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文学产业经营的三个关键词

欧阳友权

中国网络文学的商业模式具有原创性，不仅创造了新型的文化产业，也为互联网时代世界文学的发展探索了新的路径，做出了历史性贡献。自2003年起点中文网成功建立起“VIP付费阅读”模式后，线上经营、线下出版一路风生水起，我国网络文学的“产业蛋糕”越做越大，已经出现中文在线、掌阅科技、阅文集团三家上市公司，开创了网络文学产业经营的新纪元。在中国网络文学走过20余年、网络文学产业经营不断探索新路的节点上，抓住“网文IP”“网络文学+”和“粉丝经济”三个关键词继续做大做强，以实现又好又快的发展，是做好网络文学产业经营这篇大文章的“靶的”问题。

一、网文IP：解决跨界版权

1.IP与网络文学“IP热”

网文界提出IP（即知识产权）概念并掀起“IP热”是在2015年，此后，有IP价值的网文便一直受到文化资本的追捧。由于受到文化娱乐消费持续升温、泛娱乐生态新模式诞生、“互联网+文化娱乐”业态广泛互联并深度融合等多种因素的影响，网络文学IP市场一路高歌猛进，不断迸发出新的活力，成为网络文学界使用频率最高的热词之一。

请看2017年以来的业绩：2017年1月7日，阅文集团经典IP《斗破苍穹》首日总播放量破亿，创国产3D动画新标杆。2月24日，掌阅重金签约一批创作网文IP的网络知名作家。3月21日，中文在线投资1.1亿“突击”参投热门网文IP《凰权》。4月18日，阿里文学举办首届作者年会，赋能作者打造爆款IP。6月19日，阅文、腾讯、万达成立合资公司，携手打造航母级IP开发模式。《2018中国泛娱乐产业白皮书》显示，2017年泛娱乐核心产业总值约为5484亿元，同比增长32%，占数字经济的比重超过1/5。其中，2017年中国数字阅读用户规模已接近4亿，市场规模达到152亿元左右，网络文学逐渐成为泛娱乐产业中不可忽视的力量。

2018年伊始，网文IP产业市场继续承接良好的势头。4月12日，改编自同名小说的网剧《我才不会被女孩子欺负呢》在优酷独家上线，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全网播放量已超过5亿。4月27日，蝴蝶蓝原创网游小说《全职高手》由阅文集团旗下IP改编的特别篇动画正式开播，首集上线10小时，腾讯视频及bilibili双平台专辑总播放量便突破一亿，相关话题也在各个社交平台引起讨论。阅文集团品牌负责人接受采访时表示，希望通过这个案例的成功，打造更多元的开发内容与更具创意的营销合作，深挖精品IP价值，赋能新文创生态的发展。

网络文学IP的蓬勃发展，一方面适应了文化娱乐市场的需求，另一方面也与时代文化建设、国家政策环境、经济发展、社会文化需求以及互联网和媒体技术进步等因素密切相关。

首先，政策鼓励网络文学创作，并加强对作品版权的保护，这是IP观念的政策法规依据。这些年来，我国陆续出台了一系列鼓励和保护网络文学版权的政策和相关文件，它们主要有①：

（1）《互联网著作权行政保护办法》，国家版权局、国信息产业部，2005年5月30日；

（2）《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涉及计算机网络著作权纠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最高人民法院，2006年12月8日；

（3）《互联网文化管理暂行规定》，文化部，2011年4月1日；

（4）《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侵害信息网络传播权民事纠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最高人民法院，2013年1月1日；

（5）《信息网络传播权保护条例》，国务院，2013年3月1日；

（6）《使用文字作品支付报酬办法》，国家版权局、国家发改委，2014年11月1日；

（7）《关于推动网络文学健康发展的指导意见》，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2014年12月18日；

（8）《关于规范网络转载版权秩序的通知》，国家版权局办公厅，2015年4月17日；

（9）《关于加强网络文学作品版权管理的通知》，国家版权局，2016年11月14日；

（10）《文化部关于推动数字文化产业创新发展的指导意见》，文化产业司，2017年4月11日；

（11）《网络文学出版服务单位社会效益评估试行办法》，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2017年7月1日；

（12）《网络文学出版服务单位社会效益试行评估指标和计分标准》，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2017年7月1日；

（13）《关于开展2017年优秀网络文学原创作品推介活动的通知》，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2017年7月12日；

