哲理。

由此可见，写好记叙文的选材佳法之二，是选取易阐述事理，耐人寻味的素材。

【片段三】

有多少车，无奈总被利益耽搁，困在一座城中，死在报废的车队里。但小车摊，它们是晨曦之子，是属于劳动者的永恒的生活。——《小车摊》

片段三的作文材料依然是2017年江蘇高考作文材料，这个片段截取于另一篇优秀的记叙文。说起小车摊，好像只要是人居的地方，都有它的身影，我们每天都可能遇见，只不过遇见时也许有不同的呈现，或是印在晨曦里的唯美，或是热气蒸腾的忙碌，或是慌不择路躲城管的背影……然而一转身，大多数的我们就会把它抛下，因为更重要更关乎自己的事层层叠叠，谁愿意为小车摊思虑几秒？

这名考生却在读完作文材料后，敏锐地抓住这个被人忽视的素材，巧借“小车摊”将笔触对准城市日常中不引人注目的生活点，反映出生活中另一个美好的存在。不仅如此，考生更洞察出小车摊在时间流中的渐变——日渐落寞，被挑剔，逐渐稀少，被驱逐……于是，小车摊渐渐成了作者乃至整个城市温暖又朴实的记忆。

考生又进一步理性思索：不管时间怎么流转，小车摊最终命运如何，它存在过，热闹过，给早行人以陪伴是既成事实，而它在见证了人事的变迁，时代的发展后让位于社会的滚滚车轮，似乎也是必然趋势。不管怎样，“小车摊”通过自身的变化，折射出时代的影子，平凡的身上闪耀着社会广度和历史深度的光芒，可谓“一滴水珠映照出万千世界”，惋叹之余又昂扬奋进。

由此可见，写好记叙文的选材佳法之三，是选取易折射时代影子，能看出世事变迁，引人深省的素材。

记叙文选材的方法绝非只是三种，这里仅借以上三个具体片段来总结三个一般规律。总之，出彩的记叙文不易写，却也不难写，只需牢记记叙文取材于生活。生活虽平凡无奇，但永不缺乏美，且美有很多种，动情之美，悟理之美，深思之美……这需要你的辨识和感悟，而后认真拈取一“美”，便可创造动人之文。要而言之，乱花纷繁，莫无视也莫迷眼，用心体察，即能于平凡之中采撷无边之韵。

来吧，让我们爱上生活，心生其美，倾注笔尖，打磨平凡，闪耀不凡。

作者简介：江苏省南通市启东中学语文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