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思想政治工作思想及其当代价值重构路径

谭明贤

(淮阴师范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 江苏 淮安 221000)

一、周恩来思想政治工作理论的基本内涵

周恩来关于思想政治工作理论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他结合马克思主义思想，在总结中国革命以及社会主义建设的实践经验、基本国情的前提下形成的，其内涵非常丰富。

(一)重视思想政治工作地位

周恩来于1929年首次提出并阐明了思想政治工作是我党我军的政治命脉的观点，后来他再次强调思想政治工作是取得人民革命胜利的“先决条件”，是中国共产党和人民军队的“生命线”“灵魂”。这充分说明了思想政治工作的重要意义。革命实践证明，通过开展思想政治工作，党员干部的理论水平有了明显的提高，对中国革命的认识更加深刻，通过理论储备和实际运用，能够让中国共产党团结广大人民群众，形成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战胜一切困难，最终推翻“三座大山”。新中国成立后，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周恩来也多次强调，要调动广大人民群众建设社会主义的积极性，增强他们的主人翁意识，充分动员和发挥知识分子的才能和作用，就必须加强思想政治工作。开展思想政治工作，能最大限度地减少阻碍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消极因素。

(二)开展思想政治工作要言传身教

周恩来认为，思想政治工作者要时刻严格要求自己，发挥模范带头作用。只有建设一支高素质高水平的专兼职思想政治工作队伍，党的思想政治工作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发挥育人实效。思想政治工作之所以在某些时候沦为“空谈”，很多情况下并不是思想政治工作本身存在问题，“而是由于政治工作人员没有实行真正的革命的政治工作”[1]93。因此，要努力加强政工队伍建设，全面提升他们的素质。这样，中国传统文化中所说的“言传身教”才能实现。他在《怎样做一个好的领导》中说，“领导者自己要起模范作用”，“领导者切勿轻视自己的作用和影响，要戒慎恐惧地工作”[1]131-132。周恩来不仅是这样要求思想政治工作人员的，而且自己也是这样做的。

(三)思想政治工作要抓好群众基础

中国共产党的发展和壮大离不开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历史经验告诉我们，只有坚持群众路线，夯实群众基础，才能保证党的事业兴旺发达。相信群众、依靠群众是做好思想政治工作的前提和基础。思想政治工作一旦脱离了群众，就会导致民心丧失、党的威信下降，相关的工作就会难以开展，或者丧失作用。周恩来始终坚持群众路线，他一再告诫思想政治工作人员，丢失了群众基础，是“万劫不复”[1]82的。他提出，政工人员“应该细心去了解群众日常生活的需要，从群众日常生活斗争引导到政治斗争以至武装斗争”[1]35，“要做到凡有群众的地方一定要进去工作”[1]111。

二、周恩来思想政治工作理论的特点

周恩来作为我党的卓越领导人,对中国共产党的政治工作理论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周恩来思想政治工作理论具有鲜明的特点。

(一)广泛群众性

周恩来思想政治工作理论的群众性主要体现在:一方面，这一理论是以“始终为人民群众服务”为出发点和落脚点的；另一方面，这一理论坚持走的是“群众路线”。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有“仁爱”和“民本”的思想。“仁爱”是儒家最基本的道德规范，而“民本”主张百姓是国家社稷之本。周恩来的思想政治工作理论所继承的正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的优良成分，这也是一种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实际体现。周恩来认为只有相信群众、依靠群众、发动群众,同群众“打成一片”，才是做好思想政治工作的前提和根本所在。

自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思想政治工作制度创立以来,周恩来特别强调人民群众的重要性。他多次指出，“共产党是鱼，老百姓是水”，深入群众、了解群众,是做好思想政治工作的前提和保证。在日常实际工作中,周恩来特别强调深入群众开展调查研究的重要性，经常亲临工作现场，虚心听取广大人民群众的意见,尔后作出决策。深入了解人民群众思想和生活实际,既是周恩来思想政治工作的特点，也是引导广大人民群众领会和执行党中央路线、方针、政策的过程,更是党的思想政治工作不断取得成效的前提和根本保证。

