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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安全问题的表象及其实质
——边疆学视域的互联网安全问题思考

2020-01-19

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2020年1期
关键词:网络安全空间国家

孙 勇

最早的所谓信息安全,是对从广域网发展到局域网,再到发展互联网的各个阶段,信息不被泄密或不被恶意修改的角度而论的,这是“网络安全”的早期定义。但随着人类社会的实践活动的推进,网络安全的概念内涵与外延逐渐发生了较大的变化,成为事关各个行为体在新空间多方博弈的安全问题。为此,各国高度重视网络安全,赋予这个命题很多的内容。笔者在前期研究的基础上,对这个命题的内容及其蕴涵做进一步探析。

一、互联网虚拟空间与网络现实世界的对应性

网络安全在不同角度有不同的理解,最一般的理解即互联网的信息安全性。换言之,现在的网络安全命题是基于互联网这一事物衍生出来的。

1.对互联网网络的一般性理解及网络安全

由于约定俗成,中国大陆的人们习惯地将互联网称之为网络(中国台湾地区称之为网路),若从专门的角度细考两者,其实还是有区别的。汉字的“网络”含义本是由节点和连线构成的网状物,最早见《北齐书·薛琡传》:“但用麻为流苏,绳用网络而已。” 经过抽象后,“网络”一词表示诸多对象及其相互联系,引申的字义还有收罗、张罗、概括;也可以用于比喻法令,例如,《汉书·朱博传》:“网络张设,少爱利,敢诛杀。”今人将网络的理解迁移到互联网,取其引申义即“搜罗”“张罗”,也蕴含了抽象的概念“由节点和连线构成的网状物”。这已经揭示出互联网的物理性质,也揭示出其具有的空间性质。在计算机和电子通信技术的始源国家,网络的英文是“Network; Mesh; Electric network”;互联网被称为“Internet”;处理互联网的数据中心是“Internet Data Center”。可见西方国家对起始于他们制造的技术器物性质有着比较明确的区分。这种区分也在使用这种技术器物的人们那里,既看到由电子技术发展带来的便利与快捷,也发现了其会有不安全的因素——最早的网络安全问题是在西方国家发生的,当时不少的网络经常泄密或数据被恶意地损坏。为了解决网络安全问题,各国投入了很多的人财物,以防止出现恶意行为造成此类事件;之后,人们在实践中逐渐扩大了网络安全的概念内涵与外延,但这个问题至今依然是个难题。

得益于全球范围的科技进步,各大国政府组织与非政府组织通过在互联网上所占有的位置与所控制的“大数据”份额,显示出各自的软实力(soft power),其中也有人在互联网上进行危及他方安全的活动。毋庸讳言,有的机构跨国盗窃情报、攻击合法的门户网站、挑战他国网络管辖权;有的组织则通过互联网进行跨国策划、组织和实施恐怖行动;有的机构通过互联网挑动民众对抗社会,甚至推翻合法政府……尤其是有的国家之间发生的“金融战”“经贸战”以及电子信息技术升级的“封锁战”,依靠互联网能够更加快捷地打击敌国,可按照计划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没有硝烟的战争,甚至肢解他国的经济系统,经过互联网网络可预先设定达到什么范围和程度;研发新技术、提升人工智能水平、组织网络部队,等等,成为大国强国网络空间争夺的依托。可以说,互联网普及到各个国家,很多对应性安全问题大量产生,由此而来的网络安全问题也逐渐发展成世界性的态势,网络安全成为各国尤其是大国强国的国家安全战略的一部分,中国也不例外。

中国国内对国家安全较权威的阐释是:“国家安全是国家的基本利益,是一个国家处于没有危险的客观状态,也就是国家没有外部的威胁和侵害,也没有内部的混乱和疾患的客观状态。”①中国最高决策层认定的“国家安全”类别有11个:即政治安全、国土安全、军事安全、经济安全、文化安全、社会安全、科技安全、信息安全、生态安全、资源安全、核安全②。其中信息安全与网络安全同义,网络安全涉及包括信息安全等11大类安全的绝大部分范围,习近平曾强调指出:“没有网络安全就没有国家安全。”③学人研究网络安全不能就这个安全谈这个安全,应该置于习近平“总体国家安全观”的命题下,进行全方位的研究。

