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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规金融、非正规金融与家庭创业
——基于Logit和PSM模型的研究

2019-12-19沈红丽

统计与信息论坛 2019年12期
关键词:控制组借款借贷

沈红丽

(天津商业大学 经济学院,天津 300134)

一、引言

目前,中国经济进入了“新常态”,在快速城镇化进程中面临着经济增长持续下滑、结构转型等问题。2018年9月26日,在“双创”提出4年之后,国务院发布了《国务院关于推动创新创业高质量发展打造“双创”升级版的意见》,明确提出要推动创新创业高质量发展。可见,创新创业已成为国家战略层面关注的重要问题。家庭创业作为经济增长的主要推动力,是解决发展中国家就业问题的重要途径。

由于创业对经济发展具有重要作用,因此其影响因素便成了学术界研究的热点。有关家庭创业的影响因素很多,已有研究证实,宏观层面有制度障碍、政府管制、房价波动、市场准入等,微观层面有财富水平、社会资本、社会网络及宗族网络、风险偏好、互联网使用等个人或家庭特征,但众多研究一致认为,创业活动得以顺利开展的关键因素是金融支持[1]。因此,充足的资金成为有创业意愿而缺乏资金支持的家庭展开创业活动的必要前提。

家庭创业资金来源包括银行等正规金融与亲友借贷、民间借贷等非正规金融。其中,正规金融具有成本和规模优势,但其门槛效应明显,特别是财富水平较低的创业家庭存在明显的信贷约束。非正规金融具有信息优势和较高的效率,但亲友借贷往往以短期生活贷款为主,而民间借贷及小额贷款公司的利率通常很高。

关于正规金融与非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的影响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三方面:(1)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的影响主要是从正规金融融资约束角度分析,大多数研究表明,融资约束对家庭创业的影响显著[2],尤其是农村和欠发达地区,家庭创业时受到更大的融资约束[3]。但也有学者认为融资约束影响创业规模或水平,而对创业决策无直接影响[4-5]。(2)由于正规金融存在严重的信贷约束,非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的影响尤为重要且研究成果较多。在正规金融借贷渠道受阻时,非正规金融在某种程度上对家庭创业有替代作用[6]。由于非正规金融的内生性,它显著促进了家庭创业决策和机会型创业形成,并进一步通过缓解创业家庭的融资约束而促进家庭创业[7]。可见,正规金融与非正规金融均显著降低了创业农户获取金融服务的门槛,提高个体创业获取资金的可能性和创业概率,对家庭创业发挥着重要作用。(3)正规金融与非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作用的对比研究,目前此类研究成果还较有限。刘新智、刘雨松等基于Probit和多元回归模型对正规与非正规金融支持农户创业决策和创业绩效的研究表明,二者对农户创业决策和创业绩效均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且二者之间存在替代效应[8-9]。

综上可知,关于正规金融、非正规金融与家庭创业之间关系的研究主要存在以下问题:第一,大多数研究是从正规金融或非正规金融单方面进行的研究,较少将二者纳入到同一个研究框架中对比分析二者对创业的影响;第二,相关研究大多集中在对创业决策的影响,对创业绩效影响的研究还比较少;第三,鉴于正规金融与非正规金融之间的关系,二者对创业的影响存在替代或互补效应,而以往研究对该效应的研究较少。本文将正规金融与非正规金融纳入到同一个研究框架下,分析它们对家庭创业决策和创业绩效的影响,同时考虑二者对创业决策的影响存在何种效应。此外,在分析正规金融、非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绩效的影响时,不同于以往的多元回归,而是采用倾向得分匹配(PSM)模型克服了样本选择偏差及模型估计偏误问题。

二、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

(一)正规金融与家庭创业

金融的本质或核心功能是筛选出最具创新精神的企业家,并为他们的“创新创业”活动提供信贷支持。金融发展与企业家精神理论认为金融发展的关键在于挑选出真正具有企业家精神的创业者及真正有盈利前景的投资项目,并提供一系列金融支持服务[10]。银行等正规金融发展能够通过“信息溢出”效应减少信贷市场的信息不对称,并通过金融机构之间的有效竞争缓解家庭创业的融资约束,进而促进创业[11]。