(二)灵活多变性

周恩来在工作中注意批判地吸收和运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和而不同”的思想,把它发展成为一种求同存异、注重和谐的灵活多变的思想政治工作艺术,这一点在其外交思维中有充分的体现。周恩来在思想政治工作中主张允许不同个性发展的前提下追求共同性,并且强调思想政治工作的对象是有差异的。我们思想政治工作的对象有工人、农民、青年学生、爱国商人等等,他们有不同的文化水平,不同的内在需求,因此,开展思想政治工作要“因人制宜”，要灵活运用思想政治工作方法。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开展思想政治工作。

(三)科学性

作为一套成熟的思想政治工作理论,不仅需要正确的方针、政策和原则指引,还离不开科学的方式、方法。在长期的革命和建设实践中,周恩来针对各个历史时期的不同任务和形势特点,提出了一整套关于加强党的思想政治工作的科学方式方法,主要包括:民主的、说服的方法；以情感人、寓教于乐的方法；教育与自我教育、批评与自我批评相结合的方法；思想政治工作与解决实际问题相结合的方法；生动活泼、热爱尊重与严格要求相结合的方法；身教重于言教的方法；等等。这些科学的方式方法既遵循和贯彻了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基本原则,也符合思想政治工作一般规律,还结合了教育主体的主观思想和行为活动的实际，是一套科学、高效的思想政治工作方式方法。而这些方法都是在具体实践基础上总结出来的,正是在这些科学有效的方式方法的作用下,思想政治工作才会卓有成效。

(四)务实性

周恩来工作上的务实精神是有目共睹的。他注重实干,在思想政治工作中不论是方式方法的探索还是工作的开展实施,都是脚踏实地一步步干出来的。中华传统文化造就了中国人朴实无华、脚踏实地的精神内涵,周恩来正是在这种优秀传统文化熏陶下成长起来的，充分继承和发扬了中华民族的这种传统美德。他要求思想政治工作人员要从客观实际出发，“讲真话、鼓真劲、做实事、收实效”。周恩来思想政治工作思想所体现的灵活性和方式方法的科学性也是建立在实事求是、联系实际、实地考察了解的前提下做出的变通和改进。

三、周恩来思想政治工作理论的当代价值重构

周恩来思想政治工作理论建立在广泛的群众性的基础上,在科学的方式方法的指导下,集灵活性与务实性于一体。虽然周恩来离开我们40多年了，但他关于思想政治工作的理论，对当前的思想政治工作仍然具有非常重要的启示意义。

(一)全面提升思想政治工作团队的素养

周恩来思想政治工作的威力在于,用自己的人格魅力来感化思想政治工作对象。他既重视言传,也强调身教示范,而他本人也正是“言传身教”的典范。思想政治工作从根本上来说是一种说服和教育人的工作,为了真正实现这个目标,既需要理论的教育,也需要人格的影响,而从某种程度上说,后者对人的影响更持久、更广泛。教育者的崇高品格、模范行为,往往在潜移默化中影响和感染着教育对象,促使教育对象效仿学习。

这就需要我们全面提升思想政治工作团队的素养。首先,思想政治工作人员应该是严格选拔出来的人才,在建立健全全党的各项思想政治工作机制的基础上,选拔高素质、专业化的青年工作者加入思想政治工作队伍。因为青年人更容易学习并融入新时代,更乐于接受新鲜事物。其次,应该加强对思想政治工作者的培训。一是随着时代的发展,不论是思想政治理论还是方法,都应该不断更新扩充。思想政治工作人员具备丰富的知识储备，才能联系实际开展工作。二是思想政治工作者只有不断提升道德素养,才能用人格魅力感化教育对象,取得更显著的效果。

(二)兼顾社会价值和个人价值，发挥人的主体性

目前从理论界研究的主流来看，根据教育主体的不同，学者一般把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分为社会价值和个体价值两种类型进行研究。个体价值是指思想政治教育对个人的内在价值。社会价值一般是指思想政治教育作用于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生态等所体现出的相应的政治价值、经济价值、文化价值和生态价值。马克思主义哲学上的个体价值是相对于社会价值而存在的。马克思通过对人类物质交往方式和社会生产关系的研究,揭示了个体与社会是相互依存、相互统一的。一方面，人类历史的发展离不开个人的存在。无论思想政治教育的发展性质如何,实施的目的效果如何,采取的方式手段是什么,最终都是以教育个体为目标。而具体从事社会交往和生产实践活动的个体，又是一定社会关系和物质发展交往的承载者,它也只能在社会中存在和发展。另一方面,社会价值不是凌驾于个体之上的空洞抽象物,离开一个个具体的个体,社会存在也只能是虚拟空洞的抽象物。据此观点,可得出思想政治教育的社会价值和个体价值是相辅相成的，思想政治工作的价值重构离不开两者的同心同向。社会价值是个体价值的基础和源泉，而个体价值又是社会价值的具体体现。

