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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市中、西医治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成本收益比较分析

2020-01-07冷安丽吕明珊

中西医结合研究 2020年3期
关键词:西医武汉市中医药

王 健 黄 勉△ 冷安丽 吕明珊

1武汉大学董辅礽经济社会发展研究院,武汉 430060 2武汉大学健康经济与管理研究中心,武汉 430060 3山东大学政治学与公共管理学院、公共治理研究院,武汉 430060 4加拿大卡尔加里大学文学院经济系、医学院社会卫生科学系、公共卫生学院

2019年12月,新型冠状病毒在武汉出现,此后迅速在全国蔓延。疫情前期,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简称新冠肺炎)患者的救治皆采用西医方法,以抗病毒药物和抢救措施为主,虽取得了一定成效,但费用较为高昂。相比之下,中医治疗成本较低,且中医药治疗疫病已有千年历史,在2003年抗击“非典”时期也发挥了重要作用。国家卫生健康委(简称国家卫健委)和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多次联合发文,支持中医药参与医疗救治工作,武汉市新冠肺炎防控指挥部医疗救治组于2020年2月2日发文通知各定点救治医疗机构,必须于2月3日24时前确保所有患者服用中药。以此为背景,本文对截至2020年2月19日,武汉市中医和西医治疗新冠肺炎的成本及收益进行估算,以期分析说明与单一西医治疗相比,中医参与治疗的优势。

1 武汉市中、西医治疗新冠肺炎的成本比较

新冠肺炎的治疗成本主要包括核酸检测和肺部CT等在内的检查费用、住院床位费、人工费用和药物成本,其中检查费用属于中、西医治疗方案中的通用成本。因此,中西医成本的差异主要在于患者的住院治疗时间和日均住院治疗费用。

新冠肺炎患者按病程可分为轻型、普通型、重型、危重型。目前西医治疗方案的成本根据患者病程有所不同:治疗轻型和普通型患者的成本主要包括检查费用、抗病毒药物费用、医护人员防护用品耗费等;重症病人需要额外呼吸支持、循环支持等手段,参与临床诊断、护理的工作人员更多,抗病毒药物和隔离防护用品耗费也相应增加;针对严重心肺功能衰竭的危重症病人,必要时需使用体外膜肺氧合(extracorporeal membrane oxygenation,ECMO)为其提供持续的体外呼吸与循环,以维持患者生命,争取治疗时间,由于ECMO的管道费较贵,因此成本颇高。

至于药物成本,中医所用药物主要是中药汤剂,比如清肺排毒汤;西医抗病毒治疗用药主要包括α-干扰素、洛匹那韦/利托那韦、利巴韦林、磷酸氯喹、阿比多尔等。

1.1 中医治疗成本

1.1.1 治疗时间 夏文广等[1]收集了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2020年1月15日—2020年2月8日出院的52例新冠肺炎患者资料,按照干预方法不同分为西药组和中西药组,西药组18例患者给予西药抗病毒、抗感染、辅助支持药物,中西药组34例患者在西医组用药的基础上给予中药汤剂、中成药及中药针剂治疗;对其临床症状消失时间、体温复常时间、其他症状消失率、平均住院天数、临床治愈率及死亡率等进行调查分析,结果显示中西医结合治疗组平均住院天数为(7.38±2.06)d。

1.1.2 治疗费用 目前全国各地所使用的中药方剂有所不同,本文选取的是国家卫健委推荐的清肺排毒汤来计算新冠肺炎中药治疗成本,它适用于轻型、普通型、重型患者,在危重型患者救治中亦可结合患者实际情况合理使用。推荐水煎服,每天1剂,早晚2次,3剂为一个疗程。每剂市场售价为40元,除中药汤剂费用外,住院期间费用还应包括床位费、诊疗费及护理费等合计200元/d,故中医治疗费用合计240元/d。

1.1.3 人均治疗成本 按照夏文广等[1]的研究结果,中西医结合治疗组住院天数为(7.38±2.06)d,取整数为5~9 d,因此人均治疗成本最低为240×5=1200元,最高为240×9=2160元,平均为240×7=1680元。

1.2 西医治疗成本

1.2.1 治疗时间 2020年2月4日国家卫健委新闻发布会上,国家卫健委医政医管局副局长焦雅辉表示,据统计,全国除湖北外,出院患者的平均住院时长是9 d多,湖北省的平均住院时长为20 d。湖北省的平均住院时间略长有两个原因,一是湖北省重症患者较多,二是武汉市制定了更为严格的出院标准。按照国家的临床诊疗方案要求,出院标准要求是临床症状消失以后2次间隔24 h的核酸检测为阴性。但是武汉实施的标准更严格,符合出院标准后,需在院观察10~12 d,因此导致了湖北省和武汉市出院患者平均住院时间比较长。

