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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校研究生学业压力对抑郁的效应及其机制

2020-01-02赵萌麻雨婷张宝山

商洛学院学报 2019年6期
关键词:挫折感神经质学业

赵萌,麻雨婷,张宝山

(1.陕西师范大学学生处学生心理健康教育(咨询)指导中心,陕西西安 710062;2.陕西师范大学心理学院,陕西西安 710062)

抑郁症是高校学生心理健康的主要问题之一。以往对高校学生抑郁症状的研究主要关注了本科生群体。近年来,随着研究生规模的迅速壮大,研究生的心理健康越来越受到研究者的关注。国内对研究生抑郁症状的调查表明,研究生抑郁症状的检出率为26.5%,抑郁水平显著高于全国常模[1]。抑郁不仅会影响个体的学业表现[2]、人际交往[3],长期处于抑郁状态甚至会导致个体产生自杀意念[4]。因此,探讨研究生抑郁症状的影响因素和相关机制,有针对性地提高研究生的心理健康水平,对高校研究生的心理健康教育有着重要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

压力与个体的心理健康关系密切,是抑郁的重要诱因[5-6]。抑郁症状在研究生群体中普遍存在的部分原因可能是学生面临的压力因素,如学业表现、就业等。学习是学生日常生活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更是学生生活压力的重要来源。有研究直接探讨了学业压力与抑郁症状之间的关系,支持了学业压力是抑郁症状水平的一个显著预测指标[7]。因此,学业压力是学生抑郁症状的一个重要影响因素。

学业压力对抑郁症状的效应可能会受到其他因素的中介。根据以往文献,神经质和挫折感很可能是学业压力影响研究生抑郁症状的两个中介变量。神经质是人格特质的一个主要维度,其核心特征是情绪调节困难。神经质被认为是引起焦虑和抑郁症状最直接的危险因素[8],与抑郁症状具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9-10]。另一方面,压力事件与神经质之间也存在密切的联系,能够对个体的高水平神经质特征做出有效预测[11]。因此神经质很可能在研究生学业压力对抑郁症状的影响中起着中介作用。

挫折感是指个体从事有目的的活动时,由于遇到障碍或干扰,其需要不能得到满足时的一种消极情绪状态,包括悲伤、挫败、悲观、自厌等负性情绪[12-13]。研究表明,压力源是令人产生挫折感的因素,与挫折感显著正相关[14-15]。并且学业压力是使青少年普遍体验到挫折感的首要负性生活事件[16]。由此可见,学业压力可能同样会使研究生产生显著的挫折感。同时,挫折感与抑郁症状也密切相关,挫折体验在抑郁症状中起着重要作用[17]。因此,挫折感很可能是学业压力与研究生抑郁症状关系的另一中介变量。

值得关注的是,也有很多研究者指出个体的神经质与挫折感或挫折体验存在一定的关系。神经质可以预测在工作情境中产生的情绪情感,包括挫折感[18]。且个体的神经质水平越高,越容易产生挫折体验[19]。因而神经质和挫折感还可能以中介链的形式联合在学业压力和研究生的抑郁症状间发挥作用。综上所述,本研究假设:学业压力不仅可以直接影响研究生的抑郁症状,还可以通过神经质和挫折感的单独中介作用以及两者的链式中介作用间接影响研究生的抑郁症状。

1 研究方法

1.1 被试

采用方便取样法,选取普通高校硕士研究生共 636 名,平均年龄 23.61 岁(SD = 2.69),其中女生 271 人(57.4%),男生 365 人(42.6%)。

1.2 研究工具

1.2.1 学业压力量表

采用青少年生活事件量表(ASLEC)[20]的学习压力维度来测量被试的学业压力。青少年生活事件量表适用于青少年负性生活事件发生频率和强度的评定。有研究将该量表用于研究生生活事件的测量,表明该量表同样适用于研究生群体[21-22]。学业压力共5 个项目,要求被试回答题目中所描述的事件如考试失败或不理想等在最近半年内是否发生过,未发生过则计0 分,若发生过,则对其影响程度进行评定,采用5 点计分,“无影响”到“极重度影响”分别计为1~5分。5 个项目总分得分越高表明被试的学业压力越大。在本研究中,该量表的α 系数为0.79。

1.2.2 流调中心抑郁量表

采用流调中心抑郁量表(CES-D)[23]来测量被试的抑郁症状。流调中心用抑郁量表由美国国立精神卫生中心研究所的Radloff 编制于1977 年,主要测量抑郁心境和体验,同其他抑郁问卷相比更合适一般人群的抑郁评定,并且具有较高的信度和效度[24]。该量表由20 个项目组成,包括抑郁情绪、积极情绪、躯体症状和人际关系4 个维度。量表采用0~3 级评分,项目总分得分越高,表明抑郁症状越明显。在本研究中,该量表的α 系数为0.87。

1.2.3 神经质量表

神经质的测量工具为钱铭怡等修订的艾森克人格问卷简式量表中国版(EPQ-RSC)的神经质分量表,具有良好的信效度[25]。该量表共12个项目,采用“是”与“否”的方式作答,其中回答“是”记 1 分,回答“否”记 0 分,总分越高,说明神经质程度越高。在本研究中该量表的α 系数为0.86。

