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体育教师身体语言的运用价值

李笋南,林昊融,邵 婷,赵雪同

(1.2.4.北京师范大学体育与运动学院，北京 100875；3.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北京 100875)

身体问题作为20世纪以来备受关注的焦点，已经成为一种文化的载体。身体的现象不仅在医学、生物学领域，更在社会学、心理学等学科发展中有着广泛体现。[1]身体语言是指人们在交际的过程中，通过人体及其附饰物的某一部分形态及其变化来传递信息、交流思想、表达情感的一种辅助性的非言语符号系统。[2]

在课堂教学的师生交往中，教师传播信息的手段主要由语言行为和非语言行为构成，对于语言行为，人们很早便从宏观到微观全面细致地进行研究。应当说，这些研究及其所获得的成果对于课堂教学艺术的日臻完善，对于课堂教学效率的提高产生了巨大的促进作用。相比之下，另一个重要的信息传输渠道——非语言交流，却被忽视了。[3]英国心理学家阿盖依尔等人在1970年曾做过实验发现：当语言符号和非语言符号不一致时，人们相信的是非语言符号所代表的意义，而且非语言交流对交际的影响是语言的4.3倍。[4]在日常教学中，师生也许能一时停止一时的语言交流，但无法停止发出信息，即身体总是有意无意间通过动作、行为等各种身体形态发出信息。在体育教学过程中，由于受到教学目标、教学内容、教学方法，以及课堂环境、学生实际情况等诸多条件的限制，单一使用口头语言远远不够，体育教师还要运用合理有效的教学技能开展教学活动，从而促使学生树立良好的技能、情感和心理等目标，最大限度地调动学生学习的主动性，在体育活动中不断提升身心素质，陶冶情操，成为社会所需要的人才。可见，体育教师在教学中除了要注意自己的语言、装束之外，还要更特别注意教师身体语言行为。

鉴于此，本文以体育教师身体语言的概念为逻辑起点，深入挖掘体育教师身体语言的教学本位价值和育人本位价值，以期为深化人们对体育教师身体语言的价值认识，提高体育教师的教学能力提供参考。

一、体育教师身体语言的概念建构

(一)身体语言的起源与发展

身体语言先于语言出现，而对其的研究却远远晚于对语言的研究。20世纪50年代伯德惠斯特(Birdwhistell)提出“身势学理论”，1954年鲁道夫·冯·拉班(Laban Rudolf von)在其重要著作《舞蹈与动作记谱原理》中提出“力效”和“球体空间”概念并为后人研究人体动作行为和身体语言留下珍贵理论财富。1970年美国身体语言学家朱莉·法斯特(Juile Faust)出版专著《人体语言》，总结了20世纪70年代前行为科学家对人体语言的研究成果。1988年法斯特在《体态语》中指出，“体态语是以同外界交流感情的全身或部分身体的反射性或非反射性动作。”[5]20世纪90年代末开始，“身体语言”逐渐受到社会各界的关注和重视，并逐步形成了一门体态语言学。关于身体语言的研究由于研究领域的互异性，至今身体语言的概念没有一个统一的定义。

(二)教学中教师身体语言的重要性

教师身体语言研究史相较于身体语言研究更短，1974年凯斯(Keyes)将教师的身体语言纳入了教师行为研究的范畴，英语学科是最早运用身体语言的学科。“在培训的初期，我们必须坚持沟通和所属角色的重要性。因此，我们强烈建议将‘身体语言和公共演讲’纳入官方计划中的沟通培训模块。”[6]塞尔玛(Selma Gulec)通过收集学生对82名教师候选人的身体语言数据分析发现，“教师对身体语言的使用并没有因性别而异，然而，数理教育教师被试与人文教育教师被试使用肢体语言存在显著差异。”[7]“我国在20世纪80年代以前，教育领域的研究者很少考虑身体语言在教学中的作用”，[8]而且“直到80年代后期才有人注意身体语言这一研究对象。”[9]相较于国外，国内对于身体语言的研究要更滞后且学科相对单一。