2.回到互联网引发空间问题起点的观察

一段时间以来,观察由互联网引发的网络安全命题,人们认识到具有一种新科技构造出新空间并在其中博弈的意味,亦即所有这方面的安全问题都是在新空间里的多方博弈问题。何谓新空间?亦即从互联网技术产生到网络的形成是人类科技发展的一个革命性事件,标志着人类活动在自然界的陆、海、空、天四大空间之外,又活动在非自然界的“第五空间”④。当然,人类能够构造出“第五空间”,依靠的是信息技术的迅猛发展。

网络扩展在物理技术的阐释上,就是通过域名解析(domain name resolution),不仅让程序员可以分享编程信息,提高信息技术的水平,而且让更多非程序员“所见即所得”,即一般的社会成员都可以分享互联网信息带来的实惠。“所见即所得”的互联网,使得各层级管理者能通过互联网进行(包括对互联网本身)各个方面的管理,而出于种种考虑的一些人或者势力则通过网络发动攻击,破坏各个方面的管理,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是人们通常所谓的“网络安全”的症结所在。

这样错综复杂的情形,利弊相间:一方面是网络的便利与便捷,使得任何社会行为体都可以通过电脑、手机、车载电子服务器进入到互联网,进行通信、购物、求医、转移支付、远程学习、发布种种消息(通知、广告、公告)等;另一方面是任何政治行为体都可以通过其控制的电子介质,在互联网上公布政治主张、宣布政策、宣传方针、办理政务、下达任务,营造通畅有序的通信氛围等;再一个方面是在便利与便捷的利用上,负面的因素随之产生,网络安全问题由低级到高级递进,从一般性泄漏用户数据到损毁信息资料、窃取商业机密、收集贩卖用户信息等,到普遍性的攻击政敌、散布不利于社会稳定的信息、抹黑合法门户网站等,再到盗窃国家机密、开展意识形态的网络战、策动“颜色革命”、配合军事行动攻击对方,等等。人类在自己建造的“第五空间”中,对应地反映出双方或多方在陆、海、空、天空间中的博弈,体现出当代国家11大安全的种种特征。发生在虚拟社会和现实社会的对应性安全,是一般边疆学⑤视域中看到的“网络安全”问题症结的根本之结。对这个问题的解析,须看到“五大空间”及其和人类活动的对应关系,看到在国家层面上“五大空间”都具有疆域划分的特性,进而看到网络安全在国家11大安全之中的地位与作用。

3.互联网极大快速地扩展了人类的活动空间

上述状况,其原因在于互联网诞生以来人类活动的空间快速扩张,人们借助互联网能够做的事情大幅激增。近几年出现的“大数据”(big data)⑥概念,展示着一个更大的能动性载体已经产生。可以预料的是,人工智能必将介入到互联网网络技术之中,使得这一空间之中的所有运动发生更多的改变。互联网既是一个人造空间,又是一个工具性的物体。互联网的出现,与物质器具互动于人类活动的进程十分相似,这个工具性的物体再一次使得人类的生活发生革命性的变化——人类生活的疆域极大地扩展了。

互联网的出现历史与人类几千年的疆域开拓历史十分相似——为了生存和繁衍,每一次的工具变革导致许多人群扩大了活动的区域:打造并改进石器,石器时代的一部分原始人走出狭窄的地域,实现了大迁徙;掌握和改进冶炼技术,金属工具时代的人类逐渐遍布地球;机器的出现,人类社会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都较之以前数千年的状态发生了巨变,活动范围快速增大;航海器物的制造和使用,使人类地理活动的范围不断扩大,在更大的疆域中获取更多的生存发展资源,维持了各个群体的繁衍生息;更加精密有力的大机器和航空航天器物的出现,使得人类群体活动疆域更为辽阔;进入互联网时代,那些掌握先进技术、居于强势地位的群体,不断扩大着自己所占的疆域,得到了更多生存发展的资源。

历史发展到20世纪中后期,人类对陆、海、空、天这四大自然空间也没有完全占领。而互联网出现之后的几十年,人类在其建构的第五空间中,不仅使得物质世界产生了一个超自然态的空间,而且推动这个空间急剧扩展,成为社会行为体竞相进入的领域。同时,互联网还能辅助人类各个行为体继续进入到自然态的“四大空间”的各个领域。由此,人们看到了在互联网这个由人工打造的非自然世界,有着与自然世界相对应的镜像现象。

