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对第一次国共合作的贡献

陈 杏，龚文标

(1.华南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广东 广州 510641；2.广西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4)

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以下简称广州农讲所)是以国民党名义举办，实则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以培养农民运动干部为目的的学校。这所学校在第一次国共合作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以往研究对于广州农讲所在第一次国共合作中的历史地位关注不够。本文在既有成果的基础上，对广州农讲所在第一次国共合作中的地位与作用进行了分析和探讨，以期推动该专题的深入研究。

一、促进了第一次国共合作的初步发展

广州农讲所广泛传播了马克思主义思想，为第一次国共合作提供了思想上的保障。其教育教学亦由两党主要干部实地参与，领导力量强强联合，共同致力于推动第一次国共合作的初步发展。

1.思想认同得到强化，促进国共两党不断沟通了解。广州农讲所学员在学习期间系统学习了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和科学方法，大部分学员毕业后回到自己所在的省、县担任农民协会特派员，广泛传播马克思主义思想，为增进国共两党合作的思想认同作出了重要贡献。

中国共产党与以廖仲恺为代表的国民党左派通过广州农讲所的开办强化了对马克思主义的思想认同。广州农讲所聘请的教员都是具有一定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水平和实践经验的革命人士，他们不只是授予学员基本的理论知识，还经常联系自身革命实践经验讲授革命理论。学员们除了在课堂上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外，参加实践活动是必不可少的教学任务。凡星期日都安排农村运动实习、步行训练、马术训练、市郊农民协会以及郊外的实际调查与宣传组织等活动。同时，还经常组织学员填写一些调查表，内容主要是学员家乡的实际情况。这样一来，不仅能增进学员对马克思主义先进理论的认识和把握，而且也使得马克思主义理论在农民群众中的传播力和影响力得到进一步提升。

在这里，毛泽东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军事理论指导学员，他教导学员干革命就要刀对刀、枪对枪，并将全体学员按军事编制，编成一个总队、二个中队、六个区队，进行严格的军事训练，军事训练时间占全课程时间的三分之一。[1]广州农讲所还专门设立了军事训练部，聘请军官讲述农村武装斗争的战略和战术，并组织学员在课余到附近的黄花岗、白云山进行徒手队列训练，学习射击、刺杀等各种战术动作，尤为重视夜间紧急集合、军事演练实战演习等项目。[2]学员们不仅掌握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军事理论，还获得了基本的军事知识，为后来领导农民运动提供了良好的理论基础。

广州农讲所是学员加强马克思主义理论武装的基地，毕业生更是在后来为推动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作出了重大贡献。马克思主义先进文化通过广州农讲所得到大众化传播，使得第一次国共合作的思想文化基础更加扎实，两党的思想认同得到进一步增进。

2.两党领袖密切合作，增强了国共合作的领导力量。在广州农讲所开办期间，国共两党早期领导人在共同教育办学过程中关系愈加密切，为第一次国共合作起了推动作用。

在广州农讲所的教育办学过程中，国共两党领导干部组成教学人员队伍，共同承担教学任务。(1)在教学队伍中，共产党方面的教员有：毛泽东、彭湃、谭平山、阮啸仙、罗绮园、谭植棠、唐澎、赵自选、肖楚女、周恩来、李立三、恽代英、张秋人等。国民党方面的教员有：廖仲恺、何香凝、甘乃光、陈公博、汪精卫等人。(2)在课程建设上，国共两党相互配合、分工明确。例如：毛泽东主讲《中国农民问题》《地理》《农村教育》，[3]彭湃主讲《海丰及东江农运状况》，阮啸仙主讲《农民运动问题》；而国民党人甘乃光主讲《中国国民党史》，陈公博和廖仲恺讲授《三民主义》，等等。(3)在学员选派上，主要由国民党中央农民部和各级党部(当时主要是共产党人和国民党左派在其中担任要职)负责派遣毕业学员到各地担任农民特派员，宣传发动农民运动。此外，广东国民政府还为毕业学员到广东开展农民运动提供了经费保证。[4]

在共同开办历届广州农讲所的过程中，国共两党领导干部通力合作，密切联系，互相信赖、互相支持，为农讲所的发展指明了方向，也为第一次国共合作给予了共同指导，使得国共两党的关系愈渐友好，对国共合作起到了桥梁和纽带作用，大大增强了国共合作的领导力量，有力地促进了第一次国共合作的发展。

二、推动了第一次国共合作的持续发展

第一次国共合作期间，革命运动发展亟需大量人才，而历届广州农讲所为中国革命培养和输送了优秀的农民运动干部，他们在各地组建农民协会，不仅为第一次国共合作提供了人才保障，而且提供了坚强的组织保障，这是对第一次国共合作持续稳定发展的有力支撑。

