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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薛雪湿热三焦辨证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传变规律的探讨

2020-01-07王宇皓俞操姚心怡韩楚轩王俊祺谭增迪王娟沈祥峰

浙江中医药大学学报 2020年7期
关键词:太阴苍术三焦

王宇皓 俞操 姚心怡 韩楚轩 王俊祺 谭增迪 王娟 沈祥峰

1.浙江中医药大学 杭州 310053 2.温州医科大学 3.杭州市儿童医院

己亥岁末,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以下简称新冠肺炎)疫情突发,现已造成国内外大范围流行,人群普遍易感,死亡率高。截至2020年2月29日,我国报告累计确诊病例79 389例,累计死亡2 838例。其中湖北省和武汉市累计确诊病例分别占全国的83.55%和61.16%,是疫情防控工作的重中之重。同时,除中国外其他56个国家报告累计确诊病例5 835例,累计死亡86例[1]。对于新冠肺炎的防治,中西医学专家均积极寻找更为有效的治疗方法,其中中医治疗发挥了积极的作用。新冠肺炎属于中医温病范畴,笔者从事温病学教学、临床多年,对温病辨证颇有心得,此次疫情发生之后通过积极了解一线病情、查阅文献,并结合《新形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七版)》[2](下称《第七版方案》)与目前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的情况,认为此次新冠肺炎的疾病特点与薛雪 《湿热条辨》中论述的三焦湿热病的疾病表现、传变特点相似。兹以《湿热条辨》为本,结合新冠肺炎病情,对湿热三焦辨证进行整理,并提出相关方剂治法,以希为临床提供参考。

1 湿热病起病方式和传变规律

湿热之邪最易从口鼻而入致病。薛氏[3]48认为“湿热之邪,从表伤者,十之一二,由口鼻入者,十之八九”,而《第七版方案》指出“经呼吸道飞沫和密切接触传播是主要的传播途径”[2],说明新冠肺炎和薛氏湿热病起病方式颇有相似之处,亦为新冠肺炎属于温病学范畴之明证。

湿热病以水湿二字贯穿始终,而水湿之通路在于上中下三焦,故传变以三焦为主线。薛氏[3]52-53认为“湿热之邪,不自表而入,故无表里可分,而未尝无三焦可辨”,又云“湿多热少,则蒙上流下,当三焦分治”。而受到明清时期江南地区温病学派影响,薛氏同样发现湿热病可以有六经以及卫气营血之层次变化。然受限于《湿热条辨》之流传版本众多,条文之舛误遗漏不可避免,如陈建[4]认为:“从以上版本考查可见,自薛雪去世后,后世版本互异,条文数目也多有出入。”同时或因六经、卫气营血之论在当时已成为常识,故薛氏并未系统论述卫气营血之传变,而是直言其病变,如“毒邪中入营分,走窜欲泄”[3]58,故以卫气营血、六经为湿热传变之支线病变,且多为坏病。由于对新冠肺炎之传变现今尚无完整认识,故湿热之传变或可提供参考借鉴。

2 湿热主线,三焦分论

据王玉光等[5]前线观察患者临床症状的结果来看,本次武汉新冠肺炎患者早期的主要特点如下:(1)发热,多数患者以发热为主要症状,但大多身热不扬,多不伴恶寒,无壮热或烦热,也有部分病例不发热;(2)呼吸道症状,包括干咳,痰少,咽喉不利;(3)消化道症状,多数患者食欲差,甚至出现恶心、大便溏泻等消化道症状;(4)其他症状,多数患者乏力、倦怠突出,伴口干、口苦、不欲饮;(5)舌象,舌质多暗或边尖稍红,80%的患者舌苔厚腻。王玉光等据此认为此属“湿毒之邪”。林胜友等[6]通过多例临床观察指出,该病明显表现出“湿”的特点,且认为本病症状与《湿热论》中描述内容有相似之处。笔者多方参考资料,同样认为此次新冠肺炎具有湿热病的性质,故此结合《湿热条辨》之法,并结合已有的研究成果、临床表现提出对应治法方药。笔者认为《湿热条辨》湿热病之传变,主线可分初期、中期、后期三个阶段,分别对应邪在上中下三焦,且与现有新冠肺炎之证型多有符合之处,兹分述如下。

2.1 初期,邪在上焦 湿热初犯上焦,若尚不成变证,则有从湿化之“阴湿伤表”以及从热化之“阳湿伤表”,即薛氏所谓湿热所犯为“太阴阳明之表”,此期和新冠肺炎初期阶段表现有重合之处,可资参考。

