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线的灵光——观白海雾凇创作展

由深圳美术馆主办的“白线灵光——白海雾凇创作展”于11月6日在深圳美术馆开幕，展览在白海年届80之际推出，共展出他的“雾凇系列”“黄山系列”“雪梦系列”“易经系列”作品113幅，由国际知名艺术家刘国松、台北“故宫博物院”原院长周功鑫担任顾问，皮道坚担任学术主持。

“最能打动我的是其意境之美。白海采用了泼墨留白的‘半自动’技法，表现出北疆山林树枝上雾气结冰现象的奇景，相当美妙。我为他取得新技法的创造深感高兴。”刘国松表示。出生在松花江畔的白海一直钟情于千里冰封、雾凇萦绕的北国雪景，对故乡雪景的热情驱使他用30载光阴创造出一套独特的雾凇雪景表现技法，通过“长白山雪景系列”“林海雪原雪乡系列”“吉林雾凇岛系列”等作品营造出一个丰富的“冰雪视界”。

白海的雾凇之境空灵、净化、飘逸、荒寒、寂寥、绝然，其中所包含“道法自然”的艺术追求，不仅仅保留着传统水墨画可贵的美学思想，也重新发掘出中国文人画有关“逸品”的精神价值。皮道坚评价说：“这种从中国文化的深层意蕴出发、以结构主义方式回归意境表现的叙事手法，较之古典山水中的形式主义叙事，更趋自然本质、更富想象空间。由此，艺术家通过对中国古典山水叙事逻辑的重组，完成了其雾凇意象的当代转化。”

白海利用白线的张力和颠倒黑白的画法，以黑白相生、阴阳互补的策略，改构了传统山水画艺术的书写性笔墨。与此同时，白海又能通过动态的点、线构成清冷、平淡的画面，在清凉平静之中蕴藏着极动的自然生命节奏。通过传统与现代的合璧、再现和表现的结合，白海重构了传统书画中的表意系统，再造了“虚实相生”“有无相生”的东方抽象意境。

在技法方面，白海在中国绘画固有的纸、笔、墨、色等媒材基础上，以流体力学的科技原理结合泼墨泼彩的艺术构成，发展出十余种特殊的水墨新技来表现雾凇雪景的自然意趣。“他的这套雾凇雪景表现技法，在中国山水画史上前所未有。”皮道坚认为。

自19世纪末开始，中国艺术的现代化叙事便沿两条路径展开，一是对本土资源的改造利用，二是借鉴西方现代艺术的语言方式。传统水墨作为中国艺术独有的一种叙事方式承载着传统文脉变革演化的重任。许多水墨艺术家受西方现代艺术的影响，追求标新立异的表现手法，特別是超现实主义艺术家所崇尚的裱贴法、擦印法、烟熏法、吹流法及转印法等技法。在同时代的艺术家从西方艺术中汲取营养的时候，白海从中国传统哲学特别是《易经》和《道德经》中获取了灵感，独具一格地走向了传统中国画“白底黑线”的反面，即“黑底白线”。他将老子所论述的水的万变功能与法国物理学家雷诺所研究的“流体力学”相结合，将水与墨的物理属性和自然属性为创作所用，形成了白海的一套创作方法，他称之为“十二种墨法”，具体分为“三泼”“四皴”和“五墨”之法。“三泼”分别是泼法、综合泼法与交错泼法，延续了梁楷、八大山人、张大千和刘海粟以来的“泼墨文脉”。“四皴”为白海命名的“雾凇皴”“蛇皮皴”“冰裂皴”“岩浆皴”。“五墨之法”则是“云法”“水法” “树法”“雪花点”和“冰裂纹”。白海认为“生宣纸的性能是无限的，笔墨元素与生宣纸和水之间的亲和、排斥、渗透、冲泻、离合、拓转、滴渍在表现雾凇上得到了发挥应用”，可以说从创造方法到意象营造，从雾凇、雾草、雾石、雾峰到其他画面中的视觉元素，他都进行了较为细致和深入的探索总结。

早期白海的雾凇山水意象探索注重画面形式和叙事性，作品的宏大叙事大多是通过白线和色块的抽象结合来实现的。《黄山》通过“泼墨留白”之技法表现出黄山“三奇、四绝”的特点，在色与墨的交混中，云层在山峦中翻卷、雾凇在云层中飞舞；“蛇皮皴”法所营造的肌理游荡于色彩斑斓的云雾之上，抽象的图式、独特的格调令“气韵”生于动势之中。《不屈的脊梁》是白海此一时期的集大成之作，艺术家采用临空俯瞰的雄浑视角，将长江、黄河、黄山融为一体，创造出“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之境。这种宏大气势的叙事，是白海早期作品与传统精神相连的主要方式。《不屈的脊梁》只是通过抽象的方式来再现传统的意境，《梦送千古情》组画则是通过对古典山水名作的演绎来探究如何通过具象的表达，以及画面中各元素的相互关系来营造现代意味更浓的抽象意境。这也意味着艺术家开始将一种结构性的叙事逻辑运用于创作之中。在该系列作品中，白海将创作的重点放在对传统绘画之独特的空间安排与气势提炼的潜心研究上。而在之后的《冰韵》《黄山四劲图》《黄山四绝图》《黄山四奇图》《黄山四圣图》《黄山四大名峰》等系列中，白海将这种具象化表达引入对画面结构的探索。通过对物象外表的凹凸阴影的绝妙描绘，舍抽象而趋具象，使得画面的内容更加具体、画面的结构更加完整。画幅中飞动的白线与色块相互交融，形成全幅流动的虚灵节奏。通过对雾凇山水的具体描绘，白海创造出一种前无古人的感官真实。而在此之感官真实情境中，“留白”之光融入万物、渗透万象虚空之“道”，以传达某种“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的东方式的天人合一自然观。

“白海先生以冰纹乍裂、变幻灵动的白线，计白当黑，以虚驭实地创造了一个以树为峰、松风万壑、霜凝雪挂皆雾凇的冰雪世界，其意境之美，常常是一派寂静中孕育着大自然的无限生机，恰恰寄托了作者对于生于兹养于兹的黑土地的深厚情感。经过数十年的艺术跋涉，白海先生逐步完成了由传统水墨向现代水墨转化的‘中年变法’过程，其点、线、墨、色每个元素都赋予了现代形态和独有的表情活力。”本次展览策展人朱虹子表示。一批白海这样的艺术家，扩展了水墨的可能性，这对于研究水墨在这个时代的意义具有重要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