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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书名家徐勍先生轶事

2019-12-23戴三七

曲艺 2019年11期
关键词:徐先生笔会评书

戴三七

徐勍先生的评书造诣极高,在曲艺界久享大名。而在本业之外,他涉猎亦广。这一方面丰富了他的表演内容,拓展了评书外延;一方面也淬炼了自己的精神,陶冶了情操。故遍观诸友,不乏精擅戏曲、音乐、书法、美术或其它曲艺艺术形式者。我亦有幸,能以管锥为媒介,与徐先生相交。

2006年6月,在一次重庆南岸苍松笔会主办的书画展览上,我与徐先生第一次见面,其时他已入会颇久,而我的时日尚浅。但就在一次参观间,他主动与我交谈,说很喜欢我的作品,并要我现场写几个字,他要带回家装裱、镶嵌在邓小平同志的遗像下面。我欣然应允,当场以大篆题字——“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

后来我与徐先生交谈,才知道他曾经参加过邓小平特型演员的海选,初选入围后,只因身高比邓小平同志实际身高矮一厘米而落选。因着这份遗憾,所以对邓小平同志的相关倍加在意,这才有了这次求字。

有了这次机缘,我与徐先生交往日多,渐渐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徐先生膝下仅有一女,随夫婿在香港居住。但他退休后,只是在每年年终时偕夫人赴港小住,和女儿女婿过个团圆年。平日仍然长居重庆,他说他喜欢清静,喜欢家乡。徐先生好几次邀我写字,有对联,也有单幅,以之为礼赠给香港的亲友们,内容多是吉庆话语和勉励年轻人的传统格言。有一次我写了一幅“若不撇开终是苦,各自捺住可成名”的对联,徐先生相当喜欢,“汉字多么机巧哦!不撇开,苦是一定的;但成不成名,都必须要捺住!”

徐先生博学识广,特别对老重庆的掌故逸事更是知之甚稔,每每交谈,总能让人有所收获。

他原本在南岸住,后来迁居渝北,但仍然坚持到南岸参加苍松笔会活动。有一次我问他,来这里是否要通过鹅公岩大桥?他回答,“不通过,从长江大桥过来。戴老师,那不应该叫‘鹅公岩嘞!”我诧异地问,怎么回事?他说,“鹅公岩”实际应是“鹤皋岩”。过去鹅公岩大桥附近的石壁上曾镌刻有“鹤皋”两个字,取鹤鸣九皋之意,为清代龚晴皋所书。只是在修桥时,石壁被毁了。说罢,徐先生连连叹气,“不知这刻字石头现在何处?太可惜了!”

龚晴皋是巴县(重庆)人,别号绥樵。乾隆四十四年中举,曾任山西崞县县令,后因不甘奉迎上司而辞官还乡。后见鹅公岩下江中滩涂水草丰茂,常有白鹤回翔,故题“鹤皋”二字。一则应景,二则或也借《诗经·小雅·鹤鸣》“招隐”之意,反映自己难以施展抱负的惆怅。龚晴皋归隐后,谢绝衣冠往来,漱石枕泉精白心志,遗爱于父老,更有大批书画作品传世。笔者所知,重庆华岩寺就藏有龚晴皋诗词木匾若干,四川省和重庆市的博物馆也有相关收藏。

谈到此处,徐先生又叹了口气,也许是神交古人,有感而发;也许是为那恐怕已经不存于世的石刻而难过。

我曾以“名人字画今何在”为题写了一个手卷,在重庆相关的刊物上发表,希图让名人字画得到一点重视。只是在这泛娱乐的大环境下,鼎铛玉石,金块珠砾,谁还关注那刻有两个字的石头?前人遗珠,有后人爱之但不能独有一人茕茕。在重建文化自信的过程中,我们一定要增强保护文物的意識。

2010年秋,徐先生特意约我在南湖书画社见面。他非常高兴地告诉我,中国曲艺家协会邀请他到泰州参加中国评书评话博物馆暨柳敬亭纪念馆奠基仪式。他说,柳敬亭是说书人的鼻祖,此行就是说书人的一次朝圣。他特地请我写一幅“书坛禅宗”的字,作为到泰州朝圣的礼物。当即我取六尺宣纸恭撰“书坛禅宗”四个大字,并在下方落款。上款为“柳敬亭纪念馆惠存”,下款为“岁在庚寅之秋四川评书 重庆徐勍上 南岸 三七书”。

转过年后,徐先生已有75岁高龄。身体渐渐不济,来苍松笔会参加活动次数渐少。后来,徐先生搬到渝北一个僻静的小区居住。那里空气清新,环境安静,利于先生调养身心。但我们的联系也少了,只是逢年过节或者他过生日时我会致电问候。有时想求幅拙字,先生也会过来一下,顺便小叙一会。

但总的来说,徐先生迁居之后,社会活动是日渐少了。

2017年2月16日,一代评书大家徐勍先生因病逝世。从那以后,我的管锥尚利,却常难写字成文。此中感伤,或许要再与先生相会的一天,方能排遣吧。

(本文作者为徐勍先生生前笔友,现任重庆市南岸区政协书画院副院长、重庆市南岸区书协副主席)(责任编辑/马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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