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民族区域自治精神的坚定践行人阎红彦
——纪念阎红彦诞辰110周年
2019-12-17■高旗
■ 高 旗
论文提要:阎红彦在云南省经济严重困难的年月开始主政云南,他深入村寨,深感边疆文化的落后,从而竭力加大少数民族干部的培养力度。他跋涉山野,体察兄弟民族的赤贫艰辛,从而顶着巨大的压力提出和推动“边疆工作必须以生产为中心”,使民族群体体验获得感。这两个重要方面,实质上践行了民族区域自治制度的真谛:促进少数民族自己当家做主和发展、富裕。阎红彦同志是云南民族区域自治精神名副其实的坚定践行人。
作为制度安排和政治治理方式,民族区域自治是中国共产党坚持的基本政治制度,其基本目标是在维护祖国统一、主权和领土完整的前提下,实现少数民族当家做主,管理本民族内部的权力;保障少数民族群体和成员传统生活方式、文化习俗及正当利益。在实行民族区域自治的云南,一切有利于民族区域自治干部队伍的培养和维护少数民族发展利益的工作践行,都是在培育民族区域自治的根基。云南是一个少数民族聚集最多的边疆省份,60年前云南省委第一书记阎红彦在云南主政七年,一直以这个基本目标作为自己的履任准则,做出了难能可贵的卓越贡献。
一、不寻常的履任年月
1959年到1966年,阎红彦履任云南省委第一书记。入乡问俗,他很快就洞悉边省云南的基本情况。解放之初,藏族还处于农奴制状态,彝族中的很多地区处于奴隶制状态,傣族处于封建领主制阶段,而独龙族、怒族等竟还处于原始社会的阶段等。他们在社会形态上经大幅度跨越发展进入社会主义时期,是天翻地覆的了不起的历史巨变。然而,生产力的相应提升,还存在着很大的差距和极大的不平衡。此后,云南虽然次第建立了多个民族自治县和八个民族自治州,而且不同规模的“民族工作队”,按照“因地制宜”,因“民族制宜”的原则,也就是总体遵循了实行民族区域自治的“变通原则”和“自治”的精神,取得了初步的可喜的成就。根据《云南省中国共产党基层党组织党员统计表》的数据显示:云南解放的头三年,即1950年到1953年,基层少数民族党员数额为0,一年后的1954年,基层少数民族党员数达到19317 人,在基层党员总数的占比为19.51%,仅隔三年到1957年,基层少数民族党员迅速增至63477 人,在基层党员总数中的占比上升到了34.36%。为云南民族区域自治制度的建设作了干部上的准备。这是上世纪50年代中期前后云南边疆政治态势的变化。
但1958年后,急于求成和急躁冒进的“左”倾风气冲击边疆民族工作。在云南边疆民族地区重新进行阶级划分,对本应团结、争取的上层头人进行批斗,进行“民主革命补课”,甚至将1950年以后生活水平提高了的农村骨干当作“新富农”进行打击,没收财产、开展批斗。内地“左”倾色彩的做法移植到边疆,这就人为地扩大了阶级斗争的范畴。1958年10 余万少数民族边民弃家外逃,云南民族干部的数量锐减22%,大量土地荒芜,粮食减产。惯性所及,从1958年到1960年上半年,人口总数不到三十万的西双版纳,仅大勐龙一地,外流的人员就达四万人,其中包括不少党团员和民族骨干,乃至使得当地党团组织和民兵组织一度瘫痪。1959年冬,阎红彦就在这样的复杂形势下,慨然受命,担任云南省委第一书记。
二、有胆魄的工作方略
边疆少数民族集中的省份,当然要着眼民族区域自治的问题。阎红彦的一个突出的工作特点就是,不是从书本上的制度安排和治理“概念”出发,而是从制度与治理的根本真谛出发。什么是民族区域自治的根本真谛?一是民族区域自治的主体——少数民族干部的基本素质和综合素质的不断提高,以便真正做到“少数民族的事应该由他们自己当家”。二是民族区域自治中少数民族群体和成员的物质利益、发展利益和精神文化权益的获得与提高。而物质利益是发展利益和精神文化权益的基础。
培养民族干部,夯实民族区域自治的组织根基。20世纪50年代末的云南少数民族地区,社会的普遍文化素质很低,当时虽然建立了合作社,但许多合作社没有会计,有些有会计却不会算账,还处于类似“结绳记事”的水平。阎红彦同志就曾不无忧心地说:“刀耕火种的合作社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有的少数民族的一些群众很少理发、洗脸,不会吃菜油。”生活状况是文化与社会素质状况的鲜明投射。从而,提高群众文化,进行爱国主义和社会主义教育是入手点。阎红彦领导下的云南省委把“五抓”和“两带”作为抓手:“抓培养民族干部,抓生产,抓生活,抓文化教育,抓卫生工作”。“带科学知识,带先进思想”。要求30 岁以下的民族干部要坚决扫除文盲,年纪大的要抽出一半的时间学习和轮训。要增加教育经费、教师编制和招生人数,把边疆补贴拿出一半来办教育事业。同时加强卫生工作,增加医务人员。阎红彦认为:“少数民族干部数量的多少,质量的高低,是衡量边疆工作好坏的一个重要标准”。他说“少数民族没有自己的知识分子、工人、技术人员、管理干部是不能解放的”,并制定了《关于培养少数民族干部的意见》,从制度上保障民族干部的培养与成长。
