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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90年代以来英语学界对“丝绸之路”中国段的研究*

2019-12-14郑红翔

国际汉学 2019年3期
关键词:丝绸之路艺术研究

□ 郑红翔

“丝绸之路”横跨亚欧大陆,范围囊括中国至欧洲间的众多国家和地区,关于丝绸之路的历史,长期以来更是各国历史学者研究的热门。在这个大课题中,丝绸之路中国段的研究占了十分重要的一环。西方汉学家的研究成果多以英语写作,本文试将这些研究成果归入四个类别:整体研究,物质文化,考古与艺术,宗教、贸易与文化交流,并予以介绍和评析。

一、整体研究

托马斯·巴菲尔德(Thomas J.Barfield)的《危险的边疆—游牧帝国与中国》(The Perilous Frontier: Nomadic Empires and China)为经典名作,属于广义的丝绸之路研究范畴,江苏人民出版社于2011年推出了中文版。巴菲尔德的基本观点是:游牧部族为对抗崛起的中央集权的中原王朝而统一北方高原,从遥远的北方对中原政权进行各种经济上的掠夺,却不占领中原的领土。因为北方的游牧政权与中原政权之间实际上是一种共生关系,北方民族离不开中原的物资,中原也需要北方民族的武力保护,二者中一方政权瓦解都会带来另一方的崩溃,这会给东北政权的兴起创造机遇。①Thomas J.Barfield, The Perilous Frontier: Nomadic Empires and China.Oxford: Basil Blackwell, 1989.这个理论框架相当富有创造性,但在复杂的史实中显得有些简单。

澳大利亚学者大卫·克里斯蒂安(David Christian)是俄国史、中亚史和蒙古史的专家,以“大历史”研究著称。他在“丝绸之路”这个概念上也做出了理论创新,其论文《丝绸之路还是草原之路?世界史中的丝绸之路》(“Silk Roads or Steppe Roads? The Silk Roads in World History”)认为“丝绸之路”的范围应该在空间和时间上加以扩大,以往我们多注意到东西不同农业文明之间商品、技术和思想的交换,却少有学者关注过不同生态文明之间的交流,其实这也是“丝绸之路”的一部分。他强调我们应该对丝绸之路的时间跨度、影响和地理方面作重新的认识。②David Christian, “Silk Roads or Steppe Roads? The Silk Roads in World History,” Journal of World History, Vol.11(1), pp.1—26.克里斯蒂安还参与主编了两本论文集:《丝绸之路的世界:远古和现代》(Worlds of the Silk Road: Ancient and Modern)、③David Christian and Craig Benjamin, eds., Worlds of the Silk Road: Ancient and Modern: Proceedings from the Second Conference of the Australasian Society for Inner Asian Studies (A.S.I.A.S.), Macquarie University, September 21—22, 1996.Turnhout: Brepols, 1998.《丝绸之路的领域:远古和现代》(Realms of the Silk Road: Ancient and Modern)①David Christian and Craig Benjamin, eds., Realms of the Silk Road: Ancient and Modern: Proceedings from the Third Conference of the Australasian Society for Inner Asian Studies (A.S.I.A.S.).Macquarie University, September 18—20, 1998.Turnhout,Belgium: Brepols, 2000.。1992年,澳大利亚30位学者共同创办了“澳洲内亚研究学会”(Australasian Society for Inner Asian Studies),这个机构组织了两场学术会议,以上二书即为他们会后出版的论文集。

魏泓(Susan Whitfield)主编的《丝绸之路:贸易、旅行、战争和信仰》(The Silk Road: Trade,Travel, War and Faith)是继大英图书馆(the British Library)2004年举办的同名展览后出版的一本著作,该作收录了11篇知名学者的论文,内容涉及粟特商人及粟特古信札、丝路上的货币、于阗国(今和田一带)的统治情况、丝路上的商业和朝贡、吐蕃在于阗到罗布泊地区的军事系统与活动、敦煌的政治宗教、敦煌文献、古代中国的天文地图、关于斯坦因(Marc Aurel Stein, 1862—1943)及大英博物馆的介绍及敦煌文献在伦敦的保存情况。书中还附有大量图片(都是大英图书馆的馆藏)。②Susan Whitfield, ed., The Silk Road: Trade, Travel, War and Faith.London: British Library, 2004.虽然收录的论文主题各异、关联性不强,但都为名家所写,不仅具有学术价值,语言也通俗易懂,使一般读者也能从中了解丝绸之路上商贸、宗教和军事等各领域的知识。

白桂思(Christopher I.Beckwith)在他的《丝绸之路上的帝国:从铜器时代到当代的中央欧亚史》(Empires of the Silk Road: A History of Central Eurasia from the Bronze Age to the Present)一书中描绘了欧亚大陆众帝国的简史,并指出贸易是整个欧亚史中最重要的环节。这本书强调了中央欧亚大陆的重要性,并指出了以往学者对中亚游牧民族的错误认识:高原上的人口都是游牧的,与定居人口完全分隔;欧亚大陆的游牧民族都是好战的,这由他们恶劣的生存条件所致,他们骑马的技术和用弓箭打猎的能力也是其军事优势;游牧民族不能生产满足自己生活的多数商品,游牧经济使他们贫困,所以他们要抢劫周边农业居民来满足自己的需求;中央欧亚人是天然的战士,很难被打败,在近代化之前一直带给周边居民军事上的威胁。书中对以上这些观点作了纠正,这是理论上的创新之处。③Christopher I.Beckwith, Empires of the Silk Road: A History of Central Eurasia from the Bronze Age to the Present.Princeton N.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2009.但白桂思对丝绸之路上各帝国历史的叙述过于简单,没有给读者构建出一个完整清晰的历史背景,一些说法也缺少充分的史实论证。

