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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真相”时代媒体对公众情绪表达的引导

2019-12-16文/黄

传媒 2019年16期
关键词:舆情公众情绪

文/黄 磊

“后真相”一词由美国《国家》杂志在分析公众情绪问题时提出,此后,“后真相”成了公众舆论传播的世界热词,特别是英国脱欧、特朗普当选等新闻事件使“后真相”成为世界各国普遍关注的问题。在互联网广泛普及的舆论环境中,传统媒体所信奉的“真相”已跌落神坛,已经无法主导社会舆论、凝聚社会共识。在“后真相”时代语境下,新闻信息的发布门槛越来越低,信息的真实传播被大众狂欢的情绪表达所取代,一时间,网络空间中谣言四起、虚假信息泛滥,这些给社会舆情监管带来严峻挑战。为此,应当加强“后真相”时代公众情绪表达的引导和控制,促进公众情绪表达朝着客观、理性的方向发展。

一、“后真相”时代及其对社会舆情传播的影响

对于“后真相”的内涵,《牛津词典》是这样定义的:诉诸情感及信念,比事实和真相更能够影响社会大众。其实,“后真相”并不是说完全脱离了真相,而是指在社会舆论传播中非理性已经超越了理性,情绪表达的重要性已经超越了真相传播。在众生狂欢的虚拟世界中,草根阶层、大众表达等解构了知识精英的话语垄断,推动了社会舆论表达的多元化发展,这种解构和颠覆虽然为多元表达、舆论平等创造了前所未有的条件,但也带来了舆论表达的情绪化、极端化、片面化等问题,很容易被某些居心叵测的意见领袖所操纵。学者凯斯·桑坦斯就认为,网络世界并不是美好的“乌托邦”,更像是杂乱无章的“糟托邦”,在这个无序的虚拟世界中情绪、想象等成了驱动新闻事件发展的关键力量,事实和真相反而被遮蔽和消解,甚至变得微不足道。

在“后真相”时代环境中,我国网络舆情传播呈现出情绪化、极端化、猎奇性等特征,事实和真相往往被公众情绪、无端揣测等所取代,呈现出情绪表达高于事实真相的发展态势,这些深刻影响了社会舆情传播的内容、方式及方向。

首先,传统媒体逐渐式微。在网络媒体、自媒体等广泛普及的时代环境中,传统的单向度舆论传播机制遭到了非中心化、交互化的网络媒体的挑战,在舆论传播中,知识精英的话语独白被淹没于社会大众的情绪表达之中,导致知识精英主导的传统媒体逐渐式微,以交互性、即时性、参与性、自主性为基本特征的新媒体快速崛起,并渐渐成为社会舆论和媒体传播的主导力量。同时,新媒体传播呈现出圈层化和同质化的发展态势,观点相近、价值观相似的个体往往会形成自己的“小圈子”,观点相反的个体往往会被“请出圈子”,这进一步强化了舆论表达的情绪化、极端化等。

其次,社会心态更加偏激。后现代社会是社会风险不断积累的高风险社会,社会大众对环境污染、政治秩序、全球化、人工智能、社会伦理等普遍存在一种本能性焦虑,这种焦虑逐渐渗透到了社会生活的每个角落,从而形成了一种焦虑不安、信任缺失的社会心态。在这种社会心态下,社会成员很容易被情绪、暗示等操纵,形成一种社会性的盲从心理和焦躁情绪。勒庞在著作《乌合之众》中就详细论述了社会大众的盲从性和偏见,“社会心理和暗示是相互传染的,进而转向共同的方向”。然而虚拟的网络社交进一步强化了公众表达的情绪化和极端化,最终使网络变成了网民宣泄不满、释放情绪的平台,从而带来了媒体传播真相的失落。

最后,公众情绪过度宣泄。从社会转型的时代环境看,当前中国正处于“三期叠加”的转型期,面临着阶层分化、利益固化、贫富差距加大等问题,这些问题促使边缘群体和利益受损者产生了不满心理、仇富情绪等,所以涉及官员、专家、富豪、明星等人物的问题,往往会引起网民的高度关注,成为网民宣泄情绪、表达不满的重要对象,这些促使公众情绪过度宣泄,增加了社会舆情和公众情绪的控制难度。

二、“后真相”时代大众媒体中的公众情绪表达问题

在“后真相”时代语境下,自媒体、网络平台等成为公众话语表达的重要平台,而社会转型问题、社会心态焦虑等进一步推动了社会舆论表达的情绪化。从总体上看,“后真相”时代的公众情绪表达呈现出不确定性加大、传播速度加快、情绪宣泄明显等发展态势,这些给社会舆情监控、社会心态培育等带来许多挑战。

