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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系高昌著述多
——纪念陈国灿先生

2019-12-17荣新江

敦煌学辑刊 2019年1期
关键词:吐鲁番武汉大学陈先生

荣新江

(北京大学 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北京 100871)

在敦煌吐鲁番学界我所熟悉的前辈学者当中,陈国灿先生大概是对吐鲁番倾注着最大的感情的一位。他出生于1933年,2018年6月7日不幸去世,享年85岁。从1975年参加唐长孺先生主持的“吐鲁番文书整理小组”以来,陈先生对于吐鲁番的热爱与日俱增,晚年尤甚,七八十岁高龄后,还几乎每年都去吐鲁番考察,火焰山前,吐峪沟内,高昌城中,追寻古迹,探索丝路;博物馆内,摩挲古旧文书,爱不释手。笔者与陈先生可谓忘年之交,今值先生去世周年之忌,谨撰小文,寄托哀思,缅怀先辈,表彰学术。

记不得从哪一年开始认识陈国灿先生了,但至少可以追溯到1986年,有一张照片为证,那是我随业师张广达先生到北京沙滩红楼的古文献研究室,申请阅览“吐鲁番文书整理小组”整理过的文书,接待我们的就是陈国灿先生。他拿出我们希望阅览的文书照片和录文,有的已经在《吐鲁番出土文书》平装本中刊布,有的还没有发表,所以机会难得。我们当时很想知道一些文书的残缺痕迹,因为在《吐鲁番出土文书》的录文本上看不出这些裂痕,而有了文书残缺的状态,或许可以帮助我们认识这些文书与其他收集品中的吐鲁番文书的关系,陈先生就做过大谷文书和新出吐鲁番文书之间非常出色的缀合或归组工作。那时候我对吐鲁番文书接触不多,看到原件的照片机会也不多,所以在阅览中听陈先生讲吐鲁番文书的内涵和他们整理拼接吐鲁番文书残片的经过,十分过瘾,收获很多。

更为密切地与陈国灿先生接触,是1990年9月以后到1991年初在日本的时候,当时陈先生应东京大学东洋文化研究所池田温教授的邀请,在东京做访问研究,而我则受京都龙谷大学佛教文化研究所之邀,在京都逗留半年时间。虽然不在一个城市,但他来京都,我去东京,加起来见面的机会并不少。我所在的龙谷大学,是大谷文书的收藏地,这当然是陈先生最想探访的地方,我的工作地点就在收藏大谷文书的大宫图书馆内,所以陈先生来的时候,我自然陪同,跟从学习。而且我当时身份已经是副教授,所以龙谷大学代我租的房子是京都南郊向岛学生中心的家族楼,有两个卧室,还有客厅、厨房,虽然比前面的学生楼贵得多,但为了给接待单位面子,我也是坚持一个人奢侈地住在那里。于是,只要有朋友从东京什么地方来,我的宿舍就成为招待他们的宾馆,陈先生来龙谷大学调查大谷文书,自然也就住在我那里了。他一来,不仅带来了知识和掌故,还让我吃上好几天的上好饮食,因为我一般不开伙做饭,做也是简单对付一下,陈先生一来,马上到附近的超市采购一番,亲自下厨,每天晚上,我们就有了一顿美食佳肴,加上日本的啤酒,陈先生开聊,我则开吃。吃饱喝足,也聊的差不多了,陈先生就在隔壁的房间里鼾声大作。陈先生曾经在内蒙古大学工作很长时间,与北大毕业的好几位前辈学者同事,因此有很多掌故讲给我听,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阅历,陈先生能吃能睡,身体很壮,这是他能够持续坚持做艰苦的吐鲁番研究的条件之一。

陈先生在日本的一项重要工作,是调查日本所藏的吐鲁番文书。这也是我在日本努力的方向,所以可以说是同好。我曾经拜托京都大学藤枝晃先生联系藤井有邻馆,这所私立博物馆日常展出品中,没有藤枝晃曾经发表过的长行马文书,也没有饶宗颐先生撰文介绍过的那些敦煌写卷,所以我很想窥其秘藏。藤枝晃先生说,因为他在报纸上发表文章说日本各个收藏家手中的敦煌卷子99%都是假的,所以这些收藏家们现在不喜欢他,怕他出面联系人家不给看,他让我请京都大学的砺波护教授出面,他是京都大家族出身,藤井家一定给面子。这一招很灵,不久以后,砺波先生就联系好了,确定9月16日我们去拜访有邻馆。

