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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析康德对休谟问题的解答

2020-01-09

开封文化艺术职业学院学报 2020年12期
关键词:休谟知性先验

温 倩

(新疆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17)

一、休谟问题

(一)休谟问题产生的时代背景

工业革命的成功导致中世纪以来以神权奠基的唯心主义大厦的崩解,唯物主义经验论悄然兴起。17、18世纪的西方哲学发展关注认识论体系,催生了不同的哲学流派。唯理论学派和经验论学派之间的争论无休无止:唯理论派否认理性知识来源于经验,将其归结于先天观念;经验论派则将一切知识的产生都指向于人的感觉经验。两个学派对于真理是感性知识还是理性知识、知识是经验归纳而来还是理性推理而得等问题进行了无休止的争论,休谟问题应运而生。

(二)休谟问题的提出

休谟认为,唯理论的方法论不能证明因果关系。而从经验论的观点来看,他认为人们无法感受到因果之间的任何联系,只能通过因果结合的相关经验来了解这种关系。宇宙本不存在因果关系,人们多次经历“前后相继”的事件,就形成了习惯性的心理倾向。习惯是基于对过去经验的重复,而不是新的推论,任何信念都来自习惯。任何因果关系都不是必然的,它是基于人们的心理习惯,具有主观性和偶然性。因果关系是从“这些事件恒常会合的许多相似例证产生出来的”[1]72。由经验获得的知识没有必然性,归纳推理不能获取知识。休谟问题一方面取决于因果关系是否具有普遍必然性,另一方面取决于归纳推理是否可靠。

休谟基于因果关系的怀疑论重新审视了理性和经验,并对理性加以批判。在探讨现实经验是否具有真理性、我们为何能从经验中推理出知识、因果关系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等问题时,休谟以经验或是习惯作答,因而并未获得学界的认可。他对一切以往的知识持怀疑主义的态度,在哲学界一石激起千层浪,康德便率先对休谟问题进行了解答。

(三)康德如何看待休谟问题

康德认为,无论人们如何用理性来检验因果关系,都不能从一个被认为是“因”的事件中推导出“果”。理性推理不能直接解释为什么一定是这个因素影响事物的发展,以及因素与结果之间的必然性。理性推论与外在事物无关,只与理性本身相关。休谟将理性视为纯粹虚构的概念,并批评先验存在的知识是被误解的普遍经验。康德认为,“在任何地方都不存在形而上学,也不可能存在形而上学”[2]259。对康德而言,休谟的问题就成了理性建构的问题,即是否可以依靠理性的普遍必然性来建立知识和形而上学。

休谟的怀疑论摧毁了形而上学和自然科学的根基。康德虽然批判了休谟的怀疑结论,但肯定了怀疑论本身的重要性。康德将休谟问题具化为概念的起源问题和理性的先验思维问题,这个问题一旦解决,知识就具有了普遍必然性,自然科学的基础就牢固地建立起来,以理性为基础的形而上学就得以建立。

二、康德解答休谟问题的路径

(一)哥白尼式革命

康德认为,科学知识的普遍必然性不可能来自经验,只能是先天的。问题是如何先验地认识对象。按照传统形而上学的观点,真理只在于知识与客体的符合性,因而不能说明知识的本质。所以,康德模仿哥白尼日心说提出假设,认为知识并不符合对象,但对象必须符合知识,这既要求外部事物给人们提供必要的感性材料,又要求人们给这些材料提供普遍必然的意义。康德将对象分为现象和自在之物,认为人们所获得的知识是自在之物对现象的反映,而自在之物是可思辨但不可知的。经验论者将知识看作自在之物的知识,揭示了它的矛盾性。康德的自在之物范畴赋予知觉印象所形成的对象的真实性,从而区别于理性主义,这界定了知识的范围,并将认识限定在现象领域,进而解决了在休谟认识论中经验主义暴露出来的矛盾。

在哲学传统上,必然性与科学性和真理性的意义一致,休谟也持此观点。康德认为,人们所有的知识都始于经验,但知识的构成不仅仅局限于经验。不同于后天获得的知识,先天知识在知识构成中也起着重要作用,经验来源于先天知识。康德关于必然性的论述经历了哥白尼式的革命,从而完全被当作先天知识而必然存在。因此,因果关系中的普遍必然性问题就变成了先天综合判断何以可能的问题。