正规金融对信贷需求具有规模优势,能够填补非正规金融未满足的融资需求。由于银行在吸引存款方面的限制较少,因此正规金融通常比非正规金融的利率要低,此外,银行在处理硬信息(如信贷评分和担保)方面具有优势[12]。已有研究表明,家庭获得银行等正规金融信贷以及银行等分支机构的扩张有助于提升拥有雇佣劳动力的创业可能性及新企业的生存机会[13]。研究证实,正规金融不仅能够促进创业,而且能够促进创业企业的快速发展及创业绩效的增长,对农户创业绩效的影响显著为正[9]。据此,提出假设1和假设2。

H1:正规金融的资金支持有利于家庭创业决策的形成和实施。

H2:正规金融能够促进家庭创业绩效的较快增长。

(二)非正规金融与家庭创业

信息不对称理论认为非正规金融基于人缘、地缘等关系而形成,具有信息优势和较高的效率,其隐形担保机制能有效克服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问题,对资金的投向和使用具有较高的执行效率。另外,非正规金融的申请程序和担保需求较为宽松,其固定成本较低。非正规金融作为正规金融的有效补充,是家庭的重要资金来源,特别是非正规金融中的亲友借贷显著提高了家庭信贷可获性。由于借贷双方之间互惠互利,来自亲友和家庭成员之间的非正规金融更能够激励创业。非正规金融的内生金融优势可缓解创业农户的信贷约束进而影响家庭创业决策和创业动机[7]。

随着家庭创业规模的增大,非正规金融往往难以满足日益扩大的资金需求。“友情性”的非正规金融(如亲友借贷)更多地提供短期、零星的贷款,大多以生活贷款为主,而“逐利性”的非正规金融(民间借贷及小额速贷等)也更多地以短期贷款为主,且利率较高,如哈尔滨的小额速贷公司,年利率从36%~84%不等,风险较大。因此,服务于低端市场的非正规金融无法满足家庭创业日益扩大的资金需求。研究表明,非正规金融有利于创业初期或小规模创业,而公司后期增长则更多地依赖正规金融[12]。基于此,提出假设3和假设4。

H3:非正规金融的资金支持有利于家庭创业决策的形成和实施。

H4:非正规金融在促进家庭创业绩效方面往往不如正规金融的作用大。

(三)正规金融、非正规金融与家庭创业

正规金融与非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均存在重要作用,但在发挥作用的过程中二者之间存在何种效应还要从它们之间的关系说起。学术界对二者之间的关系进行了大量研究,但尚未取得一致结论。主要存在以下观点:(1)互补效应。由于正规金融与非正规金融优势互补,借款者可同时从正规金融与非正规金融借款中获益,也意味着不同规模的创业者可以选择不同的融资渠道[13]。因此,对家庭创业而言,两种融资渠道之间存在潜在互补性,并且贷款对象越富裕,这种互补关系越明显[14]。(2)替代效应。由于正规金融需要抵押或担保,导致那些缺乏抵押品的创业家庭不得不依靠非正规金融融资[15]。另外,从风险角度来看,大多数人更偏好于风险较低的非正规金融。此时二者对家庭创业的影响属于替代效应。(3)两种效应均存在。由于资本的逐利性与避险性特征,金融机构主要向富裕农户提供贷款项目,普通创业家庭往往面临融资约束。当创业家庭面临正规金融融资约束时,会转而求助于非正规金融,此时出现替代效应。对于没有受到融资约束的创业家庭也可能会优先选择非正规金融,不足的创业资金再通过正规金融获取,以降低融资成本,此时属于互补效应。根据以上分析,提出假设5。

H5:对不同的创业家庭而言,正规金融与非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决策的影响可能是替代效应,也可能是互补效应,或者两种效应均存在。