1.农运骨干层出不穷，为国共合作提供了大量人才。农讲所是培养农民运动骨干的摇篮，在短短几年里就培养了一大批农民运动骨干，为第一次国共合作的持续稳定发展提供了大量人才。正是这些农民运动骨干，极大地促进了全国农民运动的高涨。

大多数学员毕业返回家乡帮助农民协会或被派遣到各地担任农民特派员，宣传并组织农民协会，成立农民自卫军，发动农民武装斗争。这些学员成为各地农民运动的“推进机”和“主持各重要农民协会区域的战斗员”，对推动全国农民运动做出了卓越的贡献。[5]

大批农民运动骨干分赴各地领导发动农民群众，成为各地农民协会组建的指挥员。如：第一届广州农讲所学员黄学增在广东南路(现湛江地区)从事农民运动，建立广东省农民协会南路办事处，指导各县组织农民协会和农民自卫军，成为广东省南路农民运动的杰出领导人；[6]特派员陈伯忠，先任广宁县农民协会执行委员副委员长兼农民自卫军军长，后被委任为四会县党部筹备员，成了广大农民的贴心人；特派员李民智任顺德县农民协会常务委员，多次率领农民自卫军同地主反动武装作战，屡战屡胜；特派员韦启瑞在广东中路各县指导农民运动，后被派到西江指导农运，处理“高要惨案”，推动了高要县农民运动蓬勃发展。

部分优秀学员还成为其他领域的先进人物，成为各自领域发展的领航者。第一届学员高恬波参加北伐前线救伤工作，在广州起义时秘密发动妇女参加起义，成为广东妇女运动先驱；第五届学员毛泽民成为革命理财专家，打破敌人对苏区的经济封锁，支援革命战争；第六届学员王首道被中共湖南区委和国民党湖南省党部委以农民运动特派员，到祁阳县负责农民运动工作，发动群众开展反对土豪、劣绅、贪官污吏的斗争，还仿照广州农讲所模式，开办了党务训练所，培训党、政、农、工、青、妇工作干部，王首道兼任教员，讲授农民运动课程。[7]此外，由于毕业学员的广泛宣传，各地不断涌现农讲所和农训班，培养出大批农民运动干部，引导第一次国共合作稳定向前发展。

广州农讲所在培养农民运动干部方面的功绩，有效地落实了国共两党合作“扶助农工”的革命政策。国共两党在广州农讲所期间大力培养农民运动干部，无疑大大拉近了两党距离，并为第一次国共合作提供了人才保障，推动了第一次国共合作的稳定前行。

2.各级农民协会兴起，强化了第一次国共合作的组织保障。第一次国共合作期间，广州农讲所的优秀学员在全国各地纷纷组建农民协会，农民得到扶助，力量空前庞大，农民运动因此蓬勃兴起，为第一次国共合作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以组建农民协会为主要课程内容，学员组织实践能力得到极大提高。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于1924年3月作出组建农民协会的决定：“我国土广人稀，向以务农为重……根据章程及宣言，组织农民协会及农军团，实行自卫。”[8]为尽快落实国民党中央的决策，广州农讲所大力宣传并强调农民协会组建的重大意义。如第一届农讲所，除了正式授课外，还成立了市郊农民协会。第三届农讲所在组织训练方面，依照农民协会章程组织假设县农民协会，名曰模范县，根据学生地理上关系及言语不同而分为若干区、若干乡，组织各级农民协会，使学生实习团体生活，并讨论各自地方农民问题。[9](P12)第五届农讲所经常组织学生到乡下参加实践锻炼，参加乡村农民协会的成立等。毛泽东在第六届农讲所及中央农民运动讲习所担任所长期间，时常邀请农民协会的干部和会员到所里给学员作报告，帮助学员提高分析现实问题、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

毕业学员积极组建农民协会，使其成为农民运动的统一指挥机构。国共合作前，一些共产党员到农村地区进行农民运动，尤其是湖南、广东、浙江等地相继举起农民运动的旗帜。[10]第一次国共合作开始，各级农民协会不断兴起，农民运动的广泛发动，对1924年10月平定广州商团叛乱，对1925年支援国民革命军东征消灭封建军阀陈炯明的主力，迅速占领惠州、海丰的胜利，对讨伐封建军阀邓本殷的南征，对参加“五卅”反帝大示威和援助省港大罢工，对1926年援助国民革命军进军海南岛，对广东革命根据地的统一和巩固，都起到重要作用。[11](P12)在农民运动中，带头冲锋陷阵的多为农民运动讲习所毕业的学员，“如广宁、花县两处，在农民与地主斗争中，打前锋者多为讲习所卒业之学生，可为例证”。县级农民协会的兴起，为省农民协会的建立准备了组织条件。1925年5月，广东召开第一次农民代表大会，成立广东省农民协会，[12]全省农民运动有了统一的指挥机构，为农民运动的高涨创造了条件。另外，随着全国革命形势的发展，尤其是广东革命形势的发展，国共两党都加强了对农民运动的领导，国共合作进一步深化。[13]

