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护理适宜技术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中的临床应用※

夏方妹,徐敏芳,赵 勇,左新河

(湖北省中医院,湖北 武汉430061)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简称“新冠肺炎”)是一种由新型冠状病毒引起的急性感染性疾病,临床以发热、干咳、乏力为主要表现,少数患者伴有鼻塞、流涕、咽痛和腹泻等症状,重症可见呼吸困难并危及生命[1]。该病具有强烈传染性、病情发展迅速、人群普遍易感的特点。新冠肺炎属中医“疫病”范畴,病因为感受疫疠之气,主要证候要素是湿、毒、热、瘀、虚,中医药在改善新冠肺炎患者主要症状、缩短疗程、防治病情恶化、促进康复进程方面具有确切作用[2]。疫情发生以来,笔者所在单位积极投入抗疫工作,充分发挥中医药优势,将中医护理适宜技术应用于新冠肺炎的防治。笔者结合文献及临床经验,现将中医护理技术在新冠肺炎中的临床应用总结如下。

1 常用中医护理适宜技术

1.1 耳穴压豆 耳穴压豆是在中医经络理论指导下,将王不留行籽贴敷于耳部腧穴,促进机体经络气血的运行,调整各脏腑的功能,从而发挥经络腧穴对机体调节作用的一种治疗方法[3]。在治疗新冠肺炎患者时,耳穴压豆疗法主要用于改善发热、失眠、焦虑、腹泻等症状。新冠肺炎患者多有发热,穴取耳尖、轮1、轮2、轮3、轮4。研究发现,耳穴压豆上述腧穴可辅助降温,对病毒性上呼吸道感染高热患者有效[4]。笔者在一线工作中发现,新冠肺炎患者伴有不同程度的失眠、焦虑、烦躁、恐惧等症状,穴位选取交感、皮质下、神门,若患者心肾不交,可配心、肾、内分泌,心脾两虚配心、脾,肝郁脾虚配肝、脾、枕,肝郁化火配肝、角窝上等。研究证实,中医耳穴压豆疗法能调节自主神经,对心血管、呼吸、神经系统及胃肠活动等产生良好的调节作用,从而有效缓解焦虑情绪,改善睡眠质量[5]。部分新冠肺炎患者出现腹泻,多由于脾胃虚弱、湿邪困阻,取脾、胃、大肠、小肠、内分泌等耳穴。

1.2 穴位贴敷 穴位贴敷是以中医整体观念和经络学说为指导,通过药物本身的渗透吸收作用,药物对穴位的刺激作用及经络穴位的传导作用,共同达到治疗目的的一种疗法。在新冠肺炎的隔离病房中,对有发热、咳嗽、喘气、乏力、疲劳、气短、大便稀溏等症状的患者,采用穴位贴敷可取得较好疗效。发热者,可取大椎、膻中、曲池、涌泉、孔最等穴位。临床研究证明,在常规治疗基础上联合穴位贴敷(由石膏、栀子、大黄按3∶2∶1比例,用醋配制而成)治疗上呼吸道感染发热患者,体温恢复更快[6]。咳嗽、喘气为主要表现者,可取天突、肺俞、脾俞、定喘、膏肓、尺泽等穴位。景璇等[7]研究发现,加味麻杏石甘汤配合天突、肺俞、脾俞、肾俞穴位贴敷(药物组成：黄芪10 g,炙麻黄10 g,苦杏仁10 g,贝母10 g,桑白皮20 g,雪莲10 g,细辛2 g)治疗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急性加重期患者,可有效改善肺功能,降低血清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白介素-8(IL-8)炎性因子表达。乏力、疲劳者,取足三里、膈俞、肾俞等穴位;食欲差、大便稀溏者,可取中脘、膈俞、天枢、大肠俞等穴位。