（14）《关于开展打击网络公民侵权盗版“剑网2017”专项行动的通知》，国家版权局等，2017年7月25日。

其次，中国宏观经济增长前景良好，让资本注意力转向网文IP产业。中国宏观经济的繁荣带来了文化消费需求的增长，为网络文学产业提供了良好的发展环境。2015年，网络文学IP崛起，由IP带来的巨额收益推动网络文学市场横向、纵向深入发展，文学网站平台及文化传媒集团纷纷开始打造泛娱乐生态，而文化娱乐资本的投入又加速了网络文学的迅猛发展。

再次，网络文学满足了人们的文化需求。2014年9月，在夏季达沃斯论坛上，中国提出了“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理念，并强调“让人们在创造财富的过程中，更好地实现精神追求和自身价值”，为网络文学提供了自由的创作环境。我们知道，网络文学已经成为人们日常所需的休闲娱乐方式，极大地满足了读者的精神需求，培养了大批网络文学读者。同时网络文学题材宽泛，数量庞大，充分满足了影视、动漫、游戏等产业对原创剧本的需求。

还有，周边媒体行业发展的日渐成熟，为网络文学IP与各产业的融合提供可能，也促使网络文学泛娱乐产业得以形成。大数据和云计算技术的逐步成熟，成为网络文学IP改编制作的技术支撑，如大数据对于市场热点的预测，为作者的创作方向和产业的市场走向提供了可靠依据。

2.网络文学的IP经营

网络文学IP产业发展经历了一个艰苦的摸索期。在早期发展阶段，网络作品的版权运作相对分散，版权流动到产业链各部门后各自运作，直接影响了IP改编对网络文学核心价值的还原。为了改变这种状况，一些文学网站开始打造网络文学泛娱乐平台。

回头来看，网络文学IP经营的发展主要经历了四个阶段：第一阶段，网络文学进行自身内容的积累，储存优质的版权内容，扩充题材类型，开发网络文学上下游产业链，但在这一阶段中缺少资本运作；第二阶段，网络文学内容产业链开始拓展延伸，进入IP改编时代，表现形式更加丰富，影视、游戏、动漫产业逐渐介入，作品线下出版持续跟进；第三阶段，网络文学泛娱乐产业链形成，产业链各部门高效联动，纵向链接发展迅速，与影视、动漫、游戏、音乐、有声读物、舞台剧、听书等周边媒体跨界合作，网络文学平台开始探索全版权运营模式；第四阶段，形成网络文学集团，产业链纵向开发和横向拓展同时发力，网络文学泛娱乐平台注重深度挖掘IP价值。

阅文集团是网络文学最为活跃的IP源头。依托于腾讯的泛娱乐战略，阅文集团成立之初就开始打造网络文学IP运营战略，将文学、影视、游戏、动漫四大业务串联起来，其IP运作策略以内容深耕为基石，打造全版权运营模式，将网络文学IP 产品向海外输出。截至2018年底，集团旗下的各大网站拥有超过千万部的原创作品，涵盖200多种题材，拥有丰富的作品库及庞大的作者队伍。阅文集团对其作品内容进行深度挖掘，通过作品热度、内容转化率和表现力、商业扩展潜力等维度进行IP筛选，借助腾讯集团的音乐、游戏、动漫、影视平台资源进行全版权运营，推动IP产品走向世界。2016年，阅文集团宣告迎来“内容连接2.0”时代，以“全体验+全内容+全场景+全正版”为发展策略，以文学为圆心，连接起IP知识产权与游戏、动漫、出版、影视、周边等多业态的转化，通过IP泛娱乐化充分发掘IP价值，推动数字内容产业的壮大。

阿里文学提倡平台资源共享，并对优秀的网络文学作品加以扶持。他们以大数据作为支撑，精准定位用户喜好，引导内容生产，提高运作效率。阿里文学还会将优秀的内容反向衍生为原创文本，实现对IP产品的双向衍生。一方面把IP运作与阿里生态充分融合，同时阿里文学又与塔读文学、新浪阅读、长江传媒、微博有书、天下书盟、咪咕阅读、天翼阅读、中文在线、纵横中文网、中国出版集团、博集天卷等150家内容提供商达成版权合作，共获得120万部授权作品，版权图书总量已超过40余万册。2016年，阿里文学推出光合计划，围绕IP的培育和衍生展开，其内容包括：中短作品曝光计划、精品阳光扶持计划、IP联合培养计划、IP联合开发计划等。