魏泓作为大英图书馆国际敦煌学项目的负责人,自己也编写了很多有关丝绸之路的著作。她的《丝绸之路沿线的社会生活》(Life along the Silk Road)一书跨公元8世纪至公元10世纪三个世纪,构建了12个人物故事,分别代表了在丝路东线居住的不同人群:船长、粟特商人、吐蕃士兵、回鹘骑士、中国公主、龟兹乐伎、克什米尔和尚、作家、汉藏混血的尼姑、中国寡妇、中国官员和一个中国艺术家。书中的主要材料是中国西域(尤其是敦煌地区)出土的文献,以这些人物的经历和见闻为线索,为我们展现了中古时期西域地区的社会生活概况。④Susan Whitfield, Life along the Silk Road.London: John Murray, 1999.虽是面向大众的读物,但书中历史信息丰富,有着很强的趣味性。该书在2015年由加利福尼亚大学出版社(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再版,新版添加了页下注,比第一版更为规范。

吴芳思(Frances Wood)《丝绸之路:亚洲中心两千年》(The Silk Road: Two Thousand Years in the Heart of Asia)一书的插图丰富,而且相当精美。因为作者曾任大英图书馆中文部主任,她的书也偏重于对中国的介绍。此外,希腊、罗马与中国的相互影响,历史上中亚地区的匈奴人、吐火罗人、粟特人,后来的党项、蒙古、景教徒的迁徙、经商和传教活动,马可·波罗(Marco Polo,1254—1324)的行记传说,敦煌的千佛洞及佛教等都是本书涵盖的信息。在书的后半部分,作者对清朝对新疆的管理及欧洲人的中亚探险也做了叙述。因为本书涵盖的知识量非常大,不免会出现一些小错误,如柏孜克里克并不是一个绿洲城市(准确地说应该是吐鲁番);书中称妇好墓的一些随葬玉器制作于更早的千年之前,没有任何根据。①Frances Wood, The Silk Road: Two Thousand Years in the Heart of Asia.London: British Library, 2003.

另外,莎莉·霍维·莱金斯(Sally Hovey Wriggins)的《玄奘的丝绸之路之旅》(The Silk Road Journey with Xuanzang)以玄奘的西行经历为线索,介绍了丝路北线和印度的情况,但该书参考前人研究成果时局限于英文书籍,对已经出版的其他语言书籍缺乏重视。②Sally Hovey Wriggins, The Silk Road Journey with Xuanzang, revised and updated.Boulder, Colorado and Oxford: Westview Press, 2004.米华健(James A.Millward)的《欧亚十字路:新疆的历史》(Eurasian Crossroads: A History of Xinjiang)较为系统、客观地研究了新疆地区的历史,但主要侧重于清代之后的新疆历史,对丝绸之路早期和盛期的研究参考价值甚微。③James A.Millward, Eurasian Crossroads: A History of Xinjiang.London: Hurst, 2007.刘欣如的《世界史中的丝绸之路》(The Silk Road in World History)为新牛津世界史丛书中的一本,仍是通识性的著作,不厚的篇幅描绘了丝路上的商业、文化交流以及东西方的政治和宗教状况。不足的是书的末尾没有结论,而且在丝绸之路东线以中国为主要线索,没有全面介绍东亚其他国家与中亚地区的文化联系。④Xinru Liu, The Silk Road in World History.Oxford and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0.

二、物质文化

物质文化的研究热度近年逐渐升温,学者的兴趣是从钱币和出土文物开始的。胜美田辺(Katsumi Tanabe)、乔·克力勃(Joe Cribb)和海伦·王(Helen Wang)主编的《丝绸之路钱币与文化研究:纪念平山郁夫65岁生日论文集》(Studies in Silk Road Coins and Culture: Papers in Honour of Professor Ikuo Hirayama on His 65th Birthday)中,有11篇论文为钱币学的研究(其中两篇关于斯坦因探险所获钱币),另外3篇探讨了斯坦因除钱币外的收集品,余下的1篇介绍了丝绸之路上摩尼教的艺术与文献。论文中介绍的钱币有些是斯坦因、伯希和(Paul Pelliot, 1878—1945)的收集品,有些是制造于新疆的唐代钱币,还有些是当时新出土的,在学术上均有很高的参考价值。书的末尾附有丰富的参考文献,供读者进一步了解该领域的研究。⑤Katsumi Tanabe, Joe Cribb and Helen Wang, eds., Studies in Silk Road Coins and Culture: Papers in Honour of Professor Ikuo Hirayama on His 65th Birthday.Kamakura: The Institute of Silk Road Studies, 1997.

