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灾害后民俗利用与受灾地的现状
——以南三陆①町户仓波传谷地区为例
2019-12-15政冈伸洋
日].政冈伸洋..著...周..丹..译.
一、前言
南三陆町户仓波传谷地区(以下记作波传谷),位于以里亚斯型海岸②里亚斯型海岸:海水淹没与海岸直交的谷地而形成的海岸,也称为横向海岸。以西班牙西北部的里亚斯地区最为典型。而闻名的三陆沿岸南部、志津川湾南岸的户仓村。近世时期隶属于水户边村,进入近代后隶属于户仓村,1955 年(昭和三十年)属于志津川町,再后来2005 年南三陆町成立之后,并入其中。据2000 年的人口普查,波传谷有82 户人家,共计284 名居民在此生活。
本文以波传谷的事例为基础,先紧扣震灾前的生活特征,再观察震灾后两年内的人们的工作生活,从民俗活用这一论点出发,针对为何“春祈祷”“复活”了这一话题进行探讨。关于仪式重建之后当地的工作生活情况我们亦做了观察,此外还就如何理解这些现象以及受灾地区的现状等延伸课题一并展开讨论。
二、震灾前波传谷的生活
首先,震灾前波传谷居民以农业和以牡蛎海鞘为中心的养殖业为主要生活来源。其中养殖业繁盛,海胆、鲍鱼捕捞业很发达,自称是渔师的人也很多,因此该村落给人以渔村的印象。但是,也有不从事养殖业的居民,养殖业和农业的所占比也因家庭不同而有所差异。
根据对居民的访谈,该地区的养殖业是从智利大海啸(1960 年)以后开始的,之前的主要靠养蚕业营生。迄今为止的研究也表明,以那次海啸为转折点,波传谷居民的生活发生了巨变。但是从养殖业始兴阶段的详细情况来看,海啸未必是当地产业发展的关键节点,应当说是养蚕业的衰退催化了新型产业转型,另外也有养殖资材的开发和对养殖人员的培养等原因。回看近世③日本的历史划分,一般指1603 年德川幕府创立到1867 年的大政奉还这段时间,也称江户时代。时期,制盐业曾风靡一时,为了确保制盐必备的柴火,居民开始从山林取材。进入近代①日本历史的时代划分,指从1868 年明治维新开始到1945 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转型后的养殖业也必须实行温度管理,因此人们继续利用山林,从而制炭业也十分发达。
由此,波传谷村民的营生方式无论是陆上的还是海洋中的,都在最大程度上满足了各个时代的多种需求,并且最大限度地活用自然资源,在变化中谋生。另外,以养殖业为首,各家的经营独立性极高,波传谷似乎成了个体经营者的聚集地。
其次,从波传谷的社会组织结构来看,村中契约讲②讲: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结成的集团。一般分为宗教的、经济的和社会的三大类。在日本社会,农民、商人、匠人等一般庶民多通过组织或参加讲来互助互酬。的存在备受关注。契约讲成立于1876 年(明治9 年),掌管着与村落祭祀、居民生计、村落运营等密切相关的大事。作为讲会代表的讲长由行政区长任命,与被合称为“三役”的副讲长、会计一起进行村务磋商,可以说是波传谷地区极具代表性的存在。
被称为“总会”的集会,原本的召开日期是旧历二月十四日、六月二十四、九月二日,一年三次。震灾前是春秋二会,时间为三月的第二个星期六和十月的第四个星期日。在集会之际有时会发生激烈的争论,与其称之为群众集会,不如看作是围绕着公共事业、地域资源利用等为核心的各个家庭的利益调节场。震灾前村中除契约讲会外,还有为新家庭或者迁入者而筹办的亲兴会、波传谷会。
在波传谷的祭祀活动中,“春祈祷”十分令人关注。作为迎接春天的仪式,它于契约讲春季总会的第二天举行。年轻人扮演狮子在各家巡回,通过狮子舞来祓除村落中的厄运。仪式基本覆盖了家家户户,成为男女老少之间交流的契机。“春祈祷”被定位为维系波传谷人的重要仪式,并且成了波传谷的代表性仪式。
