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江苏的科举实践与劳绩
2020-01-05朱季康
朱季康
摘 要: 明清时期,由于南京的特殊地位及江南贡院的存在,江苏所实行的科举制度与其他地区大同小异。浓厚的崇文传统塑造了江苏持久的科举之风。江苏的科举成就傲视全国,涌现出一大批科举名城、名县乃至名镇,并延续出一大批科举世家,充分展示了明清时期江苏地区科举教育的深度与广度。江苏科举取得了辉煌的成果,为世人留下了一系列科举故事,成就了那个时代的历史,也成为从我们这个时代回望科举,回顾中国古代教育的一个窗口。
关键词: 科举;江苏;明清
明清时期,江苏的科举制度略异于其他地区,城镇乡村酝酿着考课之风,取得了全国显赫的科举成就,塑造了一批士人仰慕的科举名城,传播着不朽的书香门风,文华东南。
一、明清江蘇科举之制
由于南京的特殊地位及江南贡院的存在,江苏在明清两朝所实行的科举制度与其他地区相比大同而又小异。
明廷鼎定南京后,即将科举选士列为朝政之急务。洪武三年(1370年),诏设科举。最高统治者亲自策士于庭,以其学识高下,而任之以官。非科举者,毋得与官。原定三年开考一次,复因官员能吏紧缺而暂改为一年一度。然因战乱初平,教育不兴,人才凋零,所中选者多为少年之士,虽文辞可观,而老成熟谙政事者寥寥,裨益不大。遂于洪武六年(1373年)起,暂罢科举。洪武十五年(1382年),复行考业。洪武十七年(1384年),为了系统性地强化掌控知识分子的力度与更加高效地选拔封建官僚队伍,明廷改良了自隋代以来实行的科举制度,拟定了一种完备的科举成式,这是一种包含小考、乡试、会试及殿试四级考试,以四书五经为主要考试内容,以八股形式为文章格式的制度。这一选拔人才的制度不但成为明代,也成为清代的典制,是那个时期的每个江苏读书人所熟知的制度。
明成祖永乐十九年(1421年)之前,南京城作为国都及应天府所在,包罗了科举小考、乡试、会试及殿试等四种考场。洪武三年(1370年),明廷虑及江苏崇文之风,兼之应天府为“在京乡试直隶州”,特意增加了应天府乡试选额,使其与北京顺天府享有同等待遇。洪熙元年(1425年),礼部确定了乡试名额,南京国子监及南直隶应天府解额同为80人。宣德七年(1432年),南京应天府与北京顺天府乡试解额皆为80人。正统五年(1440年),复定乡试解额,应天府增为100人,次年,方又增顺天府乡试解额20人。景泰四年(1453年),南北直隶各增解额35人。
清承明制,顺治二年(1645年),初行乡试。次年,复开会试。嗣后,逢子、卯、午、酉年,行乡试,丑、辰、未、戌年,行会试。考人分文武两途,内容仍以四书五经为题。其他特旨开科,如宏词科等,则随时定期。以此对那些有特异之才且不愿意通过常科科举考试的士人进行拉拢。因江苏与安徽两省同属江南省,故江苏与安徽的生员皆于南京参加乡试,称为江南乡试。虽考试者常逾二万,但中取定额仅有114人,其中江苏69名。
南京乡试场所称为江南贡院,鼎盛时期,拥有考生号舍20644间,官房1000余间及明远楼、至公堂、飞虹桥等建筑,其规模为全国考场之最。[1]江南贡院为明清官场输送了数万名举人以上的人才,成为两朝栋梁集汇之地。
二、明清江苏科举之风
