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二弦与二胡的比较研究

2020-01-18林雅荔

黑河学院学报 2020年2期

林雅荔

(集美大学音乐学院，福建厦门 361021)

南音，是流传于福建省的闽南地区，后随华侨的迁徙传播到东南亚多个国家的古老乐种。南音历史悠久，底蕴深厚，保存着汉唐时期的古乐遗韵。南音由“指、谱、曲”三大部分组成，既有乐器伴奏的演唱形式，又有纯器乐演奏的形式。器乐演奏形式分为“上四管”与“下四管”。二弦是南音中唯一的拉弦乐器。

笔者对二胡与二弦进行比较研究，一是二弦与二胡虽同为中国弓弦乐器家族中的成员，但二者的发展轨迹却完全不同。二胡经过刘天华国乐改进之后，早已从一件专为戏曲伴奏的乐器，成长为舞台上极具民族特色、广受大家欢迎与喜爱的弓弦乐器。而二弦虽历经千年，仍沿袭着唐宋奚琴古拙的形制，有着独特的演奏技艺，具备较深的研究价值。二是对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和研究，高校天然地负有文化传承的历史责任，二弦作为闽南地区特有的弓弦乐器，只有纳入闽南高校的教学课程，作为音乐学二胡专业学生的器乐选修科目，使乡土音乐和民族器乐专业有机糅合，才能实现其当代传承，获得更大的发展空间，同时达到丰富高师器乐教学内容的目的。

本文通过二者在形制特征、演奏技法等方面的横向对比研究，进一步探究如何更好地保护传承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加深两者之间的学习借鉴和交流促进，达到共同发展。

一、历史探源

南音素有音乐“活化石”的美称。能称之为活化石，必有实实在在的历史蕴含。南音“上四管”乐器中的洞箫、南琶、二弦等均为历史悠久、奏法古拙之器，千年以前的文献中均能找到它们的踪影。根据目前史料记载分析，南音二弦与二胡等弓弦乐器的先祖可追溯为唐宋时期出现的奚琴。奚琴的形制特征与演奏形态在宋代陈旸《乐书》中有明确记载：“奚琴，本胡乐也，出于弦鼗而形亦类焉，奚部所好之乐也。盖其制两弦间以竹片轧之，至今民间用焉。”从以上文字可以看出奚琴是由弦鼗演变发展而来的，最初来源于奚族，早期是用竹片来擦奏发声，在长期的历史流变中，竹片才逐渐被马尾琴弓所取代。

从宋代始，由于奚琴的弓子由竹片弓开始演变为马尾弓，形制上的改变使得其音色越来越接近人声，甚至可以与人声媲美，因此，奚琴开始被广泛地运用于当时的细乐、小乐器、教坊乐队等民间器乐合奏形式中。

清代，随着多种民间音乐、戏曲音乐的蓬勃发展，奚琴由于擅长演奏表现抒情的曲调和长音，因而在各种地方戏曲剧种中开始充当重要角色。同时由于不断地与不同地方剧种相结合，奚琴开始由最初传统的形制逐渐衍生出几十种的变体。这些不同形制的弓弦乐器在清代都被笼统地称为“胡琴”。二胡就是由奚琴发展而来的胡琴家族中的成员之一，短短百年间，已成为现代民族器乐舞台上公认的主角。而二弦作为胡琴家族中的成员，却基本保留了奚琴的古朴形制特征与演奏技法，因而有着“活化石”的美誉，具有独特的人文价值和艺术特色。

二、形制特征和定弦方式

1.二弦

二弦是胡琴家族中与奚琴形制最为接近的弓弦乐器。二弦琴筒用整段木头车空制成，传音口无音窗，筒面为梧桐木薄片，并能自由取下装上；琴杆取竹子根部为材，并规定以13个节为标准，制作时根朝上、尾朝下；琴轴装置与二胡相反，两轴置于琴杆的右侧，琴弦缠绕在把手上，为同类型拉弦乐器所独有；琴弓的马尾极为松弛，弓毛的数量比二胡的弓毛少得多，弓子右端没有像二胡那样用来调节弓毛松紧的螺丝，演奏时完全依靠右手中指和无名指来控制弓子的张力；琴弦大多沿用丝弦，内弦为中弦，外弦为子弦。发音纤细柔和、风格婉转、古朴典雅。

