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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亮的吆喝声

2020-01-03

农家参谋 2020年3期
关键词:小鸡村子棉花

“鸡喽,我卖小鸡哦!”那透亮的吆喝声,一长一短,一高一低,穿街过巷,醉了我的童年。

20世纪80年代,人们搞活经济的脑洞打开不久,村子里好多人家做起了孵鸡的行当。我家暖房开在东头屋里。门口挂着厚厚的棉被,屋子里漆黑,墙腰上用檩条和高粱箔搭了两层摊。每次排缸先用给牲口喂料的竹筛子盛满鸡蛋在大锅的热水中馏过,然后拾入簸箩用被子蒙住放在炕上,每隔八个小时就倒一次簸箩,一般在早上、午后和午夜。

五天后头照,在窗户纸上开两个鸡蛋大的孔,平时用棉花堵着。照鸡蛋时,棉花去掉,把一个个鸡蛋放在孔上观察。只要鸡蛋里面有黑点的就能出鸡,没有的就是白蛋。鸡蛋在簸箩再放上四天开始二照,照完之后再过两天上高摊。每隔六个小时倒一次,边上的推进去,里面的弄出来。再过五天,放到下摊等待出鸡。出鸡的时候隔两个小时就得醒一次,有时一宿都不能合眼,要抓准时机拾出毛干的小鸡,不能让它掉下来。

一般21天出鸡,为了能连续出鸡,往往五天排一次缸,每次排缸都要七八千鸡蛋。土炕孵鸡很辛苦,从排缸到出鸡没有歇空儿,每天都睡不踏实。

我上师范。周末回家,正赶上出了6000多只鸡。我吃了一惊,父亲干吗弄这么多,什么时候卖出去啊。可父亲说,每次都是这样。

我自告奋勇去卖小鸡。卖小鸡首先要过吆喝关。村子里几乎家家都孵小鸡卖,没事儿人们还吆喝着玩呢,卖小鸡的吆喝声早在耳朵里磨起茧子来了。可我从未张开过口。于是,一出村就模仿人家吆喝起来。一声高一声低,觉得还挺好。

到了村子,遇见人,却喊不出来了。就在没人的时候拼命吆喝,见人推门出来,就闭嘴。就这样,走了不知几个村子,只遇见一个问的,还嫌我要价高,扭头走了,更多村子的人理也不理。我就想父亲他们怎么卖出去的呢,一天卖上千只,几百只,我怎么一个买主也没遇到。绒球似的小鸡都扎了芒,硬了翅,更不好卖了。没做成买卖,却知道了人生的不易。

如今,那透亮的吆喝声很少听到了。不过,偶尔还有卖小鸡的。也不喊也不叫,守株待兔一般等着人买。

孙子要买两只回家玩儿。我问怎么卖,说五块钱两只,我打价儿三只。他问我买多少,我说就买五块钱的哄孩子。那人一听我这样说,轴劲儿上来了,说什么不卖。

生气之余,不由得想起自己卖小鸡的事。也更怀念那透亮的吆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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