(三)体育教师身体语言的定义

体育教师身体语言是其职业技能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不同学科和行业都会涉及到身体语言方面的内容，教师行业对于身体语言要求更高，学生具有“向师性”的特征，因此教师身体语言具有感染性，对学生的影响较为关键。身教重于言教，体育教学是一种主要通过身体活动而进行的教学，体育教学蕴含着身教的内容，体育教师是身体教育的直接贯彻者。体育教师身体语言在当今学术界尚无明确归类，且定义不一，多定义成体态语、形体语言、人体语言和表情语言等。本文暂且将体育教师身体语言定义为：体育教学中教师的非词语性身体符号，包括目光和面部表情、空间距离、身体姿态等。体育教师身体语言主要分为：动作示范的示范性身体语言和非动作示范的示意性身体语言。

二、体育教师身体语言的教学本位价值

(一)体育教师身体语言的教学构造价值

示范性身体语言是体育教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我国各级各类学校教学中，体育教师在运用有声语言授课的同时，还使用一种无声语言，即示范性身体语言来辅助完成教学。体育教学中正确的动作示范，不仅可以使学生获得必要的直接感受，以提高掌握动作要领的效率，而且还可以提高学生的学习兴趣，激发学生学习的自觉性，有利于形成正确的动力定型。[10]“动作示范”是学生掌握动作要领、方法和技巧的有效途径，娴熟而优美的示范性动作，可以有效激发学生的学习欲望，使学生获得真切的感受，是一种动作表象的、高效的体育教学方法。[11]由于示范性身体语言可以向学生直观、生动、立体的展示所描述技术动作的全过程，很多时候达到了有声语言叙述讲解授课无法表达的效果和目的。在体育教学中，每一项运动技术的教学，每一个动作方法的教授，都是由教师语言讲解配合动作示范，之后指导学生练习、教师再示范、再讲解，再指导学生直到达到教学要求。示范性身体语言是我国各级各类学校体育教学至关重要的教学方法和手段，是联结“教师怎么教”和“学生怎么学”的桥梁和纽带。研究示范性身体语言，并使之更好的发挥作用，对于提高我国各阶层体育教师的教学能力和教学水平有着极其重要的价值和作用。

(二)体育教师身体语言的教学传导价值

示意性身体语言是体育教学不可缺少的辅助教学手段。课堂教学是人类一种相对特殊传输信息的交流环境，青少年学生正处于世界观、人生观逐渐趋于成熟的重要阶段，他们会从教师每个细微动作中获取和传递各种信息和情绪。课堂上，体育教师简洁大方的着装，举止文明、大方得体的教态，朝气蓬勃的形象，都是师生良好沟通的渠道。一个鼓励的眼神、一丝亲切的微笑、一缕赞扬的目光，有时胜过千言万语的说教，并会引起师生情感的共鸣，这种积极的交流可活跃课堂气氛，减轻学生练习时的压力，增强学生克服困难的信心，有助于教师亲和力的提升，加大教师授课教学感染力，增加学生对于重要信息的接受量，从而有效的提高课堂教学效果。示意性身体语言是体育教师内心外化的表达形式，只有体育教师在道德、涵养和美学各方面具有较高程度时，才能充分发挥示意性身体语言在体育教学中体教和育人的双重作用。由于体育教师的职业特点和体育课的特殊性，其对学生的教育是显性的，体育教师通过自己的面部表情、眼神、手势、身体姿态等积极示意性身体语言持续向学生表达鼓励、赞美、信任的信息，则会对学生“社会化”进程产生促进作用。

此外，体育教师运用身体语言有助于对学生大脑的开发。罗杰·斯佩里博士(Dr.Roger Sperry)左右脑分工理论表明，人体大脑左半球负责逻辑、语言和五感等，右半球主要负责空间形象记忆、直觉、情感、身体协调、视知觉、美术、节奏、想象、灵感、顿悟等。“右半球是处理表象、具体形象思维、发散思维、直觉思维的中枢”，[12]当体育教师进行身体语言表述时，学生注意力会集中在视觉空间任务，学生大脑右半球处于相对兴奋状态，并有效的指挥机体完成当前任务。身体语言是形象信号，更多是由大脑右半球调控，而听觉和视觉同步，则是大脑两个半球同时工作，效果会更好。在这个意义上，身体语言在体育课堂上的有效运用不仅能够推进课堂内容的深入，同样能够在生理学和心理学意义上锻炼学生的学习能力。