伊丽莎白·格罗特海斯(Elizabeth Ten Grotenhuis)主编的《丝路沿线》(Along the Silk Road)一书主要讲了现今的丝绸之路文化及其对历史的继承,参与写作的有音乐家、考古学家、科学家、电影评论家及艺术史学者,书中还配有丰富的图片。⑥Elizabeth Ten Grotenhuis, Along the Silk Road.Washington, D.C.: Arthur M.Sackler Gallery, Smithsonian Institution, 2002.该书虽然在史学上的贡献不大,却对研究丝路沿线的文化遗产及其发展有着很大意义。

海伦·王是现今研究钱币的重要学者,其《丝绸之路上的钱:中亚东部至公元800年的遗存》(Money on the Silk Road: The Evidence from Eastern Central Asia to c.AD 800)一书的时间跨度超过了900年,书中结合了大量新疆、甘肃出土的钱币和现存文献,介绍了丝绸之路及中亚东部的考古史,探讨了钱币在这个地区的意义,接着分别讲了中国、西方和各地区发行的钱币,最后又从汉文、佉卢文、吐火罗文、于阗文和藏文文书中发掘了有关钱币的证据。书的末尾附有英藏斯坦因收集品的手册和斯坦因所收钱币的目录。⑦Helen Wang, Money on the Silk Road: The Evidence from Eastern Central Asia to c.AD 800. London: British Museum Press,2004.与其他出土钱币不同,斯坦因的收集品都明确记载了出处,对这部分藏品的梳理可以为丝绸之路上的钱币建立起较为清晰的类型学体系,为其他学者研究丝绸之路上的钱币、商业,甚至是艺术史都有很强的借鉴作用。

菲利浦·傅雷(Philippe Forêt)等主编的《地图和图像在丝绸之路上的传播》(The Journey of Maps and Images on the Silk Road)由10篇会议论文组成,该会议是由苏黎世大学(Universität Zürich)和瑞士联邦理工学院(Eidgenössische Technische Hochschule Zürich)于 2004年在瑞士联合召开的。本书将所收论文按地域的不同划分为四个部分:佛教之路、蒙古之路、伊斯兰世界和地中海之路,它们共同的主题是考察丝绸之路上独特的长距离文化交流网,研究与图像知识相关的概念与物品是如何在欧亚大陆传播和被采用的。①Philippe Forêt, ed., The Journey of Maps and Images on the Silk Road.Leiden: Boston, 2008.但因为是论文的合集,各部分的内容衔接不紧密,论文的内容差异较大,但总体上不影响读者对丝绸之路各地区的图像知识做更深入的了解。

韩森(Valerie Hansen)的《丝绸之路新史》(The Silk Road: A New History)以古代丝绸之路上几个重要的城市(楼兰、龟兹、吐鲁番、撒马尔罕、长安、敦煌和于阗)为线索,这些地区在近代都有着大量的考古发现,借助出土资料勾勒出一幅古代丝路的生活图景。她指出丝绸之路并非是以丝绸贸易为主的单一道路,而是一个复杂的贸易和交通网络。②Valerie Hansen, The Silk Road: A New History.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2.值得一提的是,书中借鉴了不少中国和日本的研究成果,这在欧美出版的丝绸之路著作里实属不易。本书虽被一些西方学者定位为通识书籍,但其所含的大量史料和最新研究成果也值得学者阅读借鉴。

此外,大英图书馆的魏泓于2018年又出版一本以丝路上物质文化为主题的著作:《丝绸、奴隶和佛塔:丝绸之路上的物质文化》(Silk, Slaves and Stupas: Material Culture of the Silk Road)。该书分十个章节,每章选取一件文物为主题,作者注意到很多文物的制作地点与其出土位置并不相同,而文物本身则具有异于制作地和出土地之外的另一地区的特征。在书的最后一章,作者将奴隶贸易也纳入了“物”的研究,文中提出和讨论了一些前人忽视却有意义的个案,读起来生动有趣。该书的不足在于各章节较为孤立,全书的整体线索不是很明晰。

三、考古与艺术

在丝绸之路的研究中,考古与艺术是密切联系的,在这方面,又以佛教艺术的研究成果最为丰硕。以下仍按出版时间先后进行介绍。

韦陀(Roderick Whitfield)与龙安妮(Anne Farrer)的《千佛洞:丝绸之路上的中国艺术》(Caves of the Thousand Buddhas: Chinese Art from the Silk Route)收录了大量大英博物馆的绘画、印刷品、纺织品等,主要出自敦煌,还有少许出自中亚,多为斯坦因三次中亚考察所得。书中大量的图片,尤其是一些彩色插图,可为艺术史的研究提供重要借鉴。可惜的是书中的文字介绍太少。③Roderick Whitfield and Anne Farrer, Caves of the Thousand Buddhas: Chinese Art from the Silk Route.New York: George Braziller, 1990.

帕特里夏·克雷斯基(Patricia Karetzky)的《唐代宫廷艺术》(Court Art of the Tang)对该书出版前20年间有关唐代的考古发现做了筛选和总结,以唐代二十余位皇帝为序,将这些考古发现与当时的历史背景和社会文化联系起来,相当系统。④Patricia Karetzky, Court Art of the Tang.London: University Press of American, 1996.但该书理论分析较少,还存有对中国历史认知的思维定势,比如强调传统的王朝更迭和兴衰次序:良好的开端,兴盛的中期和衰败的后期。书中对唐代艺术史的描述也遵循着同样的框架,但艺术的发展显然不符合这种规律,作者自己也发现在唐后期艺术呈现新的开端。