百度作为搜索引擎巨擘，其创立的百度文学具有基础资源优势。2018年，百度文学实施业务架构重组，决心打造“内容生态、服务生态、金融生态”新布局。其中内容生态的构建着重于资源整合，打通文学、影视、动漫、游戏等各个环节，对优质IP进行全方位的深度开发，并在爱奇艺建立文学版权库，进一步促进优质网文的创作。

掌阅文学是掌阅科技于2015年成立的原创文学品牌。2016年，掌阅文学决心打造泛文化娱乐生态圈，基于掌阅iReader平台，开发适合移动阅读的高品质原创内容，着重挖掘二次元、玄幻、仙侠、历史、都市、言情、游戏竞技等类型小说，在小说创作阶段即与漫画、动画、游戏公司联动，对精品内容进行全版权开发。他们还通过“书友圈”将平台用户与内容高效连接，鼓励和督促作者创造更多高品质内容，打造下一代内容生产的生态圈。

二、网络文学+：延伸泛娱乐产业

所谓“网络文学+”，就是基于IP版权和跨界经营的理念，以网文作品内容为源头，延伸至影视、游戏、动漫、演艺、周边等泛娱乐产业领域，以达成网络文学价值最大化的一种市场行为和产业活动。近年来我国最为活跃的泛娱乐产业，就是“网络文学+”的市场化体现。据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数字出版司对当前市场规模较大、影响力较强的31家重点网站发展情况的统计，2015年由网络文学原创作品转化出版图书5202部，改编电影515部，改编游戏201部，改编动漫130部。2017年改编电影1195部，改编电视剧1232部，改编游戏605部，改编动漫712部②。网络文学已全方位渗透到我国的泛娱乐产业，打造出以网文为源头的泛娱乐模式，使其具有深入娱乐产业、产业链上双向互通、周边衍生多、人气积累高的特点。现在，网络文学与影视、游戏、动漫的跨媒体泛娱乐融合已渡过磨合期，走向了发展、繁荣、壮大的阶段。

“网络文学+”的形成是文化市场的必然选择。2015年，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发布“一剧两星”的政策后，影视制作公司对剧本的选择更加谨慎，网络文学作品因其题材多样、知名度高、读者基础深厚而受到青睐。网络文学改编的影视作品主要有电视剧、电影、网络剧、网络大电影等类型。影视制作公司对内容选择主要从三个维度进行考量：首先是作品内容与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的契合度；其次是作品本身的质量；最后是作品的点击率、人气、排行等数据指标。经过作品筛选后，影视制作公司便可向内容提供方购买版权。目前，版权购买有两种主要的形式：一是影视制作公司买断作品版权；二是影视制作公司与文学网站利用双方资源合作开发。影视制作开发策略上，主要包括三个重要部分，一是要进行充分的市场调研，通过数据分析了解受众的偏好；二是采用原著作者担任编剧的方式，贴近作品精髓；三是跨媒体、跨行业合作，延长产业链。“网络文学+”在影视、动漫、游戏等主打领域表现最为突出。

网络文学改编的影视作品与其他原创剧本拍摄的影视作品相比，具有风险小、回报高、市场反馈表现突出等特点。有统计表明，2017年1—9月，网络播放覆盖人数TOP10的电视剧中，有5部是改编自网络小说，排名占总榜单前四。网络文学IP改编电视剧在社交媒体及视频播放平台的效果抢眼，如电视剧《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微博话题的阅读量即达到105.4亿。网络小说改编的电影票房也很突出，如由《鬼吹灯》改编的影片《寻龙诀》票房达12.68亿，网络小说《盗墓笔记》改编的同名影片票房达10.04亿。

因技术水平的要求，网络文学改编动漫通常需要多方参与、合作开发。与其他改编模式不同，动漫的下游衍生业十分发达，动漫周边、线下活动都是作品改编过程中非常重要的环节。网络文学改编漫画需要选择世界观架构完整、人物关系详细、小说节奏快、故事冲突激烈、能通过付费阅读模式获取收益的作品。与漫画稍有不同，网络文学改编动画对制作水准要求更高，因而制作成本也相对较高。2017年，《斗破苍穹》3D动画首季点击量突破十亿，《全职高手》动画开播24小时全网播放量突破一亿。在广告营销方面，麦当劳联合《全职高手》及《斗破苍穹》，成功实现跨界营销。《全职高手》播出后开展的“十年荣耀，巅峰回归”活动受到粉丝的热烈追捧。在主题商店方面，阅文集团集结了《全职高手》《斗破苍穹》及《择天记》等众多热门网络文学作品，在上海设立轻食&周边主题店。此外，《全职高手》动画分别向欧美和日本出口，获得了较好的市场反响。

