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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寻自己的节拍——《爆裂鼓手》的音乐与剪辑节奏

2020-01-17查亚雯南京航空航天大学

环球首映 2020年12期
关键词:鼓点安德鲁节奏

查亚雯 南京航空航天大学

《爆裂鼓手》是由达米尔·查泽雷导演的一部音乐剧情片,片中讲述了一个十九岁的少年,为了成为顶级爵士鼓手,而疯狂练习,几乎成魔的故事。该影片在第八十七届奥斯卡获得了最佳音响效果奖和最佳电影剪辑奖。电影区别于庸常的柔和的音乐片,也避开了慈师出高徒的老套情节,而选择了节奏感强、冲击力强的鼓乐,直击人心,同时又加强师徒间的矛盾冲突,在电影中展现了一个更真实、更残酷的世界。本片中的声音元素与剪辑节奏是电影的一大亮点。鼓点紧扣心弦,将影片推向一波又一波的高潮,而剪辑节奏更是出乎观众意料,形成一种动作惊悚感。

一、声音元素的巧妙运用

声音,是《爆裂鼓手》整部电影中,最为重要的元素。所以分析《爆裂鼓手》,必然离不开分析这部电影的声音。

电影中的声音元素分为人声、音响、音乐三个部分,人声主要由对白、旁白、独白组成,音乐则可分为有源音乐和无源音乐。

(一)声音与内心情感

电影中的声音烘托情感的例子非常常见。比如《爆裂鼓手》中安德鲁与妮可的第二次见面,他成功约会妮可,一转身,轻快又浪漫的背景音乐的音量开始增大,引起注意。值得一提的是,该背景音乐并非生硬切入,而是当时场景中,即电影院的有源音乐,只是音量较低。所以此处的音乐能够自然地响起,烘托主人公安德鲁兴奋愉悦的心情。以音乐表现情感的例子很多见,在别的电影中也被经常使用,所以在此不再赘述。

而《爆裂鼓手》的独特之一就是,它不滥用背景音乐,反而借助主角所演奏的较为枯燥或者说单调的鼓点声的变化,来表现主人公的内心状态变化。独段的《whiplash》从缓慢,到快速,到激烈的变化过程,已能隐射人物内心从松弛到极度绷紧和疯狂的状态,而出现在影片不同段落的鼓乐也有着反应人物内心情感变化的作用。在影片主人公安德鲁刚刚进入弗莱彻的乐团时,他还处于轻松愉悦的状态,当弗莱彻指出其中一小段“不是我的节奏”,并且带着他反复倒回练习的时候,那一小节的鼓点反复出现,中间间以快速急促的台词,使主人公包括观众的内心状态迅速从松弛转换为紧绷,主人公的紧张情绪一点点被重复的鼓点拉紧,为接下来的爆发情节蓄力,从而使电影的刺激感加剧。

(二)声音与氛围

电影中,安德鲁初入乐团,遭受导师辱骂的部分。他们在一个相对小的黑暗的密闭空间中,这里坐满了人,而且有各种乐器。但是在这一部分,除了弗莱彻狂怒的吼叫和回音,安德鲁恐惧的回答,竟然没有其它声音,当两个人都没有在说话时。这个昏暗的空间是出奇的寂静。这样做,不仅凸出弗莱彻的声音与个人形象,更加重了这个音乐练习室内压抑的氛围。弗莱彻的吼叫仿佛压制了一切,没有一种声音能与它抗衡。而适当的声音留白,让人完全投入其中,体会抑郁、可怖的氛围。

(三)声音与情节

电影产生伊始是没有声音的,而渐渐产生的声音,被认为是画面的陪衬,而如今,声音在电影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它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将画面延伸出去,表现画面所难以表达的,或者是代替画面表达部分内容。电影音乐的一大作用,对于情节发展的作用,也是它并非陪衬的最好证明。

以《爆裂鼓手》为例,安德鲁遭受打击之后,处于一种无力的落寞状态,此时的背景音乐也是低回缓慢的,但是音乐却渐渐加入鼓点,更重要的是,开始加速,随着音乐的上扬,电影情节自然地也开始变化,安德鲁重新拿起鼓槌,练习打鼓。

如何将一个人从低落的“战败”状态,转而变为激进的战斗状态的变化过程交代清楚,而又不浪费电影中宝贵的时间,如果没有音乐的承托,这将很难实现,要么转折生硬、要么剧情拖沓。而有了音乐在其中做引子,牵引观众的情绪,给观众自己难以察觉的心理暗示,一切都变得易于接受了。所以声音对于情节的发展功不可没,合适的声音可以提供大量有效信息,省略部分画面内容,并且推动情节发展,甚至控制情节发展的节奏。

(四)电影音乐的艺术意蕴

关于电影音乐,相关文献指出:

“大多数情况下,(电影)音乐只是一个不长的段落,有时仅仅是一个短小的乐句,或是一个主导音乐动机,甚至只是一个和弦。”[1]

由此可见,电影中的音乐大多不成完整的曲目,而是只有一小段,拥有强烈的目的性,可能是有强烈的风格、可能是契合主题等等,因此,电影音乐不仅仅是一段普通的音乐,它背后仍有着深层的意蕴。《爆裂鼓手》中有着大量的爵士音乐,讲究具有摇摆特点的节奏。电影中的鼓点声也确实节奏感极强。忧郁绵长的爵士乐、节奏分明的鼓点,蕴含着压抑的电影基调,和较为暗黑的电影风格,鼓点又与奋斗、热血等相关联。当然,这部电影中最为讲究的还是音乐节奏,摇摆、快速、爆发,这种急速爆发的鼓点,背后隐藏了一个资质平庸却为梦想入魔的少年的故事。除了鼓点,电影中的其他地方的音乐,也或多或少地对电影的风格、主题、戏剧性等方面有所贡献。

