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新生路》札记

摘 要：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国民政府发起了一场旨在使国民生活合理化的运动即新生活运动，其中也涉及到了妇女这一群体。透过《新生路》探究新生活运动中的妇女新生活，了解妇女对于家庭的重要性、国民政府希望塑造怎样的新妇女形象和当时妇女对新生活运动的态度。

关键词：新生路;妇女;新生活运动

《新生路》月刊于1936年12月创办于广州，于1949年10月停刊，主办人为黄慕松，是宣传新生活运动的主要刊物，但至今未有人对其进行研究，更没有学者关注其中的妇女新生活方面。《新生路》中涉及妇女新生活运动的文章大概有十几篇，笔者以其中三篇为主要的史料，并参考其他相关资料，在前人研究成果基础之上，对新生活运动中的妇女新生活进行探索和补充。

《新生路》中朱剑华的《对于家庭妇女推行新生活运动管见》①中一直强调将妇女置于家庭的核心，强调女性对家庭的责任，那么新生活运动为什么着重强调妇女对于家庭的作用呢？一方面像宋美龄说的“如要衡量一国的进步程度，必得注意那一个国家妇女的情况，和妇女在社会生活、国家生活中的地位。倘若人多数妇女有受教育的机会，而且生活很合体，那个国家才是进步的国家。不幸中国的妇女，非但多数没有受教育的机会，而且人半仍还过着数百年前的陈旧生活。”②另一方面，中国传统的儒家文化一直影响着国民政府的决策者，儒家文化十分强调妇女的传统角色母性，重视女性协调家庭的功能，国民政府的决策者深谙儒家文化，为巩固其统治，要求女性在家庭中要做贤妻良母，他们注重修身齐家与治国平天下的内在联系，认为家和而国治，家的稳定和谐是社会安定的基础，而齐家的关键，不仅在于成员各尽其分，主要还在于强化女性的职分，重视女性协调家庭的功能。因此，要求女性成为贤妻良母，不仅是男性和小家庭的需要，更是治国安邦的需要，这是国民政府在新文化运动中极力推动妇女改革的重要原因。

文中为何着重强调要将新生活运动推广到普通妇女中呢？新生活运动推行以来，得到了一些中上层家庭的支持，但是对于占大多数的下层阶级家庭来说，生活仍未有改善，那个时代的多数普通妇女每日只守着灶台忙前忙后，并不注意家庭卫生，对于家庭礼节更是毫不在意。自新文化运动以来，妇女解放运动的口号一直在宣传，然而到了三十年代，妇女仍是过着这种“随便”的生活，终日墨守成规，缺乏改良生活的勇气。这也可以看出新文化运动所倡导的妇女解放运动仅局限于社会上层，对于社会下层的妇女并没有指出什么实质的途径。新生活运动对此有了改革，不仅针对上层妇女，更认识到了改革关键在于普通的大众的下层妇女，改革不是仅针对少数人，而是多数人的改变，所以着重宣传和教育普通家庭妇女，将新生活运动进一步推行至普通民众的家庭中。

那么国民政府希望塑造什么样新妇女呢？一方面是期望塑造有家庭责任的贤妻良母，也就是现在常用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拥有一定的烹饪技能，并且饮食、服饰和生活住都干净整洁，讲究卫生又简单朴素;也要善于处理家事，遇事明辨是非黑白，有目标、不随便的生活，遵守家庭礼节，拥有礼义廉耻知信行等良好精神品质，同时强调母性责任，注重子女教育。

另一方面期望塑造有社会责任感的妇女。国民政府注重妇女能力的培养，鼓励其参与公共社会的活动，担当国民的责任，为民族独立和国家的发展作出贡献。比如像《从化设立妇女识字班》：“广东省新生活运动妇女工作委员会总干事陈明淑，以从化为广东教农业卫生教育实验区，文盲之破除，较别处急切，特在从化设立妇女识字实验区，使女同胞减少不识字之痛苦，聘请中山大学女子师范执信等校高材生，担任义务教读，现在街口，凤院乡，大江埔和睦墟各处，先后成立四班，由黄县长维玉宣布开会理由，欧阳特派员，钟陈两女士演讲妇女应识字之重要，是晚观众人山人海，妇女当场报名读书者异常踊跃云。”③通过妇女识字班的设立，聘请女性高材生担任义务教读，妇女们不仅提高了识字率，逐步积累了知识，并且女性高材生就是一种新女性的典型模范，对推行新运动有极强说服力，妇女们积极踊跃的报名参加读书活动，更多的了解社会和国家，进一步培养了她们对民族国家的责任感。

