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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田耘《石家庄长歌》的时空传达切入

2020-01-02曾春斐

文化学刊 2020年11期
关键词:石家庄诗人空间

曾春斐

谈起河北石家庄,印象最深的就是小学课本上关于赵州桥的描写,惊奇之余有一探究竟的向往。而现在,大众对石家庄的印象可能就是旅游名城,知道有很多著名景点,例如中国十大名寺——隆兴寺行宫和赵云庙(三国名将赵子龙)等等,但我们并不知道它们从何而来,神秘的历史面纱之下又隐藏着什么样的故事。我们都知道,时间和空间是物质存在的基本形式,任何一个事物的空间都是在特定时间里的空间,任何一个事物的时间也呈现在一定的空间关系之中。那接下来,让我们跟着田耘的组诗《石家庄长歌》的脚步,如诗人在书中所言:“现在,就让我们在一场时空之旅中重新抵达她,倾听她,拥抱她。”

一、全方位的空间聚焦

首先,艺术上的空间存在是基于审美对象的实体存在的基础上而实现的。在《石家庄长歌》的开头,诗人写了一首长达76行的序诗,以1947年的正太饭店作为石家庄古代和现代的分界线,一一细数了石家庄古老的存在,比如旧石器时代的陶器、秦朝恒山郡、西汉赵佗先人墓、燕晋咽喉的太行山、南北要冲的滹沱河和1896年山西巡抚胡聘之的上疏等,而正太饭店的另一头是华北重镇,包括正太总机厂、大兴纱厂、井陉煤矿、华北制药、光明肥皂、双灯药皂等,石家庄是“一座现代工业城市逐渐蹒跚起步”。而翻涌在正太饭店里的影像正是变幻莫测的中国近现代史:保路运动、辛亥风云、五卅运动、煤矿风雷、正太风暴、纱厂工潮等。这些事物真真切切地存在于历史长河之中,如今的石家庄也依旧保有这看得见、摸得着的历史痕迹,让读者对石家庄有了一个大概的实体了解。

其次,艺术的空间性有时借助于人的活动行为来拓展,诗人的情感、目的等会借助自然空间和社会空间获得更充分和自如的表达,从而揭示事物的内在意义。“头枕太行山,脚踏渤海湾,富饶美丽的华北平原上耸立着这样一座城市”,这座城市就是石家庄。诗人在写这部城市史诗的第一部分“起”时,就已经给读者描述了石家庄的地理位置,开始引发读者幻想,将读者慢慢带入石家庄的时空之旅中。同时,诗人每组诗的标题其实是有深意的,分别是“起、承、转、合”,从石家庄的起源、近代的抗争、抗日与解放到老石家庄人对过去的回忆。其中描写了不少发生在石家庄的社会事件,例如在《吴禄贞,或石家庄1911》里,诗人描写了辛亥革命失败后,吴禄贞、张之洞、孙中山以及何遂等一批批仁人志士是如何为了挽救民族与国家的危亡所作出的努力,“但历史的缝隙里,总有猰貐在磨牙,越是光明,越会忽略那些涌动的黑,越是磊落,越不屑于望向自己身后”诗人如是写道。石家庄的成长是前人一点点扶着学会走路的,“‘石家庄1911’也不仅是一个年份,它们一起站成了一座碑”。正是这一座座碑的累积,或慷慨赴死或激昂文字或投笔从戎,从诗人的文字可知石家庄的七十年风雨是如何艰难度过,有笑有泪,有鲜花亦有苦难。经过诗人充分了解的历经风雨飘摇的石家庄,亲自用脚步度量的这座城市,这样的石家庄会更加有魅力,或许通过诗人的文字还会爱上这座城市。

在这部城市史诗中,诗人并没有直接出现,而是从上帝视角出发,诗人担任万能叙述者的角色,视野开合自由,向读者全方位地展示石家庄的人、事、物的存在,历史的或现实的、年轻的或古老的存在,所呈现给读者的感受是诗人和石家庄的关系特别亲近,诗人仿佛就是石家庄的一部分,在石家庄里生存、感知,用特别细腻的心思去描绘石家庄。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诗人对石家庄的实地勘察,切实地对石家庄的前世今生进行深入的了解,从而使读者仿佛进入了一部纪录片的拍摄与放映场景,诗人就是导演,读者只需耐下心,听诗人娓娓道来。诗人在《石家庄长歌》里对“起承转合”这四部分组诗的描写就如同电影转场般的空间切换,流畅自然。

