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作”冲突话语中的性别差异——以《绝望主妇》为语料

(集美大学 海外教育学院，福建 厦门 361021)

一、研究背景

哲学家格赖斯在20世纪60年代提出包括量、质、关系和方式四条准则的“合作原则”[1]。他认为当语言交际发生时，交谈者不应该违反“合作原则”。这样作为交谈者才会朝着共同的目标或方向顺利且有意义地交谈[2]。但在现实生活中交谈者却常常违反合作原则，这往往导致冲突话语的产生。

在两性婚姻生活中，夫妻二人并非总是和和睦睦，他们可能会因为孩子的教育、工作、感情等家庭问题产生不同意见。如果双方在会话过程中忽视“合作原则”，可能发生冲突话语。一旦话语冲突激烈，甚至无法控制时，势必破坏双方感情，影响夫妻关系，甚至导致离婚。因此，研究夫妻间的冲突话语十分重要。

二、研究方法与结果

(一)研究对象与方法

首先使用定量的方法，用美国电视剧《绝望主妇》第一、二、三季中14对夫妻或情侣间的162个冲突话语建立语料库，从中汇总两性冲突话语中违反合作原则的数量，接着用t-test公式检测所分析的数据是否具有意义，然后用对比的方法分析在违反合作原则的两性冲突话语中，不同性别分别侧重违反哪些准则，最后从语用学角度出发，从语料库中选取一些典型冲突话语对研究结果进行案例分析，探讨两性在冲突话语中违反量准则和关系准则时的差异表现情况。

(二)研究过程与结果

1.对比分析两性在冲突话语中违反合作原则的性别差异

从语料库中分别统计了两性在冲突话语中违反合作原则各准则的数量，以及计算出男女违反每一个准则的百分比和在总违反数量中的百分比，再导入数据计算t值[3]。

(1)男女违反量准则共有291次，其中男性共违反121次，占男女违反该准则的42%，占男女违反合作原则四大准则总数量的19%；女性共违反170次，占男女违反该准则的58%，占男女违反合作原则四大准则总数量的27%。

(2)男女违反质准则共有38次，其中男性共违反20次，占男女违反该准则的53%，占男女违反合作原则四大准则总数量的3%；女性共违反18次，占男女违反该准则的47%，占男女违反合作原则四大准则总数量的3%。

(3)男女违反关系准则共有263次，其中男性共违反111次，占男女违反该准则的42%，占男女违反合作原则四大准则总数量的18%；女性共违反152次，占男女违反该准则的58%，占男女违反合作原则四大准则总数量的24%。

(4)男女违反方式准则共有39次，其中男性共违反19次，占男女违反该准则的49%，占男女违反合作原则四大准则总数量的3%；女性共违反20次，占男女违反该准则的51%，占男女违反合作原则四大准则总数量的3%。

根据以上男女违反合作原则的百分比计算出男性平均值为10.8、女性为14.3，男、女方差分别为80.3和170，t是0.36，t(2,0.05)是4.3。根据t-test：如果t

2.研究结果

根据以上数据分析，研究发现以下两点：第一，在两性冲突话语中，男女双方都违反了量准则，但从对比分析的数据上看却发现女性比男性更容易违反量准则，也就是男性比女性更遵守量准则；第二，在两性冲突话语中，男女违反合作原则及其各准则时性别差异不大，但女性比男性更倾向于违反量准则和关系准则。

3.原因分析

Lakoff认为，因为男女在社会上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所以，他们在语言上存在着性别差异[4]。从古到今，无论在社会上，还是家庭里，女性常常扮演着弱势角色，如妻子、母亲、女儿等，传统上她们总是处于被支配的地位。因此，女性往往较冲动、情绪化和感情用事，看问题比较片面和主观。相反地，男性则较为冷静和理智，分析问题比较全面和客观。因为内在差异，所以，男女双方在冲突话语中对合作原则及其各准则的运用表现不同，各自侧重违反的准则也不同。

三、对研究结果的案例分析

在会话过程中，谈话双方不可避免地会违反合作原则及其各准则。格赖斯认为，在四种情况下交谈者会违反合作原则及其各准则：第一，比如“说谎”等悄悄违反现象；第二，公开违反合作原则；第三，当各准则有“冲突”时，为了维护其中某一准则，说话人不得不违反其他准则；第四，为了传达会话含义而故意违反某一准则。

在两性会话过程中，男女之间出现“不合作”在所难免。虽然在违反质准则和方式准则时，两性差异不大，但女性却比男性更容易违反量准则和关系准则。从建立的语料库中选取一些两性冲突话语片段，从语用学角度案例分析两性在冲突话语中违反量准则和关系准则时的差异。

(一)两性冲突话语中违反量准则的性别差异

格赖斯认为，我们所说的话不应该超出或少于所需要的信息，否则会影响交谈或者产生歧义。如果交谈者提供适量信息，那么意味着他们遵守量准则。但是，为了遵守其他准则，交谈者可能也会违反量准则。在男女交谈过程中，如果一方为另一方提供的信息不够或者过量，或者为了遵守其他条准则时，就会违反量准则。这些都可能引起他们激烈争吵，产生冲突话语。

(1) Carlos:“What the hell were you thinking?”

Gabrielle:“Uh,depends.What have you heard?”

Carlos:"I got a call from the church.They said you attacked Sister Mary!"

