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青春鸟”
2020-01-11朱奕柔
朱奕柔
摘要:白先勇先生是中国现当代一位极具人文关怀的作家。他的长篇小说《孽子》中通过塑造了一群独特的失落的“青春鸟”,即孽子形象,来展现了同性恋这一社会边缘群体的艰难生存状态和无助的心理状态。本文将结合作者个人经历,分析其书中孽子形象与作者本人心理的相关性,寻找到作者创作孽子形象的无意识心理动因。
關键词:白先勇;“孽子”形象;无意识心理
中图分类号:G648 文献标识码:B文章编号:1672-1578(2020)01-0002-01
前言
当我们谈到中国的当代文学,是一定绕不过白先勇先生的。夏志清教授曾这样评价道:“旅美的作家中,最有毅力,潜心自己艺术进步,想为当今文坛留下几篇值得给后世朗诵的作品的,有两位:于梨华和白先勇。”而《孽子》,是白先勇先生唯一的长篇小说,也是中国现当代历史上第一部以描写同性恋群体为主的长篇小说。
这部小说以第一视角“我”展开叙述,通过“我”,即李青的眼睛,向读者展现了在20世纪60年代聚集在台湾公园一群失落的,被称作“青春鸟”的同性恋少年们的悲喜生活。他们是不被社会和家庭认可的社会边缘人群体。作为同性恋者,他们缺失亲情,被社会放逐,同时他们也自暴自弃,每颗心都孤独,且伤痕累累。他们在这座公园里放纵自己,通过肉体交易来维持生存。个性、自由与社会法则之间的冲突,灵与肉的矛盾,个体与家庭之间的对抗,始终都拉扯着这一群少年。
白先勇先生用他一贯细腻的笔触将这群边缘少年的生活一点一点展现在读者面前,同时也将他们心里的拉扯、痛苦和悲哀无助表现得淋漓尽致。作者选择书写这样一个独特的群体,同时能塑造出书中的几个如此典型的人物形象,在笔者看来,这是同白先勇先生个人生活体验及心理意识是无法分割开来的。在本篇文章中,笔者就将通过分析书中典型的几个“孽子”的人物形象,来找寻到白先勇先生所在他们身上投射的,自己的影子。
1.“放逐”与“孤独”
白先勇先生笔下的青春鸟们——无论是李青,小玉、吴敏,还是老鼠、阿凤等等,他们都是因各种原因叛离出自己的家庭,他们找不到人生的方向,被家庭、社会所放逐,他们自愿或者被迫地加入了这个群体,但他们却无一不感到孤独。
小说主角“我”阿青,在自己在家中唯一的亲情支撑弟娃早夭后,与学校男教员发生淫猥行为而被学校开除,后在父亲的暴怒之下被赶出家门,成为公园早期的“青春鸟”之一。而小玉是做陪酒女的母亲和一个他从未谋面的日本华侨的私生子,他从出生开始就是不被重视的,继父的暴虐也让他有家不能回,他的梦想是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是到故事的最后,他也依然是孤独的。吴敏的父亲在他尚未出生时就已入狱。母亲与其他男子偷情,被逐出家门。而叔叔婶婶对吴敏百般虐待迫使他离家出走。
可以看到,白先勇笔下的孽子们,都是被放逐的,孤独的。他们始终与这世界保持着疏离,因为这世界让他们痛苦不堪。我想这与白先勇幼时的生活体验有一定关系。
白先勇先生1937年出生于国民党著名将领白崇禧之家,白崇禧是国民党的非常有名的一位高级将领。但是父亲地位崇高,也并不能让白先勇逃离战争的阴影。他出生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正是国内战乱连绵之季,为了避免遭受战争的灾难,他自小便跟家人辗转重庆、南京、香港等地,直到1950年迁到台湾定居。可以说,在他年纪尚小时,因为其独特的人生经历,他就已经初步有了人生无常的感受。在白先勇还七八岁的时候,因为罹患肺病,在家人都在宴请宾客之际,他一个人被关在小屋里隔离,“才七八岁的我便染上了二期肺病,躺在床上,与死神搏斗……一病四年多,我的童年就这样与世隔绝虚度过去……”就是因为这样的遭遇,让年幼的白先勇深刻地体会到了被放逐感与孤独感。所以他笔下的人物心里总是与世界有一层隔阂,这样的被放逐感与孤独感,也同样体现在了孽子之中。
2.对同性恋身份的心理认同
在80年代末,白先勇接受《playboy》时第一次公开承认了自己的同性恋倾向。他于是成为了“众多东方同性恋者中最早,最主动地以自己的性别倾向涌出社会底层的中国作家。”
身为同样具有同性恋倾向的作家白先勇理解李青的处境,了解他的挣扎,明白他将遭遇的一切——因为这些都是白先勇曾遭遇过的。同时,对同性恋身份的认同感,也是作者如此执着于塑造这样一个群体的原因之一。或许正是因为作者的独特的取向,才让孽子中的同性恋群体的心理状态得以如此细腻地展示。
3.父与子的关系
父子关系是《孽子》中所体现的非常重要的一点。
在小说中描写有三对父与子的“放逐”,父方均为当年从大陆撤离到台湾的军官,他们的坚硬、规矩和正直无疑是传统道德与传统社会的典型和象征。而当这种传统道德面对是一个与中国传统伦理规范相悖的“另类”性取向时,矛盾便生发了。
在这些父亲身上,都无一不带有白先勇父亲白崇禧的影子,白先勇曾在提到父亲时说:“他其实不是特别疼我,他其实最爱的不是我。” 小说中孽子与父亲的关系,其实某种程度上也是作者自身同父亲之间关系的映射,试想若让生性保守的白将军接受自己儿子的同性恋倾向,或许冲突会比文中的父子冲突来得更激烈。
4.结语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出,白先勇先生的长篇小说《孽子》中所塑造的“失落的青春鸟”即孽子形象,同白先勇先生本人的个人经历和无意识心理有千丝万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