1.公众情绪表达不确定性强。从系统论视角看,社会舆论、公众情绪等是很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其走向往往是不可预料的,甚至会与社会预期恰恰相反。学者斯梅尔塞就认为,社会心理、社会剥夺感、突发事件、社会价值信仰、社会控制能力等都会影响公众情绪表达,使社会舆论走向变得不可捉摸。特别是在“后真相”时代,每个社会成员都是“发音器”和“传话筒”,能够通过网络平台或自媒体表达自己的观点、看法、态度等,从而加大了社会舆论的控制难度。此外,在贫富差距拉大、社会阶层固化的环境中,公众很容易产生不满情绪、被剥夺感、仇富心理等,并借助网络平台、自媒体等表达自己的不满。比如,2010年李启铭开车撞两名女生后,扬言“我爹是李刚,有本事你们告去”,此事发生后在网络媒体上引起强烈反响,“我爸是李刚”也成为当年的网络流行语。在这起网络事件中,公众似乎并不关心问题的真相,而是更多地表达了对官员腐败、权力至上的不满,最后“我爸是李刚”变成了一种网络恶搞,网名“声琴相拥”的歌手就创作了新歌《我爸是李刚》,微博上还热传起了“我爸是李刚”的造句比赛。从这起网络事件可以看出,偶然的社会事件可能会产生“核聚变”的媒体传播效果,带来意想不到的社会后果。

2.公众情绪宣泄超越理性表达。在数字技术、摄像技术等高度发达的条件下,视频、图片等成为信息传播的重要方式,这种生动逼真的信息传播能够带给受众身临其境的感觉,激发公众的情绪体验和心理感受,引发受众分享信息、表达观点、宣泄情感的欲望。大众媒体的新闻故事往往能够产生较强的代入感,让公众产生身临其境的感觉,如2016年的“辱母杀人案”就以具有诱导性的标题吸引了大众的眼球,让公众产生了“群体式愤怒”。同时,这种感官化、碎片化的报道往往能够创造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和现场感染力,刺激公众的神经,强化公众的感官体验,在这种情况下,公众情绪表达彻底取代了理性,情感宣泄的重构完全取代了事件的真相,新闻传播、社会舆论渐渐沦为戏谑调侃和大众狂欢。比如,2017年网络曝光的“榆林产妇坠亡事件”以碎片化视频曝光了事件的发展经过,剧情不断反转,在这个过程中充满了惊恐、焦虑、愤怒、疑惑等公众情绪表达,事实和真相却变得无关紧要,最终使新闻事件沦为大众的消费品和情绪宣泄的突破口。此外,在“后真相”时代,社会舆论成了维系个人情感的方式,客观理性的思考渐渐让位于公众的情绪表达,网络媒体成了公众情绪的宣泄平台,义愤填膺的正义感取代了新闻事实和社会真相,不假思索的评论取代了客观理性的评论。

3.公众情绪表达传播速度快。在网络化和信息化的时代境遇下,点击率成了评价意见领袖、媒体传播的基本标准,不管是知识精英还是网络大V,要想在虚拟的网络空间中获得一席之地,就需要迎合受众心理、吸引受众眼球。所以在社会热点问题、突发事件、重大新闻事件发生时,网络大V、专家学者等都会争先恐后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和见解,以更好地提升自己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在这种舆论信息传播机制下,舆论信息的传播速度比内容质量更重要,人们往往很少考虑信息传播的真实性、客观性等,情绪化的表达、夸大其词的说法更能吸引公众眼球,所以“王宝强离婚”“马云退休当老师”等事件在很短时间内就成了人人皆知的社会热点问题。此外,在社会转型中人们往往会遇到许多不公平事件,但是自己又无力改变社会现状,从而会产生一种挫败感、失落感和焦虑感,所以人们常常会对网络新闻、热点事件等进行“怨恨式批评”,进而产生了许多漠视事实、忽视真相的网络暴力现象。

三、“后真相”时代以媒体引导公众情绪表达的策略

“后真相”时代社会舆情表达呈现出情绪化、极端化等特征,这些增加了社会舆情表达的不确定性,加强了社会风险累积,给新闻宣传、舆论监管等带来了许多挑战。为此,应当深入研究“后真相”时代社会舆论表达的特征,探索以媒体引导公众情绪表达的方法策略。

1.培育公众情绪表达的媒体引导能力。首先,把握公众情绪表达的发展走向。“后真相”时代的信息传播具有速度快、不确定性强、情绪化严重等特征,公众情绪会随着某个偶然事件而快速引爆,呈现出不可预料、不可控的发展态势,所以媒体应当深入分析社会舆情的敏感源,洞察公众的情绪表达意愿,有针对性地开展公众情绪引导。比如,在报道新闻事件时,官方媒体应当以谨慎、客观的态度进行报道,在把握公众情绪表达的基础上针对性地引导公众情绪走向,做好必要的解释、披露和曝光等新闻报道工作,促使公众能够以客观理性的态度看待热点事件、表达观点看法。