三、模型、数据与变量

(一)模型设计

1.Logit模型。由于家庭创业决策分“创业”和“不创业”两种选择,是典型的二元分类变量。因此,此类问题宜采用Logit二元分类概率分布函数进行研究[3]。同时,在模型中加入交叉项进一步考察二者对家庭创业决策影响的效应。具体表达式为:

pi=F(Zi)

=F(β0+β1nfor+β2ninfor+β3nfor×ninfor+γX)

(1)

对式(1)进行适当变形得:

β3nfor×ninfor+γX

(2)

其中,Zi为创业决策变量,nfor表示正规金融借款总额,ninfor表示非正规金融借款总额。X表示控制变量,主要包括家庭主要成员特征、家庭经济特征、社会资本、地区因素等方面的变量。β3表示二者对家庭创业的效应(若值为正,则是互补效应;反之,则为替代效应)。虽然亲友借贷和民间借贷都是非正规金融,但二者不同,亲友借贷一般无需担保或抵押且往往没有利息,而民间借贷一般需要担保或抵押且利息较高,所以将ninfor进一步分解为亲友借贷(qyjd)和民间借贷(mjjd)。

2.PSM模型。本文研究的另一个重点是正规与非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绩效的影响,以往研究多采用多元线性回归模型,但由于创业家庭通过何种渠道借款并不是随机的,而是家庭自我选择的结果,所以该模型未能有效解决样本“自选择”问题。要解决这一问题,需要比较同一创业家庭通过正规金融借款(处理组)和未通过正规金融借款(控制组)两种状态下的平均创业绩效,实践中,并不能同时观测到该创业家庭通过正规金融借款和未通过正规金融借款的创业绩效,实际上这是一种“数据缺失”,因此需要找到未通过正规金融借款创业家庭的创业绩效来代替正规金融借款创业家庭在没有通过正规金融借款时的创业绩效。基于“反事实框架”的PSM是测算平均处理效应(ATT)的一种有效方法[16],不仅能有效解决由于样本选择偏差和由于不可观测因素等导致的模型估计偏误问题,而且在处理内生性问题时更有优势。

使用PSM方法的具体步骤如下:(1)计算倾向值(PS)。运用Logit(Probit或非参数估计)计算每个家庭参与正规金融或非正规金融借款的条件概率拟合值,即倾向得分(PS)。(2)样本匹配。对处理组和控制组样本进行匹配,可选择不同的匹配方法。不同匹配方法结果可能存在差异,但如果各种方法的结果相似,则说明结果稳健。(3)平衡性检验。根据配对后样本在解释变量上是否存在显著差异判断是否通过平衡性检验。(4)计算平均处理效应(ATT),即处理组和控制组的平均处理效应。

ATT=E(y1i-y0i|Di=1)

(3)

=E(y1i|Di=1)-E(y0i|Di=1)

其中,y1i为具有正规金融(非正规金融)借款家庭的创业绩效,y0i为借款家庭(假想状态下)没有借款时可能的创业绩效;E(y1i|Di=1)可观测到,而E(y0i|Di=1)观测不到,是一个反事实结果。

(二)数据来源

本文数据来源于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2016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数据(CFPS),CFPS是具有全国代表性的大型微观入户调查数据,样本覆盖25个省份,目标样本规模为16 000户,包含个体、家庭、社区三个层面。本文研究全国范围内金融支持对家庭创业的影响,由于CFPS提供样本量较大的全国样本,且覆盖面广泛,所以采用CFPS2016年的数据进行研究。与以往单纯采用家庭层面的问卷数据不同,本文将家庭层面(14 033)和个体层面(33 296)的数据依据家庭id号进行关联,剔除掉关键变量缺失的样本,最终使用的样本为13 760个家庭及其主要成员的数据信息。由于本文研究家庭创业的两个方面,即创业决策与创业绩效,研究创业决策时样本量为13 760,而创业绩效研究的是创业家庭,样本量为1 313。

