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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期小说仪式叙事分析
——以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为中心

2019-12-18杨潇周鹏

魅力中国 2019年18期
关键词:仪式小说文本

杨潇 周鹏

(武警警官学院,四川 成都 610000)

一、小说中的仪式素

仪式素可看作是文本中对仪式行为描写的基本单位。这个观点的提出主要受到美国社会学家贝格森的有益启发,他将社会仪式划分为微型、中型、大型三个层次,“所谓微型仪式(Micro-rites),指的是一个人类群体的语言符码,也就是经过统一规范后的仪式化用语,比如见面时说‘你好’,得到他人帮助后说‘谢谢’等。中型层次的仪式(Meso-rites),相当于集团内部的个人在日常生活中所必须遵守的行为规范,比如一日三餐的进食时间、旧式英国绅士所遵循的‘女士先行’的规则等。最后一个层次的大型仪式(Macro-rites),便是需与日常生活区别开来的集体的庆典仪式”。从贝格森的理论中可借鉴到,小说中的仪式素也可以从叙事的份量上,大致划分出大型仪式素、中型仪式素及小型仪式素这样三种类型。而之所以对其从大到小进行划分,是为契合贝格森对社会仪式的分层,并有助于循序渐进地阐释小说中的仪式素概念,以及理解小说叙事、明晰仪式在叙事中的功能和意义。无论是研究者还是读者,在谈到小说的仪式叙事时,首先关注到的是仪式素的叙事,这是首先是因为有关婚礼、葬礼、巫术、民俗的仪式描写在小说中显而易见;其次是因为仪式素在文本中承担了多种叙事功能,并且对小说叙事的逻辑推演有重要的作用;最后,仪式素遍布在文本之中,对反映小说的文化背景、历史环境等有着不可忽视的意义。

二、仪式书写中的乡土世界——以矛盾小说《平凡的世界》为例

无论是哺育路遥成长的榆林还是他笔下的双水村,都有着古老的传承,这片经过几千年风吹雨打、物换星移的土地,曾经的辉煌已经成为遥远的历史并逐渐变得贫瘠。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为着果腹努力,为着生存挣扎,真正能充分表达他们精神世界的活动便是各种仪式活动。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仪式活动是他们生活中的一种自然诉求,有相当一部分仪式承载了他们对于命运的妥协和对于未来的祈盼。

《平凡的世界》与其他表现农民风貌的现实主义作品相似,存在着大量的仪式素描写,通过仪式素表现出身份认同的差异性,以及对传统的承继和变革。生活的苦难和生存的挣扎是文本仪式素书写的两大主题,围绕这两大主题,路遥通过过渡仪式、政治仪式、民间仪式等描写,将双水村农民的心理、情感展现出深层次的内涵。政治生活与生产生活在双水村密切交织,村里几乎所有成人都受到了极其浓烈的政治环境的影响,特别是在作品前两卷中,关于政治生活的仪式被置于最显要的位置。孙玉厚老汉的弟弟孙玉亭是个党内的积极分子,极其热衷于批斗会、党员会等仪式性的会议,只有在这种集体仪式中,他才能找到自我的存在价值。尽管孙玉亭在生活上已经吃不饱、穿不暖,连一口旱烟也要恬不知耻地向哥哥索取,但为了闹革命,他仍以十分的热心,东奔西跑地参与每一次大大小小的活动,甚至在女儿结婚时赠予的红色笔记本上,也不忘写上“一颗红心两只手,世世代代跟党走”的祝福语。在一次公社组织的批斗仪式中,孙玉厚老汉一家因为女婿王满银贩卖老鼠药,被定性为“走资本主义道路”,与因为时常说“世事要变了”而被定性为阶级敌人的傻子田二,一道成为批斗仪式中的对象。这场仪式给孙老汉一家带来了灾难般的后果,因为“老百姓尽管少吃缺穿,但非常看重政治名誉。谁家的一个人给糟践上这么一次,家里另外的人跟集上会都有人指着后脑勺说长道短。”

三、仪式书写中的民族精神——以矛盾小说《穆斯林的葬礼》为例

《穆斯林的葬礼》之所以能给读者以强烈的阅读感受,与作品中表现出的庄严仪式感不无关系。在伊斯兰教的宗教文化背景之下,“奇珍斋”的两代主人将事业的追求与生命、信仰紧密融合,表现出“虔诚”、“严肃”、“牺牲”等不同的仪式感。

文本中仪式感的表现从梁亦清开始,在他得知吐罗耶定老人是赛德鲁定第二十五代嫡亲长孙时,内心不禁涌出一种宗教般的感情,“梁亦清只觉耳畔震响了一声惊雷,不禁离座站了起来,‘啊!筛海,筛海……’就像见到了神灵,他不知所措了,只是兴奋,只是景仰。”这种感情是一种本能的表露,如果一个人物在另一人物的心目中具有极高的地位,并且特殊的场合帮助拉近了二者本来遥远的距离时,那么这种冲击感所带来的兴奋、不知所措即是仪式感中的神圣部分。如《抉择》中,中阳纺织集团的工人们去市长家上访,地位的悬殊使李高成在工人眼里具有神圣的力量,因此,亲眼见到市长的工人们也不自觉地表现出敬仰和不知所措。吐罗耶定的到来是促进“虔诚”这种仪式感不断增强的契机,他将困阻重重的朝拜视为不可动摇的追求目标,无疑使梁亦清对信仰和血统重新有了强烈的感触,因此,不仅是每日的礼拜功课,他对自己得以安身立命的琢玉工作也更为虔诚。应该说,在梁亦清的虔诚中,执着占据了相当大的分量,“几十年的琢玉生涯,师傅把自己琢成了一个苍老瘦硬的玉人!那一双眸子,从原来的清亮、乌黑而变得像雾霭山岚一样暗淡;托着瞳仁的眼白,已经布满了鲜红的血丝,像两颗玛瑙!”对于一个琢玉人来说,这并不是生命完结的最好方式,但却足以令人跌足歔欷。用生命为事业做出注解,这种令人凝重、悲痛的仪式感使韩子奇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应该说韩子奇的一生中所表现出的这种执着,与师傅梁亦清的影响有着莫大的关系。

四、结束语

以中国现当代小说为例,仪式在文本中最为明显的表象即是作家对人类社会仪式的反映,如巫术、占卜等民俗仪式,国家庆典、祭祀等政治仪式,以及成人礼、婚礼等过渡仪式。作家通过对仪式行为的描写,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文本架构中的筋骨血肉,又通过仪式的过程展现出各色的人物风貌与环境景致,以及各异的风土民情。在反映和表现仪式的基础上,作家通过仪式化的书写彰显出叙事的表现力,以富有仪式内涵的主题,营造出具有仪式感的艺术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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