一般来说，思想政治教育的个体价值主要体现在指引路线方针政策方向、激发自由创造精神动力、塑造个体人格和规范思想品德行为等几个方面。在人际交往过程中，社会发展所呈现的开放、复杂、多样性特点，使得人们的思想、品德、行为也呈现出多层次性、多样性、多变性特征，这就迫切需要开展思想政治教育。思想政治教育的价值既是思想政治教育自身的特性，也是现代社会发展和文化传承的需要。思想政治教育作为一种客观存在的社会价值，可以与经济、政治、文化、生态等发生作用，进而呈现出经济价值、政治价值、文化价值和生态价值。通过思想政治教育，一定程度上能够满足受教育者对思想意识或精神思维的客观需求，再借助榜样教育等方式，帮助受教育个体进一步形成高尚的思想品德和健全的人格品质，从而促进个人的全面发展，实现思想政治教育的个人价值。而个体的思想意识行为，只有通过思想政治工作中的社会实践交往，个体价值才能进一步显现和外化出来。个人所形成的高尚品质和健全个性也只有通过社会价值才能外显。离开社会价值，思想政治教育的个人价值也就不可能实现。只有受教育者将思想政治教育者所灌输的思想认知转变为个人的自觉行动，并作用于社会价值，推动社会发展，才能使育人工作取得实效，个人价值才得以真正实现。因此，社会价值是个人价值的显现和验证。

历史唯物主义认为，人是一切社会交往活动的主体，是促进社会不断向前发展的推动者和承担者。这就要求任何实践性活动都必须充分尊重和发挥作为主体的人的重要作用，培育和弘扬人的主体性、能动性。马克思始终强调人在社会生产中的主体地位与作用，他曾指出：“人本身是他自己的物质生产的基础，也是他进行的其他各种生产的基础。”[2]要以现实的人为出发点，尊重其合理利益需求，注重人文关怀和心理疏导。为此，思想政治教育应该以现实的人为出发点，促进其全面发展。坚持以人为本，就是既要关注国家和社会发展的需要，也要兼顾个体成长和发展过程中的合理需求，将思想政治教育与人的幸福、自由、尊严和社会价值相联系，关注人的现实生存发展，体现社会价值主导性和个人价值多样性的统一，从而最大限度调动人的积极性、创造性，使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获得现实基础和动力机制，使思想政治教育成为人的教育而不是“神化”的教育。党的十七大报告中明确指出：“加强和改进思想政治工作，注重人文关怀和心理疏导。”[3]这就赋予了以人为本理念新的内涵。立足于受教育者，在教育内容和方法的选择中要充分考虑受教育者的认知水平、需求结构和个性差异，构建个体与思想政治教育间的认同渠道，使思想政治教育成为人生存和发展的交流方式与个体价值的保障机制。

在指导地位上，思想政治教育的社会价值和个人价值是同等重要的，它们在具体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过程中相互融合、互为补充。育人过程中如果只强调教育主体的社会价值，而忽视个人价值的实现，则思想政治教育过程是虚拟空洞的，无法得到受教育者的认同和接受，也就无法实现育人实效。反过来，如果思想政治教育只强调教育主体的个人价值而忽视社会价值，就会导致对个人主义和自我价值的过分追求，违背马克思主义社会发展的客观要求，也会导致思想政治教育的失效。因此，只有将二者统一起来，在遵循社会价值的基础上最大限度地实现个人价值，才能使思想政治教育形成合力。同时，既要坚持思想政治教育的社会价值和地位不动摇，也要重视思想政治教育个人价值，注重了解教育主体个人的需要，不能轻视和忽略思想政治教育的个人价值的实现，在人际交往实践中实现思想政治教育社会价值和个人价值的相互结合、互为补充、形成合力。