屈志仁(James C.Y.Watt)、安妮·沃德伟尔(Anne Wardwell)合著的《当丝绸是黄金的时候:中亚和中国的纺织品》(When Silk Was Gold:Central Asian and Chinese Textiles)以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Cleveland Museum of Art)和纽约大都会博物馆(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于1996年在纽约联合展出的一批珍贵的亚洲丝织品为材料进行论述。本书即是一部介绍这些丝织品的著作。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为这些藏品做了详细的介绍和分析,大多数丝织品源于蒙古,其余藏品源自从唐至明的各个朝代。⑤James C.Y.Watt and Anne Wardwell, When Silk Was Gold: Central Asian and Chinese Textiles.New York: 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1997.藏品中有不少是展览前十年内新获的文物。这本书首次出版,是一本不错的参考书。

阿尔弗雷德·克瑙尔(Elfriede R.Knauer,1926—2010)所著《骆驼的生死驮载—汉唐陶佣的图像和观念及其与丝路贸易的关系》(The Camel’s Load in Life and Death: Iconography and Ideology of Chinese Pottery Figures from Han to Tang and Their Relevance to Trade along the Silk Routes)以考古发现的骆驼俑与壁画中的骆驼形象为线索(大多为作者自己收集的一手材料),研究汉唐间骆驼驮载物及其意义。①Elfriede R.Knauer, The Camel’s Load in Life and Death: Iconography and Ideology of Chinese Pottery Figures from Han to Tang and Their Relevance to Trade along the Silk Routes. Zurich: Akanthus Verlag für Archaologie, 1998.该书于1999年获得了在汉学界极富盛名的儒莲奖(Prix Stanislas Julien),学者荣新江曾评价该书:

这本书的正文篇幅不长,但配有大量的图版,对于相关问题的注释十分详细。书中涉及的问题十分广泛,特别是有关骆驼驮载物的观念意义方面,论述略为薄弱……作者虽然利用了中国考古报告的图版,但却没有仔细参考有关的说明文字……也没有细心收集中文论著中的一些相关研究成果。②荣新江:“The Camel’s Load in Life and Death: Iconography and Ideology of Chinese Pottery Figures from Han to Tang and Their Relevance to Trade along the Silk Routes”(书评),《唐研究》第5卷,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第533—535页。

J.P.马洛里(J.P.Mallory)和梅维恒(Victor H.Mair)主编的《塔里木的干尸:古代中国和最早的西方来客之谜》(The Tarim Mummies: Ancient China and the Mystery of the Earliest Peoples from the West)以问答方式介绍了公元前的塔里木地区和该地区的农牧居民,分析了出土的一系列文书。书中不仅介绍了干尸这一考古发现,还进一步探讨了这些人的语言,并在整个印欧的文化语言大环境中去考察他们的相对地位。书的后半部分详细推论了这批干尸的来历,探讨了塔里木盆地的早期移民,最终得出结论:塔里木盆地在古代实乃亚欧交流的中心,古代中亚在东西文化交流中扮演着相当活跃的角色。该书有出土文物的发掘报告,数据翔实。本书的两位作者分别是考古学和汉语文学专家,但书中涉及语言学的知识点多有错误,例如书中提到“吐火罗语C种”的说法,是极不准确的,语言学界已经否认了该分支的存在。③J.P.Mallory and Victor H.Mair, eds., The Tarim Mummies: Ancient China and the Mystery of the Earliest Peoples from the West.London: Thames & Hudson, 2000.

朱耐安(Annette L.Juliano)和乐仲迪(Judith A.Lerner)主编的《僧侣和商人:4到7世纪中国西北甘肃和宁夏的丝绸之路遗珍》(Monks and Merchants: Silk Road Treasures from Northwest China, Gansu and Ningxia 4th—7th Century)缘于2001年10月在纽约亚洲协会博物馆举办的展览。该书由10篇论文组成,分为4个部分,对甘肃、宁夏的考古和艺术做了较为全面的介绍。④Annette L.Juliano and Judith A.Lerner, eds., Monks and Merchants: Silk Road Treasures from Northwest China, Gansu and Ningxia 4th—7th Century.New York: Harry N.Abrams with the Asia Society, 2001.但不少文章只是整合了前人研究,没有进一步探讨这些艺术品展现出来的社会、政治和经济问题。书中虽然指出了中国西北和邻近地区的历史变迁,却没有将这些变化和艺术品的变化特点联系起来,实为一大遗憾。但从总体上来看,该书还是一部关于丝绸之路上考古与艺术较为全面的著作。

美国代顿艺术学院(Dayton Art Institute)于2003年举办了一场丝绸之路艺术展,展览之后出版了《丝绸之路的辉煌:古代中国的艺术》(The Glory of the Silk Road: Art from Ancient China)一书。书中除刊有大量精美艺术品,还收录了不少知名学者的论文,如韩森教授的《吐鲁番绿洲的惊世发现:它们揭示出的丝绸之路史》(“The Astonishing Finds from the Turfan Oasis: What They Reveal about the History of the Silk Road”),盛余韵(Angela Sheng)教授的《丝绸之路上的丝织品》(“Textile Finds along the Silk Road”),蒋人和(Katherine R.Tsiang)教授的《佛教遗产和丝绸之路》(“The Cult of Buddhist Relics and the Silk Road”)和王炳华先生的《新疆波马发现的金与银》(“Gold and Silver Discovered in Boma, Xinjiang”)。⑤Li Jian, ed., The Glory of the Silk Road: Art from Ancient China.Dayton, OH: The Dayton Art Institute, 2003.