明清时期,自云龙之巅至太湖之滨,无论吴越淮扬,亦或徐海金陵,江苏的各个府州县卫都以崇文重教为乡风民情,皆奉科举之业最为正途。期间,国家最高等级考试的考场一度设于江苏,也为江苏重学之风添柴加薪。淮海大地、江淮平原、吴侬水乡,“人都愿儿孙聪明,读书取科第富贵。”[2]人人多以文章为治家圭臬,以功名为家族荣耀,民间流传着“缙绅家非奕叶科第,富贵难于长守”[3]的训言。江苏各地市镇乡村的人家都比拼着子弟的读书成就,唯恐落后于相邻。如《震泽志》记载明代苏州震泽镇,“人习诗书,户闻弦诵。”[4]据清代孙珮所撰的《浒墅关志》(风俗篇)记载常州一带,“下至布衣韦带之士皆能摘章染翰,而闾阎畎亩之民亦成音节。”[5]整个社会浸染于读书求学的氛围中。15世纪末,朝鲜人崔溥途径江苏,感叹于当地求学氛围道:“且江南人以读书为业,虽闾里童稚及津夫、水夫皆识字。”[6]
明清江苏的官私教育的主要宗旨也是为了科举。学子进入官学求学,学习的全部理想系于科举功名。以致于书院的理想治学被考课的现实所击碎,学校之中的教育活动都围绕科举内容而举行。“不必求之师儒,月课季试,有名无实。”[7]自然,这些教育机构的师长都是科举中式之人。不但官学如此,书院教育也不例外。很多江苏书院的创建目的就是专以课文。据光绪《江阴县志》记载:“暨阳书院其制讲堂三楹,堂之前为门,门外为奎星阁。”[8]其意就在于 “奎”与“魁”同音,寓意其学子能够高中魁首。以清代江苏书院教育为例,为了增加学子的科试应举能力,很多书院将科举出身作为书院山长延聘的必备条件。再如清代江阴县暨阳书院、礼延书院的山长也皆为科举之人。清代太仓娄东书院的36名山长中有1名状元、1名探花、21名进士、1名会元、10名举人、2名贡生,虽仅是一个地方小县,却是群星荟萃,不容小觑。这些书院的山长也确实通过其自身科业的经验,带出了很多获取功名的学生。如李兆洛主持暨阳书院,其弟子中“及取科第去者以十百计”。[9]
在乡风熏陶与教育培养下,江苏士子比之外地士子,更加踊跃地参加科举考试,每次科试,江苏应考人数都居全国前列,且多有终身以之为志,至死不悔者。明代散文家归有光曾说:“吴为人才渊薮,文字之盛,甲于天下。其人耻为他业,自髫龀以上,皆能诵习举子应主司之试。居庠校中,有白首不自已者。江以南,其俗尽然。每岁大比,棘围之外林立。”[10]明代,江南三行省,每次大比,应试士子多至数千人。清代,南京乡试大比,江南士子每科应试者,俱万有余人。这种士子队伍的惊人体量体现出江苏各府各县读书人的热情,即便是一个县城,也拥有着庞大的读书人群体。如虞山脚下的常熟县,“至于今,家读户诵,庠校之所养,恒余五百,应童子试,尝千三百人,显为名宦,处亦不失名士。”[11]江苏考生藏龙卧虎,其选拔自然也水涨船高。考官必须是饱学大儒,士子才能敬服。
诚然,这些士子投入全部身心,积极应举的心态千姿百态,其中既有为社稷做事,为民众服务的;亦有以文为质,求取身家的。如明代进士常熟举人桑悦这样评价科举之众:“不过借其门而出以为行道。”[12]嘉靖时期的苏州举人黄省说得更直接:“书生惟籍进身为殖生阶梯,鲜与国家效忠。……莫不以仕为贾。”[13]自然,亦有一些学子十年寒窗之后,为求腾达,不惜以各种手段舞弊考场,求取功名。顺治丁酉(1657年)江南科场案与康熙辛卯(1711年)江南科场案都是影响巨大的考场舞弊大案。但瑕不掩瑜,科考之风俨然成为明清江苏的骄傲。
三、明清江苏科举之果
明清两代,江苏科举成就辉煌,硕果累累。明代以前,中国科举高地省域是江西、福建,江淮平原、太湖流域的科举成就稍逊一筹。但这种现象到了明代后,出现了根本的转变,江苏、浙江的科举成就傲视全国,而江苏尤其杰出。
明代从洪武元年(1368年)至崇祯十七年(1644年)间,江苏一省人士拔得状元之名者14人①,占明代全部状元数的15.56%②,获得进士者2619人。明代卿相皆由科举而出,拾取青紫的江苏士人数量众多,堪为明廷人才之大省。有明一代,内阁大学士一共163人,其中江苏籍人士20人。至明代后期,凭借科举之势,江苏进士数逐渐跃居全国第一,成为中央及地方各级官吏主要来源省籍的地位更加巩固。仅昆山县在外任职的就有吏部尚书、刑部尚书、侍郎、京兆尹、翰林院掌院、太常寺卿、通政使等职。“明代江南进士位至宰辅、六部长贰、台谏高官的京中大老约占23%;位至督抚、布按二司及其主要僚属的地方中高级官员约占30%”[14],以江苏为主的江南人士的仕途强势,显而易见,是以江苏科举之果为背书的。
