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英双语对比在二外法语教学中的效果分析——基于法英双语二外教材《新公共法语》

尚俊峰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南国商学院，广东广州 510545）

1 引言

由于法语和英语呈现一定的相似性，有学者提出在法语教学中，应利用二者相似特征，帮助学生更快掌握法语。这种观点来自于语言学上的“语言迁移”理论。语言迁移本质上是一种语言影响，是学习者已习得外语对正在学习的外语影响。语言学家许余龙认为：“在学习第二外语时，学生受第一外语的影响往往比受母语的影响大。”受该理论指导，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出版了一套法英双语对比的二外法语教材《新公共法语》。在初级教程《编者的话》中，编者坦言“本教材独特的法、英对比的编写方法，‘使学生利用原有的英语知识，在较短的时间内掌握法语’”。然而具体效果如何，只有深入实际教学才能得知。

2 法英对比教学的基础

众所周知，英语和法语同属印欧语系，英语属于日耳曼语族，法语属于罗曼语族。历史上由于各种原因，隔海相望的英法两国语言文化相互渗漏影响。十八世纪启蒙运动时期，法语成为欧洲最受欢迎语言，贵族阶级皆以讲法语为荣，包括英国上层人士。在此历史背景下，法语不断地向英语渗透，英语吸收了许多法语词汇。到了十九和二十世纪，随着英美崛起，英语国际地位超越法语，又反过来影响法语。同一语言根源和文化相互渗透使得英语和法语之间呈现众多相似性。这种相似性首先体现在单词上，二者有着一定数量的拼写和意思一样的单词，如table（桌子）, information（信息）, nation（民族、国家）, occasion（机会）, international（国际的）等。此外，还有一部分意义相同的单词拼写相近，例如delicious和délicieux（美味的），comfortable和confortable（舒服的），government和gouvernement（政府），demand和demander（要求），cat和chat（猫），hospital和hôpital（医院）。乍看之下，这些单词十分相像，它们之间仅是个别字母的差异。除了单词相似，在句子、时态、语法上，法语和英语也呈现出一定的相似性，例如法语和英语都是主谓宾的句子结构，二者都有现在、过去和将来的时态，都有关系从句，关系代词这样的语法术语等。大量的语言相似性为英法双语对比奠定了基础，所以有人提出“应该利用两种语言出自同一渊源的有利条件进行对比，加快扩大词汇量”，快速掌握法语。也正是在此基础上，《新公共法语》应运而生。在这套书中，语音、单词、短语和语法部分基本都采用了法、英对照模式。在所有的单词表中，读者几乎看不到中文，每一个法语单词后面跟的是其所对应的英语单词。在短语讲解方面，编者在举法语例子时，也会给出相应的英语表达。在语法部分，编者对于每个法语语法知识的讲解，都会提到对应的英语语法，甚至在每个例句下面翻译出了其对应的英语句子，有时甚至做到了词词对应。总之，从教材的编写可以看出编者在这方面是下了很大一番功夫的。

根据语言迁移理论，“第一语言的学习会对学习者第二语言学习产生影响，主要表现形式有正向迁移和负向迁移。正向迁移是一种学习对另一种学习促进，而负向迁移是两种学习之间的相互干扰作用。”以《新公共法语》为例，不难看出编者对于“法英双语对比”教学理念的坚定信仰，同时可以看出编者认为法英语言对比可以促进学习者的法语学习，即语言的正迁移。然而，教材的编写理念只代表编者个人，教材的实际效果需要使用此书的学生来回答。在这一点上，学生是最有发言权的，他们的使用感受正是本文分析的重点。

3 英法对比编写的缺陷

首先，不管是从理论还是从实际来看，“语言迁移”现象都是真实存在的，“正迁移”和“负迁移”亦是如此，我们不能否认其存在和影响。基于此，我们再来探讨法英双语对比在二外法语教学中的影响。在使用《新公共法语》教材的学生看来，该教材在法英对比的编写上存在以下对学习造成影响的缺陷：

