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水族苦命歌的内容与分类
2020-01-02韦星娥
◎韦星娥
（贵州民族大学文学院 贵州 贵阳 550025）
水族有着悠久历史和浓郁民族文化传统，水族苦命歌主要分布在贵州省的三都、独山、荔波、榕江、都匀等水族聚居地的部分村落里，经口耳相传、代代传唱，保留至今。根据水族苦命歌的内容，可以划分为不同的类型。如苦女悲歌多是反映古代水族妇女对失去生产资料和家庭地位的悲惨命运进行抗争的诗歌，体现了水族地区母权社会崩溃和父权社会确立的历史变迁；苦汉悲歌则多是男子忧心婚配的诗歌，与苦女悲歌有所不同；处在父权社会确立的历史年代，男子作为生产资料的占有者，家庭地位高于女性。
本文主要通过对水族苦命歌的搜集、整理，根据其歌唱内容暂且分为四类即命运歌、苦女悲歌、苦汉悲歌与苦情歌。通过整理、分析和研究，我们可以看到水族苦命歌产生的社会背景和反映的社会问题，对水族社会历史文化的研究具有现实意义。
一、命运歌
《命运歌》即水语称的“hip8si3ȵat8”，是水族苦命歌的一种体式。意为“生辰歌或是命运歌”。“Si3ȵat8”指的是生辰，引申为命运、造化的意思。由于在命运歌中前两句都是以“Si3ȵat8”起头，第一个“Si3ȵat8”后面连的是别人的命运，后一个“Si3ȵat8”接的是自己的命运，因此而得名，水语称为“hip8sSi3ȵat8”，表现出了劳动人民极高的想象力和观察能力，如《苦蜘蛛》《苦乌鸦》《苦蝉歌》等等。
《苦蜘蛛》
si3ȵat8he1si3ȵat8ai3zən1
他人命好人命
……
pjaːn5ən1ɣo1ndju1laːk8naːi6miŋ6ti3to1haŋ2
变成蜘蛛我这人啊命如此凄苦
歌词大意：我命苦似那蜘蛛，那蜘蛛没有门可以开，也没有阶梯可以走，因为没有翅膀和手常年只能住在那草丛中间，只能住在那山上，人来伐树弄坏了这个来之不易且弥足珍贵的家，变成蜘蛛我这人啊！命是如此 凄苦！
这首歌正是应了水族民间的一句俗语“san4ho3san4ndo3ni4ʦam1”，意思说的是“越穷越闯鬼”，形容这种所有不幸的事情都接踵而来的凄苦命运。
二、苦女悲歌
《苦女歌》顾名思义即姐姐妹妹唱给哥哥弟弟的歌，是反映古代水族社会中男尊女卑，反映妇女受压迫、受歧视、地位不平等的歌；也是水族妇女对水族社会重男轻女、女儿成人后嫁入他乡失去生产资料和家庭地位的悲惨命运进行抗争的歌。
如《奴娇》：
ɕən1laːk8mbaːn1ˀnam5faːi4thaːn1ˀɣa5
兄长继承双亲产
……
ljok8si2sui3me2qau1ɕən1ai2
水乡大地莫学我
这首歌叙述的是苦女子不能像哥哥那样留在父母家，命不好要嫁为人妻。前方路漫漫，嫁去远方的姑娘就像父母丢失的孩子。像你们这样可以守在父母家是多么幸运啊！唯愿我们水乡大地再也不要有像我这般凄苦的人了。
三、苦汉悲歌
苦汉歌叙述了苦命者因家穷且不善言辞等原因没能在适婚年龄得以婚配，使得晚年孤苦伶仃。如《苦汉歌》：
ju2ʔnam3ʔȵjaŋ5ndun3taŋ6ndun1ʔȵaːm1①
常惜荆棘浑身刺
……
ndam5miŋ6ti3jam1ȵa2thaːn1ndiu1
今苦命盼你来交心
这首歌主要诉说了苦命单身男子的凄苦之情。“laːk8mbaːn1va3me2ɣo4ʔma3he1，he1ɣo4ʔma3he1qe3ɕjan1ɣaːn2”这两句还透露出男子对于这世间女子爱听甜言蜜语的愤恨，还有自己明知这样却无法表达心意的无奈之情。
四、苦情歌
苦情歌属苦命歌中的“hip8ta5ʔjam1”，情感极其深厚，此类歌很少有人能对答得上。目前收集到此类型的苦命歌较少。如《花散》：
lui5fa2saːn1②ai2ʔdaːn1miŋ6ti3
“落发伞”我名苦命
……
ju2ni4naːi6ȵaːu6fa3saːn1sjeu2
我这人呆在花散吧
这首歌共48行，是苦命歌中较为长的一首。讲述的是自己命不好，到处看人家组成美好的家庭。心恋蓝颜，茶不思饭不想只盼你来交心。表达了若不能与君成双成对在天地间，我便不愿意来到这世上的决绝之情。
五、结语
通过对水族苦命歌的分类研究，有利于了解水族社会的历史，了解过去祖辈的苦难生活。同时，有助于我们探析水族人民独特的思维方式，可以看到水族社会过去的生产资料、生产方式及其生产工具的发展脉络，通过这些来了解水族社会的历史与当下。水族苦命歌中有些较为古老的歌词，汇集了许多水语古语词，这些词汇在日常生活中已然消失。对水族苦命歌中古语词的研究，有助于我们了解水族文化及其语言在历史中的发展变化，是很好的语料研究素材。当然，对水族苦命歌的研究应在收录大量水族苦命歌内容的基础上进行，且其研究的内容、视角也十分丰富。
【注释】
①1ʔȵaːm1：是水族民间的一种荆棘类植物。
②ːn1：同花散，水族神话传说中主宰降生的女神，此指命运让自己降生到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