这天一大早,我随砺波护先生在有邻馆开门之前就到了那里。不一会儿,藤枝晃先生也来了,虽然他不出面联系,但他也想再看看,毕竟机会难得。我一方面希望他来说说长行马文书的情况,另一方面也有点担心他这一来,馆方是不是不给看呢。再过一会儿,就看到远远走过来两位先生,一是池田温教授,一是陈国灿先生,原来砺波先生知道机会难得,所以也通知了他们两位,他们从东京匆匆赶来,因为池田温先生也没有看过有邻馆的藏卷,当然陈先生也是。开门后,馆长把我们请到内部一个展览室,架子上已经放好了一排排夹着长行马文书等原件的玻璃框,我们开始紧张地核对,因为此前有藤枝晃在《墨美》长行马专号上的图版和录文,但专号上没有背面的照片,而背面纸缝上的文字,有助于我们对长行马文书的整体复原。等我们看完以后,馆长招待我们到外间喝茶,一道茶完后,展览室中又换了一批新的文书,我们进去继续阅览。这次机会实在是难得,即使是研究长行马文书的日本学者如荒川正晴教授,也没有这样大量见过有邻馆所藏,所以我和陈先生这次探访有邻馆,真是十分幸运,况且我们是和日本关西、关东研究敦煌吐鲁番文书和隋唐史的三位大家一起走访,共同讨论。砺波护先生对此次访问也是记忆深刻,特别在2016年编辑出版的学术随笔集《敦煌から奈良·京都へ》一书中,附上合影一张,以表留念。陈先生非常勤快,回国后撰写了《东访吐鲁番文书纪要》(一),就是对于京都藤井氏有邻馆所藏文书的调查记录[注]陈国灿《东访吐鲁番文书纪要》(一),《魏晋南北朝隋唐史资料》第12期,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1993年,第37-45页;收入作者《论吐鲁番学》,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145-152页。,也成为后来陈国灿、刘安志先生编《吐鲁番文书总目(日本收藏卷)》附录有邻馆藏文书目录的基础[注]《吐鲁番文书总目(日本收藏卷)》,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5年,第595-602页。。

以后,陈先生和我又分别走访过奈良依水园的宁乐美术馆,都受到中村馆长的盛情接待。陈国灿先生撰有《东访吐鲁番文书纪要》(二),就是以宁乐美术馆所藏唐西州蒲昌府文书为中心的,在日比野丈夫刊本的基础上,对所有文书给予新的目录,其中还包含日比野遗漏的残片[注]文载《魏晋南北朝隋唐史资料》第13辑,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1994年,第32-43页。。后来,陈先生更在敦煌研究院刘永增先生的帮助下,获得宁乐美术馆方面的授权,合作编成《日本宁乐美术馆藏吐鲁番文书》,1997年由文物出版社出版,成为今天学界使用宁乐馆藏文书的定本。

此外,陈国灿先生在东京期间,充分利用了东洋文库陆续收集到的吐鲁番文书资料,特别是他阅览了所有英国图书馆藏斯坦因第三次中亚探险所获的吐鲁番、于阗出土文书照片,并且在回国前获得了一份图版,虽然不够清晰,但总算是看到了许多马伯乐(H. Maspero)《斯坦因第三次中亚探险所获汉文文书》(LesdocumentschinoisdelatroisièmeexpeditiondeSirAurelSteinenAsiecentrale, London 1953)和郭锋《斯坦因第三次中亚探险所获甘肃新疆出土汉文文书——未经马斯伯乐刊布的部分》(甘肃人民出版社,1993年)所未收的文书,特别是两者收录的文书也可以据照片校正录文。于是,陈先生利用东洋文库的照片,按照遗址重新排序,把这批文书整理一新,编成《斯坦因所获吐鲁番文书研究》,1994年12月由武汉大学出版社出版。陈先生书稿完成后,曾经把和田出土文书部分寄给我看,因为他知道我曾经在英国图书馆对照原件校录过所有和田出土汉文文书,而他见到的照片显示,一些文书皱皱巴巴,没有展平,有些文字看不清楚,有些行款也不明白。我把自己的录文成果全部移录到陈先生的书稿中,还把诸如《刘子》等文书定名的成果提供给他。很感谢陈先生的信任,对我的订补全部采用。

1996-1998年间,我所在的北京大学中国中古史研究中心与耶鲁大学历史系合作进行“重聚高昌宝藏”(Reuniting Turfan’s Scattered Treasures)的国际研究项目,该项目由韩森(Valerie Hansen)和张广达教授负责,在中国则由荣新江和邓小南教授协调组织,经费由美国路斯基金会(Luce Foundation)支持,因此我们可以把国内外一批学者聚在一起,共同研究、考察、发表成果。在这个项目的申请过程中,就得到陈国灿先生的大力支持,他为我们提供了一张分散在英国、日本、中国的吐鲁番文书的缀合图,据说给基金会的评审委员们很深的印象,而我们的项目的名字,也多少和这幅缀合图有关。在这个项目进行过程中,我们曾一起走访吐鲁番古代遗址,校读部分1979-1986年间出土的吐鲁番文书;我们还一起到美国参加丝绸之路研讨会,并走访大都会等博物馆。在作为项目成果之一的《敦煌吐鲁番研究》第四卷中,陈先生贡献了一篇《从吐鲁番出土文书看唐前期户税》[注]《敦煌吐鲁番研究》第4卷,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第465-476页。,他还给其他项目成员以各种方式的帮助。

