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诗歌中的酒文化研究
2020-01-02胡红光
◎胡红光
(白园 河南 洛阳 471023)
唐代诗歌文化呈现出与其它朝代不同的历史性繁荣,诞生了许多著名诗人,如李白、杜甫等。白居易作为中唐时期诗歌创作数量最多的诗人,其在诗歌领域的地位与李白、杜甫齐名,其文学引领作用促进了唐朝诗酒文化的繁荣。随着诗人的宦海沉浮,经历盛唐到中唐,白居易诗歌在文化风格和呈现方式上越来越吸引人们深入探究。
一、白居易诗歌中的酒文化风格
白居易在中唐时期的仕途生涯中,通过酒诗描写平民的痛苦和官宦阶级的骄奢跋扈,希望以酒诗讽喻当权者,改变社会政治弊端。直至元和十一年,白居易仕途不顺,接连被贬,官场的失意让白居易逐渐生出退隐之心,追求闲适逐渐成为白居易的生活理想,其美学思想也逐渐从审悲转变为审乐。这种观念上的转变对其后期的酒诗创作影响较大。如《食饱》中写道:“浅酌一杯酒,缓弹数弄琴。既可畅情性,亦足傲光阴。谁知利名尽,无复长安心。”《强酒》中写道:“若不坐禅销妄想,即须行醉放狂歌。不然秋月春风夜,争那闲思往事何?”这些诗歌创作中都融入了作者别具特色的诗酒文化,侧面展示了诗歌的酒文化风格。
白居易的诗酒文化风格与唐代饮酒文化联系密切。虽然中唐时期政治、经济相较盛唐有所衰退,但总体而言唐朝酒业政策开放,为诗酒文化提供了良好的发展空间;唐代中外交流频繁,越来越多的人积极参与诗歌创作,使诗酒文化愈加繁荣,这些因素对白居易诗歌中的酒文化风格都有强烈的侵染作用。白居易诗歌不同于李白的狂放豪情,不同于杜甫的忧思情怀,不同于陶渊明的隔绝俗世,诗人追求的不过是闲适的生活,在这种人生追求下白居易的诗歌逐渐形成了独具特色的酒文化风格。
二、白居易的诗酒文化内容
(一)白居易诗歌中的劝酒
白居易生平所作的劝酒诗歌中,有很多都体现了作者与朋友间的友情。例如白居易最脍炙人口的一首《问刘十九》,诗中描绘的情景正适合友朋三两人,围坐火炉间共饮美酒。诗人在问起朋友刘十九时较为委婉,但这般情景,想必友人是不忍拒绝的。从古至今,劝朋友喝酒的诗人不在少数,但能在劝酒诗中有如此意境的却只有白居易一人,白居易劝酒从不以友情为制,往往是通过情真意切的情感表露,令友者难以回拒。唐代是诗酒文化的鼎盛时期,必然常以诗以酒会友,而与友人饮酒至兴起,劝酒便成为一件随性之事,白居易这首《问刘十九》,更是成为唐代诗酒文化创作中最负盛名的经典佳作。又如《雪夜对酒招客》和《春尽劝客酒》对劝酒都有细致描述,“残杯劝不饮,留醉向家?”“帐小青毡暖,杯香绿蚁新”;《劝梦得酒》中“两处荣枯君莫问,残春更醉两三场。” 这些劝酒诗歌,无不体现了白居易诗歌中的劝酒文化,更体现了作者与友人间的深厚情谊。
从白居易生平经历来看,其所作劝酒诗歌似乎更像是以劝酒为自己立言,而非劝人饮酒。如在《劝我酒》中:“劝我酒,我不辞。请君歌,歌莫迟。”《劝酒》诗歌中写道:“日往月来凡几秋,一衰一盛何悠悠。”白居易的劝酒诗歌数量不少,但在其所作的劝酒诗歌中,作者并非只是劝人饮酒,更多的是白居易对人生的感悟和思考。白居易饮酒作诗不是为了贪杯纵饮,其实是为了在劝酒和饮酒时体会友情和闲适的生活,从而陶冶自身的心境。