就这样,在震灾发生前,门户独立性显著的生计业、作为利益调剂场的契约讲,以及作为承担着维系全体村民职能的“春祈祷”,波传谷人以这三者为轴心营造着自我的生活。
三、从震灾到初级疏散的工作生活
就波传谷的受灾状况来说,高地上的房子全部被毁坏了,16 位居民牺牲。从震灾前一直支撑着地区营生的养殖业的受灾情况来看,仅牡蛎、裙带菜、扇贝三种海产品,再加上养殖设施、陆上作业设施、作业船、养殖产品,户仓地区总共损失了约有11.5 亿日元,如果包括海鞘类在内的话损失会更加惨重。这昭示着波传谷已经完全丧失了最为基本的营生手段。
地震的规模虽然很大,但是听到很多受访者说这次地震产生的震动其实并未造成毁灭性打击。大家平时会进行疏散训练,还有一些人料想海啸一定会袭来,于是提前去高地避难,或者冲出船只③冲出船只:即让船只迎着海浪向前冲去,如能冲过竖起的浪面,则能有效地保障生命财产安全。,以防海啸的到来。果然,海啸来袭。听说有想回去开车或者是取存折之类财物而遇难的村民,也有在高地避难被海啸袭击的人。据村中经历过智利地震海啸的人回忆,这次东日本大海啸的规模完全不同,不是一次而是一晚上都发生了很多次海啸。
海啸平稳下来的第二天,即三月十二日上午,人们开始向初级避难所——宫城县研究所的海洋青年之家聚集。最终来了二三百人,这也就意味着波传谷大部分人都已汇聚于此。随即形成了一个男性居多的组织,他们一边确认受害情况,一边在废墟中搜寻食物和汽油等物资。大概三天之后,避难所的人认为有些事情必须要靠自己来做,于是以契约讲长和区长为中心进行了分工。一周后,政府人员到达,物资班、伙食班之类的分工开始明确。
来这里避难的大部分人都是波传谷居民,尽管外部的志愿者还没有抵达,波传谷人率先采取了自主行动,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其后,周边支援物资被运送来,海洋青年之家也成了这一带的物资中转站。
但是一段时间后,避难生活开始平静下来的时候,有谣言称因房屋破损,海洋青年之家将不再被指定为避难所;还有关于支援物资也不会再来的谣言也在村民中蔓延开来。难民变得不安,打算去鸣子、登米一带的人也增多了。从4 月4 日开始,村民开始向更远处的避难所迁移。
据一位受访者说,南三陆町似乎曾发出过指示让难民们前往鸣子避难,因此包含受访者在内的约160 人开始向鸣子旅店进发。其中大部分是来自波传谷所属的户仓地区的人。7 月28 日,这批人迁往鸣子的农民的家中。后来因为波传谷的临时住宅建好了,所以在8 月22 日又返回了波传谷。
另一方面,留在海洋青年之家的人也很多。到了4 月中旬,志愿者来了,大家同吃同住。好像在朝夕相处的过程中,有些人的关系变得非常亲密,甚至达到了相互赠送东西的程度。5 月的时候,在海洋青年之家的大型临时住宅建好了。虽然也有人被抽中去住,但村民们觉得只有自己走了的话会很不好意思,而且费用又是自己负担,所以没有马上搬去住。
四、在临时住宅的生活与契约讲的复会
波传谷临时住宅自治会的会长在访谈时说,他意识到在海洋青年之家的公共避难生活十分艰苦。加之又有一部分村民去了更远的避难所,海洋之家已经出现了人心涣散的局面。这种局面下,波传谷老人们的处境愈发艰难。因此一听说私有土地的高台上只要有超过约五户大小的土地,就可以建临时住宅,他立刻就打算把这作为头等大事来办。周边的两户人家也提供了土地,结果最终波传谷建了18户临时住宅,在八月盂兰盆节前就完工了。
特别引人注意的是临时住宅中集会所(谈话室)的利用。它既是交流的场所也是解决宅居一族的对策。除了以女性为主,每个月举办三次的茶话会之外,还有仅由波传谷人组成的集会,住在其他临时住宅中的波传谷人也会参与到这类集会中。只有波传谷人全部到齐后,该集会才会召开。也就是说,这个集会所成为连系分散的波传谷人的纽带。