(三)突显人文关怀，实现人本化转向

我们当前的思想政治工作,教育对象基本处于被动地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思想政治工作者成了权威的化身,这就使得教育对象丧失了话语权。只有深刻学习运用周恩来的人性化、民主化思想政治工作理念，才能提高思想政治工作效果。

周恩来总是以平等的态度对待教育对象，与受教育者建立起良好的、相互理解信任的关系。就是要在尊重人、理解人、关心人的前提下，以凝聚人、培养人、激励人为出发点，为教育对象创设和谐、宽松、民主的教育环境，关心他们的生存实际和思想发展状况，充分激发他们的积极性，发挥他们能动性。个人的全面发展是一个涵盖诸多方面的综合性发展，其中个人整体素质的提升起着关键性的作用。无论是个人在社会交往发展中的主体性的发挥，还是人自身力量的集中展现，都离不开人的整体素质的提升。在以人为本视域中，教育就是素质提升的决定性因素。这种“立足于为人的发展需要服务的教育，是一种教育者和受教育者的社会地位、人格平等的教育，是一种在平等基础上加强和发展互相学习、互相帮助、教学相长、共同提高的双向互动关系的教育，它要求教育工作者首先走出思想道德高位者的误区。”[4]通过形式平等的教育方式和趣味性、教育性兼具的教育材料，组织各种活泼新颖的教育活动，使受教育者在教育过程中充分发挥创造力，这样才能提高思想政治教育的价值和效果。同时，推动和谐人际关系的构建，营造有利于人们发挥创造性的社会氛围，以及有利于人的全面发展的宽松环境。思想政治教育过程中必须注意拒斥“非人化”的教育理念，真正实现思想政治教育的人本化转向。

因此,在日常的思想政治工作中,我们应该秉持“周恩来式”的人文关怀,学会换位思考来解决问题。也只有这样,思想政治工作才能具备深厚的群众基础,赢得人民群众的拥护和支持,从而极大地提高思想政治工作的效果。

(四)坚持原则性和灵活性的统一

周恩来思想政治工作思想具有原则的坚定性和策略的灵活性。二者之间的关系在于,原则的坚定性起主导作用,是灵活性的基础,而策略的灵活性则服务于原则性,是其具体运用。原则性和灵活性的相互统一，是思想政治工作思想的一门艺术,在当代思想政治工作实践中仍具有十分重要的指导意义。在现实的思想政治工作中,我们应把二者有机地结合在一起。过分强调灵活性,就会丢失了思想政治工作本身所具有的原则性,使得我们的思想政治工作因缺乏原则性沦为“和事佬”,起不到思想政治工作的效果,还可能给思想政治工作带来无法挽回的负面影响。同时,过分地突显其原则性,忽略灵活性在思想政治工作中的调和作用,则会使思想政治工作陷入艰难境地,达不到思想政治工作应有的效果。

立足于人的现实性，加强思想政治教育针对性。教育对象个人是历史的、具体的，而不是抽象的、空洞的，因此个人都具有个体性的差异，表现出个体化的思维习惯和行为方式。在进行具体思想政治工作时，就要求教育者要全面准确地把握不同的教育对象所具有的个性化差异，针对不同教育主体的思想实际和客观环境，制定不同的计划方案，运用不同的方法手段，有的放矢地解决不同教育对象的各种思想矛盾和问题，而不能千篇一律，“眉毛胡子一把抓”。

真实有效的思想政治教育必须从实际出发，回到生活中。这主要包括个人生活世界和社会生活世界两个维度。回归个人生活世界的思想政治教育要求教育理念和话语必须植根于个人生活实际，从偏向社会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逐步转向涵盖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生活与个人物质、精神生活在内的“完全生活”，建立广泛的主体间交往关系。同时结合受教育者的自省反馈，完整准确地把握其认知和情感状况。要有效地将思想政治教育的“宏观教育”和个人生活实际紧密相联，对受教育者在生活中遭遇的学习、交往、情感生活和心理状况等实际问题，给予真诚的关爱和教育引导，使这种基于个人生活实际的思想政治教育能够有效促进受教育者的思想塑造和生活觉解。回归社会生活实际是指思想政治教育真实地呈现社会生活。要引导受教育者在业已存在的道德现实中，提高道德判断能力，自觉向道德楷模学习，在交往中遵循良好的道德规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