互联网所构成的一定空间在经济、社会、政治、外交、军事等意义上,意味着新的疆域,意味着政治集团对新疆域的划分,而这个新边疆不能被突破和渗透,更不能被他国夺取,因为虚拟空间安全对应实体空间的安全,“动一(互联网网络安全)而震四(陆、海、空、天的安全)”,具有“四两拨千斤”的效果。因而国家安全在网络上日显突出,其涉及的政治、经济、社会、科技等因素越来越多,网络安全在某种意义上讲,就是一国的政治、经济、社会、科技、文化、资源等安全的总加指向。

4.互联网网络安全问题源于对资源的占有和争夺

人类生存与繁衍的感性认识,决定了要在一定空间活动中获得与守住资源的行为;人类生存与繁衍的理性认识,决定了要在一定空间活动中为获得与守住资源制订策略。人类在产生族群与结成部落联盟再演化到国家之后,这种行为和谋略的结合就是争夺、争斗甚或是战争。这在自然态的陆、海、空、天等领域如此,对于人类自己构造的非自然态的互联网网络空间依然如此。这就决定了在互联网网络的空间之中,各个国家要把这个空间作为疆域来看待,要在疆域之中进行疆界的划分,以此为国家的生存与发展占有资源、使用资源、获得更多的资源,或者至少是公平地分配资源。

这是从一般边疆学视域上的阐释,正是这样的阐释,才能说明为什么近些年中、俄、印、法、德等国领导人都强调网络主权而美国占据有利的位置坚持认为互联网不存在主权,也才能分析出互联网网络安全的底蕴。针对网络安全,各国政府的政治与外交表态绝不退让,是因为这个空间具有疆域与边疆的性质。例如,在互联网的安全与主权问题上,各国尤其是大国的态度相当的明晰,纷纷制定政策和立法,中国也将此重大问题写进了法律之中⑦,使国家“网络安全与网络主权”一并有了法理依据。

网络安全面对着国家之间的博弈,不再是纯技术的防止信息交换中被泄露或有破损的命题,而是事关国家生存与发展的重大现实问题。笔者认为:现有一般教科书或媒介对“网络安全”的定义和阐释,在国家安全层面的实践中已不能完全概括,有待进一步研究,应从非电子技术的角度予以新的定义。

二、互联网安全性越过一般网络技术规制的取向

习近平在2015年9月23日会见出席中美互联网论坛双方主要代表时发表讲话强调:“一个安全、稳定、繁荣的网络空间,对一国乃至世界和平与发展越来越具有重大意义。如何治理互联网、用好互联网是各国都关注、研究、投入的大问题。没有人能置身事外。”⑧

1.当今的人们已经不能游离于互联网网络的空间之外

近十几年,互联网网络在对人类认知形成的过程中,逐渐部分替代了传统的书本、教室、实验室、试验场等介体,几乎起着“凌空引领”的作用。对这种现象抽象地概括,就是互联网所构成的云知识图谱(Knowledge Graph/Vault),使得掌握它的人在很短时间就可以认知自然界各种形态的变化。亦即所有运用网络技术便捷的人,潜移默化地完成了对信息即物质运动的感知,获得了现代生活所必要的各种要素⑨。换言之,互联网过去的技术规制不断被突破,国家行为体、企业组织行为体以及个人行为体,都可以在这个空间的疆域活动,通过虚拟的行为完成实际动作的过程,如小到瞬间就能够实现千万里之远的通邮通话、远程教育、联动医疗、图纸发送、影视同传、物品采购、汇款结算……大到指挥航海、航空、航天、检视地球大气与地质水文变化、调动资源应付突发事件、模拟地下地上或海面乃至大气层的核爆炸、分析星系活动与宇宙运行状态、实现国与国之间的金融经贸活动、提取巨量社会活动数据作出预测。

对这样一个超感中介场域的空间,几乎不可预测今后的走向。互联网始于一种可能性空间,也朝着不可预测的可能性空间发展——这是基于控制论基础理论和思想的推测,是因为互联网得以成立的机制在某种意义上就是由信息流组成的。N·维纳(Norbert Wiener)早就提出:信息本身是物质,信息具有熵的性质,可以构建出信息流并在一个空间当中运行。据此,能够想象和预测的是,人类社会信息流的需求有多大,互联网空间就能延伸到多大。到了这个层面,互联网网络安全的取向不再停留于防火墙、杀毒软件等层次的技术规制,或者是提取某个单词对整片信息删除的狭义“网管”,而是要将硬技术与软科学结合起来,构筑起立体的安防体系。