另一方面,作为村落运营中心而存在的契约讲,因为有很多人将在4 月4 日去鸣子、登米避难,所以在4 月1 日时召集会员,举行了讲会。当时因为大家紧急避难,都只穿着衣服就跑出来了,于是讲会把400 万日元左右的定期会费分配给了全体人员,之后的活动便暂停了。但是到了10 月中旬,为了高地迁移一事,曾经担任过契约讲长的顾问们先聚在一起商谈,认为搬迁的事还是应该要由讲会统一部署。当时,原本已经停会的契约讲在波传谷临时住宅中约聚集了40 家左右的会员,共34 人出席,已超过半数,因此决定紧急召开临时大会。
原本预计在震灾后的第二天进行讲长换届的,但是由于要抗灾,很难选出新讲长。现任负责人、历代顾问为此多次在集会所里开会,反复协商,最终选定了现在的讲长。
另外,这个十月的临时大会被定为秋季总会。而包含了负责人换届等事宜,并且象征着契约讲重新召开的春季总会于2012 年3 月4 日在海洋青年之家拉开帷幕。拟定的日期是3 月11 日,最后提前了一周举行。春季总会彰显了大家为“重建”而齐心协力的高涨热忱。
以上,介绍了从震灾后开始的避难生活、迁入临时住宅、向新生活出发的路程。首先应该指出的一点是,由于震灾中的生命财产、产业的损失,波传谷的人们失去了至今为止赖以生存的基础,并且被迫过着分散的避难生活。契约讲会的休讲,新兴会、波传谷会的休会等,维系地域的居民的纽带也没有了。也就是说,震灾前的生活已消失殆尽。
但是,随着波传谷临时住宅和各地临时住宅的入住,以及高地搬迁工作的展开,契约讲也复活了。虽然是为了重建新生活而召开的,但此时我们应当注意的是,讲会的复苏是以灾难前波传谷的生活为参照展开的。波传谷人虽然在东日本大地震中失去了往日的生活,但他们以灾难前的生活为原型,试图重建家园。
五、重建政策的混乱和“春祈祷”的举行
另一方面,村民们的营生手段也发生了变化。从2011 年5、6 月开始,波传谷人开始重振家园。村民们首先利用残留的船只进行海上调查和清理废墟的工作。与此同时,人们还利用7 月漂流的裙带菜根制作出种子,并开始准备重新养殖牡蛎。误了时令,就颗粒无收了。而后,废墟的清理工作告一段落,从2012 年2 月开始实行“奋力养殖”计划。
这计划是2011 年第三次预算调整①第三次预算调整:2011 年夏秋之际,由日本民主党政府提出。该预算案包含了日本大地震灾后恢复重建的财政预算,以及应对日元飙升和欧美经济低迷的对策。下的措施,旨在恢复灾害中遭受毁灭性打击的养殖业,为共同化生产和重建经营提供的支持。其实,这个措施在八九月间就已经有了,但有关采用与否的讨论一直相当激烈,所以很难敲定。特别是是否以村落为单位进行共同作业成为最大的争论焦点。如前所述,灾难前的养殖业与个人经营相近,如果实行共同作业的工资制的话,虽然看似都是养殖业,但对波传谷居民来说形如转职。许多人对此抱有抵触意见。但是“奋力养殖”计划既有政府提供资材和船只,而且也能弥补亏损的赤字,再加上支援项目结束后,得到的物资也能继续使用,因此虽然反对声一片,该计划还是施行了。此时的波传谷人虽然有政府提供的重大灾害补贴,但因为是垫付制,所以实际到手的钱很少。如果想马上重操旧业,就不得不选择共同作业制。据悉,实际开始工作后,每家每户的作业方法、工作效率都有所出入,导致居民之间冲突不断,甚至有时会发生争吵。以高效为目标的共同作业制,反而导致地域变得一盘散沙。
综上所述,从波传谷人重建家园的过程来看,居民们首先参照震灾前的生活进行灾后重建,但政府强制实施的重建支援计划却与该初衷背道而驰,因此动摇了地域村民的关系。
在这种散乱的情况下,2011 年快要结束的时候,“春祈祷”“复活”的事开始涌上波传谷人的心头。其契机是,在重建支援事业造成的混乱中,有一个人想起了往日的“春祈祷”,流下了眼泪,然后这件事传开了。能将现在的波传谷的年轻人联系起来的只剩下“春祈祷”了,所以人们都非常想要重新举行这一仪式。
