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红色编辑出版物看蒋光慈的革命文学贡献
2020-01-18马启俊
江 琼,马启俊
(皖西学院 文化与传媒学院,安徽 六安237012)
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期间,文学与革命血肉相连,那些为了革命事业而致力于文学活动,以文学助力革命的作家,同样为人民解放事业做出了无可替代的贡献,从皖西大别山区走出的蒋光慈便是其中一位。
蒋光慈是安徽省金寨县白塔畈乡(现白塔畈镇)人,原名蒋儒恒。为了斗争的需要,他不断地变换笔名,使用过的笔名有蒋光赤、蒋光慈、华希里、华维素、魏克特等近20个。蒋光慈短暂的30年人生,留下有160万字的文学著述,涉及诗歌、小说、文艺理论和译著等多种文艺体裁,这些作品曾鼓舞影响一代青年走上革命道路。此外,蒋光慈还组织参与了多个革命文学社团,并主持编印若干红色刊物、丛书。张闻天曾说过“报纸、刊物、书籍是党的宣传鼓动工作最锐利的武器”[1],在大力弘扬革命精神、传承红色基因的新时代背景下,从蒋光慈编辑的红色出版读物探寻他对革命文学的独到贡献,具有一定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一、执着于红色刊物编辑,为革命作家构筑阵地
1917年,少年蒋光慈只身离开灾难深重的故乡,慕名奔赴芜湖安徽省立第五中学求学。1910年的芜湖安徽省立第五中学被誉为“安徽的北大”,校长刘希平具有强烈的爱国思想。蒋光慈国文底子很好,深受老师高语罕赏识。高语罕是寿县人,《新青年》主要撰稿人,思想进步,他鼓励指导蒋光慈尝试主编校刊《自由魂》,抨击军阀统治,传播新文化新思想,这是蒋光慈开始红色编辑的启蒙阶段。由于反动统治当局对新思潮的害怕仇视《自由魂》被列为禁刊,这让蒋光慈认识到刊物传播进步思想的超强力量。
伟大的五四爱国运动爆发后,蒋光慈很快成为一员闯将,他组织芜湖学生罢课、商人罢市,成为安徽学生运动的领袖之一。由此,蒋光慈被高语罕推荐到上海外国语学社学习,高语罕向陈独秀如此介绍爱徒:“这是我最优秀的学生,既能作古文,又能写新诗。”上海外国语学社是党领导下的留俄预备班,1921年5月,蒋光慈与刘少奇、任弼时等乔装打扮历经万险远赴苏俄留学“取经”。目睹新生苏维埃政权焕发出的生机活力,蒋光慈坚信,马列主义就是拯救中国的“真经”。1922年初,远东各国共产党及民族革命团体第一次代表大会在莫斯科召开,蒋光慈幸运地被抽调去担任翻译,并参加编印大会会刊。为共产国际大会编辑会刊虽然时间不长,却给蒋光慈从事红色编辑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实战演习机会。是年年底,蒋光慈在莫斯科光荣地加入中国共产党,从此,他把无产阶级革命事业作为终身奋斗目标,殚精竭虑。“列宁、斯大林著作在中国的传播是马克思列宁主义传播史研究的重要内容”[2],蒋光慈万分珍惜“取经”机会,学业之余静心研读列宁、斯大林等革命领袖著作,并尝试译介给国人,较早地传播了马列主义。
蒋光慈对文学情有独钟,认为文学也可以是革命斗争的武器,回国后积极撰文探讨文艺的阶级实质等理论问题。基于早年主编校刊《自由魂》的认识,他在1924年11月3日给女友宋若瑜的信中表达了“很有点志愿办一文学刊物,振作中国的文学界”[3](P293),这点志愿很快因春雷社的创建而得以实现。
春雷社是中国第一个革命文学社团,由蒋光慈与中共早期领导人沈泽民在上海组织建立,他们在《民国日报》副刊《觉悟》上开设《春雷文学专号》。作为《春雷文学专号》的唯一编辑,蒋光慈如愿以偿地开始了他的办刊梦想。他意气风发,即兴创作诗歌《我是一个无产者》,以代发刊词,号召无产者起来斗争和革命:“破坏——彻底地破坏吧!”[3](P118)。《春雷文学专号》是周刊,主要刊发文学作品和文学理论探讨文章,皆有鲜明的革命态度,由于戳痛了军阀当局,仅出2期就被迫停刊,但蒋光慈编辑红色刊物,传播进步文学与革命文学的志向从未中断。他在《春雷文学社启事》中郑重向读者承诺:“兹因特别事故,不得已暂时的文学专号停止,俟将来有机会时,本社另出他种文学刊物”[4]。并继续在《觉悟》上发表一些富有远见的理论文章,号召作家进行革命文学创作,伺机再办革命文艺刊物。