1.2.4 挫折感量表

根据挫折感的定义[20-21],从Beck 抑郁问卷[26]中抽出4 个项目测量被试的挫折感,这4 个项目分别测量被试感到悲伤、失败、悲观、自厌的程度,采用4 点计分,总分得分越高,表示被试的挫折感越强。以往研究表明,挫折感与个体的心理健康水平关系密切[27-28]。以144 名研究生为被试的分析结果显示,本量表所测挫折感得分与SCL-90 得分的相关系数为 0.43(P<0.001),表明挫折感量表具有一定的效度。该量表在本研究中的α 系数为0.68。

1.3 数据分析

采用SPSS23.0 和MPLUS7.0 统计软件对数据进行整理和分析。

2 结果与分析

2.1 学业压力、神经质、挫折感和抑郁症状数据的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采用Harman 单因子检验法来检验本研究是否存在共同方法偏差。在SPSS 中,对4 个变量的全部题目进行未旋转的主成分分析。根据Harman 单因子检验法的检验标准,当只析出一个特征值大于1 的因子,或第一个因子的方差解释率超过40%,才有理由认为存在明显的共同方法偏差问题。本研究结果显示,析出8 个特征值大于1 的因子,且第1 个因子的方差解释率仅为27.57%,小于40%的临界标准,说明本研究的数据不存在明显的共同方法偏差。

2.2 学业压力、神经质、挫折感和抑郁症状的描述统计与相关分析

对学业压力、神经质、挫折感、抑郁症状的得分进行描述统计和相关分析,结果见表1。由表1 可知,学业压力、神经质、挫折感和抑郁症状两两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

表1 学业压力、神经质、挫折感和抑郁症状的描述统计与相关分析

2.3 神经质与挫折感在学业压力与抑郁症状之间的中介作用

依据相关分析的结果,采用结构方程建模的方法检验研究生群体的神经质与挫折感在学业压力与抑郁症状之间的中介效应。其中,学业压力、神经质、挫折感、抑郁症状均为潜变量。考虑到神经质量表和流调中心抑郁量表的项目较多,为了控制潜在变量多个项目造成的膨胀测量误差,对神经质量表和流调中心抑郁量表的项目进行打包处理。其中,对单一维度量表即神经质量表采用项目-结构平衡法打包成4 个项目包,将流调中心抑郁量表的项目按照各维度打包成4 个项目包。

将学业压力作为预测变量,抑郁症状作为结果变量,以神经质和挫折感为中介变量进行路径分析,建立假设模型M0,模型估计采用极大似然估计法。为检验假设模型M0中变量之间可能存在的复杂关系,在其基础上提出了4 个竞争模型:竞争模型M1在模型M0的基础上删除神经质到抑郁症状的路径;竞争模型M2在M0的基础上删除学业压力到挫折感的路径;竞争模型M3在M0的基础上同时删除神经质到抑郁症状、学业压力到挫折感的路径;竞争模型M4在M0的基础上删除神经质到挫折感的路径。各模型的拟合情况见表2。由表2 可知,竞争模型M2、M3、M4与假设模型 M0相比,模型拟合程度都变差(△x2=7.474,△df=1,P=0.006;△x2=9.554,△df=2,P=0.008;△x2=161.785,△df=1,P<0.001)。但竞争模型M1与假设模型M0相比,△x2=3.456,△df=1,P=0.063,模型差异不显著。假设模型M0的路径分析结果显示,神经质到抑郁症状的路径不显著(β=0.144,P=0.137),模型 M1在 M0的基础上删除了该条不显著的路径未发生明显的改变。对假设模型和各竞争模型进行综合比较发现,竞争模型M1拟合指标良好,各路径系数均达到显著水平,且模型较为简洁,因此将竞争模型M1作为最优模型,如图2所示。可知,各变量之间的路径系数均显著,即学业压力可以直接作用于研究生的抑郁症状,也可以通过挫折感的单独中介作用以及神经质和挫折感的链式中介作用来间接预测研究生的抑郁症状,神经质和挫折感在研究生的学业压力与抑郁症状之间起多重中介作用。

表2 神经质和挫折感在学业压力与抑郁症状间中介效应的假设模型与竞争模型的拟合指数

图1 神经质、 挫折感在学业压力与研究生的抑郁症状间的中介模型

2.4 神经质和挫折感在学业压力与抑郁症状间中介效应的显著性检验

在模型拟合良好的基础上,使用偏差校正的非参数百分位Bootstrap 程序检验中介效应的显著性,重复取样1 000 次,计算95%的置信区间,结果见表3。可知,各条路径对应的置信区间均不包含0,验证了神经质和挫折感在学业压力与抑郁症状间的中介效应。中介效应的效果量采用中介效应与总效应之比,计算得出挫折感的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16.29%,神经质和挫折感的链式中介效应占总效应47.66%,总的中介效果量为63.95%。

