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的七年知青岁月》与非虚构叙事
2020-01-02李晓玉
李晓玉
一、叙事特征
叙事学所研究的对象是叙事文本,热拉尔·热奈特指出:“叙事讲述的任何故事或事件都处于一个故事层或事件层,下面紧接着产生该叙事的叙述行为所处的故事层。”[1]叙事层可分为叙事、故事和叙述。在《习近平的七年知青岁月》(以下称《知青岁月》)中,正是受访者向采访者讲述故事并由采访者记录和整理形成。
(一)呈现历史事实
历史所指向的是事实,但这并不代表它与文学是对立的。作为我国第一位出生和成长在新中国的领导人,习近平总书记在梁家河插队的七年知青岁月,对他的人生道路选择有着重大影响。《知青岁月》采用口述实录,对当年那些与总书记一起的知青们、乡亲们进行面对面访谈,尝试在深度调查的基础上,还原那段历史的原貌,重现总书记知青时期的生活经历,帮助我们了解总书记的那段岁月,感受总书记“以人民为中心”的治国理政思想的生活来源。《知青岁月》选取对话体,通过口述访谈,尝试在文本中构筑并呈现历史的真实状貌。
(二)叙述人称与视角
1.叙事人称
《知青岁月》共收录了19篇访谈稿,并按照受访者的特点将全书分为三部分:“知青说”“村民说”和“各界说”。该书将叙事焦点分化,三线齐头并进,形成全书的整体结构,这可算作故事外层。在故事内事件中,该书收录的每一篇访谈稿都在访谈前对不同人物进行简单介绍,使读者在阅读前对受访者有个初步了解,并将这种印象带进叙述内层。叙事者是《知青岁月》中的“采访者”,但“采访者”的叙事者身份是隐藏在故事之外的。元故事事件,就是《知青岁月》的主体部分,是受访者口述实录的内容。其中,采访者的提问穿插其间,这是不可或缺的。每篇具体的访谈由采访者掌握主导权,他们虽然不再使用自己的话语叙述故事、不再对人物和事件作出价值判断,但他们使话题确立,为访谈的顺利进行做了大量工作,引导话题走向深入,并将多位受访者所叙述的内容集合在一起、进行分类。所以,在口述实录文本中,“采访者”既是缺席的,又始终是在场的。
2.聚焦
“聚焦是‘视觉’(即观察的人)和被看对象之间的联系。”[2]热奈特认为视点、视角和视野是极度专业的视觉用语,因此他使用了偏抽象的“聚焦”一词,并对“聚焦”进行分类:第一种,无聚焦/零聚焦叙事,也可称为“上帝的眼睛”——无所不知;第二种,内聚焦叙事,是叙述者利用自己的“有限视野”叙述自己知道的事;第三种,外聚焦叙事,是依照“不知内情的目击者的视点来讲述”,即主人公就在读者眼前活动,但是读者并不知道主人公的思想意识。[3]
《知青岁月》对每部分的叙述者而言,是以第一人称的叙述视角来讲述,内焦点叙事的主体是受访者,客体是受访者讲述的对象——总书记,采访者作为记录者聆听受访者与总书记之间的故事。但对于《知青岁月》的记录者来说,是通过“旁观视角”来进行观照和记录的,向读者展示了总书记七年插队的故事,用旁观视角去看待叙述中的人物和故事,并充分记录了叙述者的话语,向读者展现人物关系、典范性的事件,使人物形象立体丰富,这样比纯粹语言描写更有感染力和说服力。
二、艺术特色
(一)细节的具体化与重复化
1.细节的具体化
《知青岁月》注重寻找细节,通过当事人的回忆,为读者提供了一个可感的画面,促进了读者对总书记经历过的那段知青岁月的了解。
在口述实录作品中,常有细节描写,细节有着象征意义,有的甚至起着伏笔作用,它不仅体现了叙述者的情感,也使文本更具可读性,使人深思。具体而言,陶海粟回忆总书记跟他说的话:“他之所以要下到农村地区去做基层工作,一是……在地方上会比在军队里接触的事物更全面,更接近民生民情,二是……到农村去才更能发挥他的优势。”[4]从这里可以看出,总书记在人生道路的选择上和对自我人生规划的与众不同之处。
2.细节的重复化
在“知青说”部分,陶海粟先生提到和总书记相识的情形,他回忆道:进了窑洞,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书,到处都是书。在“村民说”中,武晖先生也提到:进到总书记住的窑洞时,炕沿上、铺盖上、枕头边上,全都是书。那时,总书记的住所到处都堆着书,这也与他的性格特征、生活方式以及之后可能发生的事相联系,比如在大会上滔滔不绝地给村民们讲述世界大事,等等。
当读者首次接触到书中总书记的形象时,总体印象是总书记勤奋好学、积极向上,与当地农民建立了深厚情谊,但是对总书记的性格特征了解得并不全面。“在第一次描述中的特征并未完全被读者‘攫住’。在叙述过程中,相关的特性以不同的方式经常重复,因而表现得越来越清晰。”[5]因此,该书侧重以“重复”的叙述手法,让受访者从各自的经历出发,回忆与总书记相处的点滴。该书在提问环节设置了这样一个问题:“习近平成为村支书以后,都给村里做了哪些实事?”几乎被采访的每一个人都对该问题做了回答,由于讲述人的身份各不相同,其中“视角的变化也可以证明重复需要的合理性:事件可以是同一个,但每个行为者都以自己的方式来看待”[6]。在这里,“重复”并不是把同一事件作为简单的“复述”,而是在“重复”的过程中实现资料的累积来构造人物形象,“特征的累积(accumulation)产生零散事实的聚合,它们相互补充,然后形成一个整体:人物形象。”[7]该书充分运用口述实录文学的灵活性,对于同一问题由不同的人进行回答,在交叉比对中凸显人物性格的主导特征,将其中最独特、重要的特征挑选出来,能够清晰鲜明地将其刻画出来。
(二)内在式追述
《知青岁月》中每一个受访者,以个人的身份还原这段历史,他们并不代表某种组织或群体的立场和思想,而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视角去追述那七年的跨度以内的情况,米克·巴尔称这种叙事方式为“内在式追述”。《知青岁月》的三部分在内容上有重叠,那么“内在式追述”通常是在对故事中的空白进行补偿,“知青说”这一部分谈到了上山下乡时的大致情况,雷平生先生和戴明先生都提到了在北京火车站出发时的情景,空白的地方两人通过“内在式追述”的方式有效填充和弥合了。
除补充功能外,米克·巴尔提到“内在式追述”还可以有另一种功能,“当它不填补省略或侧面省略——即缺少有关的侧线信息——而是详细说明已经显示过的信息时,那么它似乎就是一种复述”[8]。《知青岁月》对总书记“建沼气池”这一事件,在三部分中都曾谈到,这其实就是“复述”,虽然每一部分的描述重点各有不同,甚至每个人所记得的细节也有不同,但是都起到了改变和加强这一事件意义的作用。
三、结语
通过对《习近平的七年知青岁月》分析与论述可以发现,《知青岁月》以“非虚构”文学——口述实录文学的创作方式,以独特的视角对人物进行聚焦,用个性化的叙述方法展现了“非虚构”文学的魅力所在。因此,《习近平的七年知青岁月》是一部具有典范意义的非虚构叙事文本,充分呈现出新时代红色经典有机融合思想性与艺术性的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