1.3 穴位按摩 穴位按摩是以按摩为主要施治方法,通过刺激穴位和经络防病治病的一种方法。新冠肺炎患者多有咳嗽,甚至可能在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阴性、肺CT检查正常后,遗留有咳嗽症状。冯永红[8]运用自拟止咳方加穴位按摩鱼际、少商、大椎、列缺、照海等治疗感染后咳嗽,有效率达90%。由此可见,穴位按摩能有效缓解感染后临床症状,可应用于新冠肺炎咳嗽患者的治疗。发热者选大椎、外关、曲池、合谷等,干咳、咽痒者选少商、尺泽等,按摩顺序由左上肢到右上肢,由上穴到下穴,以患者感到酸麻胀沉感为得气。纳差者选三阴交、脾俞、天枢等,腹泻者选中脘、足三里、内庭等,脾俞、三阴交、足三里、内庭以拇指指腹按揉,天枢、中脘可用掌根、掌心按揉[9]。若患者久咳不愈,穴位推拿可选肺俞、肾俞、脾俞、足三里、三阴交,肺俞用双手中指或食指交替按揉,肾俞、脾俞可将双手伸向背后呈叉腰状以拇指指腹按揉,足三里、三阴交可以拇指指腹按揉,每穴按摩1～2 min,以局部酸胀为度[10]。

1.4 艾灸 东晋·葛洪在《肘后备急方》中提到：“断瘟疫病令不相染,密以艾灸病人床四角,各一壮,佳也。”研究证实,艾灸可用于传染病的防治,既能通过施灸进行防治,又可通过艾叶熏蒸切断传播途径,取得较好的效果[11]。新冠肺炎患者可艾灸大椎、膏肓、太冲、合谷、风门、足三里等穴以退热,取普通艾条点燃,距离穴位2～3 cm,每穴灸15 min,每日1次,5～7 d为1个疗程。赵宏等[12]采用艾灸大椎、膏肓、足三里穴联合中西药物治疗传染性非典型肺炎(SARS)恢复期患者,治疗后低热、胸闷、乏力、纳呆、头身酸痛等症状明显改善,百分比较治疗前升高,提示艾灸可以增强患者的部分免疫功能。新冠肺炎恢复期患者可选用肺俞、膈俞、中脘、足三里、孔最等穴位艾灸[13]。艾叶熏蒸具有空气消毒的作用,主要方法包括3种,一是点燃艾灸以艾烟消毒,二是用以艾叶为主的中药制成中药香囊以气味消毒,三是煎煮艾叶或以艾叶为主的中药,利用水蒸气消毒[13-14]。

1.5 中药熏洗 中药熏洗法是在中医基础理论的指导下,选择合适的药物配伍组方,利用组方药物煎煮后产生的蒸气熏蒸机体达到治疗目的。治疗新冠肺炎患者可通过熏蒸足部穴位,激发人体经气,达到治疗疗效,尤其对恢复期患者疗效更佳。周晶等[15]推荐足浴方：首乌藤15 g,当归10 g,吴茱萸10 g,鸡血藤10 g,临床应用时随症加减。李镇江[16]运用中药足浴(主要组成有黄芪、淫羊藿、当归、细辛、茯苓、冰片等药物)联合艾灸治疗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稳定期患者,结果表明,该法能有效改善患者用力肺活量、最大呼气容积、用力呼气容积等肺功能相关指标。

1.6 传统功法 推荐八段锦、太极拳、五禽戏、六字诀等传统功法。八段锦是形体活动和呼吸运动相结合的传统功法,是典型的中等强度的有氧运动,八段锦锻炼可促进内隐情绪调节。太极拳讲究“气沉丹田”“以心行气、以气运身”,运用腹式呼吸调节呼吸状态,通过传统导引、吐纳的方法,以达到锻炼肌肉、舒筋活络、调理气血、稳定情绪的作用。五禽戏是以形体动作为主,辅以意念配合与呼吸吐纳的导引类功法。五禽戏的鸟戏动作主要是上肢的升降开合运动,虎戏中的腾跃伸缩,熊戏中的摆动躯体等动作,通过四肢及腰部的运动,增加胸廓活动度,促进肋间肌、膈肌、吸气肌功能锻炼,改善肺通气[17]。六字诀呼吸操通过“嘘”“呵”“呼”“呬”“吹”“嘻”6个字的发音口形吐气,胸腹部因此形成的不同压力,进而牵动、疏通并调和心、肺、肝、脾、肾、三焦的经络气血运行,通过锻炼脏腑达到加强肺部呼吸功能的效果[18]。

