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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恋爱中的女人》婚恋线解读劳伦斯的婚恋观

2020-01-02单伟红

文教资料 2020年27期
关键词:德伦杰拉尔劳伦斯

单伟红 刘 葳

(华东交通大学 外国语学院,江西 南昌330013)

一、引言

D.H.劳伦斯(1885—1930),是一个在二十世纪文学界占据瞩目位置的英国作家。他对男女之间两极平衡关系和人与自然的生态伦理的思考使他的小说独具魅力。在劳伦斯所创作的小说中,《恋爱中的女人》通过精神与身体的交互沟通达成男女的平衡关系,这部作品借助五位主人公婚恋关系的发展与结局阐释工业革命对自然、对社会、对人的危害,这点在杰尔拉德这个工业文明的代表与有着艺术家身份的独立的古德伦的悲剧结局可以体现出来。劳伦斯不止步于对工业文明的批判,而是另辟蹊径从自然主义者伯金与改革热情者赫麦妮和不断自我追求的厄秀拉这两个女性的婚恋线中探索人与自然、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二、杰拉尔德和古德伦:毁灭性的爱情

杰拉尔德出身于矿主家,是家中的长子。他是《恋爱中的女人》中最深受工业文明浸染的一类人,甚至可以说他就是小说中工业文明的化身。杰拉尔德的第一次出场就让人对他的外貌有了深刻的印象,光洁的肌肤、仿佛闪烁着光芒的金发、英俊的容貌、如同幼狼一般等描写被加注在杰拉尔德身上,正是出色的外貌和像狼一样神秘且尖锐的特性吸引了古德伦,让古德伦在见到他的第一面就不由自主地有了想要更深入了解他的想法。杰拉尔德光鲜亮丽的外表和积累的财富是工业文明带来的镜花水月的表象,在这表象之下隐藏的是蔑视自然、违背生态伦理的工业文明。杰拉尔德在对待万物生灵时,忽视了代表自然的万物生灵的自我意识和生存权利,凌驾于低等动物之上,利用强硬的态度和暴力血腥的手段驯服它们[1](109-113)。杰拉尔德就像二十世纪英国工业社会的代表,强悍且理性,用齿轮组装成的机械征服世界,为了提高生产力,改善物质生活而蛮横地肆意掠夺,他所体现出来的人类中心主义思想是反生态伦理的,长此以往必然会遭到大自然的报复。杰拉尔德对自然的控制欲使其内心麻木,始终得不到精神上的满足,于是杰拉尔德开始和在这场毁灭性爱情中的另一主人公古德伦发展爱情,试图摆脱这种状态。

一切并没有向理想的两级平衡的爱情方向发展。古德伦是一个被描述为冷漠、纯洁,被定义为更像月亮女神的女性。她从一开始就被赋予艺术家的气息,有着秀美的脸蛋。劳伦斯以更富有生机和色彩的词汇描述古德伦的衣着与气质,绿色在她身上时常显现,让杰拉尔德觉得可以在古德伦身上得到活力使自己重新活过来。但古德伦有与生机相对的冷漠理智的一面,在发现杰拉尔德出色外表之下贫瘠的精神后,古德伦理性地作出了判断,投身于另一段感情。古德伦代表的是在工业文明控制下当时英国社会中,有着对自然和工业文明中美的向往,却冷漠封闭、自给自足的个人利己主义者,他们始终坚持个人价值优于一切的原则。

他们两个人的结合始终是为了满足自身需要,最终的结果势必是毁灭,这种违背了生态伦理的爱情固然一开始使杰拉尔德从表面上的生机和肉体上尽情的交缠中得到了短暂的满足,但是这种只有肉欲而缺乏精神上的交融的爱情是分裂的,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和谐,而是充满腐蚀性的控制与征服,缺乏生命的活力[2](68-70)。这种爱情所体现出来的人与包括人在内的自然的控制与征服关系是劳伦斯所否定的,小说中以杰拉尔德独自前往雪山,死于自然的怀抱,古德伦另寻所爱的悲剧结束。

三、伯金和赫麦妮:灵肉分离的爱情

赫麦妮在《恋爱中的女人》中的形象为新思想的传播者,她聪明过人,且有自己的思想。她在文学知识界上有建树,财力和势力都不输于人。赫麦妮所处的阶级环境却让其饱受机械文明的侵蚀,形成了自大且侵略性十足的个人利己主义个性。赫麦妮纵然在社会地位和文学界有着卓越的优势,却缺乏有活力的自我意识和充满生机的健全自我[3](55-57),表现出苍白又暗沉的形象,需要依靠摆出锋锐的尖刺掩饰空虚和患得患失的心理。赫麦妮代表的是反生态伦理的异化了的自然人性[4](98-99),体现出的生命源动力的缺失和灵魂上的空洞使其对伯金的依赖走向极端。