网络文学改编游戏主要是借用网络文学作品的世界观及主角的故事线，为游戏作品提供剧本。网文IP受到游戏市场的欢迎，其原因一方面是因为网络文学作品长期更新的特性，可以为游戏的后续开发提供保障，另一方面，网络文学改编游戏常常与影视作品联动开发，可以节约成本，降低风险，充分实现网络文学作品的经济最大值。

目前，网络文学作品、影视、游戏合作开发，形成多产业渠道共赢，已成为常见的产业链运作模式。2016年10月，改编自《盗墓笔记》的页游宣告破亿。2017年，改编自《花千骨》的手游首月月流水近两亿流水，改编自《琅琊榜》的手游上线十天破千万流水，改编自《龙王传说》的手游首日收入破300万。此外，经过多年的发展，网络文学游戏改编演变出了新的模式。例如，《苍穹变》在游戏中连载小说，玩家行为会直接影响小说的发展，《百炼成仙》游戏曾联合百度贴吧推出“参与游戏改写结局”的活动，通过与玩家互动完成小说后续创作，这些都是“网络文学+”在泛娱乐产业中的生动体现。

三、粉丝经济：产业链上的“粘性效应”

1.网络文学“粉丝”与“粉丝经济”

“粉丝”是英文“Fans”的音译，这一概念形成于19世纪末，最初是指追随、喜爱某一特定明星、偶像的族群。在现行经济环境下，粉丝已经逐渐演变为一种文化消费模式。网络文学粉丝是网络作家作品偶像的追随者，并且与追随对象之间存在情感纽带关系。根据阅文集团所提出的“核心粉丝”概念，我们可以将网络文学读者分成看客、读者、粉丝、忠粉四种类型。“看客”是指偶尔会在网络文学平台阅读的群体；“读者”是指在网络文学平台产生长期阅读行为的群体；“粉丝”是特指愿意并且已经采用付费阅读方式进行网文阅读的群体；“忠粉”则是特指拥有固定的作品和作者偏好，始终不离不弃，长期关注其热衷作家作品的所有信息及其衍生品，并愿为之付费的用户群体。

粉丝行为衍生出了“粉丝文化”，粉丝文化则促使粉丝经济这一精神文化消费方式的产生。粉丝经济泛指架构在粉丝和被关注者关系之上的经营性创收行为，是一种通过提升用户黏性并以口碑营销形式获取经济利益与社会效益的商业运作模式。

粉丝经济是用户黏度带来的经济价值。用户黏度包括粉丝对网络文学品牌的依赖度、忠诚度和使用程度等方面，是衡量粉丝对网络文学品牌忠诚度的指标，用户黏度越高，网络文学品牌的价值越大。网络文学粉丝经济的培育需要扩大作家作品的粉丝群体，同时提高用户黏度。网络文学营销媒介和粉丝通过论坛、贴吧、博客、播客、微博、微信、相册和视音频等渠道，以文字、图片、视音频等表达方式为载体，分享网络作家及其作品的相关内容，以吸引更多受众的注意力。粉丝经济的本质是注意力经济带来的精神文化消费，巩固粉丝对作品的注意力，并通过口碑营销的方式获得更多的粉丝，是网络文学粉丝经济运作方式的基本内涵。

网络文学粉丝经济兼具文学与经济的特点，形成了独特的文化价值、经济价值和文学价值。网络文学粉丝经济代表了当代社会环境下的文化价值态度，粉丝成为当代各种流行文化的奉行者。打赏和月票制度是网络文学粉丝经济最直观的体现。粉丝推动了网络文学全产业链的发展，而粉丝的认可则代表了对一种社会文化价值的认同。因此，2014年，百度副总裁张东晨宣布，百度文学将把“粉丝经济”和“泛娱乐化”作为战略。同时网络文学平台开始包装“偶像”作者，以盛大文学对唐家三少的明星化包装为例，2012年4月23日，盛大专门为唐家三少申请了吉尼斯世界纪录；2013年12月30日，与唐家三少合作成立国内首个网络作家工作室——唐家三少工作室“唐studio”；2014年2月28日，盛大专门为唐家三少举办国内首个网络作家庆典——执笔10周年“唐门家宴”。