2.1.1 太阴之经,阴湿伤表

2.1.1.1 典型症状 身热不扬,恶寒较重,头身重痛,舌苔白腻,脉濡。此证表现与《第七版方案》中初期所见之寒湿郁肺证有类似之处。《第七版方案》概括其症状为:“发热,乏力,周身酸痛,咳嗽,咯痰,胸紧憋气,纳呆,恶心,呕吐,大便粘膩不爽。舌质淡胖齿痕或淡红,苔白厚腐腻或白腻,脉濡或滑。”[2]这与薛氏之“阴湿”表现基本类似。

2.1.1.2 病机 阴湿犯表,遏阻卫阳。“阴湿”是指尚未化热之湿邪。湿邪伤表,卫阳郁闭则见恶寒、无汗;湿着肌腠,气机阻遏则见身重头痛。

2.1.1.3 治法 以辛温宣透、芳香化湿为法。

2.1.1.4 方药 宜藿香、香薷、羌活、苍术皮、薄荷、牛蒡子等味;头不痛者,去羌活。方解:因湿未化热,病位在表,故治宜芳香辛散、宣化湿邪,药用藿香、苍术皮、香薷等芳香辛散之品,佐以羌活祛风胜湿,薄荷、牛蒡宣透卫表。羌活药性温燥,易于助热化燥,头不痛者,说明夹风之象不明显,故去之。

2.1.2 阳明之经,阳湿伤表

2.1.2.1 典型症状 恶寒发热,身重,关节疼痛,湿在肌肉,不为汗解。

2.1.2.2 病机 湿热犯表,着于肌肉。与阴湿伤表相对,阳湿伤表指湿已化热,湿热蕴滞于肌表,热象较为明显。临床表现除了湿滞肌表之恶寒、身重、关节疼痛外,同时见发热、汗出,且发热不为汗解等湿中蕴热之症。

2.1.2.3 治法 以辛温宣透、渗湿泄热为法。

2.1.2.4 方药 宜滑石、大豆黄卷、茯苓皮、苍术皮、藿香叶、鲜荷叶、白通草、桔梗等味;不恶寒者,去苍术皮。方解:藿香、苍术皮芳化辛散为主药,配合滑石、大豆黄卷、茯苓皮、通草、荷叶等渗湿泄热。若不恶寒,说明表邪已解,或湿邪化热,热象转甚,故不宜使用苍术。

2.2 中期,邪在中焦 据薛氏之论,邪在中焦又有从太阴化与从阳明化之别。从太阴则湿重,从阳明化则热重。其间因湿与热之偏重不同,虽仍有权变,然均以湿热之邪为本,以太阴阳明两端为基。故笔者从太阴阳明入手,提出两种证型,可资加减。同时李秀惠等[7]通过中医治愈两例新冠肺炎患者,一例患者热重于湿,另一例湿重于热,是邪在中焦的典型案例,可为佐证。

2.2.1 邪犯太阴,湿重于热

2.2.1.1 典型症状 身热不扬,脘痞不饥,大便溏滞不爽,口淡不渴,舌苔白腻,脉濡。

2.2.1.2 病机 湿浊偏盛,脾胃升降失常。湿热邪犯中焦,湿重于热,热为湿遏,故身热不扬;湿阻脾胃,中焦气机不畅,升降失常,津液输布障碍,故脘痞不饥、口淡不渴;湿性趋下,脾为湿阻,故大便溏滞不爽。

2.2.1.3 治法 以芳香开郁、苦温燥湿为法。

2.2.1.4 方药 治以缩脾饮,药用缩砂仁、乌梅肉、草果、炙甘草、干葛、炒白扁豆等味。方解:此即“太阴告困,宜温宜散”[3]57之意。药用砂仁、草果理气化湿、芳香悦脾,配合扁豆解暑渗湿,葛根升阳生津,佐以乌梅甘草酸甘化阴,防止耗伤津液。

2.2.2 邪犯阳明,热重于湿

2.2.2.1 典型症状 壮热口渴,自汗,身重,胸痞,脉洪大而长,苔黄腻而干,脉洪数或滑数。

2.2.2.2 病机 邪从阳明而化。阳明热盛耗伤津液,故壮热口渴、自汗、脉洪数;又因湿邪仍蕴于脾,中焦气机升降失常,故身重、胸痞。

2.2.2.3 治法 以甘寒清热、苦温燥湿为法。

2.2.2.4 方药 治以白虎加苍术汤,药用石膏、知母、甘草、粳米、苍术等味。方解:白虎汤中以石膏为君,石膏辛甘大寒,入阳明气分,清热除烦止渴;臣以知母,相须为用,清热生津;配上甘草粳米益胃生津,保护胃气。白虎加苍术汤以白虎汤清其胃热为主,以苍术燥其脾湿为辅,在清泄阳明胃热的同时兼化太阴脾湿。若兼见寒热往来,为阳明热盛,兼表里失和,用白虎加柴胡汤以清阳明胃热,兼和解表里。