三、体育教师身体语言的育人本位价值

(一)体育教师身体语言的审美价值

身体语言是体育教师“内、外在美”的重要表现。身体语言美是人的思想情操、道德品质、文化教养、行为举止等方面的内在境界通过人的身体的动作姿势表现出来的一种美。人们会通过对外在表现的判断、欣赏和认知而产生情感或行为上的体验，并从中得到审美愉悦和享受，这就是身体语言的美感，身体语言美具有美学价值。体育教师在教学中通过身体语言表现出的美，不仅能使学生感到美的情感和行为，而且还帮助学生树立正确的审美观，激发学生对塑造体态美的执着追求。体育教师以其形象、艺术的身体语言辅助教学，是一种特殊的教育形式，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同时也会给学生一种美的享受。现阶段，体育教学是我国学校体育工作的重要抓手，体育教师身体语言美的实质主要表现在外在和内在两个维度：从体态形象上看，主要是指健康匀称的体魄、优美的姿态、高雅得体的举止、意韵洒脱的神情以及敏捷、熟练、协调和优美的演示性操作等；从修养内涵上看，身体语言表达内心思想，即反映正面精神品质的道德情操、文化品位、坚毅的性格、豁达的胸襟和坚强的意志品质等。人的身体语言美具有德、智、体、美诸多方面的内涵，同样，体育中的体和美的结合，乃致德、智、体、美的结合，都会使体育教育产生更深远的影响。体育与美育都是体育教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们之间不是简单的相加，而是相互融合渗透的关系，在体育教学中强调美育能够增强体育的教学效果。[13]由此，体育教师身体语言是内在本质美、实际美与外在健康美、动作美的有机结合。

(二)体育教师身体语言的情感价值

身体语言是达成体育课情感目标实现的重要途径。在体育课教学的三维目标中，情感目标最难把握，体育教师通过身体语言(目光、表情、手势、体距等)的外在形式表现出体育教师内在观念和认识，有助于学生达成课堂情感目标教学要求。身体语言是教师和学生之间沟通的桥梁，是达成体育课情感目标的有效措施之一。

近年来，学界普遍认为体育教学是体育教师与学生共同参与的双边活动过程。[14]教师是体育教学的双边活动主导者，学生对教师的各种行为和姿态现象具有观察、反馈、探究和模仿等的心理和情感，尤其是教师的身体语言，更能引起学生心理、感情等方面的认识和变化，而且这种认识和变化往往都是涵盖在默会知识内容中，即在潜移默化中完成。例如，在冬季体育教学中，教师不惧严寒、英姿飒爽，表现出自信、积极的精神面貌，仍然标准无误地完成各种动作示范与演示，由此不仅给学生留下了积极乐观印象，而且提高了教学效果，增强了学生的信心和勇气。教育教学实践表明，很多教师重视语言交流而忽视非语言交流，影响了教育教学质量的提高。[15]体育教师在教学中，身体语言所带来的心理、情感正负两方面的影响都将传递给学生。

可见，体育教师身体语言具有较强的潜在感染力。师生、生生之间为了实现体育课堂教学目标，遵循中学体育课堂教学规律，以言语和非言语符号为媒介，产生各种形式、各种性质、各种程度的相互作用和影响。[16]在教学过程中，体育教师细微的身体语言，自然就会引起学生的注意和效仿，这种学生的模仿效应是由体育教师特殊地位所决定的。教师课堂身体语言是教师思维和情感在课堂上视觉化的结果，在视听信息的接受中占有重要位置，除此之外，教师身体语言的运用更能在职业领域中实现其“言传身教”的切实意义。[17]因此，合理、正确、艺术地使用身体语言至关重要。正确的身体语言可以帮助教师树立良好的榜样，改善课堂教学效果，提升体育教师在学生心目中的形象和影响力。

