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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文化形态研究

2020-01-19健,黄

黄山学院学报 2020年1期
关键词:异域儒家文化木雕

李 健,黄 凯

(安徽工程大学 艺术学院,安徽 芜湖241000)

引 言

徽州独特的地域气候使得当地乡土建筑多采用“彻上明造”,古建筑术语“彻上明造”是古代木结构建筑不做天花,直接将梁架体系裸露在外的做法,常见于古建介绍中,采用这一做法的建筑称为彻上明造建筑[1]。“彻上明造”将徽州建筑木雕艺术延续到梁架体系之上,精雕建筑梁架体系,是徽州木雕有别于众多地域木雕的独特之处,是徽州木雕艺术的精华,这与明清时期繁荣的徽商经济息息相关,徽商的贸易往来也带回了“异域文化”,吸收波斯、阿拉伯文化在内的几何工艺图案,在传统地域文化共性的基础上,给予了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艺术的多元文化表现视角和个性的表达路径。站在多元文化的结点上,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将其蕴含的西亚异域文化与地域传统文化、传统建筑结构美之间的复杂关系完美糅合,是具有个性特征的多元文化结构。

一、地域文化的传承: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文化的共性分析

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与其他种类、地域木雕一同植根于异常丰富的传统文化土壤之中,是儒学思想渗透的结晶,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结合地域因素形成了自身的独特风格,但是产生与发展的文化背景从没有脱离传统文化,儒家文化的思想精髓“仁义”教授徽州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克己复礼”[2],所以在生活中,徽州人力求合情合理。在徽州地区广泛流传着徽州木雕“雕不离儒、儒不离雕、雕儒合一”的说法[3]。这一说法同样可以引用到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当中,明清时期儒家文化具有为中华文化代言的性质,是众多地域艺术的共同文化背景。

儒家文化对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的影响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明清时期是徽州木雕发展的巅峰时期,主流文化与成熟技术的碰撞在强大的文化自信催生下[4],产生了一系列汲取本土文化的代表性创作元素,继而丰富了木雕创作的题材;另一方面“贾而好儒”[5],这一时期徽商的兴盛直接推动了木雕文化的发展,徽商崛起,在本土大兴土木,建造家宅、祠堂、学堂等建筑,为徽州建筑木雕提供了基数庞大的艺术载体,使得徽州木雕在质量和数量上呈现竞争性发展状态。

明清时期,新安理学、新安画派、徽州三雕等领域本土文化的发展和崛起,极大促进了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在艺术价值和工艺质量上的提升和发展[6]。儒家文化催生了众多艺术、文化的发展,儒家文化背景下产生的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与其他地域木雕艺术在题材和元素选择上并无明显差异。装饰在彻上明造建筑木结构上的徽州木雕,在功能和审美视角提炼了大量儒家文化元素应用于木雕创作,题材种类繁多,主要分为人物、动物、山水、花鸟、鱼虫、云纹、回形纹等几何形图案、吉祥题材图案[3]。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在以上题材中均有涉猎,每一处木雕都具有突出的主题与文化内涵,具有很强的画面感、观赏性、趣味性。归根结底,传统文化作为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艺术创作的源泉,在以儒家文化作为主流文化的历史大环境中发展、演变、探索,衍生出大量以民族文化元素为代表的木雕作品,因而儒家文化是明清时期相同的历史文化背景造就不同地域木雕艺术具有共性文化元素的原因所在。

二、异域文化的交融: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文化的多元性分析

明清时期,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以传统文化为背景[7],用多元化的视角对建筑木雕艺术开始了新的探索。徽州木雕艺术用于装饰传统徽州木构建筑有着悠久的历史,而采用彻上明造这一做法的徽州建筑将梁架体系展露在外[8],给予了徽州木雕艺术独特的表现空间——梁架体系木雕艺术,这是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艺术的独到之处,徽州木雕通常会对彻上明造建筑木构梁架体系进行精美的通雕甚至满雕,其他地域建筑梁架体系木雕即便有装饰也是雕刻简单的图案,而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梁架体系通常进行细致的刻画,由抽象到具象,展现了更加立体、完整的观赏效果和内容的故事性,意境之美逐层展露。彻上明造建筑梁架体系木雕可以看做徽州建筑木雕艺术的集大成者,是徽州建筑木雕有别于其他地域木雕的画龙点睛之处。