宁强所著《中古中国的艺术、宗教与政治:敦煌翟家窟》(Art, Religion and Politics in MedievalChina: The Dunhuang Cave of the Zhai Family)基于作者1997年的博士论文,是对敦煌莫高窟第220窟(翟家窟)的研究。宁教授将石窟的壁画内容与当时的历史背景相结合,不单研究艺术,还结合文献资料,探讨了归义军时期的佛教和政治情况,对艺术史家及治唐史的学者均有借鉴意义。①Ning Qiang, Art, Religion and Politics in Medieval China: The Dunhuang Cave of the Zhai Family.Honolulu: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 2004.

胡素馨(Sarah Fraser)《演绎视觉艺术—中国和中亚佛教壁画的实践》(Performing the Visual—The Practice of Buddhist Wall Painting in China and Central Asia)一书是作者博士论文的拓展,该书没有对图像本身做细致分析,而是主要探讨了9至10世纪敦煌壁画的创作过程和背景。作者将壁画的创作与当时的社会文化背景结合起来,给了读者一个新视角去理解中古中国的文化。②Sarah Fraser, Performing the Visual—The Practice of Buddhist Wall Painting in China and Central Asia.Stanford: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4.不足的是文中虽提到几次中亚地区的绘画,却没有详细探讨。

毕丽兰(Lilla Russell-Smith)在《回鹘对敦煌的艺术赞助:10—11世纪丝绸之路北线的区域艺术中心》(Uygur Patronage in Dunhuang: Regional Art Centres on the Northern Silk Road in the Tenth and Eleventh Centuries) 中指出,她写作此书的目的是尝试理解回鹘对敦煌艺术的影响不断扩大这一历史背景,同时细致研究敦煌对回鹘艺术的塑造。她的研究有助于我们确定回鹘接触佛教与摩尼教的时间以及理解中国与西域的关系。毕丽兰发现敦煌的壁画除了受中原和吐蕃的影响外,在10世纪还显现出回鹘的艺术风格。究其原因,作者认为彼时回鹘仍具有一定的影响力,常有回鹘贵族女子嫁入敦煌归义军政权掌权者曹氏家族,曹氏并没有要求这些回鹘女性改换汉族的装束,而是保持她们自己的风格,是这些回鹘女性影响了10世纪的敦煌艺术。③Lilla Russell-Smith, Uygur Patronage in Dunhuang: Regional Art Centres on the Northern Silk Road in the Tenth and Eleventh Centuries.Leiden, Boston: Brill, 2005.作者观点独到,立意颇新,但因为相关资料和文献的匮乏,该书涉及的问题研究难度很大,书中论述很多问题时都用了推断性的“可能”“大概”“应该是”等字眼,这是论证不足的地方。

学者玛丽琳·丽艾(Marylin M.Rhie)的《中国和中亚的早期佛教艺术》(Early Buddhist Art of China and Central Asia)分不同年份出版了三卷,卷一及卷二的内容分别是后汉至西晋、东晋十六国时期中国和中亚的佛教艺术,卷三研究了西秦时期甘肃地区的佛教造像(以炳灵寺为主)。作者搜集了大量的考古资料,为诸多图像和遗址做了断代,还对佛教的一些重要文献做了全篇翻译。作者以时间顺序来叙述中国的佛教艺术,至于中亚的佛教图像及遗址则以地理区域逐一介绍,并对不同地区的佛教艺术做了比较研究。④Marylin M.Rhie, Early Buddhist Art of China and Central Asia,Vol.1, Later Han, Three Kingdoms and Western Chin in China and Bactria to Shan—Shan in Central Asia.Leiden: Brill, 1999; Early Buddhist Art of China and Central Asia,Vol.2, The Eastern Chin and Sixteen Kingdoms Period in China and Tumshuk, Kucha and Karashahr in Central Asia.Leiden: Brill, 2002;Early Buddhist Art of China and Central Asia,Vol.3, The Western Ch’in in Kansu in the Sixteen Kingdoms Period and Inter-Relationships with the Buddhist Art of Gandhāra.Leiden: Brill, 2010.该套书部头较大,作者搜集了十分丰富的原始资料,研究艺术的学者可以从中找到很多有用的信息。值得一提的是,书中关于中亚的部分收录了较为全面的前人研究成果,将不少原为俄文、德文、法文、日文的文献汇编到本书中,方便了不熟悉这些语言的学者。书中的海量数据既是优点,也是缺点,它们增加了读者阅读和学习的困难。如果作者将收录的原始资料进一步整理,归入不同的专题加以研究,将会提升该书的价值。

倪雅梅(Amy McNair)所著《龙门(石窟)的供养人:中古中国佛教造像中的信仰、政治和艺术赞助人》(Donors of Longmen: Faith,Politics and Patronage in Medieval Chinese Buddhist Sculpture)是第一部以西方语言书写的龙门石窟史,时间跨度从北魏后期至唐中期。作者通过细致研读石窟中的供养人题记,揭示了捐资造像者背后的政治动机和宗教思想。因为龙门石窟的特殊性,供养人来自社会的各个阶层,上至皇帝、皇后及其他皇室成员、文武百官,下至地方官吏、地主、商会、宗教人士及在俗信徒,由此成为研究中国佛教艺术和社会史的绝佳样本。①Amy McNair, Donors of Longmen: Faith, Politics and Patronage in Medieval Chinese Buddhist Sculpture.Honolulu: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 2007.本书独特的视角有助于我们认识中古中国的艺术、宗教和社会状况。不足的是,作者从石窟搜集了大量的一手材料,却因为全书内容较为宽泛而没有做更细致、深入的专题论证。书中强调的一些主要问题,如宫廷女性出资赞助石窟的情况、对佛法消逝的担忧、以造像来实现功德的行为、社会活动网络等主题都没有得到充分的讨论。