2.3 后期,邪在下焦 湿热之邪转入下焦,同样有或从湿化或从热化两种可能。从湿化则易与水结,从热化则易与血结,故可有湿阻下焦或热邪下陷两种转归。据《第七版方案》,新冠肺炎有“肾小球球囊腔内见蛋白性渗出物,肾小管上皮变性、脱落,可见透明管型”的病理改变[2],可见新冠肺炎可出现“内陷闭肺,肺气欲绝,肺病及肾,肾不纳气”[8]的下焦肝肾问题。同时刘熙等[9]研究了武汉火神山医院50例病案,认为“肾脏是第二受累器官,36.17%的患者出现少尿、血肌酐水平持续升高、高钾症状”,说明新冠肺炎后期常见累及下焦肝肾之证,可以据此辨证论治。

2.3.1 湿阻下焦

基于图像处理技术CTOD试验装置的研制………………………………………………………王炳英,侯振波,徐圣朋(3.19)

2.3.1.1 典型症状 小便不利,数日后自下利,溺赤,口渴,舌红苔白腻,脉濡数。

2.3.1.2 病机 湿热流注下焦。下焦属阴,太阴所司,膀胱泌别失职,故有小便不利;水液化生被湿热之邪所阻碍,故见尿短且赤;湿邪困脾,自见下利,又使其不能转运津液上达于口,故见口渴。

2.3.1.3 治法 以淡渗利水,兼以清热为法。

2.3.1.4 方药 宜滑石、猪苓、泽泻、萆薢、通草等味。方解:此证虽为湿热共犯,但“总由太阴湿胜故也”[3]52,故治先利湿。湿滞下焦,以分利为治:萆薢,分利湿浊;茯苓、猪苓、泽泻可导水下行,通利小便;通草可清热利水。薛氏[3]52亦言“然兼证口渴胸痞,须佐入桔梗、杏仁、大豆黄卷”,其意在宣开上焦肺气,“源清则流自洁”[3]52。

2.3.2 热邪下陷

2.3.2.1 典型症状 妇女月经适来,胸腹痛,少腹部疼痛尤为显著,谵语神昏,壮热口渴,舌无苔,脉滑数。

2.3.2.2 病机 邪热下陷,若与妇女月经相逢,热与血结,成有形之邪,故胸及少腹痛甚;且湿热化火深入,劫灼营阴,扰乱心神,神识异常,可见谵语神昏;邪热耗伤营阴,加之妇女月事本就阴血亏虚,津血同源,一损俱损,故可有口渴之证。

2.3.2.3 治法 以清热开窍、活血散瘀为法。

2.3.2.4 方药 犀角(可代以水牛角合升麻,下同)、紫草、连翘、银花露、贯众、鲜菖蒲、茜根。方解:以犀角、紫草、连翘、银花露、贯众凉血解毒,鲜菖蒲可辟秽开窍,加茜根活血散瘀。薛氏提出,该证不独妇女,男子亦有之,热与血结,气血两燔,须用重剂方可奏效。

3 支线变证,病多危重

三焦传变为常,而湿热病又可产生变证。薛氏认为此时则证型不拘三焦,可出现于六经、卫气营血等多种层次,而变证出现往往提示为坏病,病情危笃。临床重型、危重型新冠肺炎患者证型所见多属于此期。少数重型及危重型患者可快速发展为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 (acute respiratory distress syndrome,ARDS),引发组织缺氧,出现高乳酸血症,继发多器官功能障碍 (multiple organ dysfunction syndrome,MODS),并最终导致死亡[9]。此类患者辨证不当,每每致死,然尚有部分证型临床并不常见,若出现均可参考此期辨证施治。对于重型、危重型新冠肺炎患者,笔者建议急救时宜中西医治疗并用。

3.1 热入厥阴,而致下利

3.1.1 典型症状 腹时痛,时圊血,肛门热痛,血液内燥,左关弦数。

3.1.2 病机 热入厥阴,深陷营血之分。热毒阻滞,气机不利,不通则痛,故见腹痛;热毒灼伤肠胃血络,下迫大肠,则见肛门热痛,时圊血。热邪逼蒸营血,津液耗伤,血液内燥。

