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时代的教育需求
2019-12-13宝艳光
摘 要:人工智能作为一种新的物质生产工具的变革,为人类本质力量的提升创造了条件的同时,也对人类生命存在带来前所未有的危机。追溯危机的根源,即由于个体生命发展的文化之根的断裂导致的人与自身的不和谐。因此,人工智能时代的教育需要以个体生命完满发展为旨归重塑生命发展的文化之根,对中国教育传统进行转换性创造。
关键词:生命;人工智能;教育传统
1 个体生命的存在危机——技术对个体生命的解构
科学技术的迅速发展,在创造了前所未有的生产力同时,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生命存在危机。具体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人与自然的对抗。工业文明以来,人类通过技术手段对自然界不断施加影响,在物质财富极大增长的同时也付出了巨大的生态代价,人与自然呈对抗状态。恩格斯很早就告诫世人,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对自然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报复了我们。人类在与自然的对抗中取得的“胜利”是以自身外在自然的损害和内在自然的失落为代价的。从外在自然来看,洪水泛滥、土地沙化、空气污染、资源枯竭等问题已经成为了全球性问题。从内在自然来看,个体生命被物欲充斥,与自然的关系仅仅是赤裸裸的物欲关系。二是,人与他人的冷漠。马克思指出,“人的本质并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①人作为一种社会存在物,必然通过人与人、人与社会的交往、在物质生产实践活动中发展自我,任何孤立的个人都不能作为类的人而存在。然而,现代社会物欲的极度膨胀,人与人之间不再有温馨的交往,取而代之的是漠视、无情、自私、冷酷。当人工智能成为万能技术系统而为人类提供全方位的服务,一切需求将皆由技术来满足,那时我们不再需要他人,人对于人将成为冗余物,人对于人失去了意义,人的生命存在也就失去了其本质,成为非人化的存在。三是,人与自身的疏离。现代化的人实际上成为了一半是机器,一半是动物的存在。一方面,异化劳动带来的机器对人的否定和解构。现代人不仅成为大机器的齿轮,也成为自身这部机器的齿轮。人类物质生活质量提高的同时也使人自身成为手段、被奴役的工具而不是目的,成为无血肉无情感的占有式主体,成为一种待价而沽的商品。这正验证了马克思所讲的:“物的世界的增值同人的世界的贬值成正比。”②另一方面,每个人都变成消费社会中的一个环节,以非理性、虚假性为特征的消费带来的“虚假的需求”最大限度的激发个体的物质欲望,所有的人都成了永远无法得到满足的“消费人”,退化到了动物的存在状态,人们早已经失去原有的个性、主体性和自由。在异化劳动与极端奢侈的钟摆式生活中人彻底与自身疏离了。
人工智能时代加剧个体生命的存在危机。人工智能作为一项新的科学技术,它的发展也许会带来更为严重的后果,事关人类终极存在的问题。人工智能所做的事情不正是使物质力量成为有智慧的生命,而人的生命则化为愚钝的物质力量吗?正如霍金所说的,人工智能要么是人类历史上最好的事,要么就是最糟的。可以肯定,人工智能将会给人类带来许多好处,甚至是永生和摆脱劳动的自由。但是,即使不论超级人工智能可能统治或消灭人类的危险,突破人类自然界限的高技术发展也蕴含着在人类社会内部可能出现的极端危险。③
2 生命存在危机的根源——个体生命发展的文化之根的断裂
工业文明以来个体生命由有血有肉、鲜活的、灵动的、充满生机的生命沦落到今天物化的、僵死的生命,个体的生命面临前所未有的存在与发展危机。人之生命何以面临如此境地?追溯其缘由,技术无疑是其原因,但根源还要回到人自身。正如马克思所讲:“任何解放都是使人的世界即各种关系回归于人自身”。④人与自然的紧张对峙,人与他人关系的冷漠与敌对,人与自身的疏离与隔膜,看似是三个不同的问题。然而这三个问题是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本质上就是一个问题。从表面上看,人与自然的关系是人与物的关系,实质上它却是人与人的关系。“自从有了人类,经过人类的改造之后,自然界就具有了人的本质,成为人化的自然。它既是人与人联系的纽带,也成为人与人对立的手段。人与自然的对立,实质上是人与人的对立。”⑤人与自然的危机是人与人关系危机的表现。人与自身的危机直接影响人与人的危机。人怎样看待自身,就会怎样看待他人。由于人把自己看作是待价而沽的商品,人像体验物品一样体验自己和他人,这样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就蜕变成了弗洛姆所说的两个抽象物、两个活机器之间相互利用的关系。因此,一言以蔽之,个体生命存在危机根源于人与自身的不和谐。
面临人工智能这样的时代命题,站在生命发展的分叉路口上,人类该如何?面临挑战,我们别无选择,只有应战,应战的根本还是要回归到我们人类自身。人类生活的意义和生命的发展是在数千年的传统中建构并积累起来的。在人类这一复杂系统中,文化一直发挥着矛盾粘合剂的作用。中国教育传统是凝聚着生命智慧的独特文化精神的集中体现。从历史来看,以个体生命发展为终极关怀的中国教育传统承载着生命发展的文化之根的使命。西方现代性的侵入,教育发展呈技术化取向,教育传统被边缘化甚至被抛弃,生命发展的文化之根已然断裂,这就从根本上导致了人与自身的不和谐。因此,应对个体生命的存在危机,需重塑个体生命的文化之根。然而,我们的教育传统由于自身的局限及现代性遭遇,个体生命发展的文化之根作用难以发挥。
3 重塑生命的文化之根——中国教育传统的复归
在人工智能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如何构建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兼容的真正的理性社会?如何重建个体的文化心理结构,奠定生命存在的意义与价值?如何改变个体生命被解构的命运,重归个体生命的类的存在?将是非常迫切的问题。应对挑战,必须从根本上重塑个体生命的文化之根,这就需要以个体生命完满发展为旨归,复归中国教育传统。对中国教育传统的复归要做到两方面:一方面,从理念上要明确复归的本质,对中国教育传统的复归并不等同于复旧,复归是在更高的层次上关照起始点,是在起点与归宿之间建立互动的关联性,是系统维持生命力的根本机制。复归包含了一个自我扬弃、自我更新的过程,能够吸收、同化、融合它文化。另一方面,从具体教育实践上要对教育传统进行转换性创造。转换性创造重要的是创造,但这里的创造又是一种转换性的创造,不脱离传统的根本精神。不同于一些学者提出的创造性的转化,创造性的转化是革命性的创造,而转换性的创造,是改良性的创造,不是打碎再来,不是破坏、革命,而是以逐步地学习和改良來创造出新的东西。因此,对中国教育传统进行转换性创造需要以中国的历史文化与社会物质生产实践及现实中的个体生命发展需求为依循,在不失传统的根本精神的前提下建构以儒家天人合一教育传统为核心,包容马克思主义及西方科学理性、存在主义精神在内的中国教育传统新样态。
参考文献
[1][美]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发达工业社会意识形态研究[M].刘继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8.
[2]刘铁芳.追寻生命的整全——个体成人的教育哲学阐释[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7.
[3]李泽厚.人类学历史本体论[M].青岛:青岛出版社,2016.
[4]顾明远.教育:传统与变革[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4.
[5]丁钢.历史与现实之间:中国教育传统的理论探索[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2.
注释
①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05.
②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156.
③赵汀阳.四种分叉[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118.
④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46.
⑤杜时忠.科学教育与人文教育[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164.
作者简介
宝艳光(1986-),女,蒙古族,贵州六盘水人,讲师,教育学硕士,中共六盘水市委党校,研究方向:教育基本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