《爆裂鼓手》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简单的音乐节奏,它通过音乐表达的情感变化、氛围推进与情节变化,都是一种节奏,一种另类的“鼓点”。

二、独特的剪辑方式

剪辑是电影的重要一环,好的剪辑能将不出彩的电影变得出彩,差的剪辑则能够毁掉一部好电影。我们所熟悉的电影剪辑原则有:连贯性动作、视线顺接、正反打。这些剪辑原则在本片中都有运用,但它却不仅止步于此。

(一)柔和舒缓的爱情与亲情表达

在爱情与亲情部分画面的剪辑,这部分的剪辑方式较为常规。如安德鲁与妮可的第一次约会中,采用简单的正反打,表现人物表情和对话,节奏平缓自然。连贯性动作、视线顺接、正反打等剪辑方式都在本片中可以找寻到,这些常规的剪辑方式的运用,和其他部分的特殊剪辑方式形成强烈反差,为本片的“刺激感”做了一些铺垫,也用剪辑方式给电影的不同线路进行了区分。

(二)刻意营造的“动作”惊悚感

该电影的剪辑师曾在访谈中提到:“导演想要把本片的重点摆在动作惊悚,音乐倒是其次。”这一点是导演匠心独具的展现。虽然《爆裂鼓手》是一部音乐剧情片,但却并不只囿于音乐这一方面,比起音乐本身的刺激感,导演更注重剪辑带来的紧张、刺激感,加重观众的观影体验,从而拥有更深的印象。

这一剪辑特点,在电影的开头五分钟便得到了非常明确的体现。电影一开始,黑场,切入一阵急促的鼓点。画面显现,是男主角在打鼓,男主在一个相对昏暗的,狭小的空间里练习打鼓。接着镜头缓慢地靠近男主角,以另一个人的眼光审视男主,但我们并不知道是谁在审视男主,而电影也不急于告诉我们是谁,直到男主角的突然反应,镜头切换反打,我们才得知那是魔鬼导师弗莱彻。这里已经创造了小小的“意外”或者说“惊悚感”。而在后面,弗莱彻听安德鲁打鼓,镜头停留在安德鲁专注的脸上,突然关门声响,镜头迅速摇过去,发现导师走了。这一处具有极大的冲击力,因为这完全在观众的意料之外,但确实又合乎逻辑。这种剪辑方式,似乎意在“误导”观众,而形成冲击。

爱森斯坦得出推论,剪辑技术与蒙太奇与其说是构造自然时空的连续性或者心理时空的连续性,不如说是构造一种节奏,而“节奏是主题内部对过程极度概括的图像,是主题统一体内部矛盾各阶段更替的图形。”[2]

《爆裂鼓手》的剪辑,是在创造自我的节奏,追寻自己的节拍。与追求自然统一或者是迎合观众心理不同,它是打破寻常规律,时急时缓,让观众跟随电影的节奏,而非电影迎合观众的心理预期,它正是要打破这种预期,而创造出刺激感。

《爆裂鼓手》的剪辑并不仅仅只追求“刺激”,“刺激”之外,它也与电影的其它因素相匹配。比如开头部分,即暗示了安德鲁与导师之间的紧张关系与微妙氛围,甚至能,揭开电影整体紧张快节奏风格的一隅。

三、励志与反励志的匠心主题

网络上不少评价称《爆裂鼓手》是一部“毒鸡汤”电影,虽然这样说未免过于绝对,但也足够揭示出这部电影的一个独特之处——即反传统励志。

本片导演曾说过“我没必要再拍一部“柔和”的影片。我需要拍一部影片,它扭着你的脸让你直面悲伤,直面这个世界可能的冷酷无情。”虽然这部电影的故事架构看似是一般的励志热血音乐电影,一个资质平平的男孩儿疯狂练习打鼓以期成为顶尖鼓手。但是这个故事并非男孩一路努力,顺风顺水或者是遭受普通的挫折,最终实现梦想,而是加入了魔鬼导师弗莱彻的形象,并给予主人公致命打击,电影的最后并未明说安德鲁成功与否,但安德鲁确实完成了蜕变,即从拼命跟随弗莱彻的节拍,到最后找寻到自己的节拍,让自己成为被跟随者,引领者。并且在这一路上,他抛弃爱情和亲情,即使获得音乐上的地位,也不可能说他完全就是成功的。《爆裂鼓手》的成功之处,可能就在于,主角的不成功,并且引发了人们大量的对此类魔鬼教育方式的讨论。笔者看来,电影的主题无疑是关于梦想、奋斗、励志,但却有“奋斗未必成功”的意思在,热血激情的画面燃烧观众的情感,但又没有将“梦想”二字捧上神坛,没有劝人奋斗的劝导意味,而是尽力展示这个世界的冷酷无情。

四、结语

《爆裂鼓手》是达米尔·查泽雷的第二部作品,却已经达到很多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爆裂鼓手》正如它的名字“WHIPLASH”一样,具有强烈的节奏感,无论是电影声音本身,还是电影的优秀剪辑节奏,都有着强烈而独特的风格特征,影片中安德鲁最终找到了自己的节拍,而达米尔查泽雷也是在用自己的节拍“演奏”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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