2.进入“互联网+”时代的多层次网络安全问题

从一般性的互联网网络安全问题看,各国从最早的用户信息泄露问题而采取物理处置措施起,到各国各种安全问题在“互联网+”的形式中层出不穷,已不是仅采取物理措施便能防止产生安全问题的事情了。在局域网时代,传统的网络安全概念是基于物理介质如何稳定考虑的,即采用各种技术和管理措施,使网络系统正常运行,从而确保网络数据的可用性、完整性和保密性。这是在物理技术层面“硬性安全”的对策着眼点,在讨论网络信息安全的时候也必须要从技术层面论及。进入到互联网和“互联网+”的时代,网络急速扩展到各个社会层面之后,网络安全的具体含义已经随着使用者的变化而变化。例如,就一般用户使用互联网的用途来说,希望的是个人隐私或商业信息在网络上传输时要有机密性、完整性和真实性的保护,同时又不受到网络上危害甚多的恶意程序、垃圾短信、各类诈骗等各方面的干扰;而从政治经济以及军事集团组织的角度来说,最重要的是内部信息上的安全,杜绝发生破坏机密性、完整性和真实性的事件,同时又能配合自己策动的方案,对敌方实施不被扰动的行动。

在更多的时候,互联网的“软性安全”问题也需要得到解决,例如国家意识形态在网络上的安全问题,业已是个大问题。对这个问题,在一般单词检索基础上的“封控堵删”,有一定作用但弊端也很多,包括将正面信息也“封控堵删”掉。这样的措施及其后果,本身也不符合信息传递的“可用性、完整性”,需要进一步研究解决。另外,网络安全还涉及社会舆情引导,如何营造一个安全的舆情氛围,抵制敌对势力的文化渗透、舆论策动等,是“软性安全”的重要方面。

互联网这个人工构建的虚拟空间,在可以对应自然空间领域的同时,又超过这些疆域衍射到又一个超自然态的领域,还原到现实世界之中。例如,互联网还能够介入到人类构建的另一个领域空间——国际金融、国际贸易、国际性的根服务器分配、国际性的信息空间升级(例如对5G和更大数量级的提升)——在那一空间中,凡是金融、贸易、信息技术升级,都有与互联网的叠合部分,都要借助互联网尽快完成各个行为体的预设任务。换言之,金融、贸易、技术升级交换等具体的网络行动与其他构件的组合,能够搭建出一种类似边疆的体系,即在某个疆域边缘建立攻防系统。

这些事例说明,互联网本身具有承载与交互活动机能,人类行为体可以通过由硬件与软件组合的互联网,进行另一种形式的疆域博弈或边疆战争。这种战争的结果,可以和所有实体社会各个行为体的行为对应性连接,造成对商贸、经济、金融、电力、交通、医疗、教育等活动的损害甚至发生崩溃性灾难。一旦互联网发生严重的不安全事件,如中国领导人指出的那样,“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从这个角度看,人们所说的“网络安全”已经不再仅限于在物理技术上进行攻防的意义了,网络安全问题在社会学、管理学、政治学、战略学、边疆学、安全学等学科的视域中,已经具有了国家安全战略研究的意义。学界对这个复合问题的解题方法,只有通过跨学科的研究才能找得到。如何进行网络安全的跨学科研究的论题不在本文研究之列,笔者将另行文阐释。

三、从一般边疆学视域看互联网网络安全的内容

从一般边疆学研究的对象上看,人工构造的互联网疆域与自然态的陆疆、海疆、空疆、外空疆一样,一旦成为国家、社会、公众活动的载体,其疆域空间必然成为各个行为主体争夺与占领的对象。如何理性地深刻认识这一大问题,考量着人们的智慧。

1.在全球化的进程中互联网具有全方位的影响

在大部分的领域中,国际政治甚至从现实的物质空间扩展到横跨未来的虚拟空间,如互联网信息互动(Internet network)这个虚拟社会,对人类政治形成了很强的影响。互联网与大数据虚拟活动所产生的“疆域”也是有边界的,在这个“疆域”划分出的“边疆”越来越与陆疆、海疆、空疆、外空疆(天疆)等紧密地联系起来,成为边疆理论研究的对象,也成为各国边疆战略不可或缺的研究和进行布局的领域,各国所有的网络安全问题都来自于此。边疆学或边疆理论的研究十分迫切,这已不待言;而法学界对这个问题的研究可到达什么程度,各国的法律是否能就网络疆界划分、网络安全立法达成一致,是一个重大而紧迫的任务。