震灾时,狮子头安置在镇守波传谷的户仓神社正殿,所以平安无事。但狮子的身幕、太鼓、笛手的服装等等全部被海啸冲走了。如何处理这些事就成了一个大难题。年轻人认为,与其从外面寻求支援,不如从谋求波传谷的团结这一点出发,大家一起凑钱重建“春祈祷”。2012 年1 月,年轻人们还召开了鼓气动员大会。
另一方面,以契约讲长为首的主要干部得知了年轻村民的举动后认为,所有东西被冲走了,重建仪式需要一大笔资金,情况比较严峻,因此还是有必要请求支援。干部们与年轻人立刻分头行动。虽然两者之间理念不同,有时也会造成混乱,但最终所有的道具都备齐了。比原计划的3 月的第二个星期日晚了一个月,户仓神社的春祭日于2012 年4 月15 日复苏了。
当天,村民先在波传谷临时住宅的集会所集合,从那里出发去户仓神社参拜。和灾前一样,人们一路往东进行游村,一边祭神一边跳狮子舞。队伍经过了波传谷人居住的津之宫的渔业协会事务所、灾后过着共同避难生活的海洋青年之家的大型临时住宅、在志愿者大力帮助下建成的小山渔业部。在波传谷临时住宅吃过午饭后,祭祀队伍又经过魔王神社、水户边的临时住宅、户仓中学临时住宅。和以前一样,抵达西侧的村界跳完舞后,人们从波传谷渔港将木榊放入海中,最后回到户仓神社。神社参拜仪式后,游行队伍便解散了。在各临时住宅里,波传谷人祭祀神灵,跳狮子舞,还准备了饭菜。特别是波传谷临时住宅里,女性准备了饭菜,让很多人能聚在一起用餐。那天在用餐时,震后第一次见面的人也不在少数。波传谷人在和谐的气氛中愉快地畅谈,好像回到了震前的幸福生活,每个人对此都印象深刻。
在灾难和重建支援事业的一片混乱中,人们灵活地利用了灾前的“春祈祷”仪式,将濒临分散的波传谷人重新联系起来。这样的例子在其他受灾地区亦有存在。媒体等也多次报道过诸如此类的凭借民俗的力量或依靠团体强有力的手来恢复与震灾前生活的关联的案例。实际上不难看出,在灾难导致生活丧失、重建政策导致混乱的大背景下,人们灵活利用了复苏震灾前生活形式的方法来重建家园,这是应对灾难的新创造。
六、生活真的平静下来了吗?
“奋力养殖”计划虽然在实施后的第二年出现了混乱,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村民也慢慢适应了。虽说在过程中多少有相互的商讨,但与其说是通过讨论找出恰当的方法来解决矛盾,倒不如说是因为能够相互包容彼此差异而迎来了融合。总之,在重建政策下,波传谷人努力适应现状,不再像以前那样在意矛盾之处。而且,例如牡蛎去壳的工作必须前往志津川港的牡蛎去壳场,似乎往返巴士中非常热闹,工作本身仿佛也成为了人们交流的场所。从整体上来看,需要强调的是,与开始时的矛盾、对抗相比,现在村民为了适应现状而不断调整,并反过来利用了现状。
另外,2011 年时因没有船而没做成的海胆养殖工作,如今也开始利用“奋力养殖”计划提供的船只开展起来。鲍鱼业的开始也是从委托木匠制作潜水箱开始的。由此可见,虽然存在诸多矛盾,但整体工作仍在朝着“重建”的方向顺利前进。
另一方面,在与养殖业相比稍显落后的农业,随着政府对耕地的整顿工作,开展了“农业福祉合作的老年人能力活用示范事业”。特别是灾后经常闭门不出的老年女性确保了蔬菜种植的顺利进行等。由此,农业的振兴工作也开始了。从这样的事例可以看出,波传谷人虽然经历了十分艰辛的灾后重建,但在过程中他们能表现出灵活利用现状的能力。
从高地搬迁来看,在波传谷村内设有两处集体乔迁的场所。此外还有少量个人盖的房子,也有人搬到南三陆町提供的高尔夫球场旧址的重建住宅。但是,有关集体迁移的商谈,契约讲并不干预。每个搬迁地点都会分别举行集会进行讨论,行政交涉由村民代表来谈。但是交涉太过于耗时,也商议不出结果。有的人不知道到底该干什么,去哪个地方安家也定不下来。还有防潮堤的建设、398 号国道高架整备等,有待商榷的问题和矛盾还有很多。