拉杰士瓦里·郭斯(Rajeshwari Ghose)主编的《丝绸之路上的克孜尔:商业和思想交汇的十字路口》(Kizil on the Silk Road: Crossroads of Commerce and Meeting of Minds)收录九篇论文,以新疆克孜尔石窟的壁画为中心,探索了绘画中的文学和佛教信息并考证了这些洞窟的年代,为读者展现出新疆的历史和宗教情况。②Rajeshwari Ghose, ed., Kizil on the Silk Road: Crossroads of Commerce and Meeting of Minds.Mumbai: Marg Publications,2008.该书介绍了当时关于克孜尔石窟的最新研究成果,又因为论文的作者分别来自中国、印度和欧洲,内容较为全面且客观。

仝涛的《中古早期青藏高原北部的丝绸之路(自汉代至唐代):由考古与文字材料构建的》(The Silk Roads of the Northern Tibetan Plateau during the Early Middle Ages :As Reconstructed from Archaeological and Written Sources) 给我们提供了青藏高原北部丰富的考古信息,描绘出重要古道上遗址的分布情况。如作者所言,考古发现与历史记载并不十分吻合,重视考古资料是研究青藏高原北部丝绸之路的关键。本书不单为读者提供了一个考古遗迹的目录,还通过各种器物和图案的对比,揭示出吐蕃与中亚和中原王朝的联系及影响。③Tao Tong, The Silk Roads of the Northern Tibetan Plateau during the Early Middle Ages (from the Han to Tang Dynasty): as Reconstructed from Archaeological and Written Sources.Oxford: Archaeopress, 2013.

四、宗教、贸易和文化交流

有关丝绸之路最重要的主题无非就是贸易和文化交流了,与此同时还伴随着宗教的传播。学者对宗教的研究多集中于佛教和伊斯兰教。以下先介绍这方面重要的著作,最后列出相关的论文。

芮沃寿(Arthur F.Wright, 1913—1976)的《中国佛教研究》(Studies in Chinese Buddhism)为作者1948年至1957年五篇旧文的再版。④Arthur F.Wright, Studies in Chinese Buddhism.Ed.Robert M.Somers.New Haven, London: Yale University Press, 1990.虽说较为陈旧,但作为北美研究中国佛教史的先驱学者,他的文章还是值得再读的。芮沃寿的研究多依据佛教经典文献和一些高僧、尼姑的传记,但后来研究宗教史学者们逐渐将目光转向了敦煌发现的宗教文书,对经典的重视程度降低了。本书收录的虽然是作者早期的文章,但文中提出的很多问题还有待进一步研究和解答。我们需要将佛教经典与出土文献相结合,才能得出更令人信服的结论。

阿尔费雷多·卡多纳(Alfredo Cadonna)主编的《吐鲁番、敦煌及文本:丝绸之路的文明交汇》(Turfan and Tun-huang, the Texts: Encounter of Civilizations on the Silk Route)是一次同名会议的论文集,该会议于1990年1月在威尼斯召开,以敦煌和吐鲁番的社会、文化和宗教为主题。⑤Alfredo Cadonna, ed., Turfan and Tun-huang, the Texts: Encounter of Civilizations on the Silk Route.Firenze: Olschki, 1992.

刘欣如的《丝绸与宗教:物质生活与人们思想的探究》(Silk and Religion: An Exploration of Material Life and the Thought of People, AD 600—1200)介绍了丝绸在中国、欧洲和伊斯兰世界的情况,认为丝绸是这些地区商品交换的媒介。书中很大一部分内容讲了丝绸与佛教仪礼的特殊联系,尤其是信徒们向寺院捐赠大批丝绸这一现象的重要性。丝绸在佛教和基督教仪式中也有着重要地位,不同的是佛教注重的是数量而基督教更看重丝绸的高品质。⑥Liu Xinru, Silk and Religion: An Exploration of Material Life and the Thought of People, AD 600—1200.Delhi, 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6.但书中对伊斯兰世界的情况叙述不够准确,作者认为丝绸在那里也是上层社会的消费品和区域贸易中的媒介,但在伊斯兰世界,大多数从事丝织品贸易的商人经营的都是棉花,在伊斯兰教中丝绸也没有得到广泛运用。

理查德·C.福尔茨(Richard C.Foltz)的《丝绸之路上的宗教:从远古到15世纪的跨陆贸易与文化交流》(Religions of the Silk Road: Overland Trade and Cultural Exchange from Antiquity to the Fifteenth Century)以有限的篇幅囊括了一个很大的话题,包括中亚地区琐罗亚斯德教、犹太教、佛教、景教、摩尼教和伊斯兰教的传播发展。全书的一大主题为横跨亚洲的丝路贸易是这些宗教传播的主要因素。①Richard C.Foltz, Religions of the Silk Road: Overland Trade and Cultural Exchange from Antiquity to the Fifteenth Century.New York: St.Martins Press, 1999.此书面向广大读者,但对学者仍有借鉴意义。