Gabrielle:“Yeah,that's about right.”(第2季第13集)[5]

当丈夫Carlos问妻子Gabrielle究竟在想什么时，Gabrielle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depends”，并且反问Carlos听到了什么消息。在他们的交谈过程中，她向丈夫提供的信息不足，违反了量准则。接着，她回答了丈夫的相关问题，遵守了关系准则，提供的信息却过量了。因此，当Gabrielle想要遵守关系准则时，却违反了量准则。在交谈过程中，Carlos直接回答了妻子的问题，他在教堂听说Gabrielle袭击修女Mary。Carlos没有提供过量或不足的信息，他遵守了量准则。案例中，在两性冲突话语中，丈夫比妻子更合作，换句话说妻子比丈夫更容易违反量准则。

(2)Lynette:“What'd the coach say?”

Tom:"What do you think he said? Parker's off the team."

Lynette:“That's not fair! It's not his fault!”(第3季第4集)[5]

当丈夫Tom挂断儿子Parker的棒球教练电话时，妻子Lynette问他，教练说了什么。首先Tom没有正面回答Lynette的问题，而是反问说，她觉得教练会说什么。他提供了过量信息，违反了量准则。但紧接着他又回答了妻子的问题，遵守了量准则。相反地，Lynette开始抱怨教练让儿子Parker退出棒球队。她认为不公平，所以，她才想去贿赂教练。她转移了话题，向丈夫提供了过量的信息，显然违反了量准则。案例中，妻子比丈夫违反更多量准则。

(二)两性冲突话语中违反关系准则的性别差异

格赖斯认为，为了遵守关系准则，谈话双方的内容必须相关。但交谈者可能会因为情绪紧张，没有认真听对方说话或知识面不足等各种原因而无法理解对方所说的话，从而不知不觉地违反关系准则。另外，当关系准则和质准则发生冲突时，为了遵守质准则，交谈者也会故意违反关系准则。

(3)Rex:(starts to choke,wheezing.He gestures at his salad)What's in this?

Bree:What do you mean what's in this? It's salad.

Rex:With? (Coughing and wheezing) with onions?

Bree:What?

Rex:(fighting for breath) You put onions in my salad!!

(Rex slides out of the booth,collapsing on the floor as he pulls the tablecloth and everything on it,along with him on the ground.BREE stands up,stunned as she watches him collapsed on the floor.)

Bree:(gasps) No,I didn't! (Realizing) Oh wait? (第一季第1集)[5]

Bree 明知丈夫Rex对洋葱过敏，却在为他做的沙拉中加入了洋葱。不知情的Rex吃了沙拉后开始喘息，发生窒息症状。他怒气冲冲地责问妻子，问她到底在沙拉中添加了什么东西。起先，Bree被丈夫的问题搞糊涂了，她回答只有沙拉。接着丈夫问她是否加入了洋葱，Bree仍然为丈夫的疑问感到困惑和惊讶。这时连她自己也怀疑是否在沙拉中加入了洋葱。当她说“what”时，她遵守了质准则，却违反了关系准则，因为这与Rex的第二个问题无关。案例中，妻子因为太紧张而没理解丈夫的意思，所以，无意识地违反了关系准则。

(4) Karl:"Hey,Susie Q."

Susan:"What are you doing?"

Karl:"Just gettin' the paper"

Susan:"That's Edie's paper,and this is Edie's house!"

Karl:"Do we have to do this now? I haven't had my coffee yet." (第二季第2集)[5]

当Susan弯腰去捡掉落在地上的纸张时，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她朝邻居Edie新建的房子望去，却发现前夫Karl上身披着一件浴袍、下身穿着拳击短裤从屋子里走出来拿报纸。首先，Susan问Karl在做什么。Karl回答说在拿报纸，这与Susan的问题相关，所以，他遵守了关系准则。接着，Susan说：“That's Edie's paper,and this is Edie's house!”这是个新话题，无论与Karl的回答或者与她自己的上一个问题都不相关，所以，为了抱怨前夫婚姻出轨，Susan违反了关系准则。Karl没有理会Susan对她的指责，只是说：“I haven't had my coffee yet”，他同时违反了量准则和关系准则。这时候Susan更加生气，说："You are forbidden from ever seeing her again!"为了女儿，她强烈禁止前夫Karl和Edie见面。Karl反驳说："We're divorced.You can't tell me who I can date."他们两个的确已经离婚，Susan也的确没有权力干涉他和谁谈恋爱。他们二人的各自论据都真实，他们没有撒谎。他们的发言都围绕Karl是否应该和Edie约会，所以，他们都遵守了关系准则。但是，当关系准则和质准则发生冲突时，为了遵守质准则，他们又违反了关系准则。

四、结语

结合理论和案例分析，研究发现以下四点：第一，在冲突话语中，两性违反量准则原因有两条，即故意违反和为了遵守质准则和关系准则而违反；第二，在两性冲突话语中，双方都违反了量准则，但从分析的例子上看却发现女性比男性更容易违反量准则，男性比女性更合作；第三，在两性冲突话语中，为了遵守质准则，双方都违反关系准则；第四，在两性冲突话语中，男女违反合作原则及其各准则时性别差异不大，但女性比男性更倾向于违反量准则和关系准则。

如果男女双方在会话交谈过程中不时地从语用学的角度提醒自己遵守“合作原则”及其各准则，那么就可能减少甚至避免他们婚姻生活中的话语冲突，从而有助于改善夫妻关系，促进婚姻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