1.2.2 治疗费用 新冠肺炎轻型和普通型患者的治疗成本较低,每天的治疗成本约为1000元。

重症患者中部分需要使用免疫球蛋白,以及更多的抗病毒药物,因此药品成本增加;由于部分重症患者呼吸功能衰竭严重,需要入住ICU以及使用呼吸机等。因此,重症患者每天的治疗成本约为1.5万元。

在重症患者的治疗成本基础上,心肺功能严重衰竭的危重症患者需使用ECMO为其提供持续的体外呼吸与循环以维持生命,平均每天成本约为4.5万元。

1.2.3 人均治疗成本 由于从2020年2月3日始,武汉市各定点救治医疗机构收治的患者必须服用中药,依据2月3日之前的患者人数,计算使用西医疗法的人均治疗费用。根据湖北省卫健委2月3日公布的数据,截至2020年2月2日24时,湖北省累计报告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病例11 177例。目前仍在院治疗9618例(其中:重症1223例、危重症478例)[2]。由此计算可得每类患者比例:轻型和普通型82.3%,重型12.7%,危重型5.0%。

可用加权法计算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患者人均每天治疗成本为:

0.1×82.3%+1.5×12.7%+4.5×5.0%=0.4978万元/天,即4978元/天。

根据卫健委公布数据,湖北省平均治疗时间为20 d,人均总治疗成本为:4978×20=99 560元。

2 武汉市中、西医治疗新冠肺炎的收益比较

2.1 中、西医治疗新冠肺炎的治愈率、病死率

武汉市新冠肺炎防控指挥部医疗救治组于2020年2月2日发文通知各定点救治医疗机构,必须于2020年2月3日24时前确保所有患者服用中药。以2020年2月3日为时间节点,2月2日及之前新冠肺炎的治疗方法为西医治疗,2月3日及以后为中西医结合治疗,计算2种不同治疗方法下,武汉市新冠肺炎患者的治愈出院率和病死率。

根据湖北卫健委统计数据,截至2020年2月2日24时,武汉市累计出院病例188例,累计死亡病例265例,累计确诊病例5142例[2];截至2020年2月19日24时,武汉市累计出院病例5448例,累计死亡病例1585例,累计确诊病例45 027例[3]。

经计算可得:2月2日及之前采用西医治疗,治愈率为:188÷5142=3.656%,病死率为:265÷5142=5.154%;2月3日使用中医药“清肺排毒汤”开展临床救治后,在2月3日至2月19日之间武汉市出院病例5448-188=5260例,死亡病例1585-265=1320例,确诊病例45 027-5142=39 885例,治愈率为:5260÷39 885=13.188%,病死率为:1320÷39 885=3.310%。

2.2 中、西医治愈人数差异

截至2月19日24时,武汉市累计确诊人数为45 027人,假设整个诊疗过程单一使用中西医或西医治疗,分别计算中、西医治疗的治愈人数及差异如下:若整个诊疗过程采用西医治疗,治愈人数为45 027×3.656%=1646.2人;若整个诊疗过程采用中医治疗,治愈人数为45027×13.188%=5938.2人;二者治愈人数相差5938.2-1646.2=4292人。即若整个疗程采用中西医治疗,仅在武汉市,就比西医治疗多治愈4292人。

2.3 中医治疗可节省的医疗费用

由前文中医和西医治疗成本的比较可知,采用中医治疗,每人治疗总费用在1200到2160元之间,平均住院天数为7 d,人均总费用为1680元;采用西医治疗,湖北省平均住院天数为20 d,每人日均治疗费用为4978元,人均总费用为99 560元。

分三种情况对中西医医疗费用的差别进行讨论:

①考虑已治愈患者节省的医疗费用

与西医治疗相比,中医可节省的人均医疗总费用最大为99 560-1200= 98 360元,最小为99 560-2160=97 400元,平均为99 560-1680=97 880元。

截至2月19日24时,武汉市累计治愈人数为5448人。若整个诊疗过程一直采用中药治疗,则总费用最大为:5448×2160=11 767 680元,最小为:5448×1200=6 537 600;平均总费用为:5448×1680=9 152 640元;

若整个诊疗过程一直采用西药治疗,则总费用为:5448×99 560=542 402 880元;