瓦迪姆·叶利塞耶夫(Vadime Elisséeff)主编的《丝绸之路:文化和商业的高速公路》(The Silk Roads: Highways of Culture and Commerce)一书译自同名的法语书,为18篇论文的合集,涵盖宗教、贸易、文化等多层面的东西交流。这些论文侧重的主题有佛教、印度河流域与海湾国家间的商业史、蒙古人对东西文化的贡献、阿拉伯文献、巴基斯坦的丝绸之路、暹罗湾的海上丝绸之路考古、朝鲜半岛的音乐发展史及中亚、中国、朝鲜、日本古代音乐的相互影响、航海技术与古代中国不同历史时期的海上丝绸之路等问题。②Vadime Elisséeff, ed., The Silk Roads: Highways of Culture and Commerce.New York, Oxford: Berghahn, 2000.这本不厚的论文集能囊括如此多的主题实属不易,但各篇论文之间的关联度较低。

蒲立本(Edwin G.Pulleyblank, 1922—2013)的《中亚与古代中国的外来人口》(Central Asia and Non-Chinese Peoples of Ancient China)收录了作者已发表的部分论文,全书主要基于语言学的分析,研究了古代中亚的各族群及古代中国与西方的联系与相互影响。③Edwin G.Pulleyblank, Central Asia and Non-Chinese Peoples of Ancient China.Aldershot: Ashgate, 2002.但一些文章仅以文字的象形或语音的相近来证明不同文明间的相互影响,缺少历史文献的辅证,不少结论有待更深入的论证。

论文集《中国丝绸之路沿线的游牧族、商人和宗教人士:在纽约亚洲学会研讨会上提交的论文(2001年11月9到10日)》(Nomads, Traders and Holy Men along China’s Silk Road: Papers Presented at a Symposium Held at the Asia Society in New York, November 9—10, 2001)收录的11篇文章选自在纽约召开的一个同名学术座谈会。该座谈会与纽约亚洲协会博物馆举办的展览“僧侣和商人:4到7世纪中国西北甘肃和宁夏的丝绸之路遗珍”是配合进行的。由著名艺术史家巫鸿的《什么是敦煌艺术?》开篇,各篇论文分别关注了丝绸之路上的粟特人(对商业的贡献、其语言在丝路上的主导地位及粟特人翻译佛经的情况)、商业的发展及佛教的传播、大同地区拓跋文化的形成、佛教造像艺术、外来珍贵物品(玻璃、金银器)传入中国的情况以及对乐器传播的考察等。多数论文以出土文物、遗珍及文献为依托,为我们展示了古代丝绸之路上的商品和文化交流,但最后一篇文章主要谈了中国西北各族现在仍有的节日集会,共同演奏不同的音乐,虽是现代的形式,却是古代文化交融的一种反映。博·拉文(Bo Lawergren)的文章颇有新意,我们知道中国的很多古乐器是从西域传入的,但作者由考古上发现的史前文物推测腰鼓由中国传向中亚并伴着佛教回传中国的史事,值得一读。④Annette L.Juliano and Judith A.Lerner, eds., Nomads, Traders and Holy Men along China’s Silk Road: Papers Presented at a Symposium Held at the Asia Society in New York, November 9—10, 2001.Turnhout: Brepols, 2002.总体上看,本书讲的内容较为浅显。

梅维恒主编的《古代世界的联系与交流》(Contact and Exchange in the Ancient World)由九篇论文组成,它们共同的主题是在古代,不同地区间的文化和物品在不断流通和融合。以前的研究多局限于单个区域或不同地区间的比较研究,而本书中的文章却探讨了不同文化间的相互影响与交融。主编梅维恒在序言中谈到,这种将不同地区文化分离的倾向是受现代政治的影响,古代社会比人们想象中更开放,相互的影响更深远。其中,安德鲁·谢拉特(Andrew Sherratt)的论文谈到中国冶金技术最初源自西方,但限于文章的篇幅,这样一个大的话题没有得到充分的论证。阿尔弗雷德·克瑙尔(Elfriede R.Knauer)也贡献了一篇小文,称“西王母”也缘自西方,但所依据的材料过于分散,属于不同的历史时期,显得有些“证据不足”。其他论文还涉及欧亚大陆历史上的狩猎、语言学、纺织品及早期的文化交流等问题。①Victor H.Mair, ed., Contact and Exchange in the Ancient World.Honolulu: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 2006.

克雷格·本杰明(Craig Benjamin)的《月氏:起源、移民和对北巴克特利亚的征服》(The Yuezhi: Origin, Migration and the Conquest of Northern Bactria)为第一部研究月氏人的英文专著。作者参考了大量文献,包括英语、俄语、法语、德语、意大利语和日语,但遗憾的是作者不懂汉语,参考的汉文史料也来自英语译本,书中不少汉语名称有拼写错误。②Craig Benjamin, The Yuezhi: Origin, Migration and the Conquest of Northern Bactria.Louvain: Brepols, 2006.此书最大的不足是文末没有索引,也没有附地图,但作者从零碎的材料中整理出了月氏人的整体历史,值得研究月氏和中亚史的学者参考。

刘欣如等著《欧亚大陆上的联系:丝绸之路上的交通、交流与文化互动》(Connections across Eurasia: Transportation, Communication, and Cultural Exchange on the Silk Roads),内容涵盖公元前2世纪到13世纪蒙古统治时期。值得一提的是,书中第二章从罗马和阿拉伯的角度写了陆上丝绸之路的建立,还注意到《厄立特利亚航海行纪》(Periplus Maris Erythrae)对研究早期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价值。书中对贵霜王朝的描述补充了全球史研究中普遍缺乏印度史的叙述这一不足。此外,该书还涉及丝路上宗教的传播、后期印度洋与中国海域的海上丝绸之路发展以及蒙古人对亚欧贸易的促进。③Liu Xinru and Lynda Norene Shaffer, Connections across Eurasia: Transportation, Communication, and Cultural Exchange on the Silk Roads.London: McGraw-Hill, 2007.但该书的通识性大于学术性,更适合基础阅读。