陈先生对于吐鲁番文书是有很深的感情的,所以对于不论何处收藏的吐鲁番残片,都大力加以收集、整理和研究。我曾经有机会获得一件唐开元十三年西州都督府牒的旧照片,内容是关于西州官员在秦州买地事宜的牒文,1996年11月在台北参加唐史会议时,拿出来向同时与会的池田温先生请教,看看是否能从日本找到原本的线索。池田先生爱不释手,最后我只好请他做研究。不久以后,池田先生写成《开元十三年西州都督府牒秦州残牒简介》一文,参考同样残缺半边的吐鲁番文书,对本文书做了考释,按照我的希望,提交给《敦煌吐鲁番研究》[注]后载《敦煌吐鲁番研究》第3卷,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第105-126页。。我当时正协助季羡林、周一良、饶宗颐三位先生编辑该刊,在与陈国灿先生聊天时提到此件文书,陈先生立刻说道,这件文书的本文他没见过,但见过甘肃省图书馆所藏1958年冯国瑞关于此文书的部分跋语。于是,我马上请他审阅池田先生的论文,陈先生提出审稿意见,并撰写了《读后记》,其中过录跋语,提供了非常宝贵的信息[注]陈国灿《读后记》,《敦煌吐鲁番研究》第3卷,第126-128页。。由这样一个细节,可以见出他对吐鲁番文书及相关材料收罗之细。

还可以举辽宁省档案馆所藏六件吐鲁番文书为例。这几件文书过去不为吐鲁番文书研究者所知。1982年,辽宁省档案馆发表一篇名为《唐代档案》的文章[注]辽宁省档案馆《唐代档案》,《历史档案》1982年第4期,第2-5页。,我发现其中五件是唐开元二年西州蒲昌府文书,一件是唐西州诸寺法师名簿,于是写了一篇小文加以介绍[注]荣新江《辽宁省档案馆所藏唐蒲昌府文书》,《中国敦煌吐鲁番学会研究通讯》1985年第4期,第29-35页。。陈国灿先生对这批文书非常重视,他从辽宁省档案馆申请获得远较《历史档案》杂志上发表的黑白照片更为清晰的彩色照片,对这些吐鲁番文书的内容做了更为深入的研究[注]陈国灿《辽宁省档案馆藏吐鲁番文书考释》,《魏晋南北朝隋唐史资料》第18辑,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1年,第87-99页;又载《吐鲁番学研究》2001年第1期,第3-14页;收入作者《论吐鲁番学》,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164-177页。。因为我是从吐鲁番文书的角度第一个研究这批文书的人,陈先生特别把这些彩色照片寄给我一份,留作研究的素材。

正是因为我们都以搜集、追踪吐鲁番文书为己任,所以从1992年开始,我就参加了以武汉大学陈国灿、朱雷教授牵头的国家社会科学“八五”规划重点项目“海内外吐鲁番文书的整理与研究”,当时的分工是陈先生负责日本收藏部分,朱先生负责中国收藏部分,我负责欧美收藏部分。这件工作十分费时费力,我为此也多次前往武汉大学,与两位先生研讨编目的内容和体例。陈先生因为在日本期间做了充分的准备,后来又有他的学生刘安志的帮忙,所以最先完稿,并由他们两人合编,2005年由武汉大学出版社推出《吐鲁番文书总目(日本收藏卷)》,首次给中国学界提供了一份日藏吐鲁番文书的清单。这其中,我应陈先生要求,把大谷文书中的胡语部分编写成条目,总计好像有七百多条,按流水号插入到他们的目录中。我主持编纂的《吐鲁番文书总目(欧美收藏卷)》,于2007年9月由武汉大学出版社出版,出版之前我也把书稿寄给陈先生审查,其中部分条目也依据他的建议修改,如普林斯顿大学葛斯德图书馆所藏文书,就采用了他的一些定名。