少数民族地区群众文化的提高和民族干部的培养,实质上是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实施的基础性工作和干部素质条件的准备。在这里,没有徒托的空言,只有扎实的措施。民族区域自治既然是中国特色的制度安排,从每一个环节落实,体现的就是党的高级领导干部的忠诚与担当精神。而阎红彦同志领导“五抓”、“两带”之时,正是内地大范围开展“四清运动”,强调“运动的重点是整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之时。阎红彦从云南的具体情况出发,强调培养少数民族干部,主张“不要整干部”,逆风而行,在当时的形势下是要冒很大风险的。他的做法与作为,体现的正是一个共产党人的唯物主义精神和实事求是的态度,一种“与真理同行”的胆识与气魄。为培养有能力“自己当家”即“自治”民族干部队伍夯实根基。
以生产为中心,体现民族区域自治的“为民本旨”。阎红彦就任云南省委第一书记期间,他深入边疆地区的勐海、西盟、孟连、景洪等县的村寨调查,数千年边陲不毛之地状况造成的长期的少数民族的贫困,仍然使他触目惊心:许多人全家没有一条被子,只有一个火塘。在西盟县一个中农家里,连个铁锅都没有。有的名曰“头人”,只比别家多一张羊皮。广大民众进行生产,也只有一把砍刀作为劳动工具,刀耕火种。少数民族修路之人,光着身子没有衣服穿。饮食方面,大抵是“绿色的就是菜,会动的就是肉”为主的陋朴状况,令人惊悚。
阎红彦出身贫寒,饥寒交迫的童年与少年时代,使他对“贫困”之于老百姓的痛苦有切肤之感。在理性的认识与感性的调查、体验中,他深切地指出,“边疆工作必须以生产为中心”。这个朴素的认识归纳为理性的表述就是: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对少数民族群众的成效,其“成功的最好检验,就是它为自己的人民提供了什么”。对于近乎赤贫的边疆少数民族生存状况,促进生产、改善少数民族地区的贫困,就是体现民族区域自治制度的本旨。阎红彦说,“我们的制度,千好万好,人民没有饭吃就不好。我们的政策,千正确万正确,不能发展生产就不正确”。“判断一个制度是否优越,就要看它生产的东西多不多,群众生活好不好。”在“阶级斗争”在全国确立为“基本路线”的年月,阎红彦为云南边疆确立的正确方向与目标,近乎是“离经叛道”了,阎红彦书记的政治生命和前途也近乎岌岌可危。但他认为在云南边疆少数民族地区的做法,符合毛泽东对于边陲省份新疆工作的六条指示中置于首位的“做好经济工作”的精神。也符合云南的实际情况。执拗而又坚定地表达:“不利于发展生产的政策,就肯定不是好政策”。执着得大义凛然。阎红彦的执着与坚定,是从实事求是的原则出发的。当时,为了更直接地更明快地反映省委“以发展生产为中心”的基本指导思想,消除云南各层干部的疑虑,在省委文件中甚至写上了“不要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句子。结果,云南省委的正确意图,因为用语的过激,遭到了几近一年的严厉的批评。在多次进行反复检查后,这场影响不小的政治风浪才初告平息。然而,这恰恰是在为维护民族区域自治制度的本旨:少数民族群体和成员的物质利益与发展利益,并为发展进一步的精神文化权益奠定基础。由于坚持了从边疆少数民族的实际情况出发,大抓生产,云南此后一段的发展成就显著:“1963年云南成为粮食盈余调出的省份,1964年农林牧副渔总产值超过历史最高水平,1964年边疆农民收入比1961年增加64%,1965年工业总产值创历史最好水平”。
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对维护国家的统一、主权和领土完整,同时维护少数民族当家做主,管理本民族并维护少数民族群体和成员的物质、文化利益提供了保障。
阎红彦同志是一位实心为民而大无畏的战士,他在云南边疆坚守让少数民族群众脱贫致富、着力于搞经济建设,是他忠诚担当、敢于实事求是谋事的领导作风使然。他着力于培养少数民族干部,是他善于长筹远谋,深知夯实边疆政治土壤、基层干部于长治久安的深远作用。他是真正领悟了“民族区域自治”真谛且目光深邃的地方领导人。曾经有人指责他搞“边疆特殊论”,这恰恰从另一个方面烘托了他认识了边疆的特殊性,懂得边疆治理的特色性,从云南边疆的实际出发,将有利于广大群众现实和发展利益,作为无私无畏、担责履任的勇气底蕴。这在今天依然有可师可范的楷模作用。
阎红彦在云南经济严重困难的年月开始主政云南,他深入村寨,深感边疆文化的落后,从而竭力加大少数民族干部的培养力度。他跋涉山野,体察兄弟民族的赤贫艰辛,从而顶着巨大的压力提出和推动“边疆工作必须以生产为中心”,使民族群体体验获得感。这两个重要方面,实质上践行了民族区域自治制度的真谛:促进少数民族自己当家做主和发展、富裕。阎红彦同志是云南民族区域自治精神名副其实的坚定践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