机会随着革命文学社团太阳社的成立再次出现,太阳社由蒋光慈、钱杏邨(阿英)、孟超等在上海发起成立,“成立时,当时党中央负责人瞿秋白、杨匏庵、罗绮园等都曾出席参加”[5]。太阳社有20多位成员,都是共产党员,包括陆续加入的殷夫、童长荣等人。1928年1月,太阳社机关刊物《太阳月刊》创刊,由蒋光慈主编。他深知该刊是革命文学的重要阵地,是革命作家的主战场,无论怎样的腥风血雨都不曾放弃。白色恐怖环境中,蒋光慈机警地和敌人打起“游击战”:《太阳月刊》被封禁,就改头换面为《时代文艺》继续刊印,继而更名为《海风周报》《新流月报》《拓荒者》,三年内四易刊名,刊出大量无产阶级文艺理论、作品及国内外文坛消息。
1930年3月,中国共产党领导创建的革命文学界组织——中国左翼作家联盟(简称左联)在上海成立,太阳社全部成员加入该组织,《拓荒者》从第三期开始成为左联机关刊物之一,仍然由蒋光慈主持编辑。《拓荒者》第四五期是合刊,1930年5月出版,因刊物发行后被禁,又改名为《海燕》出版,故留下来两个不同封面的版本。令人唏嘘的是第二年蒋光慈不幸病逝于上海。
蒋光慈做编辑工作非常认真、敬业,来稿无论用与不用,在稿件收到后一周内都会给予投稿者回复,这种敬业精神吸引了广大文艺青年热情参与创作投稿。他也很注意期刊装桢,不同期刊封面设计各不相同,同一刊物每期封面也花样翻新,个别作品配有插图。有些期刊还刊载苏俄、日本等国的革命美术作品,例如5期4册《拓荒者》共刊登出26幅新俄名画、日本普罗美展等作品,主题突出,特色鲜明,与刊物的革命文艺定位相得益彰。
作为1920年代中后期革命文学的倡导者和实践者,蒋光慈在短短的五六年时间里主持编辑出版红色刊物36期,期间还主持编印红色丛书3种,为无产阶级革命文学活动搭建了至关重要的平台,为1930年代左翼文学的繁荣推波助澜。
二、多角度建构无产阶级革命文学理论
蒋光慈主编的6种红色刊物,除了《时代文艺》《新流月报》基本刊发文学作品之外,其余4种既注重革命文学作品的刊载,也重视无产阶级革命文学理论的构建,包括马列主义文艺理论的译介,革命文学的作用、文学与社会现实关系的探讨,作家作品批评以及文学论争等。
《春雷文学专号》第一、二期连载蒋光慈的《现代中国的文学界》,在于思考中国文学道路:“我们要努力地振作中国的文学界,我们要努力地使中国的文学趋于正轨,走向那发展而辉煌的道上去!”[6](P58)。什么是中国文学的正轨?作者紧接着在其续篇《现代中国社会与革命文学》中指出,中国文学的正轨便是将“现社会的缺点,罪恶,黑暗……痛痛快快地写将出来”[6](P64),呼吁人们与这些罪恶、黑暗斗争!进而说明这样的文学便是革命文学,这样的文学家便是革命文学家。作者认为革命文学“可以鼓动,提高,兴奋社会的情趣。如拜伦在十九世纪高呼反抗,自由”[6](P61)。试图探讨厘清革命文学的定义、革命文学的作用等理论问题。该刊第二期发表的《文学与革命的文学》,“是沈泽民文学观发展过程中的里程碑式的文章……对于后来的无产阶级革命文学运动,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7]。
《太阳月刊》由太阳社自己创办的上海春野书店出版发行,共出7期。蒋光慈在第四期的《论新旧作家与革命文学——读了〈文学周报〉的〈欢迎太阳〉以后》一文中,旗帜鲜明地提出“从革命的浪潮里涌出来的新作家”[6](P79)应当肩负时代的使命,这使命与革命党人所负的使命一样。“新作家”应以革命的忧乐为忧乐,以革命时代中国社会生活为表现对象,从而与从事实际运动的革命党人成为时代的创造者!在1928年兴起的无产阶级革命文学运动中,《太阳月刊》陆续刊发了太阳社同人的多篇文章,参与无产阶级革命文学的倡导与理论探讨,如《关于革命文学》(蒋光慈)、《死去了的阿Q时代》(钱杏邨)、《读〈全部的批判之必要〉》(杨邨人)等。理论的探讨难免会走一些弯路,但“他们意欲推动无产阶级文学建设,并深入挖掘了文学与社会现实、政治革命之间绞缠互动的密切关系”[8]。