3.1.3 治法 以清热凉血、燥湿止利为法。

3.1.4 方药 治以白头翁汤,药用白头翁、黄连、秦皮、黄柏等。方解:此方宗仲景治热利之法,又见热逼营分,故总用白头翁汤清热凉血散邪。白头翁清热解毒、凉血散血,臣以黄连之苦寒,清热解毒、燥湿厚肠;黄柏泻下焦湿热,共奏燥湿止痢之效;秦皮苦寒性涩,收敛止血。

3.2 浊蔽上焦,肺气闭阻

3.2.1 典型症状 初起壮热,口渴,脘闷,懊憹,眼欲迷闭,时谵语。此为浊邪蒙闭上焦,和《第七版方案》的疫毒闭肺证颇有相似之处,即“发热面红,咳嗽,痰黄粘少,或痰中带血,喘憋气促,疲乏倦怠,口干苦粘,恶心不食,大便不畅,小便短赤。舌红,苔黄腻,脉滑数”[2]。

3.2.2 病机 若病退后,脘中微闷,知饥不食,是余邪蒙绕上焦,法宜轻散。此则因浊邪蒙闭上焦,故懊憹脘闷;而眼欲迷闭,为肺气不舒;时复谵语,为邪逼心包。

3.2.3 治法 以辛开闭阻、涌泄上焦为法。

3.2.4 方药 治以枳实栀子豉汤加减,药用枳壳、桔梗、淡豆豉、生山栀等。方解:若投轻剂,病必不除。“《经》云:高者越之。用栀豉汤涌泄之剂,引胃脘之阳,而开心胸之表,邪从吐散,一了百当,何快如之。”[3]58

3.3 湿盛寒化,脾肾阳微

3.3.1 典型症状 身冷汗泄,胸痞,口渴,苔白腻,脉细缓;或形寒神疲,心悸头晕,面浮肢肿,小便短少,舌淡苔白,脉象沉细。据《第七版方案》,重型新冠肺炎患者可见内闭外脱证,临床表现为“呼吸困难、动辄气喘或需要机械通气,伴神昏,烦躁,汗出肢冷,舌质紫暗,苔厚腻或燥,脉浮大无根”[2],这和薛氏所提到的湿盛寒化、脾肾阳微颇为相似。

3.3.2 病机 本证为湿温病后期,湿从寒化,寒湿重伤脾肾阳气所致。此属湿温之变证,多因素体中阳不足,湿从寒化,日久伤阳,由脾及肾;也可因寒凉太过,重伤脾肾阳气而引起。阳气虚衰,寒从中生,故身冷,舌淡,脉细而缓,甚或形寒神疲;卫外不固,则汗泄;蒸化无力,津不上承,则口渴但不欲饮,或渴喜热饮;水湿外溢肌腠,则面浮肢肿;膀胱气化不利,则小便短少;寒湿内阻,则见心悸、胸痞、苔白腻等。

3.3.3 治法 以温肾健脾、扶阳逐湿为法。

3.3.4 方药 治以薛氏扶阳逐湿汤,药用人参、附子、白术、益智仁、茯苓等。方解:本方出自薛氏《湿热病篇》,但原无方名及剂量。薛氏[3]56云:“湿邪伤阳,理合扶阳逐湿。”方中以人参、附子、益智仁温补脾肾之阳,白术、茯苓健脾渗湿,使湿从小便而出,共奏温肾健脾、扶阳逐湿之效。

4 愈后余邪未净

湿热之邪,留恋难去,即使病愈,亦常常留有余邪难清,若不清余邪便用调养,则易致复发。如陈瑞等[10]认为,本病为“湿毒”类疫疠之气侵袭肺脾,恢复期病机为肺脾气虚、湿浊留恋,治以辟秽解毒、清解余邪,以五叶芦根汤加减,临床用之颇验。

4.1 典型症状 身热已退,脘中微闷,知饥不食,苔薄腻。

4.2 病机 本证为湿温病恢复期,属余邪未净、胃气未舒、脾气未醒之证。湿热已退,故不发热;余湿未净,胃气未舒,故脘中微闷;脾气未醒,则知饥不食。苔薄腻,正是余邪未净之征。

