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中外档案合作交流研究
——实践探索、理论基础与新模式构建
2019-12-17上海大学图书情报档案系
张 珊/上海大学图书情报档案系
1910年,“图书与档案人员国际大会”召开,开启了国际档案合作的源头,促使档案人员认识到档案国际合作交流的重要意义。我国积极融入国际档案事业体系之中,吸收并借鉴国外档案管理有益经验与先进理论,围绕三种主要形式开展档案合作交流,即参加国际档案理事会组织的活动、同其他国家建立双边的档案合作关系、参与国际档案学术交流活动[1]。面对复杂多变的国际环境,丰富中外档案合作交流形式、创新档案国际合作模式成为新时代档案事业改革与发展的题中之义,在应对国际事务中展现“档案作为”、贡献“中国方案”。
1 新时代中外档案合作的实践探索
1.1 档案文化交流服务“一带一路”建设
2018年12 月,“锦瑟万里,虹贯东西——16世纪至20世纪初中外‘丝绸之路’历史档案文献展”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盛大开幕,并亮相第二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2]。这是国家档案局首次联合多国档案部门共同举办的展览,展现了档案部门为“一带一路”建设所作出的积极贡献。来自不同国家的档案馆、图书馆以及国际组织提供了珍贵的历史档案文献,从不同角度生动还原了丝路沿线国家在外交、贸易、文化、艺术等领域的交往历史。此次联合办展为多国协作宣传和保护档案文献遗产提供了成功案例,也有助于丝绸之路沿线国家在未来构筑更为紧密的合作伙伴关系。
1.2 档案知识服务共建共享
知识经济时代,知识服务的重要性日益凸显,智慧化、智能化理念不断涌现,推动各行各业发展。20世纪末21世纪初,图情领域提出将知识服务作为图书情报工作的新生长点,在此影响之下,档案界也关注到要充分利用档案信息资源的特殊性,以知识管理与知识服务为切入点开拓出一条档案事业转型新路径。为实现资源集约利用,共建生态宜居家园,我国国家节能中心与丹麦能源署进行了大规模的档案知识共享与合作。丹麦能源署定期就本国相关法规和政策的推行过程与我国进行交流,并提供了大量环保节能方案,这些方案主要依托公益机构“绿色国度”宣传推广。“绿色国度”是丹麦的官方环保平台,档案馆、企业、市政部门和科研机构贡献了丰富且形式多样的数字档案资源,形成了千余个可用于世界各地的特色环保方案,后续将以纸质出版物、网络等渠道进行推广宣传。此次环保领域的档案知识服务共建共享对于中丹双方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一方面,丹麦在提高能源利用效率上拥有40多年的经验,能够为我国提供借鉴;另一方面,我国分布着数量众多的地方节能中心,它们能够提供复杂多样的现实案例,使得丹麦从我国分享的案例中获得新思路[3]。
1.3 档案工作技术标准共商共建
档案工作标准与档案工作标准化密切联系,区域标准及国际标准的制定能够起到行业示范引领作用,对于打破技术壁垒、促进国际档案事业平衡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国际档案理事会东亚地区分会(EASTICA)是国际档案理事会区域性分支机构之一,旨在保护东亚各国文化遗产,促进区域内档案利用,围绕特定主题商讨措施及解决方案,与其他组织或机构合作编写区域通用技术标准,积极利用会议、论坛等形式进行档案工作技术标准的共商共建。2017年11月7日,EASTICA第十三次全体大会暨数字格式文献遗产的选择和保护研讨会召开,会议期间,我国以《中国数字档案资源的积累与保存》为题进行报告,与会代表围绕数字格式文献遗产的选择和保护进行了交流互动[4]。
1.4 档案记忆研究互通有无
中国人民大学信息资源管理学院在档案记忆研究中外合作交流中担当了举足轻重的角色。2017年7月,中国人民大学信息资源管理学院成立世界记忆项目北京学术中心,该中心依托高校研究平台,开设数字人文荣誉课程辅修学位,申请“广州记忆”项目,形成了具有高校特色的世界记忆项目开展模式[5],截至目前已开展了三期数字记忆拔尖创新人才培养计划、四期数字记忆厚重人才培养计划。数字记忆国际论坛则是中国人民大学开展的另一个具有代表性的档案记忆研究交流活动,论坛旨在搭建档案记忆领域的交流平台,促进数字记忆理论体系的丰富完善。在第一届数字记忆国际论坛中,具有国家及区域特色的中国记忆、台湾数位典藏、新加坡记忆、荷兰记忆宫殿、英国“神秘的纽卡索”、故宫文物开发、中华老唱片数字化、浦东知青档案和浙江乡音的呼唤等项目悉数亮相,展现了丰富多样的数字记忆成果。
2 新时代中外档案合作交流的理论基础
2.1 全球档案治理
党的十八大以来,全国掀起管理向治理转型的热潮,档案界紧随时代步伐,推动档案管理范式向档案治理范式移步。王玉珏将全球档案治理定义为“在全球化背景下,各国家、地区、组织机构间多元协同合作以促进国际档案事业发展和国际档案问题解决的一系列活动”[6]。