由上海泰东图书局发行的《海风周报》是一本侧重于文艺批评的期刊,共出17期。根据上海文艺出版社1959年“海风周报”影印本统计,17期《海风周报》共刊发81篇文章和国内文坛消息,其中有25篇属于文艺批评类,占总数近31%。基本上每期至少有一篇批评类文章(包括译文),作者主要有钱杏邨、祝秀侠、林伯修。他们分工明确,钱杏邨、祝秀侠主要集中在国内文艺运动及作家作品批评,林伯修则专门译介世界各国无产阶级文艺概况及理论文章。所批评的国内作家多数在当时文坛上崭露头角,如钱杏邨的《徐志摩先生自画像》《“花之寺”——关于凌淑华创作的考察”》《“小雨点——关于陈衡哲创作的考察》,祝秀侠的《茅盾的“一个女性”》《读过“女作家以后”》等文,文风锐利,见解深刻。林伯修重点译介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有《理论与批评——无产阶级文学论末章》(拍高根,连载5期)、《关于文艺批评的任务之论纲》(卢那查尔斯基)、《普罗列搭利亚艺术底内容与形式》(藏原惟人,连载2期)等。“这些译文为中国无产阶级文学提供了可资借鉴的重要资源和理论范本。”[8]
《拓荒者》由现代书局经售,在刊载内容上最为琳琅满目,有论文、新诗、小说、戏剧、随笔、通信、美术作品等多种文艺形式,曾引起国内外文坛同人瞩目。在革命文艺理论方面,同样丰富多彩。
首先,登载了马列主义文艺理论文章。第二期刊发有列宁著《论新兴文学》(冯雪峰译),列裘耐夫著《伊里几的艺术观》(沈端先译,伊里几以及下文的伊里支,即列宁)。蒋光慈在《编辑室消息》中特意说明:“这个月,是伟大的革命的领袖伊里支的纪念日,为着纪念他,我们又特别的译了两篇关于他的艺术论的论文(有一篇是他自己作的),在这里发表。于此,我们可以看到,伊里支对于艺术的指导理论是如何的正确。希望读者们从他的艺术观里去认取自己在文艺运动中所应担负起的任务。”[6](P246)积极引导读者阅读领悟马列文论。
其次,刊载了阐发普罗文艺的相关理论文章。有郭沫若的《我们的文化》,潘汉年的《普罗文学运动与自我批判》《左翼作家联盟的意义及其任务》,钱杏邨的《中国新兴文学中的几个具体的问题》和阳翰笙的《普罗文艺大众化的问题》等。他们坚信:“我们是世界的创造者,是世界文化的创造者……我们要创造一个世界的文化,我们要创一个文化的世界!”[9](P79,83)这里的“世界的文化”是指马克思列宁主义。第三期还刊出《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底成立(报导)》和《中国左翼作家联盟理论纲领》,努力推进无产阶级革命文学运动。
再次,刊载了一些关于“文学基于普遍人性”论争的论文。1930年前后,人文主义文学思想所持者梁实秋在其《文学与革命》《文学是有阶级性的吗?》等文中,宣扬“天才论”“人性论”,否定无产阶级文学存在的可能性。针对于此,左翼文艺界著文与之论战,《拓荒者》第三期登载的冯乃超的《文艺理论讲座(第二回)——阶级社会的艺术》,即是驳斥梁实秋错误认识的力作。这些论争性文章,在中国早期无产阶级革命文学理论的不断完善进程中,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三、全力传播无产阶级革命文学
文学理论的实践性品格决定了无产阶级革命文学理论与创作相辅相成,蒋光慈主持编辑出版的红色期刊,以大量革命文学作品的刊载实践着他们的文艺理论主张。《春雷文学专号》发表了一大批同情劳苦大众、鞭挞黑暗、号召人们起来斗争的作品。正是由于观点太显露,春雷文学社不到3个月即被反动统治者查封了。