软实力和巧实力高超的国家,以“软权力”在虚拟疆域中经过通信手段的变革,使得决策层从时间和环节上减少了付出,向全球拓展不再受地理疆界的限制,使其国的利益达到最大化。例如直接跨越“自由贸易区”到他国的网商,轻而易举地实现了商贸计划;再如把本国教育内容瞬间传递到他国受众,通过国际远程教育很容易实现其文化与价值观的传播;又如依托互联网进行金融和贸易战,进行通信技术升级的封锁战,效果翻番;更有通过网络部队作战,直接取得非对等的巨大战果等种种情况,不胜枚举。这些对各国的政治学、管理学、教育学、经济贸易学、军事学等学界的研究者,都提出了严峻的现实问题,亟待相关研究者提交学术见解和处置对策。

全球化使得各个国家的利益在更深刻、更广阔的层面上融入世界,一国的国内外利益紧密相交;同时,各个利益集团以及各个国家的利益博弈也更加直接,军事、经济、文化、金融等一系列的博弈都会借助于互联网,都会对各国的国家安全和边疆战略产生现实的和长远的影响。网络是否安全,事关各国战略的成功与否。而如何深刻地跨学科通识性地研究这个问题,有效地解决这个问题,各界研究人员任重道远。

2.互联网安全技术的提升涉及国家战略能力提升

从20世纪70年代迅速萌生的信息革命,对国家安全产生了包括政治、经济、社会、军事、战略、文化等在内所有领域的巨大意义。例如,互联网网络的出现,从物理技术的差异上将不同国家综合国力拉开了距离。对20世纪90年代发生的军事活动进行观察,可以看出新的战争形式成了体现信息高科技差距的博弈,即信息技术领先的一方就是真正的主动方和优势方。例如,美国依靠掌握外层空间卫星技术基础上的综合能力,将制海权和制空权把握在手,经过网络技术在先发制人的战役发起之后,便所向披靡,赢得了海湾战争、科索沃战争、阿富汗战争……又如在网络战中,美国直接瘫痪了一些国家的局域网,将弱势一方的电子战消弭在发动的阶段。由此以观,别国的陆疆、海疆、空疆、天疆等更遑论地理边疆地区的防御,在先进的高科技强国的眼里,这些防御基本上形同虚设。网络安全,已经直接关乎国家战略能力的提升。

中国学界在20世纪30年代就有“文化边疆”概念,是一种对地理边疆不同民族族群文化形态分布的认知。这种“文化边疆”的认知有狭隘的时代局限性,在此不予赘述。近些年来,“文化边疆”的内涵外延都已经有所变化。现今的“文化边疆”,已经是地理行政区划的实体边疆与网络建构出的虚拟边疆的一种叠合。无论是广义还是狭义的“文化边疆”,随“大数据时代”网络技术的提升而生出,其借助的是互联网的功能。大数据使得“文化边疆”跨越国界,其中网络安全所涉及的敌对势力的文化渗透,可以说是无以复加。我国地理边疆省区的不稳定因素,无一不是先有境内外分裂势力在网络上的文化渗透,后有被蛊惑的一部分人挑起事端。这也是网络与现实对应性安全的体现。

3.在信息边疆之中构筑国家网络安全的阵地

“信息边疆”概念在中国大陆已出现多年,并从军界到科技界逐渐铺开使用,这说明中国越来越多的研究者对这个问题的认识逐渐明确。政界、学界尤其是学界之中边疆理论研究者的认识有待尽快跟进,与时俱进地从学理上予以阐释,而不能对这一提法置之不理或予以排斥。各国的“信息边疆”从网络安全的角度看,已涵盖了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外交乃至公民日常生产生活等领域,成为国家竞争的重要内容,不分军民的“超限战”“一体化”是“信息边疆”争夺的特征。军地合作直到融为一体,即习近平提出的“军地融合”,是国家战略下大边疆战略在信息边疆争夺的通用模式。因此,“寓军于民、军民结合、高度一体化是中国信息边疆建设应当坚持的一条可行路径”。