4.3 治法 以轻清芳化、涤除余湿为法。

4.4 方药 治以薛氏五叶芦根汤,药用藿香叶、佩兰叶、鲜荷叶、枇杷叶、薄荷叶、芦尖、冬瓜仁。方解:本证邪气已衰,忌用重剂克伐,否则易伤中气。薛氏[3]9云:“此湿热已解,余邪蒙蔽清阳,胃气不舒,宜用极轻清之品,以宣上焦气机。若投味重之剂,是与病情不相涉矣。”方中藿香叶、佩兰叶、鲜荷叶芳香化湿、醒脾舒胃,薄荷叶、枇杷叶轻清透泄余热,芦根、冬瓜仁清化未尽余湿。本方冬瓜仁可改用冬瓜皮,因其皮祛湿之力更佳。若周身酸楚,头昏面黄,胸闷不饥,小便黄,大便干,舌苔白而微腻,脉濡,应在本方基础上加杏仁、薏苡仁、川朴、通草、蔻仁、半夏等药;若寒湿较盛,困倦乏力,加苍术、茯苓;呕恶,加豆蔻壳、苏梗;便溏、食欲不振,加白扁豆、薏苡仁、大豆黄卷、炒麦芽。

5 传变规律提要

湿热病传变以三焦为主线,以六经和卫气营血为支线,留恋气分较多,其中关键又在于中焦脾胃。薛氏言湿热病之核心在于阳明太阴,有云:“湿热病属阳明太阴经者居多,中气实则病在阳明,中气虚则病在太阴。”[3]47临床观察发现,部分新冠肺炎病例早期有腹泻等胃肠道症状,患者粪便标本中病毒核酸检测阳性或分离到病毒,提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后,在消化道内亦可增殖[11]。虽然此以足阳明太阴为主,然手足阳明太阴同气,可以传变。同时笔者临证发现,温病“传手不传足”的情况较多,且温病传手经多为坏病,病情容易恶化,容易传播,非典和新冠肺炎均如是,故虽然新冠肺炎病变以肺为多,但尤当注意中焦的问题。如凌江红等[12]认为,新冠肺炎临床所见有基础病者、年老体弱者更容易发生多脏器损伤,与久病伤脾致脾胃虚弱有关。

6 禁忌与预防

新冠肺炎传染率高,且具有复感的可能性,因而护理禁忌与预防极为重要。因新冠肺炎具有湿热病的性质,故仍当从湿热病的忌宜取法。笔者结合“湿温初起三禁”[13]之说,根据临床经验总结湿热病四忌之禁,新冠肺炎亦可借鉴。

四忌指温热病治疗中四种应当慎重使用的治法,特别是在常规传变的湿热病中更当注意,若为传变入营血以及坏病则尚可权变。

6.1 一忌大汗 湿热病忌大汗而不忌汗法,故麻桂等辛温而易大汗之品不宜。大汗则上蒙清窍而“耳聋”“目瞑”,内闭心包而“神昏,不能言”,故以六一散、薄荷叶微汗而解则可。即薛氏[3]所言:“湿热发汗,昔贤有禁。此不微汗之,病必不除。盖既有不可汗之大戒,复有得汗始解之治法,临证者知所变通矣。”

6.2 二忌大下 湿热病忌大下而不忌下。常规传变轻用承气类则易伤脾阳,即薛氏[3]57所谓“开泄下夺,恶候皆平,正亦大伤”,而润下则在其所宜,“胃津劫夺,热邪内据,非润下以泄邪,则不能达,故仿承气之例,以甘凉易苦寒,正恐胃气受伤,胃津不复也”[3]59。

6.3 三忌滋补 此忌侧重于湿热之湿。湿热病尚未尽去,绝不可全用滋补。生地、元参、麦冬之品,如有汗下助之则可,若无则将滞留余邪,助长湿气,“非润下以泄邪,徒用清滋,无当病情”[3]59。

6.4 四忌温补 此忌侧重于湿热之热。若湿热病尚有余邪,而施温补,滥用参芪之品,唯恐助热灼津,即“炉烟虽熄,灰中有火”[3]26之意。

7 结语

新冠肺炎具有湿热病的性质,虽然变证颇多,为罕见之温病,为历代记载的瘟疫疫疠之属,但其发展基本仍遵循湿热病的进程。笔者提出湿热病的传变规律以及治则治法,期对研究新冠肺炎的传变规律及中医治疗预防有所帮助,并为同道临床治疗提供一定参考依据及启发。此次新冠肺炎病情凶险,非一家之语可尽赅之,仍当参考诸家之说,危重症则以中西医治疗结合,标本兼顾为佳,不可偏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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