在广州农讲所优秀学员的指导下，广东各地农民协会逐步建立起来，这不仅为广东省农民协会的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推动了广东农民运动乃至全国农民运动的蓬勃发展，而且落实了国共合作“扶助农工”的革命政策，推动了国共合作的进一步深化。

三、推进了第一次国共合作的深入发展

1.平定商团叛乱，为国共合作提供了安定的环境。1924年8月，英国汇丰银行买办陈廉伯在帝国主义的指使下为了制造叛乱，从香港私运一批枪械，遭到广州革命政府查封后，他煽动商民以罢市相威胁，要求政府发还枪械。孙中山一度出现动摇，对商团采取了妥协，发还了部分枪械。商团接到枪械不久就枪杀了纪念“双十节”的工农群众，商团叛乱由此开始。[8]同年8月27日，彭湃、罗绮园、阮啸仙等将第二届农讲所200名男学员编为广东农团军(又称广东农民自卫军)。[14](P84)

中国共产党指出商团是“革命政府真正心腹之患”，力劝孙中山不可“姑息养奸”，必须当机立断坚决镇压：“第一步解散商团军，第二步讨伐陈炯明，第三步才说得上北伐”。[15](P7)在广大工农群众和革命军人的促进下，孙中山考虑共产党的意见，断然采取措施，成立了镇压商团叛乱的权力机关——革命委员会，调参加北伐的警卫军及湘、粤军各一部从韶关回师广州，10月14日至15日，政府军结合广东工团军、农民自卫军包围了商团军的巢穴西关地区，将商团叛乱镇压下去。在战斗中，有数十名工团军、农团军战士献出了生命。

广东农团军存在的时间虽不长，却为平定商团叛乱提供了有力的支援，壮大了农民运动的声势，一批优秀的军事人才由此产生。商团叛乱平定，亦为第一次国共合作继续北伐提供了广东后方安定的环境，有效推进了国共合作的进一步深入发展。

2.配合北伐战争，奠定了国共合作战胜北洋军阀的基础。在北伐战争前夕和北伐战争期间，广州农讲所为广东和全国培养了一大批农民运动骨干。这些干部在各地积极组建农民协会，发动农民武装斗争，为北伐战争提供了强而有力的支援，极大地推动了北伐战争的胜利。

农民自卫军是中国共产党领导成立最早的农民武装，“对各地农民自卫军的建立起了先导作用”。由此，在全国各地广泛建立起由中国共产党直接领导的、农民协会组织建立的农民自卫军等农民武装。同时，广州农讲所的成员还参加了讨伐北洋军阀陈炯明和邓本殷的两次东征及南征。显而易见，农讲所学员为广东革命运动的巩固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广东全省由此得到统一，北伐的后方基地得以巩固。

北伐军出师后，广州农讲所学员在其所到之处，大力发动农民，全力配合作战，使北伐战争迅速发展。如：毛泽民、贺尔康等湖南籍学员毕业后立即回到湖南大力开展湖南农民运动，[16]使得湖南农民运动得到迅猛发展，从而成为北伐革命高潮的重要组成部分。农讲所学员高恬波担任“妇女北伐救护队”队长，率领数十名女队员转战湖北各地救死扶伤，为北伐军在湖北的节节胜利做出了贡献。[16]在农讲所学员的推动下，湖北农民运动也迅猛发展，活跃在广东、湖南、江西、福建等地的农讲所学员，积极发动群众，为北伐军带路送信、救护运输、直接参战，有力地配合了北伐军的胜利进军，“北伐军不到半年时间就打到长江流域，占领了半个中国，沉重地打击了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在中国的统治”。[17]

广州农讲所的教员和学员们在长期的、艰苦卓绝的北伐战争中积极配合，为第一次国共合作战胜北洋军阀奠定了扎实的群众基础，为北伐胜利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同时使第一次国共合作得到更加深入的发展。

综上，广州农讲所不仅是第一次国共合作期间的四大革命基地之一，也是第一次国共合作的有力推动者。在广州农讲所的作用下，国民革命继续深入推进，促成了第一次国共合作的新局面。广州农讲所这所革命学校不仅在第一次国共合作的历史上占据了重要的地位，也在中国农民运动史及中国革命史中占有一席之地，留下了光辉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