约翰·E.黑尔(John E.Hill)《从玉门到罗马:后汉时期的丝绸之路(公元1—2世纪)》(Through the Jade Gate to Rome: A Study of the Silk Routes during the Later Han Dynasty, 1st to 2nd Centuries CE)将《后汉书·西域传》翻译成英文,并做了详细的注释,是一本很实用的工具书。④John E.Hill, trans., Through the Jade Gate to Rome: A Study of the Silk Routes during the Late Han Dynasty, 1st to 2nd Centuries(Self-Published), 2009.

乔纳森·斯加夫(Jonathan Skaff)所著《隋唐时期的中国及其游牧邻邦:文化、权力与联系(580—800)》(Sui-Tang China and Its Turko-Mongol Neighbors: Culture, Power and Connections,580—800)给读者呈现了一个全新的视角,以往的研究多强调中国与周边游牧政权的差异与对抗,而作者却提出了内亚的这些不同政权在政治和外交上有着基本的相似性。政治和外交上的相似性促成了亚欧大陆东部各政权的联系与合作,可惜作者没有给出这种相似性的原因。此外,作者还强调了政权之间边地的重要性,边地的小部落在中国与其他游牧政权的竞争中起着很大作用。⑤Jonathan Skaff, Sui-Tang China and Its Turko-Mongol Neighbors: Culture, Power and Connections, 580—800.New York,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2.该书表明联系中国与北部游牧邻邦的南北通道远比丝路上的东西通道重要得多,这在一定程度上印证了前述澳大利亚学者大卫·克里斯蒂安的观点。

除了上述主要著作外,在贸易、文化和宗教方面还有不少论文值得我们参考,如:《丝绸之路上阿拉伯人在伊斯兰文化传播中的作用》⑥A.H.Dani, “The Role of Arabs in the Spread of Islamic Culture along the Silk Road,” Journal of Central Asia 15.2 (1992),pp.58—62.《丝绸之路上的语言和文化交流》⑦Denis Sinor, “Languages and Cultural Interchanges along the Silk Road,” Studies in Medieval Inner Asia, Aldershot: Ashgate, 1997.《中国与伊朗人交往的神话与历史:波斯和中国艺术、文化和血缘的往来》⑧Shahab Setudeh-Nejad, “The Myth and the History of Sino-Iranian Interface: Intercourse of Persia and China in Arts, Culture and Kinship,” Asian Culture Quarterly 24.3 (1996), pp.37—42.《吐鲁番:一个丝绸之路上的小社会》①Valerie Hansen, “Turfan as a Silk Road Community,” Asia Major 11/2 (1998), pp.1—11.《于阗王国(至公元1000年):文化的交汇处》②Ursula Sims-Williams “The Kingdom of Khotan to AD 1000: A Meeting of Cultures,” Bulletin of the Asia Institute, 15 (2001),pp.171—172.《何家村出土文物:中国丝路贸易的一个缩影》③Valerie Hansen, “The Hejia Village Horde: A Snapshot of China’s Silk Road Trade,” Orientations 34.2, 2 (2003), pp.14—19.及《唐代中国丝绸之路上的商业是怎样开展的》等。④Valerie Hansen “How Business was Conducted on the Chinese Silk Road during the Tang Dynasty, 618—907,” in William Goetzmann, Ed.Origins of Value.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and the Yale International Center for Finance, 2005,pp.43—64.

总体而言,丝绸之路的研究在西方吸引了大批学者的兴趣,尤其是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进一步推动了海外历史学界对古代丝绸之路的研究。需要注意的是,西方学者研究的侧重点不是一成不变的。20世纪初以蒲立本为代表从事的语言学、古文字学的研究热度渐消,甚至专治中国中古以前历史的学者数量也有缩减。对“丝绸之路”上的政治、文化、经济、宗教和社会生活等各专题的综合研究近年来逐渐升温,著作数量也呈上升趋势。这类著作多是面向大众的,更接近于通识读物,但作者均为通晓历史的汉学家,著作内容丰富且论证较为严谨,并不失参考价值。

鉴于丝路研究材料之特点,目前大多数研究集中于考古、艺术、宗教和文化交流上,不同地区、不同文明间的互动也是重要的研究取向。民间交往和各地文化、经济往来正是传统史籍记载较少的;相反,很多考古发现、出土文献和文物以及存世的石窟艺术却给我们提供了最直接、最真实的资料。敦煌、克孜尔等石窟既是艺术的宝库,也是古代佛教遗迹。出土文献除了各类宗教文书,也有记载社会经济生活的公文、书信,这为经济和文化交流的研究提供了第一手的材料。因为“丝绸之路”的研究对出土文物依赖性大,最近的研究出现了一些新趋势,“物质文化”这一概念逐步兴起,参与的学者渐多,他们的研究超出了对文物本身的考察,将其作为一个载体,来透视当时的历史大背景。此外,边疆、边地研究得到更多学者的重视,各政权间的冲突与互动,边地居民、族群、社会及文化认同成为研究的热点。“丝绸之路”这一研究专题在今后将会得到更多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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