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视域下男性幼儿教师核心素养的培养路径探讨

陈 艳

（南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江苏 南通 226010）

江苏自2010 年启动5 年制师范学前教育专业男生免费培养工作以来，已经有5 批免费男性幼儿教师（下文简称“男幼师”）毕业。笔者走访江苏省南通市4 所省级优质公办幼儿园和2 所私立幼儿园中28 位男幼师，了解他们的生存现状，从问题的角度分析支撑他们不忘初心、砥砺前行的核心素养，并探讨切实可行的培养路径。

一、6 所幼儿园中男幼师的生存现状与困惑

（一）园长眼中的男幼师

在走访的6 所幼儿园中，每位园长对男幼师都表示欢迎，认为男幼师的加入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幼儿教师的社会认可度，补齐了幼儿园中仅有女幼师的短板，有利于幼儿健全性格的形成，但同时也存在一些不可忽视的问题。

一方面，6 位园长一致认为男幼师对自己的职业认知不够清晰与深入。学前教育对象是3 ～6 岁的幼儿，他们的年龄特点与身心发展特点使学前教育皆有教育共性又有自身独特性。学前教育除要求幼师有专业技能外，还应具备观察、分析幼儿的基本能力以及对幼儿实施保育的能力。园长们认为，男幼师对自己的职业认知只停留在“师”的层面，对定语“幼”的认知不够清晰和深入，对幼儿的观察、分析及诉求应对普遍浮于表面，甚至对幼儿的保育采取回避态度。园长们认为，男幼师的职业认知不够的另一原因是男幼师对自己的职业缺乏明确的前景规划。处在“生存关注阶段”的新任男幼师由于对职业认知欠缺，现实偏离理想，被动地在“磨合期”挣扎。

另一方面，园长们都认为新任男幼师的专业能力欠缺，4 位园长认为他们的上升空间很大，但提升速度缓慢。目前，大多数幼儿园对男幼师实行“因性赋教”的政策，即秉承充分发挥男幼师的坚强、理性等性格优势以及体育、计算机等技能优势的理念来布置工作任务。这的确能发挥男幼师的优势，但也局限了男幼师的专业能力，“短板理论”可以诠释男幼师的现状。6 所幼儿园28 位男幼师中（9 名工作3 ～5 年，19 名工作0 ～3 年），只有2 名担任班主任；5 年内有5 名男幼师参加市级教学比赛，1名获得市级一等奖，2 名二等奖，2 名三等奖；5 年内无省级课题主持人、核心成员，省级课题参与者4人，市级课题主持人1 人，参与者4 人。男幼师专业能力及专业钻研精神的欠缺遏制了其快速成长。

（二）家长眼中的男幼师

在访谈的6 个幼儿园36 名家长中，8 名奶奶、19 位妈妈、1 位爸爸均表示希望副班教师为男幼师，但不能接受主班教师是男幼师，4 位妈妈和1位爸爸能接受主班教师是男幼师，3 位妈妈表示无所谓。不能接受男幼师为主班教师的家长们还是出于对教师性别的考虑。其中，有的家长认为自己孩子是女孩，因为幼儿园还涉及保育，女性比较细心，且传统思想认为将女孩交由一位男性教育、保育，即使是教师，家长也不放心；有的家长认为自己孩子比较顽皮，男幼师不一定有耐心；有的家长出于对孩子性格的考虑，认为男幼师当主班教师能培养男孩的阳刚之气，但对女孩而言过于刚性；还有家长从沟通便利的角度考虑，认为与男幼师沟通孩子的事情不方便。

（三）男幼师自身的困惑

这28 位男幼师都表示自己是“自带光环”进入幼教行业的，是幼儿园的招牌，但入职后渐渐发现曾经憧憬的一切与现实差距很大。

“有劲无处使”是这28 位男幼师的共同心声。目前，男幼师在园中担任健康和艺术领域课程教师的居多，他们以男性的视角进行相应教学设计，但在实施过程中因为自己的“大胆”而常被质疑或叫停。还有的男幼师觉得被淹没在一群女幼师中，自己的声音显得很微弱。由于男女思维的差异，自己的创意常常被否定，从而感觉自己“有劲无处使”。还有的男幼师在园中从事与教学无关的工作，从而感觉自己被边缘化。

专业能力也是致使男幼师常自我否定的一个重要方面。28 位男幼师中，有24 位认为自己的专业能力不及同工龄的女幼师。一方面，男幼师职前培养的方案侧重于职业技能的强化，突出男性优势能力，这使得男幼师在专业学科设计与教育活动中不占优势；另一方面，在组织管理班级、观察与了解幼儿，以及与幼儿和家长沟通方面也因为男性特质不占优势。因此，专业能力的欠缺也是男幼师困惑的原因之一。