“起”之中的《商王朝从石家庄走来》,开头便介绍了石家庄的原点——番吾故城,原居民便是“其子昭明居于元氏、高邑,以及一个脉络清晰的商民族”,极其骄傲地向世界考古学界介绍了一个拥有七项世界之最的藁城台西商代遗址的石家庄,拥有最早的铁器、手术刀、酒曲实物、脱胶麻织品、平纹绉丝织品等近百处商代遗址的石家庄,向读者展示了石家庄深厚的文化内涵。更为记忆深刻的是“承”之中的《在太行山上》。合唱曲《在太行山上》创作于1938年,这一年石家庄也是处于多事之秋。诗人非常娴熟地运用排比手法,将一幕幕熟悉的镜头串联在一起。石家庄抗日的血泪史、抗争史、不屈史应当时刻铭记,铭记死在藁城梅花镇辘轳下的1547条人命,铭记平山焦家庄上的厚厚血痂,铭记柏叶沟惨案中牺牲的党员梁贵武,铭记女英雄梁振英千古的墓碑,诗人更是提到要“复习壮烈跳崖的挂云山六壮士,复习马本斋和深泽回民支队,复习威震冀中的爆破大王李混子,复习康血光、蒲小偏、杨岭梅、牛小群、张六子……”,排比的运用,反复地强调,诗人向读者传递了强烈的感情色彩,这些融在石家庄骨子里的红色血液不应被历史尘封,诗人用饱含激情的文字带我们进入曾经的红色战场:藁城梅花镇、平山焦家庄、挂云山……

最后,通观这部史诗,我们会发现诗人总在不经意间借用他物的眼光来展示事物的空间存在。也就是说,诗人并不是一直都在直观地描述石家庄的一草一木,一人一事,而是透过某种物体的“眼睛”,引领读者从外部视角窥探隐藏在石家庄深处的秘密,让读者始终有一种好奇感,改掉千篇一律的刻板。当然,这也需要诗人巧妙地安排意象,组合意象,从而产生特别的化学反应。换句话讲,即将一些为人熟知的事物或事件转化为具体的意象,在这样一个大意象中又存在着更多的小意象。

例如《“石家庄解放纪念馆”的三份旧报纸》。在1947年解放战争的大背景下,我们的历史书里写满的几乎是中国男女老少熟知的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但历史书对其中的细节并未细写,对大多数人来说,就是只等同于解放战争的宏大叙事。诗人通过这特殊的“三份报纸”,“却把不可触摸的历史穿越到你的面前,穿越成可触可感的直接经验”,那就是1947年的一份《晋察冀日报》和两份《渤海大众》。这三份报纸记录了志在必得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和作困兽之斗的“蒋俘”的争斗,由《渤海大众》带来了“胜仗好漂亮,收复石家庄”的好消息,可以说是石家庄的一个转折点,一个由黑暗走向光明的转折点。因此,这三份报纸更是解放石家庄的见证,对老一辈有着刻骨铭心的红色记忆,对年轻一辈则有着勉励的期望。

二、时间的对比使生命意识更强烈

在诗歌中,时间是一个不可缺少的因素,它既是诗歌要表现的内容,也是诗歌作品深层意义的表达手段。时间作为事物的存在形式,同时也是精神运动的基本形式。哲学家斯泰格在《时间和诗的想象》中曾写道:“由设想、追思、刹那的冲动、深刻的回忆、迷人的预感所决定的时间感设定为人的精神运动的基本形式。”[1]因此,时间作为诗的重要叙述因素,它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在诗歌世界里,时间是没有非常客观的划分的,现在、过去和未来是不存在差别的,诗人就像是一个魔法师,自由自在地安排和处理时间。

在《石家庄长歌》里,历史感和归属感的意味是非常浓厚的,诗人把象征着石家庄或石家庄转折点的某个意象归置于深远的历史背景中进行审美观照,诗人通过该物象表现其深邃的生命意识。例如《七十年前华北天空中的那道闪电》:“在70年前的长空中划出一道闪电,一个民族两种命运、两种前途的决战,人心向背,已然泾渭分明。”这道“闪电”是比较容易引起读者历史感的物象,它所蕴含的意味也比较丰厚。七十年前的“闪电”将当时民主人士对第三条路的幻想覆灭了,“闪电”为石家庄人民带来了民主,它如同历史上那些励精图治的般伟人闪亮登场,伟大的毛泽东以雷霆之势,用民主、协商、团结取代了革命、斗争、仇恨的冰冷,率先在石家庄西柏坡撒下了民主的火焰,温暖了当时处于国民党黑暗统治下的广大人民,重新点燃了他们心中微弱却仍旧坚韧的生命之灯,齐心协力共商建国大计。“70年过去了,西柏坡的那缕灯光仍然亮着,华北天空中的那道闪电仍在闪烁,著名的石家庄309号院里,那些山南海北的交响,仍然回荡着一个旋律——民主!”