全球档案治理将全球化纳入档案事业发展的大背景中,将各国档案事业看作一个命运攸关的整体,这与“命运共同体”理念不谋而合。在全球档案治理理念的引导之下,各国积极开展形式多样、内涵丰富的档案活动,力图缩小国家与国家之间档案事业发展差距,不仅关注档案领域的热点问题,还将视角延伸到更广阔的社会问题,试图通过档案手段提供思路甚至解决方案,这无疑将扩大档案职业及档案的社会影响力,重塑新时代的档案形象。国际档案理事会是我国参与全球档案治理的重要平台,从第九届国际档案大会上仅有国家档案局个别人员参会,到第十届国际档案大会吸纳中国人民大学档案系作为其C类会员,我国参与全球档案治理经历了对国际档案事业持观望态度[7]到逐渐融入国际档案舞台的过程。除了档案行政人员,高校档案学专业教师也日渐成为参与主体,国家档案局、地方档案部门共同发声,教育界、行政界等不同领域的档案人员全面参与,与世界各国凝心聚力、共商“档事”。
2.2 档案多元论
2011年,在美国档案教育与研究学会年度会议上,多元主义引入档案学领域。档案多元论旨在促进档案的形成和转型,满足全球档案用户的需求,保障人权和社会公平。Gilliland将其定义为一种多主体共同参与模式,该模式“倡导档案本身、档案学及档案工作应当朝着应对复杂的政治、经济、社会甚至全球重大挑战的方向发展,寻求各国档案事业多样化的合作途径”[8]。
传统一元档案世界观认为档案工作内容仅限于档案本领域内,职能主要是为官方记录服务[9];不同于一元档案世界观,档案多元论呼吁档案工作者职业习惯的转变,从末端中立的记忆留存转向全程主动参与证据和记忆的形成、长期保存以及可持续利用,角色及职业形象得到重新塑造,变被动为积极主动,从一方参与到利益相关方的互联互通,合作共筑社会记忆,确保记忆链条的完整性;业务内容将从日常事务拓展到更广阔的社会领域,带动研究视角向多层次、社会化的方向转变,研究视角也将从档案领域拓展为地方性和全球重大事务。
2.3 档案行动主义
行动主义主张个体的能动性及其行动所带来的影响力,主体性是其前提。档案行动主义理论将行动主义带入到档案视角,核心内涵在于“行动”,要求行动必须兼具档案活动以及社会活动的特征,强调档案行动者应当具有行动的自由,除此之外还具有行动的能力,能够依靠自身的社会身份、所处的组织机构、可供调动的社会资源实现行动。
基于档案行动主义,档案及档案实践也可以成为一股变革社会的力量,通过档案利用这一行动,档案能够反作用于社会[10],推动社会转型。档案人员是社会结构的重要一分子,在职业中应当高度保持敏感性,捕捉热点问题,积极参与社会治理以至全球治理,探索档案管理的多元化模式,维护记忆的完整性与多样性,为后世留下能够反映社会全貌的记录,通过档案为大众谋求福祉,而合作恰是实现档案行动主义最行之有效的方式之一。要实现档案行动主义所追求的目标,必须发动国际社会广泛参与,整合不同领域、不同国家的力量。
3 新时代中外档案合作交流模式构建策略
3.1 厘清新时代中外档案合作的内外环境
构建新时代中外档案合作交流模式,应当最先从宏观层面考察合作的目标与价值取向,明确实践方向。从档案领域的内环境需求层面,需要树立档案信息资源共建共享的价值目标,主动借鉴世界各国的有益经验;新一轮机构改革下的档案事业发展转型,也将为中外档案合作交流带来新的机遇与挑战。此外,在档案行业外部的国际环境与社会形势要求之下,档案视角将不仅仅局限于本领域,面对全球变暖、和平与安全、可持续发展等全球重大挑战以及公共安全等社会危机,其理论研究与实践探索应当开拓出更为丰富的价值取向,如应对大数据浪潮的信息权利全局保障、克服信息遗忘的社会记忆全方位保存、实现职业理想的社会角色共同塑造、人文关怀视角下档案信息资源深度开发等。
3.2 建立新时代中外档案合作机制
要使中外档案合作达到良好效果,应当全面考量合作交流过程中各环节关键因素,建立有效合作机制。首先,跨国档案合作的对象选择应当秉持多元化原则,除档案界,企业、高校和科研院所为代表的教育机构、商业组织、公益慈善组织、媒体等都可以纳入选择范围之内,利用各合作对象的领域优势,达到资源的最优整合。其次,要明确档案的所有权、使用权、知识版权、隐私权等权利,确定双方责任及权益,制定合作协议与目标计划书,分阶段、按步骤推进。再次,将包括本科教育、研究生教育、社会继续教育在内的档案教育国际合作放在新时代中外档案合作交流的优先发展位置,使先进的档案观念、管理工作经验、技术标准等内容通过档案教育与培训得以传播;与提出新理论概念、方法和技术的档案工作者或组织建立密切联系,修订现有课程计划,共同形成国际档案教育与培训指导教材,在信息科学的整体框架中重新定位档案教育。
3.3 善用数字人文推动档案合作社会化
数字人文为档案领域开拓了一个巨大的发展空间,催生出一个庞大的潜在用户群体,档案界需要与多元主体进行广泛合作。如阿富汗难民营文化记忆虚拟重建项目就提供了一个典范,该项目依靠联合国难民署、难民营、当地大学等机构支持,通过建立共享记忆资源库重建抚慰创伤记忆的虚拟社区,使拥有一段共同灾难记忆的社群被联结起来,也让更多的人了解这段历史[11]。借鉴该案例,我国南京大屠杀的创伤记忆重建也可遵循此种模式,寻求国际社会的广泛支持,在全世界范围内征集揭露日军罪行的证据,利用数字人文技术建构社群记忆,增强反战与爱国主义宣传的感染力与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