3.1 英法单词对比不合理

该套教材的最大特色就是在单词表部分采用了英语解释法语的编写模式，这在国内的教材中是少有的。在上一部分，笔者谈到了法语和英语在大量词汇上具有明显的相似特征。此外，由于法语和英语语出同源，二者在单词词性划分上亦具有一致性。基于此，英语解释法语似乎更为贴切。在这套教材中，我们看到编者在词汇部分一律采用英语注解法语的模式，偶尔遇到无法用英语解释的单词，才会附上中文意思。虽然这么做，是出于借助英语更好地理解法语的目的，但不得说这一做法是值得商榷的。对于学生而言，他们既要掌握英语，也要学习法语，法语和英语的相似性会让他们混淆这两种语言，尤其是二者并列出现的时候。有时法语单词和英语单词也只是个别字母之差，但是学生就有可能会把法语单词带入英语单词，或者把英语单词带入法语单词。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有时会遇到同一单词在两种语言中意义不同的情况。以comment为例，这个单词在英语当中是“评论，注释”的意思，既可做动词，也可做名词，而它在法语当中却是“怎么，如何”的意思，常用作副词。其次，英语解释法语的模式存在另一个失误，那就是每个法语单词的具体意思。作为英语专业的学生，他们首先对与英语单词的理解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在学生看来，他们的母语是中文，他们更喜欢看到的是中文的注释。哪怕以实际教学来看，教师在授课时也会把重点放在单词的中文意思，而不会提及那些英语单词，学生只有不停地做笔记。这么看来，编者与其在教材末做一份中法对照的总词汇表，不如在每一课的词汇表中就这么编写。另外一点需要注意的是，那些相似的英语和法语单词的意思也只是部分重叠，而非完全一样的，它们在语言的使用，感情色彩上都是有差别的。以法国总统马克龙为例，他在访澳期间对澳方总理的热情招待表达感谢的时候说：“thank you and your delicious wife for your warm welcome”（感谢您和您“美味的”夫人的热情招待）。这一乌龙的根源在于马克龙把法语的délicieux对等成英语的delicious，确实二者皆有“美味的”意思。但法语这个单词还有迷人的意思，是褒奖和赞扬的意思，不过其对应的英语词如果拿来修饰人的话，充满了挑逗的色彩，二者是有区别的。此外，编者在用英语解释法语的时候，存在解释错误的情况，例如在解释法语的ami和amie的时候，给的英语注解是boy friend和girl friend，但其实法语单词只是（男性）朋友和（女性）朋友，英语却成了男朋友和女朋友。总的来说，将英法词汇对比编排教学是存在一定不足和瑕疵的。

3.2 英法短语和句子对比生硬

这套教材在短语和句子部分也使用了大量英法对比。在学生看来，编者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这样的对比存在一些错误和漏洞，主要体现为生搬硬套和强行对比。例如在初级教程第153页，在解释téléphoner qch. à qn.（打电话告诉）时，编者给出了对应的英语结构to telephone sth. to sb.，但事实上英语根本不存在这一说法，最常用的是call sb. sth.。为了突出téléphoner和telephone之间的相似，编者的解释未免牵强附会。在第101页，编者造了一句“Combien de sacs avez-vous ? ”（您有多少包？）之后，亦给出了英语例句“How many bags have you ?”这样的英语句子未免让人乍舌，这样的错误说明编者仅仅是在一字一字地对应翻译解释原法语句子。当然，这样的强行对比不止一处。在第172页讲解法语代词式动词的被动意义之时，编者给出一个法语例句“Les journaux se vendent partout”（这些报纸到处都卖的有），然后给了对应的英语句子“Newspaper is sold everywhere”，但其实此处sold的主动态sell就可以表示被动态。此外，编者还有弄错词意的时候，例如152页写着“J’ai très chaud. 即英语的I’m very hot.（我很热）。”但事实上英语表达“我很热”的时候，用的是I feel hot，而I’m very hot的意思是“我很性感/火辣”，相当于法语的Je suis chaud，这样的错误是显而易见的。从以上这些例子可以看出，这套教材在英法对比上欠缺成熟，短语和例句的这种对比模式经常显得突兀、生硬，不免让英语专业的学生感到惊讶，甚至不解编者的思路和思维。

综上所述，法英对比如果不恰当的话，就会失去对比本身的意义，也不会产生良好的引导学习效果，所以本套教材这一点上是存在一定缺陷和需要改进的地方的。

4 结语

编写教材并非易事，尤其是编写一套与众不同的教材。总的来说，《新公共法语》这套教材编写理念新颖，教材风格别具一格，体现了编者的语言学理论思想。然而，在实际教学中，该套教材依然存在一些不足。以词汇表为例，这一部分应该给出法语单词的中文意思，这才是学生希望看到的内容，至于英语对照可以作为参考列出来，但也并非一定如此，因为法语单词和英语单词即使再像，词汇含义百分百重合的单词也是屈指可数，所以与其这样不如给出中文意思，直接掌握中文意思更加便捷。其次，在短语和句子举例对比方面，应该避免生搬硬套，每个语言都有自己的特色，哪怕是拼写和意思都相近的两种语言的单词，在句子中也不可能做到使用对等。鉴于此，在使用英法对比教学的时候，应该慎重对比，坚持以词汇的含义和使用为核心，绝不能生搬硬套，只有这样才能起到语言正迁移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