可知,采用中医治疗比西医治疗节省费用最大为:5448×98 360= 535 865 280元;最小为:5448×97 400= 530 635 200元,平均节省医疗费用为:5448×97 880=533 250 240元,约5.33亿元。

②考虑可增加的累计治愈患者数及其节省的医疗费用

假定从新冠肺炎发生至2020年2月19日24时,一直使用中医治疗方法,治愈率为13.188%,则可治愈人数为45 027×13.188%=5938.2人,与此对应的医疗费用最大为5938.2×2160=12 826 512元,最小为5938.2×1200=7 125 840元;平均医疗费用为5938.2×1680=9 976 176元。

假定从新冠肺炎发生至今,只使用西医治疗方法,治愈率为3.656%,则可治愈人数为45 027×3.656%=1646.2人,与此对应的医疗费用为1646.2×99 560=163 895 672元。

因此,与只使用西医治疗相比,如在疫情爆发之初就使用中医治疗,仅在武汉市就可以多治愈5938.2-1646.2=4292名患者,且节省费用最大为:163 895 672-7 125 840=156 769 832元;最小为:163 895 672-12 826 512=151 069 160元,平均节省医疗费用为:163 895 672-9 976 176=153 919 496元,约1.54亿元。

③考虑全市累计确诊患者可节省的医疗费用

截至2月19日,武汉市累计确诊人数为45 027人,以此计算如果从新冠肺炎发生至今一直使用中医疗法,比只使用西医疗法节省的医疗费用。

若一直采用中药治疗,则总费用最大为:45 027×2160=97 258 320元,最小为:45 027×1200=54 032 400;平均总费用为:45 027×1680=75 645 360元;

若只采用西药治疗,则总费用为:45 027×99 560=4 482 888 120元;

因此,采用中医治疗比西医治疗节省费用最大为:4 482 888 120-54 032 400=4 428 855 720元;最小为:4 482 888 120-97 258 320=4 385 629 800元;平均节省医疗费用为:4 482 888 120-75 645 360=4 407 242 760元,约44.07亿元。

2.4 中、西医治疗的后遗症问题

目前虽已有大量患者治愈,但出院时间较短,仅凭现有资料难以对中、西医治疗新冠肺炎的后遗症进行衡量。由于2003年“非典”与此次新冠肺炎在传播途径、病理特征、治疗手段上都有相似之处,“非典后遗症”具有一定参考价值。

西医治疗传染病,主要通过抗生素、化学治疗制剂、血清免疫制剂等杀灭病原微生物,与此同时也易损伤正常机体,产生不良反应[4]。在2003年“非典”救治中,激素类药物曾被大量用于紧急治疗,这成为导致“非典后遗症”的主要原因。在对110名非典后遗症患者所做的问卷调查中,超过70%的人因为股骨头坏死而接受治疗,超过60%的人因肺纤维化接受相关治疗,因后遗症而丧失工作能力或生活自理能力的人超过1/3;中重度抑郁症患者达到39%[5]。许多患者仍需接受大量后续治疗,或因受歧视而引发严重精神障碍问题,这被钟南山院士称为“非典”最大的后遗症,即“SARS后综合征”,极大降低了患者的生活质量。《新冠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六版)》仍建议对于肺炎进展迅速患者,酌情短期内使用糖皮质激素。对抗病毒药物和激素使用剂量、使用时期必须精确把握,否则难以确保此次治愈患者不再遭受类似“非典后遗症”的折磨。

与此形成对照的是,由国医大师邓铁涛领衔的中医团队,认为“非典”属于温病范畴,运用中医温病学理论辨证论治,对疾病进行分期治疗。中医治疗传染病,不单是针对病原体而治,它强调整体、辨证及个体化治疗,通过调整机体的机能状态而充分发挥抑菌、抗病毒、解热镇痛、免疫调节的作用[6],在准确辨证的前提下,不良反应相对较小。广东省中医院专家在治疗中发现,中医药可阻断“非典”病程进一步发展,缩短发热时间和住院时间,减少后遗症、并发症及西药不良反应[7]。在2003年召开的“中医、中西医结合治疗SARS国际研讨会”上,世界卫生组织首次以官方身份肯定我国中西医结合治疗非典安全有效,并且是最具潜在效益的,这在中国中医药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世界卫生组织及全球的专家共同认为,中西医结合治疗非典是安全有效的,主要表现在中西医结合可减轻非典患者的气短、呼吸急促等症状;可促进肺部炎症吸收,减少糖皮质激素和抗病毒药的用量及副作用[8]。事实证明,中医疗法能有效减少西医药治疗的副作用,避免相应后遗症的产生。