其次,科学评估公众情绪表达的目的。在自媒体、网络媒体等占据主导的媒体传播中,媒体传播渐渐从信息传播载体蜕变为情感互动场域,态度鲜明、情绪性强、倾向性明显的事件往往更具有信息传播力,更能够获得大众的青睐和认同。在这种情况下,应当准确把握大众情绪表达的目的和走向,以情动人、情景交融的方式开展舆论引导,有针对性地开展公众情绪疏导,促使公众情绪表达沿着可控的方向前进。

最后,正确引导公众情绪表达的走向。在网络舆情表达中,网民常以标签化、污名化的方式评论热点问题和新闻事件,很容易产生不良的社会后果,在这种情况下,新闻媒体应当自觉抵制这些不良言论,引导公众情绪表达沿着客观、理性、公正的方向前进。比如,在突发事件发生后,应当预测社会舆论的发展走势及其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迅速启动社会舆情应对预案,对社会舆情和公众情绪进行疏导,更好地促进公众情绪表达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

2.完善公众情绪表达的媒体引导机制。首先,建立以主流媒体为核心的公众情绪引导机制。在“后真相”时代,公众情绪表达不确定性强、传播速度快,这些直接影响了社会舆论传播的内容和方式,解构了主流媒体的话语控制权。在这种情况下,应当创新社会舆论和公众情绪引导机制,建构以党报、央视、官网等为主体的公众情绪引导机制,增进主流媒体与社会舆情、公众情绪的互动性,以主流媒体控制公众情绪的走向。如建立科学合理的信息沟通机制,由政府官员、专家学者、当事人等在媒体上与公众互动,及时澄清事实真相,揭示问题本质等,更好地引导公众情绪表达。

其次,应当加强媒体传播的信息净化机制建设。在互联网语境下,舆论信息呈现出病毒式传播的特征,在舆情信息传播中,新媒体往往并不关心事实真相,而是更加关心情绪宣泄、意见表达等。在这种情况下,网民容易被各种网络情绪所左右,从而造成网络暴力和不良舆情泛滥等问题。所以应当建立舆情传播的信息净化机制,要求新闻媒体和社交平台加强信息监管工作,把好新闻报道、意见表达的审核关,严格控制煽动性、极端性的舆情扩散。同时,还应当加强对意见领袖、网络大V的内容监管,提高网络名人、意见领袖信息发布的审核标准,减少不良舆情、情绪宣泄的病毒式扩散。

最后,完善社交平台舆情表达的监管机制。在“后真相”时代,微信、微博、今日头条等社交平台成了社会舆情传播的重要渠道,也成为公众情绪表达的重要平台,许多网络突发事件都是在社交平台上扩散和放大的。所以应当将社交平台作为舆情风险防控、社会情绪监测的重要对象,建立社交平台舆情表达监管机制,及时监测社交平台上的公众表达、社会心态等,分析社会舆情的动态及发展走向,开展好社会舆情引导工作,防止不良社会舆情、负面社会情绪的病毒式扩散。

3.以大众媒体培养公众的情绪表达能力。从总体上看,“后真相”时代公众对新闻信息的错误解读和认知偏差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其中,公众的认知能力、社会心态等是不良舆论和负面情绪泛滥的主要原因,所以,应当通过多种方式培养公众的社会认知能力、情绪表达能力等,引导公众合理表达自己的思想观点、利益诉求等。比如,加强网络文明教育和网络道德建设,开展形式多样的网络文明创建活动,提高社会成员的文明上网意识、理性发言意识等;推动网络文明教育入校园、入工厂、入社区等活动,将文明上网、理性发言等与公民道德教育、普法教育等结合起来,提高公众的社会舆情分辨能力和情绪表达管理能力。此外,促进舆情引导和信息公开相结合,在网络平台传播中培养公众的情绪表达能力。网络是一个自由平等、自主参与的虚拟空间,任何人都可以在网络平台上发表自己的观点和看法,在这种情况下,网络空间成了良莠不齐、负面言论肆意横行的场所,在事实真相尚未水落石出之前,各种网络谣言、无端猜测、过度解读等就已经肆意横行,所以在公众情绪引导中媒体应当巧妙设置新闻议题,引导公众关注并追踪事件真相,化解时效性和真实性之间的冲突。

在“后真相”时代语境下,社会舆情传播、公众情绪表达等呈现出许多新的发展态势,这些给社会舆论监管、突发事件处理等带来许多新挑战。为此,应当创新社会舆情和公众言论的管理机制,充分发挥媒体在公众情绪表达中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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