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儿童观在其经典儿童形象中的体现
2019-12-27付瑶
付 瑶
中学教材中收录的鲁迅作品数目众多,其中不乏经典的儿童形象,《孔乙己》中的小伙计,《故乡》中的少年闰土,还有《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五猖会》中的“我”,等等,这些经典的儿童形象都或多或少地体现了鲁迅先生打破封建社会环境和旧式封建家长制的强烈愿望,也体现了鲁迅先生对儿童心灵自由发展的美好向往[1]。
一、对社会环境和封建家长制的批判
社会环境对人的性格和行为塑造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孔乙己》中咸亨酒店的小伙计就是冷酷的社会环境下的受害者。小伙计在酒店柜台前目睹了一幕幕笼罩在一片笑声底下的人间悲剧,自己的心灵也逐渐麻木,加入了嘲笑孔乙己的队伍中,甚至在孔乙己问话时表现出不屑一顾的态度。小伙计作为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本应是纯真善良的,但在对待他人时,表现出一种鄙夷的态度,可见当时社会环境的冷酷无情。虽然《孔乙己》这篇文章的主人公是成年人,但作者选择少年的视角进行叙述,一方面使文章更具有讽刺意味,另一方面也体现了作者对儿童深受社会荼毒的痛心和无奈。
《五猖会》则体现了鲁迅对封建教育制度和封建父权的批判,儿时的“我”对看迎神庙会有着极大的兴趣,五猖会是“我儿时所罕逢的一件盛事”,“我”兴致勃勃地准备去看会,而此时父亲出来了,还慢慢地说让“我”去背书,仿佛一点都不在乎“我”当时急切热烈的心情,正当“我”一切都准备好了的时候,父亲的一句命令似一盆冷水浇到了“我”的头上。至此,“我”殷殷期盼赛会的心情和父亲突然让“我”背书的强硬命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背完书后看庙会的兴致也荡然无存,以至于文章最后都不忘强调“还诧异我的父亲何以要在那时候叫我来背书”。
鲁迅在《五猖会》中通过对环境的渲染以及“我”前后心情的强烈反差,激发了读者对儿童的同情,同时批判了封建教育制度的腐朽落后以及旧式封建家长制度对少年儿童心灵自由发展的压制和戕害,进而引发了人们对儿童身心健康教育的深刻思考。
《风筝》一文则是作者的严肃自我剖析,通过对儿时风筝事件的叙述,批判了那些受封建思想迫害、无端压制子弟的父兄,也体现了作者对封建家长制的鞭挞。强大的“我”和瘦弱幼小的弟弟形成了对比,“我”恶意折断了弟弟的风筝,继而沉浸在破获秘密的胜利中,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对年幼的弟弟带来的伤害,而“我”也在无形中以高高在上的长辈姿态对年少的儿童进行了“精神虐杀”。鲁迅先生在这篇散文中将自己作为旧式封建家长制和封建礼教扼杀儿童天性的代表加以批判,同时在散文中指出“游戏是儿童的天性”,认识到了封建思想对这种天性的妨害和摧残,隐约中倡导解放儿童天性、促进儿童自由发展。
二、对儿童心灵自由发展的美好向往
作为一篇反映儿童生活的散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充分体现了儿童的喜爱和厌恶,欢乐和不满。百草园是“我”儿时的乐园,“碧绿的菜畦”“高大的皂荚树”,还有何首乌和木莲,冬日里还可以在雪地上捕鸟,这些都是“我”儿时的乐趣所在。与其相对应的,便是三味书屋里枯燥的读书和学习,学生们只能趁先生读书入神的时候在下面做游戏,画绣像。作者通过在百草园和三味书屋不同环境中不同活动行为的对比,含蓄地抨击了束缚儿童身心健康发展的封建教育制度,“书没有读成,画的成绩却不少”,便是对这种教育制度的讽刺。在百草园里的一系列见闻和游戏,都让读者感到了儿童所特有的天真活泼,也是鲁迅先生对自由自在、不受束缚的儿童生活的怀念和向往[2]。
《故乡》也同样有充满童趣的场景,“我”记忆中的故乡是五彩缤纷的,里面有深蓝的天空,有金黄的圆月,还有碧绿的西瓜,时而寂静,时而活泼,让人感到这个世界的鲜活。同时,存在于这样一个辽阔而又鲜活的世界里的,是一个明媚的少年,他有一副紫色的圆脸,项带银圈,会给我讲各种各样有趣的故事,悠远的蓝天,无垠的大地,和两个行走在天地间纯真无邪的少年,构成了“我”记忆中有着神异色彩的令人难以忘怀的故乡。其实,“我”对故乡的怀念之情大部分都是寄托在儿时的伙伴闰土身上,对儿时故乡的回忆,其实就是鲁迅对儿童时代自由生活的向往,这也体现了他对于儿童可以无拘无束成长的美好憧憬[3]。
《社戏》则记述了“我”幼时在平桥村夜航到赵庄看社戏的一段儿时经历,“我”得到了一群纯朴善良、无私可爱的农村孩子的照顾和关爱,他们对“我”看不成戏表示同情,竟然还有人叫大家“偷”自家的豆,我们在短短的时间里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这样一个民风淳朴的乡村对于一个在有着严肃封建观念下长大的孩子来说,简直是自由快乐的天堂,“那夜似的好戏”“那夜似的好豆”,是“我”对那段天真有趣生活的记忆,也体现了鲁迅先生热爱劳动人民,反对封建教育,向往美好生活的强烈愿望。
鲁迅对封建制度的批判以及对儿童心灵自由发展的向往是其儿童观的主要体现,《风筝》中提到的“游戏精神”则是鲁迅先生所认为的儿童发掘自我精神最适宜的方式。鲁迅作品中的“游戏精神”,正是通过对旧式封建制度的批判和对儿童心灵自由发展的向往两方面表现出来的。《孔乙己》中的小伙计在社会大环境的渲染下变得麻木,《五猖会》中“我”深受封建父权的压制失去了童年的快乐却无力反抗,《风筝》中弱小的弟弟被“我”在自以为是长辈的姿态下进行了“精神的虐杀”,等等,这些都体现了儿童身心受到压制和奴役的生存状态。相反,《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我”在充满游戏乐趣的百草园里恣意地玩耍,儿时的《故乡》里流淌着我对美好世界和纯真友谊的怀念之情,《社戏》中纯朴善良的乡村玩伴成了“我”记忆中难以忘怀的人,儿童在这样的游戏玩耍中以一种积极主动的态势建构了自我与世界的联系,从既定的世俗规范中抽离出来,实现了心灵的自由和解放。
在愉悦的“游戏精神”中,儿童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得到了满足,自然会得到很多书本上没有的知识,而鲁迅先生通过他的作品,通过他塑造的儿童形象,表达了这样的观点[4]。儿童应该用其特有的探究精神来亲自体验这个世界,用儿童特有的感知力和想象力实现心灵的自由发展,而不是被束缚在麻木的社会环境和威严的家长权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