互联网诞生以来的专属互联网域名及其域内的专属权,是“信息边疆”构成的基本构件。有关国计民生与政务国防事务的国家核心网络系统,本身就是“信息边疆”的主体部分。现有网络安全的阐释中,有不允许他国或非有关机构利用顶级或次级“域名解析”制造网络事件的内容,这是保护与守卫“信息边疆”最基本的任务。需要指出的是,一般边疆学的功用之中,有对所有“边疆现象”包括“网络边疆”“信息边疆”的学理分析。笔者一直认为,边疆学在本质上是为国家维护自身利益制定边疆战略服务的动态扩展的一种理论体系。笔者与同仁在一般边疆学的建构之中,早已将互联网这种形式的“边疆”纳入研究的对象之中。这对于改进人们尤其是学界对边疆的认知、对深刻认识和理解网络安全,有着现实的和未来的意义。

恐怖主义在一个时期中通过网络有所泛滥,互联网成为恐怖分子宣扬活动、招募成员甚至是筹集资金的渠道,恐怖主义组织通过网络向潜在的支持者传递信息,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就攻击政府的网站……各国政府尽力防止恐怖活动,却难以有效地遏制和打击。这成为很多国家安全的突出问题,也成为网络安全的大问题,各国从技术到战略都予以高度关注。中国一段时间以来,受到“三股势力”的恐怖威胁,从西部疆域到腹心内地包括首都地区都受到了恐怖主义犯罪的袭扰。为增大中国掌握制胜先机的概率,国家决策层和有关职能机构高度关注和经营“信息边疆”,控制好其网络安全的态势,成为一大常态。对这种已经存在了的实践活动,业内研究者应当予以学术的阐释。

4.世界强国加强网络安全建设给人们的启示

即使是当今的信息技术大国强国,也没有因为处于领先和强势地位而忽略网络安全,反倒是前瞻性地在国家安全的高度上加强网络安全。2012年3月29日,美国发布的《大数据研发倡议》,将“获取知识和洞见的能力”列为要旨,推进从大量复杂的数据集合中协助加速科学与工程上发现的步伐,强化美国国土安全,强化网络安全的攻防。美国的这个倡议,涉及美联邦政府的6个部门(美国国家科学基金、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美国能源部、美国国防部、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美国地质勘探局)。“这些部门承诺将投资总共超过2亿美元,来大力推动和改善与大数据相关的收集、组织和分析工具及技术。”此外,这份倡议中还透露了多项正在进行中的美国各部门的大数据计划。“通过全球战略下的新军事战略和反恐战略将军方纳入其中,包括组建网络战部队。”

随着美国在互联网网络实施战略布局,德、法、英、俄等国也不甘落后。2017年4月1日,德武装部队正式成立网络信息司令部。该司令部与陆军、海军、空军、医疗服务并列,共同构成德国联邦国防军体系。法国2013年《国防与国家安全白皮书》将网络攻击确定为最大外部威胁之一,筹划一个网络防御行动链,决定在2019年前为网络安全、防御和研发投入10亿欧元;同时计划储备一支民间网络安全与防御力量。英国成立直接对首相负责的国家网络安全办公室,制定战略层面的网络战力量发展规划、网络安全行动纲要。俄罗斯把防止和对抗网络信息侵略提高到国家战略高度,成立了向总统负责的总统国家信息政策委员会,陆续制定了网络信息战相关规划,以加强对信息化建设的领导和协调,加快信息基础设施建设。差不多在同一时期,印度、加拿大、以色列、日本、韩国、澳大利亚等国纷纷制定政策,组建网络部队,先后加入互联网的战略布局实践之中。

以上所述表明,美国是世界上具有边疆战略前瞻性的国家,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对拓展国家疆域问题进行着持续不断的研究和实践,从理论到实践都在引领着其他国家。从对美国行为的逻辑分析上看,美国面对世界网络战略的均势,有着前瞻性破坏均势的预案:常规手段为控制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根服务器,实施对冒头国家经常性的攻击;非常规手段为加快人工智能提升的步伐,利用超前发展的人工智能,发起网络空间的“核攻击”,必要时就直接大规模地瘫痪形成网络均势国家的互联网。随着多国战略博弈形势的发展,尤其是美国在互联网上的霸权主义主张,网络安全问题将越演越烈,各国保卫网络安全的战斗未有穷期。