“何去何从”是男幼师普遍存在的困惑。28 位男幼师表示，入职以来均有过动摇，主要原因是幼儿园的事务过于繁杂琐碎，且还面临着现实生活中的经济压力。18 位在编男幼师表示让自己下不了离职决心的主要原因是编制，在不在编直接影响了经济收入，进编竞争异常激烈，因此，他们也很珍视编制。同时，随着国家一系列政策的出台，大家一致认为学前教育的春天来了，男幼师们看好学前教育的未来，又觉得自己处于学前教育的过渡阶段，无法将从事的职业等同于自己的事业，于是常处于困惑之中。

二、问题视域下男幼师迫切需求的核心素养

核心素养从宏观上可以理解为适应社会发展所需要具备的品质，从微观上可以理解为符合个体内在的一种精神和追求。它源于基础素养，又高于基础素养，综合并超越所教的知识与技能，能在变化的情境中联结在一起发挥作用。

（一）积极的心理品质

积极的心理品质是帮助个体获得生存和持久发展的最强大的内在动力。男幼师面临来自专业能力、职业发展、人际关系等各方面的压力，难免出现心理冲突和心理困惑。例如：现实与理想的落差，对幼儿园这个特殊的职业环境难以适应，社会对男幼师的过高期望引起其过于自负，专业能力及职业前景又引起他们过于自卑，男性普遍情绪控制能力差，男幼师与女性家长之间的交流隔阂等。这些都极大影响了男幼师的职业归属感和幸福感，阻碍了他们的发展。因此，积极的心理品质是男幼师迫切需求的核心素养之一，而责任感与职业信念是积极心理品质的重要组成部分。托尔斯泰曾说过：“一个人若是没有热情，他将一事无成，而热情的基点正是责任心。有无责任心，将决定生活、家庭、工作、学习成功和失败。这在人与人的所有关系中也无所不及。”事实上，只有勇于承担责任的人，才会被赋予更多使命。同时，这也需要坚定的职业信念，这是职业素养的核心。因此，男幼师们应该将自己的理想化为自己自觉的行为，积极主动地投身于幼教事业，脚踏实地，勇于进取，能干一行爱一行、专一行成就一行，以此彰显自己的职业和人生意义。

（二）独立思考的核心素养

独立思考能力是指一个人在自己的知识积淀和经验积累基础上，形成自己看问题的独有角度。男幼师接受过一定思维方法的培训，但他们缺乏的是将这种思维品质与实践结合，并持之以恒地运用，最终内化为自己独有的能力。具备独立思考能力的前提是个体具有开放的胸襟，能做到“兼听则明”。独立思考不是闭门造车，而是将不同视角的观点和假设加以思考与研究，设法了解其背后的根据，然后将这些信息与自己原有的信息综合起来，从而做出全面理性的判断。作为刚走上工作岗位的男幼师一定要打开心胸，兼收并蓄。同时，独立思考的核心素养要求个体要有质疑的精神，敢于质疑。受访的男幼师最长的工作年限也只有5 年，2/3 都是新入职的，虽然“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毕竟自己的知识积淀和经验积累不足以支撑自己质疑的底气，所以受访的男幼师都表示自己偏向于“抱着学习的态度，虚心接受前辈和专家的意见和建议”，其中，8位男幼师表示有顾虑，“怕给同事和领导留有不好的印象”。男幼师的这种不敢质疑、缺乏质疑的精神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他们自己的研究与探索，影响了他们对某个问题进行较为深刻而周密的思考。因此，男幼师要在尊重别人观点的同时，不迷信权威，在尊重事实和注重实践的基础上，锤炼自己的独立思考能力。

（三）实践创新的核心素养

2016 年，核心素养研究课题组在《中国教育学刊》上发表研究结果，指出核心素养“实践创新”要求个体在问题导向下具有工程思维，能将创意和方案转化为有形物品或对已有物品进行改进与优化等［1］。实践创新需要创新精神的内在驱动和激发，需要广博的知识奠基，也需要付诸实践的魄力与行动。再前沿的理念、再完美的方案，没有实践终究是纸上谈兵；再积极的思想、再超强的能力，缺乏实践终究是空谈。方案可行与否，个体能力提升与否，活动创新与否，都需要由实践来检验。访谈中的男幼师过于敬畏权威，被固有思想束缚，不敢将自己的想法付诸实践，从而难以在实践中改进和提升，更无法达到创新的目的。这就要求男幼师不能安于现状，止步不前，而要有居安思危的意识和敢为天下先的改革精神，积极主动适应社会的变革和发展，拓展自己的发展空间，为学前教育事业带来活力。