(三)研究变量的选取与说明

被解释变量分为创业决策与创业绩效。CFPS中关于家庭创业决策采用“过去12个月,您家是否有成员从事个体经营或开办私营企业”衡量,为二元取值变量;创业绩效采用“扣除成本,过去12个月您家所有的个体经营或私营企业税后净利润”衡量。核心解释变量分为正规金融与非正规金融。将除房贷外的“待偿银行贷款额”作为正规金融,将除购房或建房借款外的“待偿亲友借款额”和“待偿民间借贷额”之和作为非正规金融。由于家庭主要成员特征、家庭状况、社会资本、家庭成员职业、区域等方面的变量对家庭创业决策和创业绩效也产生影响,参考相关研究[3,9,17],选取以上各方面变量作为控制变量。变量定义见表1。

表1 变量定义

注:人情礼支出包括实物和现金,指过去12个月家庭总支出;地区为虚拟变量。

四、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家庭创业决策

表2为正规金融、非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决策的回归分析结果。模型(1)表示正规金融、非正规金融及其他控制变量对创业决策的影响;模型(2)加入正规金融与非正规金融的交叉项;模型(3)将非正规金融分为亲友借贷和民间借贷;模型(4)在模型(3)的基础上加入正规金融与亲友借贷和民间借贷的交叉项。

研究显示,无论是正规金融还是非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决策的影响始终是正向的、显著的,分别验证了假设H1和假设H3。如果把非正规金融细分成亲友借贷和民间借贷,则亲友借贷对家庭创业的影响为正且显著,而民间借贷不显著。对比模型(1)~(4),发现非正规金融、亲友借贷的系数显著高于正规金融,说明非正规金融或亲友借贷对家庭创业决策的影响明显高于正规金融,与以往相关研究结论一致[8-9]。

模型(2)和模型(4)加入交叉项后,并未对原本核心解释变量的显著性产生影响,可见交叉项的加入是合理的。正规金融与非正规金融、亲友借贷的交叉项显著为负,说明正规金融与非正规金融、亲友借贷存在替代效应,验证了假设H5。对比模型(2)和模型(1)发现,加入交叉项后,正规金融、非正规金融的系数明显增大,说明由于替代效应的存在,二者对家庭创业产生的影响更大。由模型(3)、(4)可知,民间借贷对家庭创业无显著影响,而非正规金融中的亲友借贷对家庭创业的影响很大且显著,加入交叉项后,亲友借贷与正规金融存在显著的替代效应,使得正规金融、亲友借贷的系数明显增加。这也说明了现阶段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的融资约束,使得更多的创业家庭不得不依靠非正规金融获取贷款,证实了非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的支持。

表2 创业决策回归分析

注:*、**、***分别表示10%、5%、1%的显著性水平,下表同。

控制变量中,仅个别变量不显著,且各变量系数均符合理论或实际情况。其中,年龄与创业决策呈“倒U型”关系,说明随着年龄的增长,创业经验和知识储备会相应增加,越倾向于创业,但是当年龄增大到一定程度,创业意识与创新精神等会受到年龄增大的阻碍,进而影响创业决策,这与李磊、Blanchflower等的研究一致[18-19]。收入与创业决策呈“U型”关系,说明收入较少时会迫于生活压力选择“生存型创业”,收入较高时会产生“机会型创业”,收入一般时往往缺乏创业动机。社会资本因素影响显著,社会资本可缓解正规与非正规融资约束,提升融资可得性,促进创业,这与张鑫等研究结论一致[20-21]。地区因素中,与东部地区相比,中西部地区更倾向于创业,特别是中部地区创业倾向更大。这说明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号召下,中西部地区的个体自我雇佣与个体经营越来越多。