虽经朝代更迭,一些江苏科举世家受到清廷的打击而衰落,但在科举之风的延续下,江苏士人群体再度崛起,再续了明代的科举辉煌。
江苏清代考取进士的总人数超过了明代,达到2920人③,超过全国进士总数的十分之一,继续保持着进士人数全国第一的地位。除正科外,其他如博学鸿词科、经济特科、孝廉方正科,保举经学、巡幸召试等特科的人才选拔中,江苏所中人数也同样傲视全国。
清代期间江苏进士人数于顺治、康熙、光绪朝为全国第一。雍正、乾隆、嘉庆等朝,仅次于浙江。道光朝,次于直隶(313名)、浙江(300名)、江西(265名);咸丰朝,次于河南(95名)、陕甘(94名)、直隶(92名)、浙江(87名)、山东(79名)、江西(74名);同治朝,次于直隶(135名)。[15](见表1)纵观清代,江苏进士数从雍正至咸丰朝最高为第二位,期间曾掉落为第4、第7位。貌似有所起伏,其实这种部分年代江苏名次的下降并不能直观反映江苏士子的努力程度,而是清廷在科举录取的顶层设计上,虑及科举录取的南北区域平衡,有意识地在生员、举人及进士名额上对江苏进行了限制。咸丰年间,江苏录取进士人数的名次大跌是因为太平天国运动导致江苏科举考试受到影響。即使遭受如此大变,江苏仍然能保持全国第7的地位,并在数十年内迅速恢复至全国领头科举省份,足见江苏科举底蕴的广度。
在代表全国科举人才顶级水平的状元数量上,清代江苏也独占全国鳌头。[16]
清代历朝,江苏的状元数未低于全国的二成,而顺治、康熙、雍正、同治等朝,江苏状元数为同期全国的五成以上,康熙朝甚至达到了七成多。(见表2)即使在江苏遭受太平天国影响最重的咸丰年间,江苏仍能产出状元。清代江苏籍士子所考取的榜眼为26名,约占全国的23%,居各省区第二。考取探花42名,约占全国的37.5%,居全国第一。顺治十六年(1659年)己亥科、康熙十二年(1673年)癸丑科与嘉庆七年(1802年)壬戌科三科,其状元、榜眼与探花皆是江苏籍士人,分别是状元昆山徐元文、状元长洲韩菼、状元元和吴廷琛;榜眼无锡华亦祥、娄县④王宏绪与山阳李宗昉;探花昆山叶方霭、昆山徐秉义、宝应朱士彦。这些顶尖科举人才的数量,足证江苏科举底蕴的厚度。
四、明清江苏科举之城
从城市来看,明清江苏科举既有群山,又有巨峰。苏南、苏北、苏中三个区域在科举成就上有明显的地区差异,如清代苏南5市拥有状元39名,占总数的86.67%。苏中3市有状元4名,占总数的8.9%。苏北5市仅徐州有1名。但放眼全国,三个区域你追我赶,皆大有科举故事可书,更出现了苏州、常州、无锡、扬州、南京、镇江此类全国科举名城。
明代江苏进士中苏州府为864人,常州府为631人,应天府为291人,镇江府为283人,扬州府为233人,淮安府为97人,徐州府为31人,太仓州为103人,通州为69人,海州为14人,海门厅为3人。⑤其中超过50人的县、卫有南京卫(86人)、上元县(85人)、金坛(79人)、江都县(78人)、江阴(75人)、丹徒(70人)、江宁县(71人)、山阳县(52人);超过百人的县、州有无锡(197人)、长洲(193人)、昆山(185人)、吴县(183人)、常熟(173人)、吴江(115人)、宜兴(112人)、太仓州(103人)。人数最多的武进一县考取了244人。在全国考取举人数量前十名的县中,江苏的武进、无锡、吴县、长洲、常熟、昆山、吴江都占一席。明代洪武三年(1370年)至弘治二年(1489年),吴江县即中进士49人;洪武十一年(1378年)至弘治二年(1489年),该县中科贡共103人。