三、男幼师核心素养的培养路径

（一）社会应为男幼师核心素养的培养创设一视同仁的大环境

自国家对男幼师进行政策扶持起，男幼师一直是社会关注的焦点。传统观念的偏见让男幼师总感觉自己与幼教事业格格不入，职业认同感较低。因为稀缺，他们又备受关注与期待，会在同等条件下被优先考虑，但同时他们也背负着更高的期望值。28位男幼师称他们“自带光环”，但同时会产生“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无力感，心理矛盾不断。因此，对待男幼师，社会应该回归理性的视角。幼教是社会按不同分工所提供的工作岗位，无论对男幼师还是女幼师而言，幼师首先是份职业，衡量一个人是否适合这个职业、是否胜任这个岗位的标准是看这个人是否具备职业道德、专业知识和能力，是否尽心尽职，而不是单纯以性别来区分。因此，社会大众不应以传统的眼光看低男幼师这份职业，也不要戴着有色眼镜质疑男幼师胜任与否，更不要过分夸大男幼师的作用。过度的关注和过高的期望都容易让他们产生心理失衡。社会大众应以平等的视角看待幼师这个岗位以及在这个岗位上的男幼师这个群体，这有利于男幼师以积极的心理胜任幼师这一职业。同理，幼儿园管理者也应该理性看待男幼师，不要为了迎合社会将男幼师当成幼儿园的招牌。工作上的安排以教师各自的能力和专长为衡量尺度，要“能者上”，而非“男者上”。只有将男幼师的光环去掉，让他们回归幼师这个社会岗位的本质，才能使他们踏实履行好自己的职责。

（二）高等院校应担起男幼师核心素养培养的职责

首先，高等院校的通识课程应为男幼师核心素养的培养铺陈。通识课程的设置是为学生参与未来生活作准备的，目的是使学生具有完备的人格，形成多元文化的思维视角，养成独立思考和探索的习惯。高等教育尤其是肩负着培养合格幼儿园师资重任的学前教育，在通识课程上的设置更要考虑慎重。除培养他们应有的教学能力外，还应该注重培养他们有效沟通及协调人际关系的能力，关注他们独立思考的能力以及实践创新的能力。就目前学前专业的通识课程设置来看（以南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为例），在计算机、数学等偏重于技能的通识课程上对男幼师有所倾斜，但对旨在培养男幼师社会责任感、全球化意识、跨文化视野、批判性创新思维的通识课程比较缺乏。所以，对于男幼师，可以选修的形式，开设一些历史与文化、文学与艺术、经济与社会、沟通与领导类的通识课程，以培养男幼师积极的心理品质及独立的思考能力，而实践创新核心素养的培养则只需落实课程的培养目标与任务到各环节。

其次，高等院校中教师的教科研方式应为男幼师核心素养的培养奠基。亨利·纽曼认为，大学真正的目的是培养特定的思维方法，建立独特的自我认同［2］。访谈的28 位男幼师普遍自我认同感较低，时常自我否定。男幼师是随着时代发展应运而生的，他们赶上了时代的机遇，也必须回应由此带来的挑战。他们需要外界的指引和帮助，这也是高等教育不可推卸的责任。而教育过程首先是一个精神成长的过程，然后才成为科学获知过程的一部分［3］30。因此，对于男幼师的困境，学前教育专业的教师要高屋建瓴，帮助他们构建核心素养体系并尝试顶层设计，要以培养他们积极的心理品质为切入口。李克强总理在北大清华的讲话中指出：“创新既要靠自己的力量，又要吸收外来先进经验、成果和理念。注重培养学生创新特别是原始创新意识，开展启发式、讨论式、探究式教学，激发他们丰富的想象力。注重增强学生实践能力，培育工匠精神，践行知行合一。”教师可以结合男幼师豁达、注重团队精神的特性，以小组任务的形式进行教学，引导他们发现问题、寻找解决问题的多种途径，使对于积极的、独立的、深入的思考的培养成为整个学习过程的一种动态；也可以针对男幼师动手能力强、精神旺盛的特性，将课程内容与实践操作结合起来，引导他们将成熟的思考付诸实践操作，在实践操作中领悟并更好地吸收课程知识，注重积累，在实践中创新。另外，教师开放性评价的运用会直接影响男幼师核心素养的形成。“不以成败论英雄”是男幼师们独立思考、大胆创新的基础。为此，教师可以实施多角度正面评价，多肯定学生学习的态度，多评价学习的过程，多角度评价学习的结果。没有精神负担后，男幼师才能够以积极的心态投入到学习和生活中，更大胆地去实践和创新。此外，以研促学也是高校教师培养学生核心素养的正确方式。6 位园长均认为男幼师的科研能力不强，除了工龄等外在因素外，男幼师职前缺乏科研积累也是重要影响因素。为此，高校教师应在注重自己科研的同时重视培养学生的科研能力。例如：“大学生创新创业项目”就是很好的契机。教师可以给予相应帮助和辅导，引导男幼师发现问题，在研究过程中慢慢摸索和积累科研经验，总结科研方法，使男幼师入职后在科研方面有底气，从而自信、从容地展开工作。