网络文学粉丝经济创造了新的网络文学盈利方式。在网络文学发展早期，以“榕树下”为代表的网络文学网站运营的主要目的是提供大众文学交流平台，并不具有直接的商业目的，因此难以维持网站所需的运营成本，导致网站逐渐衰落。为了寻找出路，网站开始了商业模式的探索，从网络文学线下出版的形成到付费阅读模式、打赏、月票制度等网络文学线上产业链的成熟，然后由游戏改编、漫画改编、影视改编、在线听书等网络文学衍生产业链的发展壮大，粉丝经济所创造的巨大收益，正是网文作者及网站平台不断进步的动力来源。

粉丝经济赋予了网络文学读者与作者之间以新的关系。与传统文学不同，网络文学的创作、传播、衍生、消费都依赖于网络，因此，网络作品并不是单向传播，而是有粉丝的反馈贯穿始终。正如研究者所言：“网络写手与读者之间的沟通不再是传统大众媒介时代那种作者单方面‘提供’的单向传递，而是凭借网络文学创作、传播、消费平台三合一的特点，形成双向沟通，写手与读者可平等地在线交流。读者从信息的被动接受者转换为信息的主动选择者、网络文学文本的可能参与者和建构者。③”

2.网文产业链上的“粉丝群”

据CNNIC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网络文学用户规模已经由2010年的1.62亿人，发展到了2017年的3.78亿人，呈持续增长的态势。网络文学用户使用率由2010年的42.30%发展到了2017年的48.9%。网络文学利用与粉丝之间的情感纽带发展粉丝经济，并通过粉丝组织巩固和扩大粉丝群，或通过跨媒体整合明星效应、扩大粉丝效应。

以猫腻《择天记》的改编为例，该小说从购买版权起就备受关注，作为22点后的非黄金档播出的周播剧，即使不在暑期档，在播放期间仍屡屡击败黄金档电视剧而夺取当日收视冠军。2017年6月2日大结局当晚，猫眼专业版显示该剧收视排名再度跃居第一，关注度0.5501%，市占率11.7397%，收视数据再创新高，阅读量突破58亿、讨论量超过1600万。

网络文学产业链粉丝群的建立是基于一种高黏度、强韧性的粉丝情感，主要来源于网络文学作品、改编制作团队、参演或代言网络文学改编作品的明星等。相对于普通的信任机制，粉丝群产生的是无条件、长久的高度信任的情感，有学者将这一关系定义为是一种“特殊的血缘关系”。网络文学产业链上的各种运作行为基本不会影响粉丝群的忠诚度，粉丝群会维护甚至主动促进网络文学品牌更好发展。因此，引导粉丝进行跨媒体迁徙并不困难，而粉丝群的情感资本还将降低产业化的成本和风险。

在当代粉丝文化中，官方粉丝组织对粉丝群的巩固和扩大十分重要，包括官方微博、官方贴吧等，它们虽然是由网络文学改编制作团队所创建，但却是粉丝交流感受、分享资源的重要渠道。官方粉丝组织还会策划各类主题活动，如访谈、发布花絮、引导话题、巩固粉丝群体认同等。例如，《何以笙箫默》的小说百度贴吧是由小说粉丝们自发创办的“原著粉吧”，但电视剧及电影在百度贴吧和新浪微博的粉丝社区均为官方创办，是“商家”策划和建设的，但粉丝们依然以参与其中为荣。电视剧《何以笙箫默》上线期间，百度贴吧和新浪微博分别有超过11万和65万的粉丝，电视剧《琅琊榜》百度贴吧和新浪微博分别有超过17万和65万的粉丝，而电视剧《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百度贴吧和新浪微博的粉丝分别有35万和217万。

除此之外，明星效应的合理利用对粉丝群的维护和发展也很重要。网络文学原著作者、代言或参演网络文学改编作品的明星在网络平台上与粉丝互动，叠加明星资源效应，已经成为网络文学改编作品过程中常见的营销方式。

3.以优化的产业链打造“粉丝经济”