对比是呈现时间的基本形式之一,时间的逝去带来人事物的改变,在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两相对比之下,这种时间的对比冲撞,诗人的内在情感会带给读者更丰富的阅读体验,诗人所想表露的生命意识也就更强烈。关于时间的对比,简单地说,便是时间的不可逆的流动性和诗人思绪的多维的流动性这两者关系的处理,而在《石家庄长歌》里,诗人对时间进行或平行或切割或逆转等处理,给读者一个时空穿梭或平行时空的错觉,产生这种错觉最明显的就是在第四部分“合”之中。

第四部分的组诗,诗人对时间的处理是以时序为基础,比较常用的方法就是按顺序或逆序来回忆过去,从而展示现在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以及对未来的殷切期盼。例如《一张“八家庄小学四年级毕业照”》,将2017年的建设北大街小学的合影与1953年的八家庄小学四年级毕业照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是现代标准化教室,一个是“一根柱子、一块木板和一个铁筐,粉笔是土坷垃,而上课铃声,是敲击一截废弃铁轨的,当当声”的小学,因为有了前人的奋斗,才有后来者的幸福,后来者秉承前人的志愿,将前人的希冀融合在后来者的生命里,共同担负着。而他们相同的都是为石家庄更美好的未来继续前进,这就是很明显的时间的对比了。接着,诗人便带我们来到了一场时空的穿越——《让时光倒流回1965年的石家庄》。以2017年的时候古稀老人王志国的记忆倒回到1965年的石家庄,诗作描述了王志国骑着凤凰牌自行车从井陉矿区去石家庄市区的所见所闻。在交通发达的现在,这短短的48公里距离,不过一小时的车程,但在过去,就已经算是一场奢华的旅行了:“两旁的一排排平房、民居/以及夹杂其中的旱厕/经过一辆辆给蔬菜公司送菜的小推车、拉粪的马车,和一辆匈牙利产/‘伊卡路丝’牌柴油公交车/当他在众多步行者的羡慕眼神中/终于抵达他此行的目的地/三层的标志性建筑‘解放路百货商场’时/里面的大件商品——缝纫机、手表和布匹/一下子晃亮了他的眼睛。”在过去短短52年的时间里,石家庄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快速发展的经济,信息时代的爆炸般的成长速度,网上支付逐渐代替了现金支付,足不出户便可知天下事,逛街只是消遣打发时间的一个形式。但今天这种方便快捷的生活是无数个“王志国”用血汗铸就的,他们的生命意志是与我们同呼吸共承担的。

诗是生命形式的呈现,而时间是生命的见证,人的生老病死,一座城市的前世今生,都少不了时间的陪伴,时间是冰冷的,但生命足以温暖时代的记忆。诗人在《石家庄长歌》里,用四万多字记录了一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石家庄,以一颗赤诚之心崇拜敬仰着故乡,用诗歌文字向读者展示了30万年的石家庄记忆,在艺术上将石家庄的生命延长,延长到我们每个人心中的石家庄里面。

三、空间和时间不可分割

恩格斯曾在《马克思恩格斯选集》里指出:“一切存在的基本形式是空间和时间,时间以外的存在和空间以外的存在,同样是非常荒诞的事情”。[2]时间和空间这两者的关系是相互联系的,但各自又有一定的独立性,它们是不可分割的。时间相对于空间来说比较抽象,但时间可以通过空间因素变得可视可感,空间又因为时间的流逝而产生变化。它们各自的相对独立性取决于诗人对创作客体的定位。

在《石家庄长歌》里,有些诗歌侧重于空间定位。例如《在井陉口》《在市区东垣古城遗址》《大石桥,我的大石桥》《华北大学,中国人民的大学》《在棉一纺织博物馆》等诗歌里,诗人在特定的地点,把一些意象置于历史的大背景下,像《在市区东垣古城遗址》的战国筒瓦、板瓦、卷云纹瓦与《大石桥,我的大石桥》的22跨石拱孔和24跨石拱孔的变化等等,诗人通过这些意象将石家庄的过去娓娓道来,让人们的记忆随着诗人的笔触翻涌。而有些诗歌则侧重于时间定位。例如《吴禄贞,或石家庄1911》《1947年11月的“石家庄战役态势图”》《石家庄1984》《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幸福》等,在纪念历史的某一刻里,诗人的思绪回到当年的历史现场,用艺术文字给读者还原过去发生在石家庄的事情,字里行间表露出诗人的真情实感。诗人对时间与空间的处理,所惯用的手法便是排比。例如《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幸福》,在这首诗歌里,诗人用排比的手法列举了专属于石家庄的20世纪80年代特有的物件:“一台台吸引全世界眼球的12寸环宇电视/一块块被手腕期盼已久的太行和红莲手表/一瓶瓶洛杉矶奥运会健儿手里的维力饮料/一碗碗与鸡蛋一起等待主人的灵芝挂面/一只只让平凡的日子也香气四溢的金凤扒鸡……”,生产这些的是改革开放后石家庄20世纪80年代火热的华北机械厂、环宇电视机厂、手表厂、石家庄汽水厂、粮油制品厂、食品四厂、市罐头厂、棉纺厂、微水皮革厂、红旗制帽厂、长征胶鞋厂、马胜利造纸集团、搪瓷厂等等,这是由时间引发的空间联想。由此看来,尽管诗人对创作客体的定位不同,但时间和空间仍然是不可分割的,始终处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状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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