清代,江苏进士数量前五名的府为苏州府(657名)、常州府(645名)、扬州府(348名)、江宁府(311名)、镇江府(211名)。就全国来看,清代江苏在全国进士数最多的十个县中占有六席,分别为武进(含阳湖)第三(276人),吴县第四(259人),长洲(含元和)第五(240人),无锡(含金匮)第六(230人),常熟(含昭文)第八(144人),丹徒第九(118人)。而在清代巍科人物⑥县别前30个县的排名中,江苏也占得12席,分别为长洲(含元和)20人、武进(含阳湖)20人、吴县19人、无锡(含金匮)14人、常熟(含昭文)13人、丹徒7人、仪征6人、溧阳5人、江宁5人、通州5人、太仓(含镇洋)5人、金坛5人。
江苏的科举名城中尤以苏州为最。张大纯在《吴中风俗志》中说:“吴俗之称于天下者三:曰赋税甲天下也,科第冠海内也,服食器用兼四方之珍奇,而极一时之华侈也。”[17]以致于世间有如此评价:“不识大魁为天下公器,竟视巍科乃我家故物。”[18]苏州人汪琬在《觚塍》中将苏州状元称为“土产”。所谓“东南人士,姑苏最盛”[19],客观而论,这些评价毫不过誉。明代,苏州考中状元7人,榜眼16人,探花20人。⑦清代,苏州府不但一府科举名次为全国之冠,且豪取全国四分之一的状元名额。(见表3)其县属长洲人氏钱棨更是“连中三元”(解元、会元、状元)。正如康熙末年江苏布政使杨朝麟所评:“本朝科第,莫盛于江左,而平江一路,尤为鼎甲萃薮,冠裳文物,竞丽增华,海内称最。”[20]
除了苏州,其他诸府也成就斐然。明清两代,苏中地区的扬州府中进士者650人,其中明代245人,清代405人。其中尤以康熙、雍正、乾隆及嘉庆四朝最为高峰,扬州籍士子在此阶段中进士222人。据《钦定大清会典事例》卷350载,清代常州府黉门文昌,一府进士人数占全国比为1.6%,以致常州人李兆洛在《泽古斋遗文后序》中这样评价其故乡:“吾邑科第之盛,颇盛于旁邑。”遥想当年扬子江南北,苏州、常州、扬州、应天、镇江等科举重镇连缀排列,人文鼎盛,形成了明清两朝科举文化的高地区域。
在长期的科举之风浸染下,江苏一些科举强县还出现了以县域为传学范围的专经强学。明人吴宽有云:“士之明于经者或专于一邑,若莆田之《书》、常熟之《诗》、安福之《春秋》、余姚之《礼记》,皆著称天下者,《易》则吾苏而已。” [21]以苏州治《易》中举者最多,治《尚书》者次之。“吴郡以制举义奔走寓内,其专门,《易》最多,《书》次之,而《毛诗》曾不得与两孤经齿。”[22]常熟以《诗》经为显学,在明代常熟县204名本经可考者的举人及以上功名者中,《诗》经中式者达到了144人。[23]常熟治《诗》蔚为风气,“海虞学士,家世传诗。海内以诗显者,皆不免诋呵。”[24]昆山则以易经为科举主业,如该县人杨循吉所称:“吾乡多易。”[25]
江苏不但有科举强府强县,甚至还有科举强镇。苏州府的甫里镇与同里镇,仅明代进士分别为83人与64人[26],其科举中式者的数量以一镇抵他邑之一城。苏州唐市镇,“文章道德之彦,掇魏高第者,先后辉映。”[27]江苏学风之猎猎,至今令人惊叹。
五、明清江苏科举之家
江苏的读书家风,塑造了很多书香门第。在科举大潮中,也塑造了全国最多的科举世家,为世间所传道。所谓科举世家是指一个家族中不但一代一门中有中举之人,甚至连续二代、三代乃至数代中皆有举人、进士者。清人王应奎曾如此形容江南科举传家盛况:“本朝桐城张氏二世阁老;昆山徐氏则兄弟三鼎甲;宜兴吴氏则五代进士;长洲沈氏、磁洲张氏、泰州官氏、常熟蒋氏,则四代进士;长洲彭氏則祖孙会状;德清蔡氏则从叔侄两状元。可谓超越前代也。”[28]