伯金是赫麦妮为了填补缺乏的生命力的众位神交之一,是《恋爱中的女人》最接近劳伦斯本身的男主人公,也最符合劳伦斯提倡的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思想。伯金在文中是一个有知识,但不善言辞、不合群的督学。作为极度反对工业社会的持有生态中心主义的男主人公,伯金频繁在文中展现对工业、对自然的看法。这从《火车上》和《湖中岛》等章节中可以看出来。伯金对自然有着崇尚的心理,对用工业文明的肮脏覆盖世界,满足人们对纯洁富足生活的期盼的假象表现出讽刺的态度,并且对人类甚至有智慧的生物表示质疑,认为他们应该走向灭亡。在《布雷达比》一章中,伯金在和赫麦妮争吵后,会无意识地去乡野林地,让自然的风和林间的花草树木抚慰身体和灵魂[5]。

伯金和赫麦妮截然不同的价值观念使得他们的相处注定不会愉快。伯金对于赫麦妮来说是精神的寄托,赫麦妮想要通过不断的言语打击达到在精神上掌控伯金的目的,但对伯金来说赫麦妮强烈的控制欲使他感到不适,与赫麦妮的交流始终持有反对、抵抗态度。面对伯金的反抗,赫麦妮一方面丝毫不愿意放弃独立,另一方面表现出强横且焦躁的态度,迫使伯金的精神世界对她开放。他们的爱情一直保持在控制与躲避的过程之中。赫麦妮想要控制伯金,抚慰自己枯竭的灵魂,但在肉体的交流上却又持着极度厌恶的心理。对于赫麦妮的控制,伯金选择抵抗加逃避。伯金与赫麦妮之间的婚恋关系映射出不符合生态伦理中的人与人和谐统一原则的爱情最终必将失败,灵肉分离的爱情达不到两性关系的平衡。

四、伯金和厄秀拉:建设性的爱情

厄秀拉作为《恋爱中的女人》中最具建设性的女性,她不被社会所约束,自信且敏感。可以说厄秀拉是小说中不断完善自身人格的典范,且与伯金有着统一生态伦理思想的女性。正因如此,厄秀拉与伯金之间的爱情才不会像赫麦妮和伯金那样只充斥占有欲和征服欲,没有在交往过程中对个人及包括人在内的自然有有利的共同发展作用。厄秀拉与伯金的爱情是在不断建设过程中的。在伯金和厄秀拉爱情开始之初,厄秀拉对伯金无可置疑是有占有欲的,她希望伯金可以对她奉献出全部的爱。但对于伯金来说,他希望自己是自由的、不受约束的,所以伯金将爱情和婚姻分离。这导致他们时常处于争论中,谁都不能说服谁,伯金和厄秀拉的爱情就在被征服与征服之间拉锯。庆幸的是他们虽然有时对彼此反驳的话感到疲惫和痛苦,但也开始思考对方有建设性的话语,思考他们之间的爱情关系,最终达到生态伦理中符合整体性原则的完美两性关系,也完成肉欲、爱情和婚姻的融合。

伯金与厄秀拉代表了最具建设性的,最顺应生态伦理的爱情。他们对生态伦理中人与自然的关系具有相似的一面,他们的许多行为都透露出渴望与自然建立和谐关系的想法[6](163-165)。相比伯金代表的完全否定工业文明社会而致力于与自然融为一体、全身心感知自然的人,厄秀拉代表了工业社会中少数不完全无视工业文明带来好处同时尊重自然中每个生物的内在价值、追求新社会的认知型人类。厄秀拉无疑是满足生态伦理中公平正义原则的[7](42-44+107),她一直对自然保持尊敬的态度。当杰拉尔德虐待母马时,她会出声斥责他的暴行,她认为低等生灵也有生存的权力,人类没有权利践踏自然中生物的生命,她有着为工业文明中作为牺牲品的动物反抗的心[8](102-103)。与此同时,厄秀拉还会不断认知自我,她认为旧椅子代表旧社会,不愿意沉溺于旧社会中,想追求新的社会,于是她和伯金将这把旧椅子赠送给了一对年轻夫妇。伯金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他开始向厄秀拉敞开自己,但不是彻底丧失自我,而是在保持独立性的基础上,达到与厄秀拉心灵与肉体上的平衡。他们的爱情和在爱情中体现出来的符合生态伦理的一面是劳伦斯所追寻的,因此他们的结局是在探索与建设的路上同行。

五、结语

从生态伦理的角度看,劳伦斯在《恋爱中的女人》中阐述的男性与女性灵肉合一的平衡关系和人与自然和谐发展关系的探索,至今仍给人启发。杰拉尔德与古德伦爱情的失败,表述出没有情感只大肆宣泄的工业文明,无法给社会与自然带去可持续性的发展。工业文明下的个人利己主义者,无法使腐朽的机械文明重新焕发生机。伯金与赫麦妮,说明只有精神交流而没有肉体关系,亦不符合生态伦理中的整体性原则。五位主人公中,只有伯金与厄秀拉的婚恋关系,满足劳伦斯理想的灵肉合一的两性关系。此外,通过这些婚恋线的发展过程,还可以探索到劳伦斯超前的自然保护意识。这种意识体现的思想,展现了人与自然的最佳相处状态。人和大自然的相处,不能停留在只顾人的发展而枉顾生态的层面上,也不能舍弃社会发展让人类回归原始社会。应在发展过程中,不断认识和调整人与自然的关系,在利用自然资源发展社会的同时,平等对待自然中所有生灵,以公平的视角看待包括人在内的自然的内在价值,从而达到人与自然的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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