(二)家庭创业绩效

1.样本匹配效果。图1和2分别是正规金融和非正规金融的匹配效果图(以最近邻匹配法为例)。由匹配前后处理组和控制组PS值的核密度函数可见,正规金融和非正规金融在匹配前PS值的概率分布均存在明显差异。以正规金融为例,匹配前处理组和控制组存在明显差异,显然,如果直接比较这两组样本家庭之间的创业绩效差异,所得到的统计推断结果必然存在偏误。经过匹配之后,两组样本的PS值概率分布十分接近,说明处理组和控制组样本的各方面特征已非常接近,匹配效果较好。同理采用其他匹配方法得到的结果与此相近。

图1 正规金融匹配前后“处理组”和“控制组”的PS值概率分布

图2 非正规金融匹配前后“处理组”和“控制组”的PS值概率分布

表3给出了不同匹配方法下样本的最大损失结果。可见,正规金融借款家庭(处理组)最多损失6个样本,控制组即使损失56个样本,仍有947个匹配样本;非正规金融借款家庭(处理组)没有损失样本,控制组损失20个样本,有951个匹配样本。以上结果均说明匹配效果较好。

表3 PSM匹配结果

2.平衡性检验。为了平衡处理组和控制组家庭之间解释变量的分布,在完成样本匹配之后,需要进行平衡性检验,平衡性检验结果见表4。

表4 平衡性检验结果

注:样条匹配使用自助法计算标准误,重复抽样次数为500次;卡尺匹配中使用的卡尺为0.01。

由表4可知,样本匹配之后,正规金融与非正规金融借款家庭的解释变量标准化偏差分别减少到2.5%~12.6%、1.3%~7.3%,降低了总偏误。匹配之后,两组样本之间的标准化偏差没有超过20%,说明匹配是成功的。

3.家庭创业绩效的金融支持效应。正规金融与非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绩效的支持效应如表5所示。不同匹配方法得到的模型结果基本相同,说明结果具有较强的稳健性。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绩效的影响最大,且均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通过了检验,假设H2得到证实。非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绩效的影响不大,且均未通过显著性检验。表5最后一行为6种匹配方法测算出来的平均结果。其中,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绩效的影响较大,为23 572.06元,而非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利润的影响较小,仅为2 620.12元。可见,在家庭创业绩效方面,非正规金融的作用远远低于正规金融,支持了假设H4。

由于样本自选择的存在,导致借款家庭与未借款家庭的创业绩效存在差距的原因有很多,其中参与借款是促进家庭创业利润增长一个重要原因。表6给出了处理组(借款家庭)、控制组(未借款家庭)家庭创业利润实际差异的统计结果和基于PSM方法计算的处理组与控制组家庭创业利润结果的比较。

表5 家庭创业绩效的金融支持效应测算

注:卡尺匹配采用的卡尺为0.01;样条匹配采用自助法计算标准误,重复抽样500次;样条匹配和偏差校正匹配为z值,其余为t值。

表6 创业绩效差异比较

对正规金融借款的创业家庭来说,PSM计算的创业利润差异要小于实际差异,在剔除了正规金融借款对创业利润的影响后,参与正规金融借款的创业家庭在参与借款之前往往拥有较高的创业利润,因此,正规金融借款仅对有一定创业利润家庭的利润增长有促进作用,对初始创业或者创业利润较少家庭的利润增长作用有限。

对非正规金融借款的创业家庭来说,PSM计算的创业利润差异大于实际差异,经过匹配之后非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利润的影响为2 552.27元,而实际上处理组(有非正规金融借款的家庭)比控制组(没有非正规金融借款的家庭)的创业利润仅多了526.79元,其差值2 025.48元,则非正规金融借款对家庭创业利润理应发挥的作用而实际上没有发挥。这也说明非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利润的作用有限,或者仅对创业利润低的家庭发挥作用。

4.分组讨论。按区域及家庭成员职业将创业家庭进行分类,进一步考察正规金融、非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绩效影响作用的组群差异,结果见表7。