(二)酒诗中呈现诗人喜好
从白居易的酒诗中,能够清楚得知其饮酒习惯和生活意趣。其在《卯时酒》中写道:“未如卯时酒,神速功力倍。一杯置掌上,三咽人腹内。”表明诗人热衷在卯时饮酒,认为卯时饮酒身体舒适,且有许多好处,能够看出诗人的饮酒喜好。其在后半段中写道:“是非莫分别,行止无疑碍。浩气贮胸中,青云委身外。扪心私自语,白语谁能会。五十年来心,未如今日泰。况兹杯中物,行坐长相对。” 这实际上是诗人对自己人生经历的省悟和反思。此外,白居易在关于卯时饮酒的诗句中,有很多都表明其饮酒多在冬季,在晨起后的卯时饮酒能够起到驱寒暖体的效用。
(三)白居易酒诗中的儒释道思想
白居易的酒诗在不同时期的表达方式和呈现方式不同,尤其是中唐时期,其闲适、讽喻等风格的酒诗很好地诠释了其“达则兼济,穷则独善”的儒家思想情怀。这一阶段其诗歌对后世文人的诗歌创作影响十分深远,如《秦中吟·轻肥》所作:“樽晷溢九酝,水陆罗八珍……食饱心自若,酒酣气益振。”“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此乃当时贞元之际,观察社会现状,体察百姓困苦,诗人以此组诗之作,直言其事。《秦中吟》是白居易讽喻诗中的代表作品之一,一方面指出当时社会官宦阶级的骄奢淫逸,另一方面则指出底层民众的现实生活境况,对比之下体现了其关注底层民众、悲天悯人的儒家思想精神。白居易在《悲哉行》中写道:“平封还酒债,堆金选蛾眉。声色狗马外,其余一无知。”强烈批判了社会现实中的声色犬马之徒。白居易受中唐时期的环境影响,年老退隐后的人生境界更加淡泊和通融,诗人以多元化的思想来对待人生和现实,在儒释道三种思想交融下获得观念上的转变。不同的思想体现出白居易不同时期的人生经历,同时也影响不同时期白居易关于酒诗歌的文学创作。
白居易的一生都是以儒道作为文学创作的基础,但在其人生后半段,在思想观念上受到佛家和道家的思想影响,三种思想融合碰撞,使其人生观发生了极大转变。在《初除户曹喜而言志》中白居易这样写道:“我有平生志,最后为君陈。人生百年期,七十有几人?浮荣及虚位,皆是身之宾。唯有衣与食,此事粗关身。苟免饥寒外,余物尽浮云。”可证明其心态上已超脱于名利束缚,逐渐归于平淡虚无。白居易对佛家和道家思想也极为推崇,《长恨歌》作为白居易在诗歌史上大名流传的重要作品,就是在道家思想影响下写就的。而晚年白居易仕途受到打击,逐渐对儒道由崇尚转为消极,其羡慕陶渊明般的归隐生活,对现实生活的追求使其吸收了大量的释家思想,其在诗歌《感春》中写道:“巫峡中心郡,巴城四面春……除非一杯酒,何物更关身? ”由此可见,白居易当时的释家思想已得以展现。
三、结语
白居易一生受儒、释、道三教思想的影响,用独特的生存方式诠释了对三教思想的理解,体现了儒释道融合的时代思想特征,而这些都可以在白居易的酒诗中得以显现。白居易诗歌中所蕴含的酒文化内涵广泛,其对现实生活的追求以及对当时社会现状的思考,也使其对闲适自在的生活充满向往。白居易所开创的“闲适”诗酒文化,无论是从诗歌的内容、形式还是风格等方面,都对后世文学创作产生了深远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