基于文学在革命宣传中的重要角色认知,《太阳月刊》刊载的新诗、小说、剧作,无不具有革命启蒙性质,竭力为祖国和人民鼓号战斗。诗歌有冯宪章的《战歌》《致被难的朋友》,周灵均的《渡河》《奔》,任夫的《在死神未到之前》,迅雷的《叛乱的幽灵》等。诗人们纷纷控诉现实社会,强烈呼吁斗争甚至流血牺牲:“我仿佛已在战场中呼:杀杀杀!/我要把鲜红的血液污遍了革命旆儿,/酸辛的泪液洒遍了革命旆儿,/不然,敌人不灭何以为家!”“革命的本身就是牺牲,/就是死,就是流血,/就是在刀枪下走奔!”[8]极大地鼓动了广大读者的革命情绪!《太阳月刊》刊载最多的是叙事性小说,计30多篇,作者主要有蒋光慈、杨邨人、孟超、洪灵菲、楼适夷、圣悦、迅雷、祝秀侠等。第一期蒋光慈的《蚁斗》(中篇《最后的微笑》第一章),以大革命前后的上海为背景,塑造了一个备受资本家压迫和欺凌,准备复仇的纱厂工人王阿贵的人物形象。第三期孟超的独幕剧《铁蹄下》是该刊刊发的唯一一部戏剧作品,揭示了资本家镇压工人运动的罪恶。这些革命文艺作品,宣传鼓动性突出,发挥的作用不亚于“游行在成长的芦苇中的火蛇,游踪所及,烈火随之”[10],曾引起很多作家转换创作方向,帮助广大读者发觉新生之路。
《时代文艺》1928年10月创刊,仅出1期,由时代文艺出版部发行。蒋光慈在《时代文艺》卷首语中写道:“在无产阶级文学的运动中,高喊着口号的时期是已经过去了……希望一般革命的文艺青年来同我们一道儿努力”[6](P203)。由此可见,蒋光慈、钱杏邨等为骨干的太阳社十分重视革命文学新生力量的挖掘和培养。《时代文艺》上的作者除了3位太阳社成员外,其余皆为革命文艺新人,为培养青年作家做出了一定的贡献。虽多为新人之作,整期《时代文艺》作品的思想艺术水平却比较高,预示了革命文学成燎原之势。
《海风周报》共刊登8篇小说、6首新诗,7篇小说译作。在小说创作中,戴平万的《山中》和黄浅原的《长蛇》值得一提,分别描写农民抗争意识的觉醒和工人炸毁帝国主义火车的工农革命内容。6首诗歌中,任钧(署名森堡)的《遗嘱》最为可称。该诗长达7节诗行,以一位即将被处死的革命女性口吻,寄希望于即将出生的孩子能够继承父母遗志——为劳农战斗!《新流月报》则专注于文艺创作,共出4期,计编辑刊载16篇小说、2首长诗。其中,蒋光慈的中篇小说《丽莎的哀怨》连载于《新流月报》第一至三期。在这部小说中,作者尝试转换其“革命加恋爱”的小说模式,描写了一个白俄贵妇丽莎在十月革命后流亡到上海的悲惨故事。从丽莎对姐姐薇娜的革命行为仿佛肯定之意,可以将她的故事视作女性成长的另类书写。作品采用第一人称叙事视角,人物心理描写出色,广为读者论者所称赏。
相较于太阳社的其他几个刊物,《拓荒者》传递的信息量最大,5期共刊发了169篇文章、国内外文坛消息和补白等,其中有大量的普罗文学作品。《拓荒者》中的小说创作,代表作有蒋光慈的长篇《咆哮了的土地》和洪灵菲的中篇《大海》,两部作品都是左翼文学中最早讴歌农民革命力量的力作,人物有血有肉,个性也较鲜明。《咆哮了的土地》第1-13章分别在《拓荒者》第三期、第四五期合刊连载,没有载完刊物便被查禁。1932年为躲避查禁易名为《田野的风》出版单行本(计56章),这是蒋光慈唯一一部长篇小说,也是其小说在艺术技巧、人物描写等方面最为圆熟的一部。作品以皖西地区波涛汹涌的土地革命为背景,描写了农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武装起来组织农会,同地主恶霸进行激烈的斗争,最终走向“金刚山”革命集聚地,主旨意蕴深刻。《大海》分上下两卷分别连载在《拓荒者》第二期、第三期,写三个穷透了的农民在农会运动的教育感召下,参加农会运动,最终成为布尔什维克的故事。《拓荒者》中的新诗作品,殷夫的诗歌“越来越表现出堂堂正正的无产阶级气魄,把‘红色抒情诗’创作推向了一个艺术高峰”[11](P171)。殷夫在同济大学读书时开始向《太阳月刊》投稿,与蒋光慈私交甚密,不久就加入太阳社。《太阳月刊》第四期发表了他署名为任夫的长诗《在死神未到之前》,表现出对革命事业忠贞不渝、视死如归的崇高气节,可谓“红色抒情诗”的前奏曲。他发表在《拓荒者》第四五期合刊上的名作《别了,哥哥》《血字》,显豁地体现了“红色抒情诗”的特色,字里行间激荡着革命的激情,气势磅礴,鼓动性很强。