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在构图布局和画面表现上,受到中国传统文化影响的同时,异域文化也萦绕在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文化中[9]。以安徽歙县呈坎古镇彻上明造建筑罗东舒先生祠——宝纶阁为例,其梁架体系上的木雕和彩绘,在画面表现和塑造中大量汲取了源于波斯文化和阿拉伯文化的装饰图案,其彻上明造梁架体系上的装饰图案就像包裹了一张张波斯地毯,不由得对其背后的故事产生好奇。优秀异域文化元素和不同技艺的吸收使用,使得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开始挑战“权威”,已然成为徽州木雕中的又一创新举措,以其独有的多元文化和秉承传统文化的表现形式,有力地推进了本土木雕文化的发展进程。在实地考察与查阅史料中发现,异域文化的交融得益于徽商兴盛的贸易交往,徽商在对外贸易中将异域文化带回徽州[10],并实际运用在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装饰之中,这直接促进了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文化由单一向多元化转型。因此,异域文化的交融,是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有别于其他地域同类木雕艺术的又一独特文化特征。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以多元化的视角糅合传统文化与异域文化,在木雕艺术中实现了中外文化的相对平衡,打破了地域文化限制。

三、多元文化的发展: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文化的个性分析

《考工记》中所述,造物需要天、地、材料、工艺四者兼备才能做出良物[11]。一方面徽州地处皖南丘陵地区,植被丰富,为建造徽州建筑提供了丰富的资源条件,另一方面徽州木雕艺术经过长期发展、探索,在工艺上也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另外徽商的快速发展推动了建筑建造质量上的提升,为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文化与徽文化的上升发展建立了良好的基础,产生了新的共鸣[7]21。因而,在其他地域木雕文化保持相对稳定状态时,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突破束缚,提炼升华了自身木雕文化的地域特色。

在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中最具“个性”的非“月梁”莫属。从地域文化角度来看,北方的木结构建筑中,梁架体系中月梁的外形几乎都是规整的平直梁,而南方的做法则会将月梁造型做出改变、稍加弯曲,形如弯月,故南方称这一构件为“月梁”,北方称之为平梁[12]。而南方地区的月梁又以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月梁造型最为美观;从本土文化角度来看,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月梁”木雕蕴含了更多具有代表性的历史文化信息,在木雕题材上更加丰富,在雕刻工艺上更加精美,具有较高的历史、文化和艺术价值。因而,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梁架体系中月梁木雕可以从徽州木雕母体以及众多地域木雕种类中脱颖而出,成为徽州建筑木雕艺术中的佼佼者,月梁这一构件本身的造型也是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所有木构件中最具本土特色的部分。月梁之中的木雕题材与建筑下半部分木雕题材存在明显区别,在雕刻技法上也存在差异。不同的雕刻技法与题材转变了月梁木雕的表现形式,上升的故事性与表现性,展现了结构美之外的视觉享受,使稳定的结构美变得“不平衡”,为表现空间增添了趣味。

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月梁木雕,对徽州建筑木雕而言不仅是木雕工艺层次的突破,更是对提高自身文化价值的追求与坚持。明清时期,在月梁中使用浮雕、镂通雕等具有挑战性和创新性的雕刻技法,改变了以往月梁木雕装饰的表现形式和简单的文化承载,使一成不变的梁架空间变得鲜活、有趣,在本身建筑结构美基础上,为木雕文化增加了更深层次的内涵,这是从本土文化意识形态的角度来审视自身做出的一种有审美体验的加法,这是自身文化自信的表现。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月梁木雕使用的新技法,使得建筑上架空间丰富、多变,甚至提升原有结构的通透感,这种通透表现在建筑上架空气的流动和光线的变换,从实用性角度来看,这样的做法延长了建筑的使用寿命,是立足于结构层面的改良提高。

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文化的又一“个性”表现在“彻上明造”这一裸露梁架体系的做法,在考虑地理环境因素方面,对建筑物上架结构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月梁木雕文化表现的不仅是儒家文化的精神内涵,也反映了在中华文化的历史长河中,徽州文化在保持自身特色的基础上广读博取、学以致用的发展变化。在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月梁木雕题材中,既可探寻远古神话的踪影,也能寻找到看待自然独特的表现方式和丰富的文化内涵,使得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本身,不仅画面精美,更重要的是会讲故事。近年来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文化得到了国内外建筑师的推崇,对徽州本土文化元素的自我探究,也是自身上升过程中每一位创作者所要思考的重要部分。正是徽州彻上明造建筑对本土民族文化的理性探索,月梁才可以映衬出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这是在共性传统文化背景下的个性前进足迹。

结 语

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文化经历长期的积累、演变,逐渐形成了自身独特的多元文化结构,使我们清晰地体察到,在探析地方文化演变的过程中,要深入挖掘载体背后的深层次文化内涵。突破传统文化的范畴,增强自身文化自信与文化包容性,汲取传统文化以外的优秀异域文化,继而丰富自身文化的多样性、开拓发展视野。对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文化进行深入研究,发掘其木雕艺术所蕴含的多元文化,进一步总结出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从继承地域传统文化到融合西亚文化的个性之处。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将传统文化与异域文化融会贯通,其形成的独特文化结构对地域木雕文化多样性的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因此,徽州彻上明造建筑木雕文化,正是以传统文化为基础,以本土文化意识形态为导向,去探寻具有代表性的个性文化发展,为共性传统文化、个性自身文化之间的对话塑造出深邃的理性探索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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