陈国灿先生对于吐鲁番文书研究的贡献是多方面的,他在1980到90年代一口气发表的《唐代的民间借贷——吐鲁番、敦煌等地所出唐代借贷契券初探》[注]唐长孺主编《敦煌吐鲁番文书初探》,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1983年,第217-274页;改订收入作者《唐代的经济社会》,台北:文津出版公司,1999年,第172-221页。、《从吐鲁番出土的“质库帐”看唐代的质库制度》[注]《敦煌吐鲁番文书初探》,第316-343页;改订收入《唐代的经济社会》,第223-245页。、《对唐西州都督府勘检天山县主簿高元祯职田案卷的考察》[注]《敦煌吐鲁番文书初探》,第455-485页。、《武周时期的勘田检籍活动——对吐鲁番所出两组经济文书的探讨》[注]唐长孺主编《敦煌吐鲁番文书初探二编》,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1990年,第370-418页;改订分为《武周圣历年间的勘检田亩运动》、《武周长安年间的括户运动》二篇,收入《唐代的经济社会》,第1-72页;又作者《敦煌学史事新证》,兰州:甘肃教育出版社,2002年,第98-166页。、《高昌国的占田制度》[注]《魏晋南北朝隋唐史资料》第11期,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1991年,第226-238页。等等长文,都是这一领域的经典之作。

陈先生在利用吐鲁番文书考察唐朝制度之外,也是比较早的一位关注高昌或者是整个西北史地的学者,比如他的《吐鲁番出土的〈诸佛要集经〉残卷与敦煌高僧竺法护的译经考略》[注]《敦煌学辑刊》创刊号,1983年,第6-13页;改订收入《敦煌学史事新证》, 第28-43页。,利用大家熟悉的大谷探险队所获《诸佛要集经》题记,讨论了竺法护在中原翻译的佛经倒传到高昌的情况;他的《武周瓜、沙地区的吐谷浑归朝事迹——对吐鲁番墓葬新出敦煌军事文书的探讨》[注]《1983年全国敦煌学术讨论会文集》(文史·遗书编)上,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1-26页;改订收入《敦煌学史事新证》,第167-197页。,是利用吐鲁番出土的敦煌文书,来讨论武周时的吐谷浑归降史事;《唐五代敦煌县乡里制的演变》[注]《敦煌研究》1989年3期,第39-50、110页。改订再录同著《敦煌学史事新证》,第360-383页。,利用吐鲁番出土的敦煌文书,阐明敦煌乡里的变化;《安史乱后的唐二庭四镇》[注]荣新江主编《唐研究》第2卷,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6年,第415-436页;改订收入《敦煌学史事新证》,第445-471页。,则是对安西、北庭两节度和安西四镇在安史之乱后的变迁做了有益的探索。因为我觉得陈国灿是对唐代时期高昌本地史最为熟悉的学者,所以饶宗颐先生在香港谋划用出土文书补《资治通鉴》的系列书稿时,我就推荐陈先生来担当唐代一段,于是饶公请陈先生来港三个月,陈先生干劲十足,圆满完成《吐鲁番出土唐代文献编年》,2002年由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出版。

陈国灿先生对于吐鲁番的研究贡献是多方面的,不能在此一一列举,但有一点是不能不提到的,就是他晚年不断去吐鲁番盆地考察,并撰写了一系列的“吐鲁番地名研究”论文,这就是:《唐西州蒲昌府防区的镇戍与馆驿》[注]《魏晋南北朝隋唐史资料》第17辑,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0年,第85-106页。、《对高昌国诸城“丁输木薪额”文书的研究——兼论高昌国早期的诸城分布》[注]《吐鲁番学研究》2015年第1期,第14-22页。,写作这两篇文章时,可能还没有想到做系列论文,但这无疑也是同类的文章;《对吐鲁番地名发展演变规律的探讨——吐鲁番地名研究之一》[注]《吐鲁番学研究:吐鲁番与丝绸之路经济带高峰论坛暨第五届吐鲁番学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年,第66-73页。、《吐鲁番地名的开创期——吐鲁番地名研究之二》[注]《吐鲁番学研究》2015年第2期,第33-39页。、《高昌王国对郡县的扩建——吐鲁番地名研究之三》[注]《吐鲁番学研究》2016年第1期,第17-24页。、《唐西州的四府五县制——吐鲁番地名研究之四》[注]《吐鲁番学研究》2016年第2期,第10-23页。、《西州回鹘时期吐鲁番地名的音变——吐鲁番地名研究之五》[注]《吐鲁番学研究》2017年第1期,第26-38页。、《对高昌东部诸古城遗址的查访——吐鲁番地名研究之六》[注]《吐鲁番学研究》2017年第2期,第12-21页。。很遗憾,他还没有来得及完成这个系列的考察和研究,就匆匆离开了我们。这样的一组文章,并且着意地安排发表在《吐鲁番学研究》上,在在都表现出:陈国灿先生情系高昌,也彰显出他对吐鲁番研究的极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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