四、勇于担当革命的“喇叭手”
除了主持编辑红色刊物外,蒋光慈还主持编印过3种红色丛书:“太阳小丛书”“拓荒丛书”和“中国新兴文艺丛书”,都是无产阶级革命文学的新书汇编。
“太阳小丛书”1928年3月由春野书店印行,汇集太阳社成员著译的四部作品:钱杏邨的短篇集《革命的故事》,杨邨人的短篇集《战线上》,蒋光慈的自传体长诗《哭诉》单行本,以及王艺钟译的童话集《玫瑰花》。《革命的故事》收文7篇(《秘书长》《飞机场》《胡桃壳》《老军务》《涅暑大诺夫》《当代英雄》《革命家的一群》),《战线上》收文5篇(《女俘虏》《田子明之死》《自焚》《她的脚下》《死刑》),都是描写与革命相关的短篇。《哭诉》是一首抒情叙事长诗,描写一个忠诚的革命诗人向久别的母亲诉说离别后的生活以及内心的执着信念,诗篇流露出坚定的革命感情,读来催人奋进。德国米伦著《玫瑰花》是一部写给无产阶级劳动儿童的童话集,文字美丽、思想伟大。蒋光慈很有一套营销策略,春野书店是太阳社自己办的,他便在《太阳月刊》上先对“太阳小丛书”逐一进行推介,以提高发行量。“太阳小丛书”的热销,既支撑了春野书店的运作,也扩大了革命文学的宣传。“这些杂志和丛书所刊登的革命文学作品所呈现的新气象对当时的文学界产生了强大的冲击力。”[12]
“拓荒丛书”包括任钧的中篇集《爱与仇》、钱杏邨的短篇集《玛露莎》和冯宪章译的《叶山嘉树选集》,1930年3月由上海现代书局出版。《爱与仇》是任钧的第一部作品集,小说集的出版标志着他正式加入左翼文艺阵营。短篇集《玛露莎》收文《玛露莎》《一个朋友》《小兄弟》和《阿罗的故事》等4篇,多表达作者对被压迫的人们的深深同情。蒋光慈在东京治病游学时,与日本无产阶级文艺理论家藏原惟人交游颇多,且感情深厚。叶山嘉树是日本无产阶级文学先驱,他编辑出版的这本《叶山嘉树选集》思想性、战斗性都很强,对中国左翼文学运动有着积极影响。
“中国新兴文艺丛书”有两种,即《中国新兴文学短篇创作选》和《现代中国作家选集》。《中国新兴文学短篇创作选》又分为《失业以后》《两种不同的人类》两个集子,是最早编选出版的左翼作家短篇选集,分别于1930年5月、8月由北新书局出版发行。在《中国新兴文学短篇创作选》中,蒋光慈共选辑了钱杏邨、洪灵菲、冯乃超、孟超、冯宪章、华汉等18位左翼作家的20篇作品。《现代中国作家选集》选辑了鲁迅、柔石、白莽、冯铿、王任叔等左翼作家以及蒋光慈自己的作品共19篇,1930年9月由华光书局出版发行。蒋光慈编选的这三本左翼文艺作品选集,让广大读者看到了革命者在刑场上不屈的节操(王任叔《晤》);看到了党领导的农民运动所激起的巨大变化(洪灵菲《在洪流中》);看到了一群少年革命者对信仰的坚贞和对胜利的企望(戴平万《献给伟大的革命》)……这些作品有着凌厉的战斗锋芒和鲜明的政治色彩,如同黑夜中的火炬吸引广大青年去探求光明。“中国新兴文艺丛书”批量推出以鲁迅为首的左翼作家新作,为1930年代左翼文学广泛流传立下了很大的功劳。蒋光慈因此成为敌人眼中“宣传赤化的暴徒”,在反动派对左翼文化阵线进行残酷围剿的血腥环境中,他勇敢地担当起革命的“喇叭手”的神圣职责。
五、结语
鲁迅先生曾指出:“要牢记中国无产阶级革命文学的历史的第一页,是同志的鲜血所记录,永远在显示敌人的卑劣的凶暴和启示我们的不断的斗争。”[13](P404)蒋光慈为中国无产阶级革命文学的创立、拓展,贡献了青春、热血乃至生命,他百折不挠地编辑红色刊物与丛书的精神值得我们永远铭记学习!蒋光慈主持编印的红色出版物对于中国早期无产阶级革命文学建设、革命思想传播具有不可忽视的贡献,也是革命文学成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战斗一翼的很好例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