表3 神经质和挫折感在学业压力与抑郁症状间中介效应的显著性检验

3 讨论

本研究探讨了研究生群体的学业压力、神经质、挫折感和抑郁症状之间的关系。首先,研究结果表明了学业压力可以显著正向预测研究生的抑郁症状,即学业压力越大,越容易产生抑郁症状。这与以往研究结果一致[15,29],验证了学业压力与抑郁症状之间的关系,说明学业压力是引起研究生抑郁症状的一个重要因素。

其次,本研究发现挫折感在学业压力与研究生的抑郁症状间起中介作用,即学业压力可以通过挫折感影响研究生的抑郁症状。学业压力可以引发挫折感,这与以往研究结果一致[16]。根据挫折感的内涵,挫折感的产生依赖于三个条件:挫折情境、挫折认知和挫折反应[30]。其中,挫折情境是指阻碍个体需要得到满足、实现目标的干扰性情境。而压力事件往往会使个体实现目标的活动受到负面影响,从而使个体陷入挫折情境,产生挫折感。因此对于研究生来说,学业压力会引起挫折感。挫折感会导致抑郁症状,这与以往研究的观点一致[17]。根据Berkowitz修正的挫折-攻击理论,挫折会导致个体攻击行为的一种准备状态,即挫折感所导致的个体产生的某种消极的或负性的情绪感知,如焦虑、抑郁[31]。具体而言,研究生在学业方面遇到压力性事件时,很容易体验到挫折感,并做出消极的情绪反应——抑郁。

本研究还发现,神经质和挫折感在学业压力与研究生的抑郁症状间起到链式中介作用,也就是说,学业压力通过神经质影响挫折感,进而影响研究生的抑郁症状。神经质水平高的个体对压力很敏感,容易对具有负面影响的压力源做出反应[32]。因此,长期来看,神经质可能直接与人们感受到的压力相关联。压力性生活事件的经历可以通过影响个体的神经质水平影响个体包括挫折体验在内的情绪体验[25]。也就是说,在学业压力的长期影响下,个体的神经质水平容易提高,从而更容易产生挫折感。而挫折感又可以进一步引发抑郁症状[21]。因此,学业压力通过影响研究生个体的神经质水平,使其产生挫折感,进而引发抑郁症状。

本研究结果在以往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验证了神经质与挫折感是学业压力影响研究生抑郁症状的作用机制。但与假设不一致的是,神经质不能直接预测研究生的抑郁症状,而是通过挫折感预测研究生的抑郁症状。这可能是因为,神经质作为具有情绪倾向的特质,对压力事件等负性生活事件的忍耐度较低,使个体感到威胁,阻碍个体目标的实现,从而产生挫折感[25]。因此神经质更容易对挫折感产生影响,进而影响抑郁症状。

4 研究生心理健康教育的建议

研究生承载着来自社会、学校、家庭和个人的高期望,且研究生阶段对个人的知识和科研水平有着更高的要求,因此研究生群体承受着较重的学业压力,抑郁症状的发生比较普遍,需要有针对性的心理健康教育和指导。根据本研究结果的提示,神经质和挫折感是解释学业压力影响研究生抑郁症状的作用机制,可以从这两方面着手来减轻学业压力对研究生抑郁症状的消极作用,促进研究生的心理健康。

一方面,由于神经质在学业压力和研究生抑郁症状的关系间起重要的作用,且神经质作为一种人格特质,具有稳定性但同时也具有可塑性和发展性[33-34],因此可以从培养健康的人格着手对研究生进行心理健康教育。具体而言,可以通过举办相关主题的心理健康教育讲座,传授人格特质的相关知识,使研究生正确认识、了解自己的人格特质,认识到健康人格的重要性,促进人格和谐发展。此外,由于神经质的主要特征是情绪反应强烈、情绪调节困难,因而还可以重点提高研究生合理调节情绪的能力。学校可以通过开展团体心理辅导等形式的活动,使研究生学会正确认识情绪,并教给研究生一些合理调节情绪的方法,进而能够对自己的情绪进行合理的宣泄和控制。

另一方面,根据挫折感在学业压力和研究生抑郁症状间的中介作用,高校在开展研究生心理健康教育工作时应当关注研究生群体的学业挫折体验,提高研究生群体的学业挫折应对能力,从而缓解学业压力引起的抑郁症状。学校可以通过开设主题讲座,对研究生的学业挫折困惑进行集中引导,使学生掌握正确应对挫折的策略,如对学业挫折的合理评价、正确归因和总结经验、调整目标等。此外,还可以通过一对一的心理咨询,深入了解研究生的实际情况,为受学业挫折困扰的研究生提供及时、有效的心理指导和干预,维护研究生的身心健康。

5 结论

本研究发现,学业压力不仅可以直接影响研究生的抑郁症状,还可以通过挫折感的中介作用以及神经质-挫折感的中介链间接影响研究生的抑郁症状。研究结果表明了神经质和挫折感的多重中介作用是解释学业压力影响研究生抑郁症状的内在机制,促进了对学业压力和研究生抑郁症状关系的深入理解,并且为高校开展研究生心理健康教育工作提供了重要的理论指导。高校可从培养研究生的健康人格和降低研究生的学业挫折感两方面着手来减少学业压力引起的抑郁症状,提高研究生的心理健康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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