在这期间,灾后第二次契约讲的春季总会和“春祈祷”仪式也举行了。契约讲的春季总会本来是3月第二个星期六,这次是选在了2013年3月17日,即第三个星期日召开。与前一年相比,出席率有所降低。这次讲会讨论的内容和高地搬迁没有关系,只涉及经费报告和“春祈祷”的事。人们认为集会很无趣,开始出现讲会失去存在意义的说法了。这一局面着实是令人心寒。
“春祈祷”也仿照上一年,拟在4 月第二个星期日,即21 日举行。不过,在契约讲的集会上也听到了应该回到旧日程的呼声,可以看出灾后的波传谷人开始产生了矛盾。另外,由于天气原因,契约讲的三役干部在商讨之后决定延期到下一周的28 日。此时也开始出现了一些批判的意见。时间的顺延导致人聚不齐,与前一年相比气氛十分低落,甚至听到有人议论到“可能已经不会再开下去了吧”。
与灾后第一年相对比,到了第二年,生活似乎开始平静下来。这是在重建政策下的生活,即适应灾后生活环境的结果。值得注意的是,第二年的“春祈祷”没有兴盛起来。灾后第一届的“春祈祷”是以重建政策下的波传谷人的混乱生活为背景进行的。虽然第二年遗留下来的混乱问题还很多,但是在人们慢慢适应灾后生活的过程中,“春祈祷”存在意义的逐渐淡薄,祭祀的气氛并不热烈。而且在渐归于平静的过程中,与灾前的“春祈祷”相比,纽带作用的丧失也愈发突显了。考虑到即将搬迁到高地,波传谷现在的状况虽然在一点点转好,但可以说仍处于重建政策、灾后重建的大背景之下。
七、结语
本文以波传谷的事例为基础,对受灾后灾区的工作生活及其背景进行了观察。两年来,灾区居民向着重建家园迈进,展望着广阔的生活前景。诚然,现今废墟清理工作已经完成,养殖业也重振旗鼓。与灾后初始的混乱状况相比,“春祈祷”的衰落着实不足为奇。
但是,灾区看似平静的现状终究是在重建政策之下,并不是灾区人们所期望的自立的生活。至今仍能听到的“灾区什么都没好起来”的声音也清楚地揭示了这一点。
那么,为什么我们觉得已经实现了“重建”了呢?那是因为人们仅仅关注灾害的破坏力这一个方面。海啸和震灾之后,满是断壁残垣的景象无疑颇具冲击力,人们的思绪很容易被拉扯,但是对受灾地的原住民来说,最受伤害的并不是这些表面的东西,而是生活的根基被切断了。也就是说,我们不仅应该关注受灾地的受灾损失,更应当重视受灾地区人民生活文化的重建。
另外,不断有媒体报道灾区的祭祀、民俗的“复活”,这也是灾区重建备受瞩目的一大原因吧。或许是因为我们对于地域特有民俗的难以改变的固定印象、或者是以前的生活、社区克服了灾难而坚强地挺了过来这种事情往往令人印象深刻,所以导致了一种错觉,以为受灾地已经实现了“重建”了呢?但是如前所述,在失去一切的紧要关头下,人们活用灾前的生活,将其资源化,以期重建家园。与其说是“复活”,不如说是在抗灾情况下居民的必然选择。
那么,这些新创立的“民俗”,是否会一直具有意义呢?受灾地的情况我们无法断言,也许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巨变。以此为背景的民俗,也有可能立刻失去存在价值,随之产生变化。更何况,如今仍处在重建政策、震灾状况的阶段,今后到了高地搬迁的阶段更是如此。
学者们夜以继日地不断摸索着。研究者中也有得出研究成果后就离开受灾地的情况,但笔者坚信,波传谷的这一案例告诉我们:今后在关注受灾地动向、灾后重建的过程时,每当我们在思考地域居民究竟因什么而困惑、又究竟在追求些什么的时候,应当将目光投向受灾前的生活,梳理地域文化的发展脉络,并顺着这一思路继续思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