四、结语

2015年12月16日,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第二届世界互联网大会开幕式演讲中指出:“推进全球互联网治理体系变革要坚持尊重网络主权,尊重各国自主选择网络发展道路、网络管理模式、互联网公共政策和平等参与国际网络空间治理的权利,不搞网络霸权,不干涉他国内政,不从事、纵容或支持危害他国国家安全的网络活动。”习近平代表中国政府的发言,一语道破了互联网网络安全的指向,所提出的“总体国家安全观”,为网络安全做了具有全局性和战略性高度的揭示。

网络安全事关国家安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而朝着更加宽广的领域扩展,对我国的安全现实影响越来越大。面对我国网络安全的问题,国内研究有五个取向:一是从技术性的基本问题研究入手,对互联网网络安全问题的技术情况摸清摸透,提出在物理电子方向上的对策;二是从社会学科背景出发探讨互联网网络安全的对应性问题,分头找出问题的表象,对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具体解决;三是对互联网网络运行的基本认识予以学理研究,在哲思之后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地阐释网络安全问题;四是对各个方位、层次和领域的互联网网络安全问题进行深入的研究,在问题表象之后挖掘出网络安全的含义,在“硬科学”到“软科学”的结合上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案;五是从国家战略的高度认识到互联网网络安全的重要性,研究和制订对策,从学术思想、制度建设、法治、社会管理、基础设施等方面,改进和提高以往在这些方面的不足,助推形成一种立体的系统认识,并对决策层提供智力支撑。

中国的网络安全问题在由国际传入国内的历程中,将技术安防推及社会层面,现在又成为国家安全的一个命题。这个历程既说明了互联网与各种关系与力量互动的结果,也说明中国与世界各国尤其是和美、俄、印、德、法等国在网络安全领域中,都面临着如何解决现实问题与走向未来的问题。国内在网络安全研究上的五个取向,可分别在几个方位与层次上解析过去和当前以及未来的网安问题,需要不断加强研究。网络安全问题将一直伴随着中国“两个一百年”的奋斗目标进程,已经成为能否实现目标任务的国之重器,故另在学习世界先进国家的经验与理论,尤其是在强化网安理论与实践结合的方面,国内各界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和借鉴。

注释:

① 360百科:“国家安全”, https://baike.so.com/doc/3853326-4045729.html。

② 习近平:《在主持召开中央国家安全委员会第一次会议上的重要讲话》(2014年4月15日),新华网,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2016-04/15/c_128892192.htm。

③ 习近平:《在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领导小组第一次会议上的讲话》(2014年2月27日),《人民日报》2014年2月28日头版。

④ 2016年4月23日,南方网推出南平的文章《学“习”法治理念 依法管网治网》,提出了五大空间的说法,被网上写作者相互引用;同年8月15日,中国网络空间安全协会的一则消息,明确表明国家有关机构认可五个空间关系的概念,但其后一直无人对五个空间的关系进行论证和阐释,本文尝试做一分析。

⑤ 一般边疆学即对人类国家的边疆现象进行研究和阐释的学科体系,目前还未成型,尚在建构之中。但笔者与业内同仁对一般边疆学进行了多年的探讨,大体明了其研究的学理方法,已经能够运用其原理阐释各种边疆现象。参阅孙勇《建构边疆学与原理研究探讨之孔见》,《中国边疆学(第九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8年。

⑥ 大数据现象在物理学、生物学、环境生态学、自动控制等科学领域和军事、通讯、金融等行业已经存在较长的时间,而在互联网业的出现,则意味着一个大数据新时代的到来。

⑦ 中国对网络安全问题有着明白无误的法律阐述,2015年7月1日正式生效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安全法》第一次将“网络空间安全与主权”载入法律条文;2016 年底《中华人民共和国网络安全法》正式颁布,是一部中国特色的专门法;在此之前,从1994开始,就已出台若干关于信息安全的法规。

⑧ 《习近平会见出席中美互联网论坛双方主要代表时强调中国倡导建设和平、安全、开放、合作的网络空间》,人民网,2015年9月24日,http://politics.people.com.cn/n/2015/0924/c1001-27628402.html。

⑨ 控制论创始人N·维纳在互联网发展起来之前就预见到,随着现代科学的发展,信息和材料、能源一样,成为人类现代文明的重要因素。其指出“人们正是通过获得信息来区别不同的事物,从而认识事物,改造事物的……所谓有效地生活就是拥有足够的信息来生活”。现代信息技术革命,证明了维纳观点的正确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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