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景中《美术史的形状》中学术理念摭考

◎王 娟

（上海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上海 200030）

《美术史的形状》涵盖了范景中学术思想的精华。书中从西方美术史的探索方法、一般理论和学术演变几个角度来进行研究。书中从瓦萨里到20世纪20年代的美术史发展历程开始，讲述了西方美术史的衰落、进步和转变。这部专著分上下两册，上册提供了大量的艺术家的信息，下册多在书中思考、理解。范景中很重视美术作为一门学科的完整性，他认为规范的学科体系之间应该打通狭隘，不设界限自由发展，通过人本身的努力去追求知识，这样才能认识到最卓越事物，体现作者的学术胸怀。范景中把史学渗透在自己参与编辑的《美术译丛》和《新美术》中。范景中认为，如不把艺术置于历史之中，那么关于艺术的讨论将无处可起。

一、继承贡布里希的美术史观

范景中的史学观是从研读贡布里的《艺术的故事》开始的。范景中孜孜不倦地翻译着贡布里希一本本的著作，并用美术史的分析角度进行探究，推广并继承着他的学术思想，为国内西方艺术史学研究提供全面详尽的资料、新的研究方法与研究视角。作为研究史学的先行者，他竭力要把艺术史研究培养成一门人文学科，并认为一套完整的美术史是一切学习的开始。

美术史是开放的、有价值观的，不能带有地域局限眼光去看问题。一个国家的美术史水平，体现着艺术学术的整体水平。范景中希望美术史的课程能够丰满，这棵大树能够枝杈繁多；西方美术史和东方美术史，都是获得重新开拓的力量沃土。

二、主张以画观史，回到图像的本质

在西方，史学家通过对图像的研究得到信息，这种行为是很具历史意义的，所以西方美术史在几代人的努力下形成了享誉世界的学科。但是在我国，看图观史并未有学术上的传统，中国的史学家更喜欢通过读文来搜索历史信息，美术史并未能从历史研究中突围出来成为一门学术学科。史书文字的记载多少是有些平面，而图画的展现却是立体丰满且多面的。拿《步辇图》为例，用文字描述只能只字片语，但是图画呈现在面前，人物的体态、衣服的纹样、行礼姿态都能够看的清楚，在历史研究过程中，这些画作发挥了生动的作用。

范景中的研究破除了传统美术的界限。美术史家面对任何一件特定时代或民族的艺术作品时，都能够通过画面来掌握史学信息。艺术与社会的关系紧密，一幅画作就是一段历史，需要我们从中仔细寻找信息。

三、美术史要成为人文学科，要具有学术意义

康德说过：“人文的意识还未离我而去”。一位艺术家其实也应该是人文学家，西方有悠久的人文主义传统，人文学科和艺术是并行并进的。在文艺复兴时期，西方就开设人文学科，艺术也包含在内。人文学科的发展早且规范，这样的发展更加注意不同学科不同的特点和发展规律。范景中认为，中国的艺术学科最终的归属也是人文学科；贡布里希是伟大的人文学家，他的很多著作都阐述了人文和艺术的深沉关联。潘诺夫斯基的《视觉艺术的含义》同样给艺术一个定位：“作为人文主义一门学科的学术史”。“美术史应是一门人文学科，而不是美术中可有可无的附属之物”，美术史在人文学科中的地位是把它学术化。美术史走向人文学科，人文学科也在研究美术史。最根本的目的就在于重申学术的意义，这个意义最终的落地点是人的修养和教化。这之间的互动，需要不断推进。

范景中呼吁艺术一定要保持是块净土，这让他更加义无反顾地推广贡布里希的理论，动机是正本清源。美术史在中国的大学教育中理应成为一门人文学科，艺术史的成果应超过其他任一学科，可以成为高校里一门耀眼的学科。

四、美术史的用处

美术史的研究包括了解美术作品、美术家。那么，研究美术史有什么直接的用处呢？范景中在研究时也经常问自己这个问题，他想让自己的研究有价值、有意义，就必须找到作用。

其实，美术史有着很重要的作用。瓦萨里用美术史分辨杰作和平庸之作；潘诺夫斯用美术史寻求一个时代的精神；贡布里希用美术史回答为什么美术要有一部历史，每一段美术史都能够回答一些关于历史的重大问题。美术史是专业的是学术的，它和教化相结合体现知识的整体性，而且也体现人性的整体性。美术史的价值和意义在于人的精神层面，我们的求知欲和好奇心要通过美术史来获得。比如说欣赏一幅大师的名作，画面会带起人们飞翔起来，美术史让我们成为精神的贵族。

范景中认为，西方的视觉文化和中国美术史研究的不匹配是亟待解决的问题。艺术的目标是体验和乐趣，应以人为本；艺术在洞察人性、提炼时代精神的同时，也给予我们对当代生活的反思。这才是艺术史的最大价值。

研究美术史很难采用统一的方法和路径，不管是个人还是民族，不同时期产生艺术的语境也不同，对每个时代的绘画研究显然会使用不同的方法。世界处于动态的变化之中，艺术史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我们对艺术史的理解要以可持续发展的眼光去看待。艺术在全世界范围内之所以具有永恒的魅力，是因为人们高度的认可和参与。我们参与艺术史问题的讨论，参与艺术史的写作，参与艺术史的创造。学习和认识艺术史，是接受一种观看和思考方式的训练，把看到的一切图像抽象成具体的小问题并且知道如何进一步研究和解决。

五、结语

范景中的《美术史的形状》于2003年由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第一次出版，2006第二次出版，是美术史专业的口碑之作，也被看作是其学术思想的集大成之作。美术史是一个非常具有活力的学科，这个学科预示着种种学术趋势。但范景中认为专门研究美术史的学者不应忘记，他们的领域只是整个艺术史的一小块；如果要避免陷入狭隘性研究，就必须了解这个学科在国际上的发展并参与其中。范景中的研究是一个好开端。其实大部分人文学科的研究殊途同归，它们都是我们对自我和社会的共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