二弦的定弦方式有几种，依据曲子所属的宫调系统不同，洞管定弦多采用纯五度g1--d2定弦法，这种定弦法从声音的质量、共鸣的效果、演奏的方便上都较为科学，也是常用的定弦法。除此之外，二弦个别乐曲中也采用一些特殊的定弦法，如小六度与纯四度等。

2.二胡

20世纪初，周少梅率先对二胡的形制进行改革，将原来二胡的琴筒加大，琴杆加长，并更换了琴弦。因此，现今二胡琴筒的形制多用红木、紫檀或乌木制成，传音口有音窗。筒面蒙有蟒蛇皮，蛇皮的质量、厚薄、松紧度对二胡发声起重要作用。琴杆全长约80厘米，顶端为琴头，上部装有两个弦轴。琴弦在二胡漫长的发展中，经历了动物肠衣—马尾—丝弦—钢丝弦的演变脉络，直到20世纪50年代，才普遍改用金属弦。具有音色明亮、音量大、音高稳定和不易断等特点，因此，目前也有较多年轻的二弦弦友为求得二弦的大音量，改二弦常用的丝弦为敦煌牌的二胡金属弦。琴弓由马尾和细竹竿制成。二胡音质圆润、柔美、近似人声。

早期的二胡并无固定音高。20世纪初，刘天华在向周少梅学习“三把头胡琴”的基础上，借鉴西洋小提琴的教学和演奏技术，明确规定了二胡使用国际标准音高定弦，即C调的“26弦”（内弦为D、外弦为A），并运用各种指距的变化来达到转调的目的。由此结束了长期以来二胡主观随意性的定弦法。多数情况下二胡采用纯五度定弦，但在演奏一些民间音乐作品时，也会采用多样的定弦法[1]。

三、演奏技法和润腔技法

1.二弦

南音二弦有独特而丰富的演奏技法和润腔技法。在南音传统的演奏中，右手弓法是独具特色的，如束弓、顿弓、浪弓、倒弓等常用弓法，以及与一切胡琴类乐器来回运弓截然不同的基本运弓法则：外弦空弦时只能用推弓演奏，空弦以外的按指音不受拉弓与推弓的弓法限制，需要根据琵琶的指法与乐曲的句逗为依据，并配合洞箫的气口进行演奏。内弦所有的音，包括空弦音与按指音只能用拉弓[2]。左手技法有打音、透音、盖音、弹弦等。二弦这些特殊演奏技法的运用能够让音乐更具独特的风格和活力，使演奏锦上添花，产生较好的艺术效果。

南音的乐谱是仅记录乐曲骨干音，并由琵琶和三弦一起演奏的工尺谱。二弦洞箫演奏者需要通过对骨干音进行“润腔”等技法来产生富有歌唱性的多彩完整的旋律。

南音艺人认为，二弦的润腔方式一般有以下几种：“引、塞、贯接、过贯、直贯、换音法、点摙贯摙、荫摙、抢摙、落指、探、藕断丝连”等。其中“引、塞、贯、接”为基本方式。“引”有上下引之分；“贯”有扩展和压缩型两种；“折”有单音上下折与复音上下折；“塞”的种类较多，连带式、助音式、重叠式、停声待拍等[3]。

2.二胡

二胡是一件发展中的民族乐器，自刘天华先生对其进行改革和纳入音乐院校的专业教学后的近百年间，其演奏技术经历了一个由简到繁、由浅入深的发展过程。近年来，因其新作品的不断涌现，更进一步拓宽了二胡的表现力，为二胡的演奏技法开辟了新天地。大跳把、大击弓、双弦演奏法、快速半音模进等一系列受西方小提琴影响而形成的演奏技巧对二胡的演奏技法起到极大的推动作用。从演奏技法来看，二胡的演奏技法比二弦更加丰富，但二弦技法注重的是用最简练的手法来表现丰富的意境，具有独特的传统韵味及风格。

二胡演奏中的“润腔”手法也是丰富多彩的。在汉民族传统音乐中，器乐作为声乐的升华，也同样受语言的深刻影响。二胡在长期为声乐伴奏的过程中，为提高音乐表现力，使其对人声的模仿程度达到惟妙惟肖的效果，自然会将带腔的音溶入自身的艺术表演中。各种上下滑音、回滑音、垫指滑音、压揉、滑揉、滚揉、装饰音、吟音等技巧构成了二胡丰富多彩的润腔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