在新生活运动中还成立了许多其他妇女团体，像“妇女会的主要目的是激发妇女对于国家的责任，促进妇女道德与精神的发展，改善妇女生活”④。妇女团体除了开展识字运动，还开展了改进家庭卫生、训练技能、设立妇女工厂、改进农村生活等活动，提高了妇女健康、文明的素质，扩大了女性的视野和活动范围，有益于妇女自身的发展，使妇女的生活更趋近代化。后来在民族危机日益加剧的情况下，妇女开始参与民族救亡事业，国民身份愈加凸显，地位越来越重要，女性在国家大形势之下明白国家的责任和义务，这些都是在新生活时期所塑造的一种有别于旧式家庭中的女性的一种新的形象。同时部分妇女通过这些方式逐渐实现自主和独立，新生活运动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近代中国妇女解放运动的发展。

面对新生活运动中的政策，妇女们的态度如何呢？大多数人对一些合理的政策表示支持。如《女理发店推行新运》“妇女团体召集各该店司理人开会，计到各店司理四十余人，及市妇女整委会代表倪俊生，女权运动大同盟代表陈霭真，女联会代表庞际平，市新运会代表齐廉兴，李君诺，丘正欧，裴持平等，有齐廉兴主席致词，大意是希望女理发店能与男理发店有同一之工作时间，有整齐之白色制服，对于理发店用具剪刀等项，须加意消毒，面巾每用一次，即须用沸水清洗，方可再用等语”⑤这里要求女理发店要与男理发店一视同仁、公平对待，不仅同一工作时间，有整齐的白色制服，其实更重要的是讲究卫生，注意消毒，以防病毒的传播。所以对于这些合理的，对多数人有益的政策得到了大多妇女的支持，而且文中女权运动的同盟、女联会等代表的参加也就表明了上述的这项政策是得到了绝大多数妇女的肯定和支持，妇女们对这些讲究卫生等生活方式十分接受。

但并不意味着妇女们对所有的政策都是毫不保留的接受，有些过于细枝末节的改革难免不切实际。如1934年蒋介石亲自下令，南昌妇女的妆式、头发和服装的大小长短尺寸等，应由警察制定一个标准。江西当局奉令于1934年6月拟定了《取缔妇女奇装异服办法》，对妇女的衣着、装束等方面进行了苛刻的规定，甚至对衣服的尺寸限定了标准，随后广州、武汉等地也相继出台了取缔妇女奇装异服的政策。一些地方政府還禁止女子烫发。类似于这种触及和影响女性着装、发型的法令政策，遭到了广大妇女抵制。知识女性纷纷撰文，反对当局干涉女子私人生活，强调社会要对女子尊重。陈衡哲在《复古与独裁势力下妇女的立场》中指出，女子的私人生活，如衣服鞋袜，身体发肤之类，要“坚决地拒绝任何外来权力的干涉”。城市中的普通妇女也抵制这些行政命令，这些禁令并未收到良好效果。同时服装禁令的不合理，也激起妇女界对新生活运动的反感。因为针对妇女衣着、发型等方面的约束和严格规定，超出了政府的职权范围，严重干涉了妇女的生活，必然难以推行。

新生活运动既然针对女性的衣着等提出了不切实际的要求，那么它是不是针对其他方面也存在着问题呢？笔者认为应该是有的，或许就在某些方面提出的一些目标和准则脱离中国实际，缺乏广泛的社会基础，以行政命令的方式加以推广最终流于形式。

注释

①《对于家庭妇女推行新生活运动管见》，《新生活》，1936年第二期。

②蒋介石：《新生活运动之要义》，《革命文献》，台北：台湾中央文物供应社，1913年。

③《从化设立妇女识字班》，《新生路》，1937年第二期。

④妇女会组织大纲，《妇女共鸣》，1932年10月。

⑤《女理发店推行新运》，《新生路》，1936年第二期。

作者简介

赵方圆（1994-），女，汉族，天津人，历史学硕士，天津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中国近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