优化的产业链是通过网络作品改编的影视、游戏、动漫等二度创作打造精品形成链条式关联关系的形态，它不仅能扩大原作影响力，还能让小说粉丝成为产业链上的忠粉，从而创造良好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网络文学处于整个泛娱乐产业链的上游，凭借丰富的内容储备资源为整个产业链输送内容；粉丝是网络文学产业链上的消费者，是完成网络文学商业闭环的最终环节；“粉丝经济”贯穿于产业链的各个“链条”中，而优化的产业链则是促进“粉丝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如2017年大热的网络文学作品《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经改编所打造的产业链就是一个较好的例证。由于该作品自带流量，使IP热度持续高涨，在同名改编的电视剧、电影热播之后，仍不断释放潜能。其衍生的广告产业以“桃花”和“书法”相结合的方式，设计开发呈现“粉色”“梦幻”的品牌标识，使其遍布护肤品、饮料等不同领域，相关手游也同步上线，由此形成了一条优化的产业链。

优化产业链，打造“粉丝经济”，需要把握好三个环节：首先，优化产业链上的各要素是建立“粉丝经济”的坚实基础。发展网络文学的“粉丝经济”，离不开网络文学平台的资本运作和明星文本的打造。网站平台需要重视全版权运营和泛娱乐模式，因为网络文学作品的版权价值与版权改编规划是产业化运作成功与否的基础因素。网站平台要有长远的眼光，为作者及作品提供完整的产业化运作平台，并在发展中不断完善、创新产业链中的相关服务内容。网络文学平台除了月票、打赏、留言等常见方式以外，还应该为粉丝提供更多与作者交流互动或是参与作品创作、改编的机会。优质的明星文本是打造粉丝经济的重要因素，因为明星文本可以吸引粉丝，塑造偶像作者，通过产出更多的作品有效地拓展粉丝规模。同时，“以粉增粉”也是十分有效的策略，粉丝之间的口口相传是口碑营销的最有力的途径，因为大凡粉丝都有参与网络文学品牌打造、创建、传播、演进全过程的强烈意愿。

其次，优化产业链需要注重起“粉丝经济”的过程管理。发展“粉丝经济”，必须兼顾粉丝和市场的需求，注重内容、制作、运营过程中的精品化运作。在内容改编过程中，原著粉丝注重对作品的再现，对作品内容的改编应当在尊重原著的基础上进行二次创作。在网络文学市场中，不乏对作品进行大幅度改编的作品，却少有成功的案例。改编过程中，如果与原著内容或价值观相偏离，会直接导致原著粉丝的流失。在制作环节，应该做到制作精良，坚持品质至上。在电视、电影、动画改编的过程中，应保持高标准、严要求的制作态度。影视作品的制作过程中如果出现“抠图”、剪辑跳跃等缺陷，就会破坏粉丝好感。以《琅琊榜》为例，该剧的制作团队从最初的作品选择、演员挑选、剧本改编、拍摄中的场景布置、服化道设计、台词更改、后期制作等等，均经过精心打磨，于是才有了理想的市场效果。电视剧播出后，甚至制作团队的“处女座”、强迫症等相关话题都曾一度占据热搜榜。

再者，优化产业链需要做好“粉丝经济”的顶层设计。精准营销是发展“粉丝经济”的重要环节，粉丝文化就是在营销过程产生的具有影响力的经济价值。发展“粉丝经济”首先需要保证网络原作本身的质量，在此基础上才能依托制作平台的跨界运作品牌发展粉丝经济。与此同时，还需要有目的地寻找具有分享意义的话题，善于用话题投放的方式进行营销，以期获得更多的市场关注，如微博热搜就是最直接的表现。粉丝都渴望参与网络文学产业化的运作中，并通过反馈和分享提高品牌作品的知名度，以扩大粉丝群体。口碑营销也是粉丝经济中最成熟的模式，它是形成“粉丝经济”的内在驱动力。因而，发展“粉丝经济”需要精准定位，让口碑营销有的放矢，以达成事半功倍之效。

注释：

①欧阳友权主编.中国网络文学年鉴（2017）.新华出版社，2018.

②24部优秀网络文学作品获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和中国作协推介.[2018-04-26].http//www.xinhuanet.com/book/2018-01/23/c_129797300.htm.

③赖敏.网络文学互动影响多维探析.社会科学研究，20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