中医强调“正气存内,邪不可干”,传统功法能增强体内正气,有效抗击病毒感染。在新型肺炎疫情下,通过练习传统功法,使“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新冠肺炎恢复期患者可伴有胸闷、气短、乏力、焦虑失眠等症状,可能与肺纤维化影响肺功能有关,介入传统功法,有利于肺功能的改善。

1.7 中医情志疗法 中医情志疗法是根据中医情志理论,根据中医语言、行为或特意安排的场景影响患者的精神情志和心理活动,促进和改善患者的社会功能活动,以期达到治疗和康复的一种心理疗法[19]。董人齐等[20]调查发现,新冠肺炎隔离人员存在负性情绪,主要表现为对自身及家人身体状况的不确定而产生的焦虑紧张情绪。新冠肺炎患者在承受住院、隔离和出院过程中的各种不确定性压力后,部分康复者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应激反应,甚至被诊断为某种精神障碍[21]。在本次疫情的防治中,及时介入中医情志疗法消除紧张、恐慌等不良情绪,可以增强“正气”,保持“精神内守,病安从来”的状态。针对感染者的恐慌、焦虑心理,治疗时可融入中医情志疗法,主要包括情志相胜法、移情易性法、中医认知疗法、中医行为疗法、五行音乐疗法等[22]。积极给予新冠肺炎患者心理疏导,顺从患者意愿;鼓励其理性思考,思克恐,消除恐惧心理;还可让患者通过电话、微信与亲人朋友联系,表达内心感受,转移注意力;发放新冠肺炎宣传手册,鼓励其阅读励志书籍、文章;可选五行音乐中商调式,如《晚霞钟鼓-商调阳》《高山流水》《黄河大合唱》等曲目,以调理肺气,顺畅气机,减轻咳嗽、胸闷、气喘等症状,使患者呼吸平顺,心理平静[23]。

2 中医护理适宜技术在新冠肺炎应用中的体会

目前还无治疗新冠肺炎的西医特效药物,对其治疗多吸取SARS的治疗经验,患者主要接受支持性治疗,并辅以多种药物组合,包括抗体、干扰素及病毒和宿主蛋白酶的抑制剂[24-25]。中医药防治瘟疫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国家卫生健康委、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印发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3～7版中陆续增加了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的明确治疗方案。艾灸、穴位贴敷、传统功法、穴位按摩等中医适宜护理技术在防治新冠肺炎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26-27]。中医适宜护理技术在新冠肺炎中的应用要注意以下几个方面。

2.1 严格执行操作规范及标准预防规范 由于新冠肺炎具有较强的传染性,直接接触患者时存在不同程度的感染风险。因此,操作者一定要严格执行操作规范;严格执行标准预防规范,提高个人防护意识,做好手卫生和个人防护物品的穿戴;推荐使用一次性中医器具[27]。

2.2 遵循中医基础理论选用不同的适宜技术 中医护理适宜技术的应用必须遵循整体观和辨证论治的原则,辨证施护,因人制宜,如耳穴压豆取穴需要结合中医理论,制订个体化方案,切不可简单地“对号入座”。

2.3 充分评估病情 新冠肺炎患者病情发展快,错综复杂,可能合并糖尿病、皮肤病等其他基础疾病,在操作前要充分评估病情,掌握各项中医护理适宜技术的适应证及禁忌证,规范操作流程,避免引起皮肤损伤、感染等并发症[28]。

2.4 联合应用,增强疗效 临床工作中还应根据患者的病情、耐受度、接受度等情况联合应用适当的中医护理适宜技术,以期达到最佳的治疗效果。

3 小结

中医护理适宜技术治疗新冠肺炎具有一定优势,具备简、便、廉、验的特点,以及疗效明确、操作简易、作用时间长、经济有效的优势,易被患者接受,且能增强患者治疗的依从性和信心,值得临床进一步推广应用。但也存在一些问题,如疗效评价标准不统一,缺乏标准化的操作规范等,在今后的临床工作中需要进一步开展循证研究,为中医护理适宜技术治疗新冠肺炎提供思路和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