表7 创业绩效促进作用的异质性分析

注:使用卡尺内一对四匹配,半径为0.01。括号内为检验统计量的值。

从城乡来看,正规金融对城镇家庭创业绩效的影响(28 976.08)明显高于农村家庭创业绩效(16 739.32),且在10%的水平下显著。分地区来看,正规金融对东部地区家庭创业绩效显著高于中西部家庭,且在5%的水平下显著。可见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绩效作用的发挥主要与正规金融发展水平有关,在城镇与东部地区,正规金融发展水平相对比较高,对家庭创业绩效的作用相对较大;在农村和中西部地区,正规金融相对较落后,对家庭创业绩效的作用比较有限。尽管非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绩效的影响不显著,但从影响程度来看,仅在农村和西部地区,非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绩效的影响为正,且作用较小,说明非正规金融仅在落后地区对家庭创业绩效发挥有限的作用。

从家庭成员从事的职业来看,正规金融对从事农业生产的家庭创业绩效作用较小(1 657.58)且不显著,对从事非农生产家庭的创业绩效作用(22 220.42)明显增强,且在10%水平下显著。由此可见,正规金融对农业生产家庭的支持力度明显低于非农业生产家庭。其次,正规金融对工资收入家庭的创业绩效影响显著,由于有工资收入家庭具有稳定的收入,能够为按期还款提供担保,更容易获得银行资金支持。从有无外出打工成员的家庭来看,正规金融对无外出打工成员的家庭创业绩效影响显著,且作用大(23 040.28);而非正规金融对有外出打工成员的家庭创业绩效影响显著,作用较大(12 111.95)。可见,外出打工成员在打工过程中积累了一定的社会关系和社会网络,更容易通过非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获取资金。

五、研究结论与启示

(一)研究结论

综上所述,本文基于CFPS 2016数据系统评价了正规金融、非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的影响,研究发现:(1)正规金融、非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决策均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二者之间存在显著的替代效应。(2)采取PSM模型进一步分析正规金融、非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绩效的影响,结果表明,匹配效果较好,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绩效的作用较大且影响显著,而非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绩效的作用较小且不显著。(3)对收入差异比较结果进行分析,发现正规金融仅对有一定创业利润家庭的创业绩效有明显的促进作用,对初始创业或者创业利润较少家庭的创业绩效作用有限;非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绩效的作用有限,或者仅对创业利润低的家庭的创业绩效发挥作用。(4)正规金融对农村地区、中西部地区、从事农业生产以及缺乏稳定工资收入的家庭创业绩效作用有限且不显著。

(二)政策启示

自2014年9月“大众创业、万众创新”被提出以来,目前进入快速发展完善阶段,创业成为经济快速崛起的新动力,学术界一致认为创业资金是影响创业的关键因素,因此探寻家庭创业活力资金来源的有效路径成为决策者和理论界关心的热点话题。本文研究显示,正规金融对创业利润较低的农村地区、中西部地区、从事农业生产以及缺乏稳定工资收入的家庭创业绩效的支持作用明显乏力,非正规金融对家庭创业绩效的作用有限,而且90%以上为小额的亲友借贷,其他民间金融机构利率较高,缺乏有效监管,对金融秩序造成不良干扰。该结论与中央政府陆续出台的《国务院关于创新重点领域投融资机制,鼓励社会投资的指导意见》《国务院关于扶持小型微型企业健康发展的意见》等文件精神密切相关。对家庭创业而言,应鼓励大型银行充分利用其机构和网点优势,加大对家庭创业金融服务专营机构的建设力度;引导中小型银行重点支持家庭创业和小微企业发展;完善各级各类银行的融资担保政策并合理确定担保费用,支持开展特许经营权、集体土地承包经营权质押贷款等担保创新类贷款业务,减少创业家庭的融资约束。其中,对城镇创业家庭而言,应加快城市商业银行回归服务小微企业等实体经济的本源,为本地家庭创业提供有针对性的金融产品和差异化服务。对农村创业家庭而言,应加快推进村镇银行等新型农村金融机构本地化、民营化和专业化发展。对小额贷款公司、农村资金互助社等非正规金融而言,政府应加强有效监管,合理控制其风险,在保证其促进家庭创业的同时,保持金融体系的合理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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