3 讨论

本文对武汉市中、西医治疗新冠肺炎的成本与收益进行了比较分析,发现与单一西医治疗相比,中医治疗有以下优势:首先,相比西医治疗,中医治疗新冠肺炎的效果更好,能显著缩短病程,提高治愈率,降低病死率;第二,中医治疗新冠肺炎显著减少了患者的人均治疗成本,有效节省医疗费用,带来巨大经济效益;第三,中医治疗新冠肺炎可能有效减少后遗症的产生,避免西医药不当使用造成的的不良反应和后遗症,减轻患者痛苦,这一巨大效益是难以估量的。

中医药曾饱受争议,其发展也一度面临困境。本次新冠肺炎疫情再一次证明了中医在治疗疾病、控制病情方面的独到之处,特别是在缩短住院天数方面的显著效果,更是打破了“中医见效慢”的长期刻板印象。为了更好地促进中医药事业的良性发展,可有如下着眼点:

第一,加快中医临床疗效科研进展,帮助患者尽快康复。1月27日,国家中医药局以临床急用实用效用为导向,紧急启动“清肺排毒汤”的临床疗效观察应急科研专项,项目涵盖山西、河北、黑龙江、陕西4省。截至2月15日零时,该方在10省份804例患者中使用,通过综合观察,治疗新冠肺炎总有效率达到94%[9]。本次专项研究的大获成功,使得国家卫健委在随后的第三版全国诊疗方案中纳入中医方案,至此中医药专家全面参与救治。中医药在疾病控制方面的显著疗效彰显了国药智慧,这使它再获广泛认可,因此我国应加大中医药研发的投入力度,最大程度地发掘在历史中蒙尘的传统中医遗珠。

第二,突发疫情尽早采取中医方案,减少经济负担。为打赢疫情防控阻击战,从1月23日至2月19日,武汉市的预拨付医保资金已占2018年武汉市全市区及区以上医院平均每月医疗收入的69.07%[10]。为抗击本次疫情,全国人民已经付出了巨大的经济代价,但突发性公共卫生事件仍然是未来需要时刻警惕的隐患。建议在未来面临类似事件时,适当调整疾病诊疗方案,使轻型、普通型患者尽早治愈出院,降低普通型转重型发生率及危重型发生率,将大幅减少医保等各项费用的支出,为社会、企业和个人节约大笔医疗费用。

第三,尽快使用中药方剂可有效缩短住院天数,提高床位周转率。本次疫情在暴发中期面临床位紧张的困境,若在未来面临新的病毒性疾病时,尽早将中药处方加入疾病诊疗方案,通过早期介入、全面覆盖、防疫关口前移至整个社区,即强制要求所有轻型和普通型患者使用,重型和危重型患者视情况适当使用,必然会提高病床的周转率,使更多的病人得到及时救治,更有效地阻止疫情蔓延。

第四,加大中医教育力度,培养全民中医素养。中医的精髓和技能往往“只可心授,不可言传”,师徒传承是我国中医人才培养的传统方式。但现行医疗制度,基本否定师徒传承,过去主要按传统方式培养的国内知名中医已为数不多,其后主要按西医式教育培养的中医,在技术水平上能与前辈比肩者甚少。为更好地传承我国传统中医治疗技艺与悠久文化,必须从基础教育抓起,在青少年人群中重点推进中医药文化的传承和普及;落实2017年通过的《中医药法草案》,认可师承学习的方式;提高人民群众对中医药文化的认识,普及正确的健康理念,培养全民中医药文化素养。

第五,重构中医药大学的学科培养体系。我国中医药大学的教育方式西化的问题需要引起重视。由于西医和中医的理论体系截然不同,单纯用西方医学理论诸如随机对照的方式要求中医的科学性有待讨论。重点传承《黄帝内经》、《伤寒论》、《诸病源候论》等中医经典著作,重视中医的传统理论体系,而非只要求学生通过西医的那些考试。

第六,改革中医药院校的临床实习模式。临床实习是高等中医药院校医学生步入临床工作的重要环节,是对中医认识从理论到实践的桥梁,更是加深对基础理论的学习、培养中医临床思维的重要阶段。中医临床思维是指在判断和分析疾病本质、发病规律,制定治疗、预防疾病的原则及辨证施护过程中所表现的思维活动。唐代医药学家孙思邈认为“医者意也,善于用意即为良医”,所强调的正是临床思维的重要性。目前高等中医药院校附属教学医院临床、科研压力较大,对教学重视不足,且教学内容重西医、轻中医。因此,中医药院校的临床实习模式亟需改革,加强系统性和规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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