(二)先天综合判断何以可能

康德承认了休谟思路的正确性,同时指出休谟知识获取渠道的阐述有所偏颇——虽然知识从经验开始,但知识并非全然来自经验。休谟忽视了其他不依赖经验而获取知识的能力,先天知识也存在于人的理性之中。“形而上学至少就其目的而言,纯粹是由先天综合命题组成的。”[3]37康德从先天与后天、必然与偶然的概念出发,对分析判断和综合判断进行了论证。根据知识的内容,他将判断分为分析判断和综合判断:分析判断对知识具有解释力,属于先天判断;综合判断对知识具有可拓性,属于经验判断。只有先天综合判断,才能使知识内容既具有普遍必然性又具有经验性。在数学、物理学和几何学中,既存在先天判断又有综合判断,因此,康德认为自然科学本身包含先天综合判断的原则,如果先天综合判断可在自然科学领域中得到论证,那么这种判断在形而上学领域中也能够被论证。根据康德的观点,人们的经验何以与对象概念相一致,这并非源于上帝的预设,也不是经验对概念的决定作用,而是概念赋予经验以可能性。概念并非由感性材料直观反映出来,而是反过来以某种形式创造这个对象,只有在这个条件和前提下,先天综合判断才得以存在。康德不仅论证了先天综合判断何以可能的问题,而且揭示了因果关系的普遍必然性和先验性特征。他以理性为基点,解释了休谟关于自然科学和形而上学的存在基础疑论。但康德的自在之物范畴具有可思不可知的特征,这也使得他没有真正走出休谟的不可知论迷雾。

(三)重构知识体系

康德认为知识始于经验,而知识的产生则是因为对象的刺激引发了我们的先天认识能力。知识的产生主要来自感性和知性,想象是感性与知性的黏合剂。它能给知性概念提供感性直观的主观条件,同时服从于知性范畴的原则。理性是一种超越感性和知性的认知能力,它引导着人们去探求更纯粹的知识。忽视现象界定而谈现象外的自在之物,必将引致认识论上的错误。因此,感性和知性形成了普遍必然性的知识,理性则支配和指导着这种知识。正如康德所言:“感性通过限制知性,同时就使知性实现出来。”[4]145康德这种由感性到知性再到理性的认识论方式,为知识的普遍必然性验证做出了逻辑支撑。

康德将因果性原理列入知识的范畴内,科学限定了因果关系的发生条件和根据,进一步批判了休谟将因果关系作为心理联想的习惯性倾向。根据康德的观点,无论哪种思维,都有其特定的结构作为载体。首先,这种思维结构是人天生就有的,具有客观性和先验性,它不是休谟所说的习惯性心理联想。其次,这种思维结构是知识本身的结构,与人的结构无关,人要遵循这种结构。再次,康德将范畴视作知性和感性结合的媒介,因果关系范畴在一切范畴中最为关键。因此,康德认为,人在思维之前,既要服从知识本身的思维结构,又要正确把握因果关系范畴,将经验世界中的感性材料加工为知性知识,进而将这些知识整合为自己的知识体系。这种知识体系不仅具有客观实在性和必然性的特征,而且与思维者所确立的对象和对象观念相一致。康德在把握科学知识先天存在的先决条件下阐释科学知识的必然合理性。

三、关于康德解答休谟问题的评述

(一)缓和了经验论与唯理论的冲突

康德认为主体获取知识的过程就是认识产生和演化的过程,即人类的认识能在经验世界里捕捉感性材料,从而构建自己的知识体系,这就完成了认识论体系以客体为中心到以主体为中心的转变。康德对休谟问题的解答基于他对知识的普遍必然性客观存在的观点,预设了知识的先验形式对因果性加以论证,归纳演绎相结合的方法缓和了唯理论和经验论之争。

(二)陷入不可知论的漩涡中

康德将对象分为现象和自在之物,把认识限定在现象界,人对现象的认识只是自身关于对象的意识构造,超出现象以外的本质似乎不能被人们认识。康德在阐述自在之物不可知而现象可知的同时,又论证了人们所获得的知识是自在之物对现象的反映,人们只能把握可知的现象知识,否认主体能够认识现象以外的事物本质。

(三)具有主观性倾向

康德把用先天综合判断概念来解释因果关系的必然性,赋予了范畴等主观观念构造以先验决定形式。但是,先验形式作为科学知识的存在条件,似乎不足以说服所有人相信它的必然性和有效性,这就无法走出唯理论的困境。康德重建了对象和对象知识,将知识界定为对象与观念的符合,而非观念与对象的符合,从而给客观存在的因果关系披上了主观意向的外纱。康德从认识客观的因果关系转变为构建对象知识,用主观逻辑建构客观联系,重视思维结构而不是经验行动,这就带有主观性的先验论倾向,也未真正克服唯理论的矛盾。

结语

为了解决休谟怀疑的因果问题,康德从认识论入手,改变了近代哲学回答知识论问题的思考路径。在解决纯粹理性的核心问题上(即先天综合判断何以可能),将普遍必然性的知识赋予先验性的意义,以理性为基点构建知识体系和形而上学。从根本来说,康德并没有解决休谟问题,但他的主体性视角、先验论证明范式等方法为后来的哲学家提供了新的思维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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