苏州府出现了一批科甲大族,如常熟的蒋氏、翁氏,长洲的彭氏,吴县的潘氏等,举不胜举。潘氏在清代百余年间有35人等榜,包括1名状元及2名探花。《郎潜纪闻初笔》记载:“昆山三徐之太夫人,亭林先生女弟也。世称其教子极严,课诵恒至夜午不缀。……太夫人三子,皆登鼎甲。”[29]既以一门中有状元者也有家门传承,如彭定求、彭启丰祖孙先后成为状元,缪彤、缪曰藻父子前后大魁天下,翁同和、翁曾源叔侄皆高中魁首。
常州也同样不遑多让,明清常州科举中举累世达到五世以上的家族有27家,有传12世的董氏(13名)、恽氏(22名)、庄氏(54名)等,传10世的瞿氏(13名)、刘氏(26名)、薛氏(17名)等,传9世的吴氏(21名)、钱氏(18名)、赵氏(16名)、杨氏(14名)等,传8世的卜氏(12名),传7世的段氏(5名)、唐氏(6名)、徐氏(9名)、吴氏(10名)等。仅恽家就出了17名进士,25名举人,22名贡生。更有甚者,常州府武进县庄氏一族中举78人(明代有6人中举,清代有72人中举),中进士者35人(明代有6人,清代有29人)。其子弟庄存与、庄培茵兄弟曾在同榜中一为状元,一为榜眼,所谓“兄弟鼎甲”。家族荣耀,绵远流长。
无锡也是名门闪耀,梁溪流芳。无锡华氏一族在明清间出了36个进士。《锡山侯氏宗谱》称侯氏“科第蝉联,衣冠鹊起,云衱繁衍,蔚为望族”。而秦氏为“江南名族之冠”[30],从明天顺四年(1460年)的秦夑,到清末的秦瀛,出了3个探花,34个进士。其祖孙四代秦松龄、秦道然、秦蕙田、秦泰均皆中进士。此外,祖孙三代进士者有何汝健、何湛之、何栋如,嵇曾筠、嵇璜、稽承谦。其他如祖孙进士、父子进士、兄弟进士者更是数不胜数。
作为江北文萃之地的学业重镇,扬州士人于科举斩获不断外,也产生了一些世代中举的门第家族。如扬州朱氏,有明一代,从八三公至朱纳夏的九代人中,考中进士2人,举人2人,贡生2人,而在清代,自朱纳夏之子朱尔远至朱学周的十代人中,亦出现了进士5人,举人10人,副榜3人,贡生至少38人。[31]
这些科举世家的成功并非偶然,除了江苏崇文的环境熏陶,更重要的是这些家族能主观能动地去鞭策儿孙刻苦为学,形成了考业传承的家风,勉励子弟努力考取功名,以维持家族的科举传承。这些家族的长老通过各种办法,资助扶持族中子弟攻读课业,参加科举。如《咸丰毗陵恽氏家乘》称清代常州恽氏致仕还乡后,“一切不与户外事,惟日课诸孙。诸孙早就外塾,每晚问候斋中,必令背诵所习经史,率以为常。”一些大家族还为子弟读书创造条件,如常州恽氏家族中富贵者为族中贫穷子弟创办义塾,并为他们支付参加考试的车旅费用。正是在这样的家族支持下,学习着家族的榜样,一代又一代的江苏学子造就了这样的科举世家奇迹。
在明清科举制度下,在崇文之风的不断渲染中,江苏科举取得了辉煌的成果,为世人留下了一系列科举故事,成就了那个时代的历史,也成为从我们这个时代回望科举,回顾中国古代教育的一个窗口。
注释:
①不含松江府3人。
②不含松江府3人。
③含松江府,清朝进士总数学术界多有争论,可参考毛晓阳、金甦的《清朝文进士总数考订》,见《清史研究》2005年第4期,63页。
④时为松江府,今属上海。
⑤本名录参照《江苏教育志》。
⑥即指一甲三名(状元、榜眼、探花)、二甲第一名(传胪)和会试第一名(会元)。
⑦不含松江府3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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