现阶段，应提倡体育教师使用身体语言表达意图，但表达一定要具有积极正面的价值意义。体育课堂上需要宽松、和谐的气氛，教师和善可亲的面孔，规范亲切的举动以及优美自然的教态等，都是促成这种课堂气氛的重要因素。表情机械板滞、态度蛮横以及动作散漫随意，都会给学生带来消极负面影响，从而破坏课堂气氛。体育教师在身体语言运用上，应从不同方位和角度感染学生，并准确地表达身体语言意图。由此可见，体育教师的身体语言融汇着“育体”和“育心”两大方面。通过体育教师身体语言，给学生以身心双重影响，从而更加激发学生对美的向往、追求、欣赏和塑造。总之，体育教师应正确认识和理解身体语言的价值和意义，注重体态动作和语言修养，使其能正确积极地展示在学生面前。因此，只要体育教师大胆创新、勇于实践，充分发挥课堂主导作用，自然会使体育教育成为一种展示身体语言和传播身体语言的过程，使身体语言在整个教学活动中凸显出独有的魅力。

(三)体育教师身体语言的德育价值

身体语言是塑造体育教师形象的主要方式。形象是人们对于客观事物的直接认识。教师形象代表了一个社会对教师的理想要求，[18]是人们对教师特殊姿态和风貌的一种认识，这可以反映出时代和社会对于教师的期望。教师的形象是指教师所具有的道德品质、文化修养、个性特点、身体机能与形态、专业能力给人们的直接反应。[19]在体育教学中，不同的教师形象将会对学生产生不同的影响，教师形象在教学过程中的展现则主要可体现为内与外两个方面。

首先，体育教师形象具有准公众性人物的特征，虽不同于政治家或演艺人员那样完全的公众性人物，但在相当长时间展现在学生、家长及学校周边环境之中，因此必须注重塑造和维护自身的积极形象。未来的体育教师必须健康，根据世卫组织为健康下的定义，健康应包括身体、心理和社会适应能力三个方面。[20]身体语言塑造体育教师外在形象主要包括三个方面：礼仪美、健康美和举止美。体育教学时，率先进入学生视线的就是体育教师的礼仪，它是教师内心世界的外在表现，神态气质的自然流露；其次，健康、充满活力的体育教师是顺利完成教学任务的前提，同时可以激励学生向教师学习，加强体魄的塑造；最后，由于体育教师是学生最喜欢效仿的对象之一，因而体育教师要时刻保持举止的得体，同时在教学时大量运用身体语言与学生交流，充分锻炼了学生多种感受的知觉作用，把形象思维与抽象思维结合起来，即体育教师既身体健壮、举止高雅，是力与美的结合，也具有高超的指挥和掌控能力，这样更有效地提高了教学，从而更塑造了积极的教师形象。

同时，体育教师身体语言是内在情感的外在自然流露。体育教师具有良好的道德与精神风貌、对体育道德精神倾力坚守, 是其具有社会责任感的内核。[21]体育教师身体语言是其言传身教、以身作则、为人师表的共同外在表现。教师的道德品质、一言一行、为人品格、治学精神和行为习惯等都对学生具有深远影响。体育教师对学生的影响是否积极有效不仅取决于体育教师的言教，而且更要取决于身教，体育教师身体语言是身教的重要表现形式之一。

四、结语

身体是人类最直接、最高效的表达方式之一，《诗经》有言：“情动于中而行于言，言之不足，故磋叹之，磋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22]体育教学不仅是学生提高身体运动技巧的过程，也是学生认识美、模仿美和追求美的教育过程。要想切实有效地提高当前国内体育教学的水平和教学的质量，体育教师务必要在教学当中将体育教学与身体语言融合在一起，有效发挥体育教学和身体语言相互促进的作用。

在体育教育中，使用身体语言要适时、适当，才能发挥其重要价值。首先，积极恰当的身体语言是体育教师必备的基本能力之一，体育教学中使用正确的身体语言可以增强学生的直接感受，提高学生掌握动作要领的效率，使学生更乐于学习，同时也能活跃课堂气氛，有助于提高教师授课的感染力，从而有效的提高课堂教学效果。其次，体育教师在教学中的身体语言行为是其心灵美的外化，使体育教师更充分地表达自身情感，也能够体现出教师的学识品性、性格素养等。同时，身体语言是体育教师和学生之间沟通的枢纽，其有利于课堂情感目标的达成。最后，正确的身体语言能够体现体育教师的外在礼仪美、健康美以及内在情感美，是塑造体育教师形象的主要方式。体育教师身体语言需要长期、细致的培养，绝非一蹴而就，欲速则不达。