再次，高等院校的职后培训应为男幼师核心素养的培养提供保障。秉着终身学习的理念，男幼师的职后培训应是贯穿其整个职业生涯始终的动态过程。高等院校应有“扶上马，送一程”的人才培养理念，为男幼师提供职后培训。一方面，使男幼师了解时代前沿的学前教育发展动态与前端理论，掌握高水准的学前专业知识、提升教育教学技能，从而帮助男幼师增强教育自信，为积极心理品质的培养奠基。另一方面，通过职后培训解决男幼师在教学实践中发现的问题，帮助他们解决困惑，从而提高其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促使其积极主动地走上幼儿教师发展道路。

（三）男幼师的自我成长是其核心素养培养的最根本途径

首先，自主学习与教学反思是男幼师自身核心素养培养的内在支撑。反思是一种独立思考的形式，与自主学习相辅相成。教学反思是教师独立思考的重要组成部分，是衡量教师核心素养的重要指标。幼儿园课程没有固定的参照教材，加之学前阶段幼儿身心发展的独特性，使幼儿园的教学过程充满诸多不确定性、不稳定性和复杂性，又因为教师个体的差异，每一次的教学都有着与以往或其他教师不同的独特性。因此，教学反思对一个幼师的成长与核心素养的培养尤其重要。同事间的教学评价及自觉的教学反思都是培养独立思考核心素养的重要途径。想要快速成长，男幼师就不应该止步于浅层的教学反思，而要自主地进行专业学习与理论研究，站在一个较高的层次对教学实践进行审视，在教学理论、教学实践、教学反思层层递进的循环中进行深度的自我构建，最终形成自己的核心素养。同时，男幼师还应该学会研判国内外经济、社会、文化等方面的发展趋势，探究时代对学前教育的影响和要求，洞悉当今学前教育的发展潮流与动向。这种高质量的深度思考和建构式的自主学习是其从外在的需求与要求转向内在的精神世界，培养独立思考与核心素养的有效途径。

其次，拓展思路、职业自主是男幼师核心素养培养的实践路径。在访谈的28 位男幼师中，当被问及将来的发展方向时，绝大多数都表示如果继续从事这个职业的话，会考虑往管理层方向努力，但同时又表示这条路很窄。的确，男幼师向管理岗位上发展的确是一条出路，也符合社会的舆论走向，但这也是思维固化的表现。男幼师要拓宽思路，勇于实践，在实践中形成自己的核心素养，这样职业道路才能越走越宽。一方面，无论作为幼儿教师还是管理者，带班、上课是必备的素质和能力。接受访谈的6 所幼儿园都倾向于男幼师上偏运动类的课，这是“以人为本，因性施教”的体现。但男幼师不能将自己限定在这个范围内，要在上好自己擅长的课的同时，主动尝试和挑战其他领域的课，只有在实践中慢慢摸索、总结、改进、再实践、再总结，量的积累达到一定程度后才能有质的飞跃，才能有创新、有突破。另一方面，职业自主、创新创业也是核心素养的培育方向。2011 年9 月，时任国务院总理的温家宝在国务院常务会议上提出要加快解决学前教育资源短缺、投入不足、城乡区域发展不平衡等问题，鼓励社会参与、多渠道多形式举办幼儿园。在国家政策的大背景下，男幼师可以尝试自主创业，利用自己所学的专业知识和在一线工作积累的经验尝试去创办幼儿园；也可以主动搭建资源共享的平台，即多所幼儿园共享男幼师，切实缓解当今幼儿园男幼师稀缺的压力，同时化解薪水低的难题；还可以多考虑家园携手的途径，即现在家庭普遍注重亲子关系，关注孩子的素质拓展，但缺乏专业的指导和组织，男幼师可以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组织和指导家庭的户外拓展等，为家长提供便利，并拓宽自己从业的道路，也为我国幼教事业的发展开创一片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